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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忽如一夜病娇来-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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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还是歇着吧,您每日都要敷续骨膏,可千万别忘了。”柳绿边说边把一根长长的树枝搭在两头的岩壁上,然后扯开包裹取出几件僧袍,挂在树枝上当门帘。

确定五米之外的苦慧等人看不见这边的情景,她才蹲下身脱掉主子的布鞋,将她的裤腿卷上去。

因为远途跋涉,虞襄膝盖骨疼的厉害,若非每日敷续骨膏,她绝支撑不到西疆。为了不拖累兄长,她只得将打湿的手帕还给桃红,命令道,“擦的时候小心着点,不要碰着哥哥伤口。”

虞品言挪过去,眸色沉沉的盯着柳绿手中的药罐,问道,“襄儿怎么了?可是腿伤又犯了?还能不能走?”

“小姐腿才刚好就走这么多路,对新长成的骨骼难免造成负担。不过侯爷您放心,苦慧大师说了,只要每天敷半个时辰的续骨膏就没事。”

虞品言这才放心,接过她手中的药罐,将黑色的药泥仔细涂抹在妹妹略微红肿的膝盖骨上,俊美的脸庞因为心脏的揪痛而绷得死紧。涂完药膏,见柳绿拿着帕子给妹妹擦脚,又将她赶到一旁,捧起妹妹小巧精致的玉足查看,脸色越发阴沉似水。

他还记得自己未出征前妹妹的双脚是如何的光滑柔软,因为从未行走的缘故,娇嫩的触觉犹如初生的婴儿。然而眼下,这双脚起了一个又一个燎泡,脚跟部位甚至因为长时间的行走而磨起了茧子,看上去十分粗糙。

虞襄被他深沉的目光盯视良久,心里略有些不适,缩了缩脚,小声问道,“是不是很丑?”

“不,一点不丑。”虞品言垂头,吻了吻她雪白的脚背,坚定道,“日后哥哥必不会让你受半分苦楚。”

“怎么会苦呢?”虞襄被他坚硬的胡渣刺的麻痒,咯咯笑道,“只要能找到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你还活着,我也活着,咱们两平平安安的在一块儿了,所有的苦都不是苦。”她凑过去,在兄长耳边低语,“是甜蜜,是幸福。哥哥,我快想死你了。”

她搂住兄长脖颈,嘴唇贴在他干枯皲裂的嘴唇上,用舌尖一寸一寸舔舐,然后满足的叹息,眼眶慢慢浮上潮红。虞品言也伸出舌尖缓缓勾缠她的舌尖,无尽温柔的动作述说着他同样深沉厚重的思念。

桃红和柳绿见惯不怪,一个帮侯爷擦拭背上的血迹,一个帮小姐擦干双脚。

张猛等人看不见僧衣那头的情景,只听见兄妹二人互诉离情的低语,心中喟叹道:有这样情深意重的妹妹,如果我是侯爷,恐怕连心窝子都要掏出给她。难怪侯爷统共三个妹妹,偏偏只疼三小姐一人。

那头,虞品言的的确确想把自己火热的心脏挖出来让妹妹保存。满是柔情的一吻结束,他将妹妹用力抱在怀里,手臂越收越紧,直至看见柳绿拿出银针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我来吧。”他接过银针,捧起妹妹小巧的玉足。

“这个是药膏,扎破水泡以后敷上,用火烤一烤明早就能好。”柳绿从包裹里取出一个药瓶。

桃红帮侯爷擦完后背,将解下的战袍披在他肩头,去外面夹了几颗火星生火。若是脚上的水泡不及时扎破烘干,日子久了便会沤烂,恐连一步都走不了。

虞品言小心翼翼的扎破水泡,不时问一声痛不痛。虞襄一个劲儿的摇头,拖着双腮贪婪的注视兄长。终于找到哥哥了,真好。哪怕西疆危机四伏,战火纷飞,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日子便过得像天堂一样。

虞品言抬头,见妹妹笑得十分娇憨可爱,目中还露出几分痴态,也跟着笑了。处理好水泡,他将自己的靴子也一并脱掉,放在火边烘烤。虞襄挪啊挪,挪到他身边,小手握住他大手十指相扣,小脚踩在他大脚上轻轻摩擦,满足的叹了口气。

