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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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点都不意外百里青会沐浴,九千岁的各种龟毛的癖好里面,洁癖不过是其一罢了,而且算不得严重。
西凉茉正转身要走,却听见里面传来百里青低柔阴魅的声音:“丫头,你进来伺候我沐浴,晚膳让其他人去准备就是了。”
白玉和白蕊两个相视一笑,脸上都露出暧昧的神色。
西凉茉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行了,你们且去吧,一会子等着爷沐浴完了,再叫你们。”
白珍正巧端了百里青的换洗衣衫过来,见了西凉茉正要说什么,却被白玉取了衣衫搁在西凉茉怀里,随后白玉和白蕊两个朝西凉茉眨眨眼,笑嘻嘻地把一头雾水的白珍拖走了。
西凉茉有点哭笑不得,她这几个丫头是给百里青养的吧,这么迫不及待地送她进虎口。
帐内传来百里青懒洋洋的声音:“你杵在外头,还不进来作甚?”
那声音似乎蕴了水雾,带着种性感诱人的气息,让西凉茉莫名其妙地有点脸儿发烫。
她摸摸鼻子,捧着衣衫进了大帐,原本是她休息和议事的行军帐子里头如今水雾蒸腾,掀开帘子进去就闻见淡淡的曼陀罗香气,让她有瞬间恍惚只以为自己不在行军之中,而在哪里琼楼玉宇的幻境里的感觉。
西凉茉瞥了眼那巨大的木桶,不由有点儿莫名其妙,这桶哪里来的,看着挺新的,可她还真没有在帐子存留着这么大的浴桶,不过是寻常的脸盆罢了。
那慵懒地靠着桶壁的美人,闭着眼仿佛也能猜测到她的心思,懒洋洋地道:“这是我让魅二他们一到这里之后和小胜子一起去做的。”
西凉茉闻言,顿时有点无语,有点同情小胜子这个超级管家公,随后她抬眼望过去,见他泡在及胸深的水里,白皙结实的双臂搁在桶壁之上,肌肉隆起的线条性感地起伏着,他一头乌黑长发以长长银钗随意盘起,细细的水滴从他颈项上缓缓地淌落到肌理分明的性感胸膛之上。
西凉茉莫名其妙地想起被禁锢在他胸膛之下的自己承欢之时,他的细细汗水顺着他的胸膛滴落在她的雪白身躯之上的情景,不由自主地面色绯红。
随后,她垂着眸子轻咳一声:“阿九,衣衫我搁在在这里,要起身么。”
百里青懒洋洋地道:“过来帮为夫擦背。”
带着命令霸道气息的话语让西凉茉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轻咳一声:“好。”
她随后重新拿起干净的新沐浴巾沾了点搁在一旁金碗理调好的薄荷曼陀罗香液,一边为他慢慢地擦起背来,一边淡淡道:“不知道他们这一次嫁过来的公主多大,阿九想让谁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百里青懒洋洋地道:“还能有谁,温文尔雅,又已经成年?”
西凉茉一愣:“你是说宁王殿下?”
想起那个温文尔雅,如松竹兰芷一般的年轻王爷,西凉茉不由微微颦眉:“这样合适么?”
她看得出宁王不是擅权之人,和六皇子不同,同样母亲出身卑贱,但是宁王更堪得破。
百里青忽然睁开眸子,眸光幽冷地捏住她下巴:“怎么,不舍得?”
西凉茉轻笑着白他一眼:“你又乱吃飞醋了。”
她试图推开他一点,却反而被他拽到身边,百里青在她耳边魔魅地道:“那就证明给为师看。”
西凉茉莫名其妙地有点慌,她知道他好并不容易‘病好’了,定要吃掉她的,但是……
“证明什么?”西凉茉有点底气不足地软道,手搁在他肩头,触摸着那结实的仿佛包裹着丝绒的烙铁似的肌肤,西凉茉身子越发的软。
百里青轻笑,眸子里渐渐深沉,染上妖异的靡丽的色彩,忽然一把将她抱进水里,吻上她的唇:“证明你记挂着为师,从这里到这里。”
他的指尖从她唇上滑到腿间。
她俏丽容颜在烛火下绽放艳如桃李,幽幽烛火荡开一帐蓬旖旎。
——老子是改回来的分界线——
深夜,上京皇城的天牢之中,有清脆的碗碟破碎之声。
狱卒没好气地对着坐在牢里的人冷哼道:“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太子呢,明日且不知道怎么死,什么玩意儿!”