虞品言干脆直接将她捞到腿上,将她的小脑袋摁进怀里,手臂牢牢圈住她纤腰,低声道,“瘦了。”

重又回到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虞襄连话都不想说,只低声哼了哼。

外间,桃红和柳绿拿出干粮掰碎,投进烧开的沸水中,煮了一锅粥让大家分食。张猛和林杰许久没吃过一顿饱饭,喝的稀里哗啦,大呼过瘾。

“侯爷,小姐,快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桃红和柳绿各端了一钵粥进来。

虞襄摸摸兄长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小脸顿时笑开了花,从他腿上下来,接过粥慢慢吹凉。虞品言不怕烫,三两口便将粥喝完,然后笑睨像猫儿一样伸出舌尖小口小口舔粥的妹妹。

干粮是用炒得金黄的荞麦做的,熬煮后粥水里便带上了一股焦香味,口感亦十分浓稠软糯,简直比侯府大厨精心熬制的碧梗粥还要好喝。

当然,虞襄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因而低声笑道,“人都说有情饮水饱,现在我总算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了。哥哥走后,我吃龙肝凤髓都觉得没味。眼下跟哥哥在一起了,我吃五谷杂粮亦觉得是种享受。”

虞品言沉声而笑,低头啄吻她鼻尖,觉得不够,又捏住她下颚去含她嘴唇,将最后一口粥分而食之,叹道,“果然美味。”

虞襄得意的飞了个妩媚的小眼神,将粥钵还给柳绿,一头扎进哥哥怀中眷恋的蹭了蹭。虞品言五指插…入她发间轻轻梳理,满心的爱意几欲从他深邃的眼眸中喷薄而出。她依赖他,他又何尝不依赖她?他们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察觉到妹妹不动了,呼吸也变得清浅绵长,虞品言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舒展的眉目,微弯的嘴角,她的梦境一定很甜,而且必定有自己的存在。

虞品言眯了眯眼,用战袍将妹妹仔细裹好抱在怀中。

柳绿洗好粥钵,见张猛和林杰都在小憩,苦海苦慧等大师闭目打坐,这才掀开僧衣跪在侯爷脚边,低声道,“侯爷,小姐来时还做了两个梦,永乐侯府和太子府都被抄捡了……”

详细述说了梦境,她焦虑询问,“侯爷,我们来时汉军已退守查布城,被西夷人团团包围,咱们怕是进不去,现在该上哪儿?京中的老夫人大小姐又该怎么办?”

虞品言默然不语。哪怕柳绿不说,他也料到永乐侯府必定会受自己牵连。那人既然敢里通外敌出卖家国,所图必定不小,除掉他只是个引子,真正想要对付的还是太子。太子倒了谁最得益?余下几位皇子都有嫌疑。

他如今已是败军之将,头上又顶着里通外敌的污名,轻易不能回京城。而他率领的大军如今退守查布城,城郭四周均被西夷大军包围,内部暗藏奸细,也回不得。

故此,他只能调动查布城附近的驻兵奇袭西夷大军,不但要夺回失掉的两城,还要将西夷人彻底赶出乌江流域才能洗脱罪名。他要战,且还要血战到底。

至于被围困的查布城,他半点儿也不担心。若此次战败果真是哪位皇子的手笔,他必定已与西夷二皇子达成了共识。西夷皇廷眼下也正内乱,几位皇子陷入夺嫡之争。杀了自己还抢走两城,对二皇子而言是一份雄厚的政治资本,为了赶回去争位,他不会在边境待太久,围困查布城只是做戏,想来过不了几月双方就会议和。

所以他要尽快赶赴最近的驻地调遣大军回击,且驻地将领必须是自己信得过的人。虞品言思忖片刻,对柳绿摆手道,“不用担心,本侯自会处理。”

柳绿点头,欲言又止。

“还有事?”虞品言挑眉。

“启禀侯爷,您走以后,二小姐便告到老夫人那里,说您和小姐有私情。老夫人瞒着小姐将她定给了工部侍郎孙大人的嫡长子孙明杰,偏那孙明杰是个衣冠禽兽,以折磨女人为乐。沈大人得知此事闹上门来,把小姐接走了。如今小姐已经是沈家的小姐了……”

见侯爷脸色阴沉,眸光森冷,周身萦绕着浓烈的杀气,柳绿说话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虞妙琪,孙明杰?”他口里默念这两个名字,拇指暗暗摩挲腰间的佩刀。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书房里的罪证究竟是谁所为,他已经有了头绪。待来日班师回朝,他必定将那人身体里属于虞家的血脉尽数抽光。

第一二三章

等妹妹睡着了,虞品言将她轻轻放在厚实的干草上,又拢了拢稍微散开的战袍,确定她不会着凉才掀开僧衣走到张猛和林杰身边坐定。苦海等人还在坐禅,似几具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军中有人投敌,你们应该知道。现在我军退守查布城,四周被西夷人团团围住,正是内外交困之际。而且,这战败的罪责怕是会推到我们头上,说不得还要帮真正投敌的人背背黑锅。”他低声开口。

“率领左翼的先锋将军徐茂肯定已经投敌,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现在也说不准。既然有人投敌,这内外交困怕也是做戏,西夷二皇子急着回去争夺皇位,很快就会退兵议和。主帅,咱们若想洗刷冤屈就必须灭了这支西夷大军,还得把失掉的两城夺回来。”林杰认真分析。

“可是中军只剩下我们三个,拿什么与西夷大军拼杀?”张猛垂头丧气。

“去星罗道调遣方达的五万大军,我们给西夷人来个奇袭,直接斩了查干巴拉。”虞品言目中闪烁着浓烈的杀意。

方达曾是他的旧部,几次被他所救,可算是忠心耿耿。五万人马对上二十万大军,确实是少了点,但若是奇袭的话,只需拧成一股猛烈冲击二皇子查干巴拉率领的中军,直取他首级,西夷军队必定大乱。虽然汉军中藏有逆贼,但大多数将领还是他的死忠,必定会开了城门驰援。里应外合之下此战必胜。

张猛和林杰互相对视,均面露喜色,然而又很快消沉下来,异口同声的劝道,“主帅,私自调遣边界驻军乃是死罪,哪怕您胜了,班师回朝后也会被言官弹劾。”

虞品言从贴身的内袋里掏出一枚玄铁制成的令符在二人眼前一亮。

“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虎符?!”张猛和林杰震惊了。所谓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便是能统领全大汉兵马的元帅。此人不作他想,必定只有历任帝王才能担当。而这枚虎符本该在成康帝手中,眼下却被一分为二,赐了半枚给虞品言。有了这半枚虎符,他可以任意调遣驻守西疆的所有军队。

“主帅,皇上对您可谓是深信不疑啊!”林杰喟然长叹,高悬的心瞬间落了地。

“所以我们更不能愧对皇上的信任,不但要将西夷大军赶出乌江,更要踏平西夷皇廷。”虞品言斩钉截铁的道。

二人用力点头,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图,开始商讨作战计划。这一商讨就到了月上中天,苦海大师等人还在入定,虞襄、桃红、柳绿三人挤在一块儿睡得十分香甜,连晚膳都没起来用,可见是累得狠了。

“好,就这么定了。明日大早就让苦海大师带我们直接从阔水林走去星罗道,还可避开徐茂派来暗杀我们的追兵。”虞品言用树枝将地图打乱。

张猛和林杰点头应诺。三人这才各自歇下,一夜无梦。

翌日,虞品言被一连串咳嗽声唤醒,低头一看,怀里少了个娇软的小东西。

“襄儿?!”他猛然起身,焦急的大喊。

“干嘛?”虞襄掀开僧衣,露出一张沾满黑灰的小花脸。

虞品言狂躁的心情立时转为愉悦,刮着她鼻尖问道,“怎么弄得这样脏?”

“正在生火给你熬药。一会儿要大火烧开,一会儿要小火慢熬,一会儿要添柴,一会儿要拆火星子,我控制不好。”虞襄神情沮丧。

虞品言牵着她走到火堆旁,果然见石头灶上架着一个刻满经文的钵盂,里面的草药已经熬开,浓浓的药味在洞里飘散。

“熬的很好。”他笑赞,环顾四周后问道,“其他人呢?”