狱卒骂骂咧咧的声音陡然截止在女子同样清脆的巴掌声理。
“公主……大长公主殿下?”狱卒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女子瞪大了眼有点结巴地道。
宦妻第七十七章血色夕阳
“狗奴才,太子爷永远是太子爷,我皇室中人不管于何处,什么处境,也不是你这个狗奴才可以侮辱的!”太平大长公主冰冷的丹凤眼里闪烁着宛如刀子一样森冷的目光,而那刀子上仿佛淬炼了剧毒,让那站着的狱卒浑身战栗。
谁人不知道太平大长公主为人向来很辣无情,更兼地位超然,就算她犯了什么错,也不会被追究,即使是现在九千岁彻底掌握天朝大权,无数太子、陆相爷的党羽纷纷下她作为太子一党不但没有被追究,地位亦稳固一如从前。
堂堂太平大长公主要杀他一个小小狱卒兼职易如反掌,狱卒心中直发寒,顿时吓得双膝着地,拼命磕头:“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只是见着太子殿下不愿用饭,所以才……所以才说了几句,奴才这也是为太子殿下考虑啊。”
他心中惴惴不安,这个,叫太子殿下因该也没于太大问题吧,毕竟千岁爷没有放出要废掉太子的正式诏书,那么这个太子还算是太子吧。
太平大长公主一听太子不愿意用膳,顿时心中大急,对着周围狱卒怒目而视,厉声叱责:“可是你们这群狗奴才给太子爷受气甚至用刑了!”
周围的狱卒在太平大长公主这样滔天的怒火下,顿时都“噗通、噗通”地跪了一地,那天牢的狱卒头子好歹也是个六品明正典狱长,如今只能苦着脸跪在地上,诺诺道:“公主殿下,您就是借给咱们十个胆子,咱们也不敢对太子殿下这般不敬啊,且不说殿下到底是个什么处境,就是如今上面那位一言九鼎的爷也没有发过任何一句关于太子殿下的话,咱们再蠢也不会去冒这个头儿,您说是不?”
这典狱长算是实话实说,甚至都顾不上避忌了,只伏下身子,额头点着手背。
太平大长公主却反而觉得心中稍微放宽了一些,她纵横两国宫廷数十载,面前这些人道行浅薄,若是她都尚且不能分辨不出那些是真言哪些是假语,便白活这些年头了。
“哼,量你们也没有这样的胆子。”太平大长公主转头望向栅栏内背对她而坐的白色背影,不过短短这些时日,便已经将那人修挺健硕,如帝国暖日一般的男子折磨得形销骨锁,一身白色中衣穿在他的身上都显出他肩头剥削,让她远远一望便已经心疼。
便是她这里已经闹开,他却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不曾回头,甚至发丝都没有一丝颤动。
太平大长公主心酸又难受,她心烦意乱,挥手道:“你们全部都下去罢,不要让本宫再听见什么对太子爷不敬的话,否则……。”
她顿了顿,眸光雪亮如刀地射向地上跪着的众狱卒,一字一顿地道:“杀无赦!”
典狱长心中极为无奈,暗中瞥了眼站在附近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面无表情的司礼监的黑衣厂卫,只能暗自叹息,既然司礼监都没有表示,他又何必和这位脾气古怪的公主殿下硬对硬地扛着。
典狱长恭恭敬敬地伏了身子,领着一众狱卒齐齐道:“遵命。”
“滚!”太平大长公主不耐烦地甩袖走向那牢门。
典狱长立刻战战兢兢地带着人就要离开,却见太平大长公主忽然又唤了他:“等一下!”
典狱长一回头,就看见太平大长公主冰冷的目光正盯着牢门上的大锁,他心中一颤,暗自叫苦,不会吧,这位公主殿下难道还要想进去看太子?