“张大哥和林大哥说要去星罗道,苦海大师就带着他们先去探路,桃红柳绿出去摘野果了。等他们回来,咱们就吃点野果嚼点干粮,然后出发。”虞襄用手帕垫着,小心翼翼端起钵盂,柔声道,“来,先把药喝了。”

虞品言怕烫着她,连忙接过钵盂,吹凉后喝了一口,见妹妹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于是问道,“怎么了?可是饿了?饿了哥哥就先帮你煮点荞麦粥,不用等他们。”

“我不饿。”虞襄摆手,眨着眼睛问道,“哥哥,药苦不苦?”

虞品言又喝了一口,笑道,“不苦。”

“怎么会不苦呢?你骗人!”虞襄用控诉的小眼神瞪视兄长。

虞品言无奈了,妥协道,“嗯,有点苦。”

这才对嘛!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虞襄凑过去,殷勤的道,“那我给你加点糖?”

“你出门还带了白糖?”虞品言很惊讶。小丫头爱吃甜食他知道,却没料到出个远门还不忘带糖,果然是小孩心性。

“没带白糖,是我自己生产的纯天然蜜糖。”虞襄飞了个得意的小眼神,然后接过钵盂喝了一口药,凑过去渡进哥哥口中,末了还不忘用小舌头将他口腔里的苦味一一卷走。

虞品言只怔愣了一瞬就立即缠住她香滑的舌尖,交换了一个深情的吻。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嘴里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将银丝舔掉,虞襄挑眉问道,“甜不甜?”

简直甜进了心坎里。虞品言笑而不答,将妹妹搂进怀里再次亲吻。二人勾勾缠缠,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药,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等回到京城咱们马上成亲。”虞品言认出是桃红和柳绿的脚步声,把妹妹重新抱回怀中,咬着她耳垂低语。

“柳绿跟你说了吧?老祖宗不同意咱们在一块儿。”虞襄嘴角的笑容垮了下来。

“无事,她不同意我也照样娶你,日子久了她会想通的。”虞品言垂头啄吻她唇角。

虞襄重又欢喜起来,把玩着兄长修长的手指,叙述道,“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每天晚上都梦见你。”

“梦见我做什么?”虞品言嗓音沙哑,大掌顺着她脊背慢慢游移到腰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她腰带。

“梦见你在亲我,然后我就醒了,发现自己的嘴巴还在嘬着空气。”虞襄翘起红唇,做了个啄吻的动作,引得虞品言一边低笑一边去咬她唇珠。有襄儿在身边陪伴,再艰险的环境都似置身于天堂一般。

所以他不能死,不能战败,不能失去权势。他要给予她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虞襄被他深情而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耳尖微红,继续道,“我发现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走路,时间长了膝盖骨好疼。我喜欢你抱着我,走哪儿都抱着我。可惜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会走路了,回去以后你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抱我了。”

虞品言忍俊不禁,提议道,“那我就帮你再造一个轮椅,回去的时候你就坐轮椅,说脚又伤着了,不能动弹。”

“这个主意好。我想走就走,不想走就让你抱,真舒坦。”虞襄吊在兄长脖子上撒娇。

桃红和柳绿一回来就听见兄妹两如此不着调的对话,额角齐齐抽了抽。

“侯爷,小姐,吃点野果。”她们摊开包裹,取出几颗鲜红的果子。苦海等人没多久也回来了,用罢早饭匆匆往星罗道方向进发。

……………………………………………………………

虞品言乃西夷奸细的事爆发于京城,要传回西疆还需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足够他联络方达奇袭西夷大军。等他反败为胜,那里通外敌的罪名就算传到西疆,大家也都不会相信。

当虞品言等人顺利到达星罗道时,老太太等人正被关在天牢里。

下人和主子分开关押,故此,老太太、虞思雨、虞妙琪三人住在一个牢房,马嬷嬷等几十号人挤在对面。

虞思雨的婚事又被搅合了,她夫婿却并未退婚,还每日都来探望,说些鼓励的话。这日,老太太送走孙婿,扒在牢房门口望眼欲穿。

虞妙琪讽刺道,“别看了,她如今是沈大人的嫡亲妹妹,又是圣上亲封的司农乡君,日子过得不知有多舒坦,怎么可能来沾你这个阶下囚的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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