如今让她进来与人犯会面就已经是他的失职了,若是真让人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或者逃脱,哪怕没逃成,他这个典狱长就不用活了。
但是太平大长公主盯着那锁头许久还是摆摆手,仿佛有点黯淡地道:“行了,你去吧。”
典狱长立刻松了一口气,潦草地行了礼,匆忙如屁股着火一般赶紧走开。
太子司承乾本来就是一等重犯,关押之地也离开其他人犯远了许多,所以除了不远处那些影子、木头一样的黑衣厂卫站着,这里倒也算得上清静。
太平大长公主在那栅栏前坐下,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了许久,方才涩涩地开口:“子言,你可好些了?”
子言这是司承乾的字,亦是她为年幼的他所取的——君子不言,天命自归。
是她和他关系最亲密的见证。
只是司承乾仿佛并没有听到她任何话语,只是继续静静地坐着,望着乌黑高墙上那一方小小的窗口,有白冷的阳光落下来,将他的身影印照得更加萧索。
“子言,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曾来看你?”
太平大长公主见司承乾动了不曾动,连头也不回,便心中愈发的焦急:“子言,前些日子是任何人都不能来探视你,如今九千岁这两日出宫去了,是九皇子,不,如今的宁王在宫里主持大局,我求了他的手谕才能看你的,不要怪我好不好?”
她眼里涌上浅浅的泪,双手抓住牢门的栅栏,轻声道:“子言,子言,你看看我,看看小姑姑好不好,你忘了从前咱们一起逃难流浪的路上小姑姑说了什么?”
司承乾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泥塑木雕的身子,只是静默坐在地上,仿佛早已死去一般,半明半暗的空气里,飞舞的灰尘都不曾改变半分轨迹。
太平大长公主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一片水雾,心疼又落寞。
他还是不愿意再理会她么?
她一咬牙,忽然冷声道:“承乾,你可以不理会我,难道你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打算理会了么?”
东宫虽然无嫡子,却有两个宫人生下年幼庶出子,因着母亲只是身份微贱的宫人,不过是在太子妃不适的时候伺候司承乾的寻常女子,所以平日里司承乾对两个庶子说不上多疼爱,但还算是颇为关照的。
如今之时,这两个孩子也许就是司承乾仅剩的血脉,骨肉连心,她不信他还能如此冷酷。
果然,司承乾削瘦的肩头微微一颤,随后有喑哑的嗓音响起:“舒儿、律儿……他们怎么样了?”
他长久不说话,声音干涩如砂纸,带着一丝颤抖,到底泄露了他心中的担忧。
听到他的声音,太平大长公主明媚冰冷的眸子里瞬间落下泪水,她却凉薄地笑了起来:“你到底还是愿意与我说话了,只是你会顾忌着与舒儿和律儿的骨肉之情,却可曾念过我呢,别忘了,我和你的身体里不也流着同源的血么?”
司承乾没有搭理她的话,只是冷冷地再次问道:“舒儿和律儿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太平大长公主只觉得心头仿佛如针刺般难受,那种痛要不了命,却绵延不止,永不可停。
她为他耗尽心血,在外奔走,他却只记得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你回头,让我看看你,我就告诉你。”太平大长公主抹掉眼泪,硬声硬气地道。
司承乾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剥削的肩头微微的颤抖,片刻之后,他方才慢慢地起身,转过脸来,冷冰冰地看向她。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面前之人,他削瘦了许多,原本棱角分明的面容愈发的显得那些线条凌厉深邃,一双原本冷峻的眸子染上风霜的沧桑,冰冷如古井一般。
太平大长公主痛心的目光刺痛了司承乾的心头,他慢慢地握紧了拳头,冷冰冰地道“你可看够了,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需要怜悯,不需要任何人看笑话一样安慰。
太平大长公主轻声道:“我看不够,永远都不够。”
她顿了顿,方才回归了正题道:“舒儿和律儿很好,九千岁并没有动他们,只是已经借着顺帝的名义将他们贬为了庶人。”
司承乾眼中闪过讥讽:“意料之中。”
太平大长公主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只是,舒儿和律儿并非是因为他们是太子庶子的身份遭到贬斥的。”
司承乾一怔,随后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他眯起眼:“那是为了什么?”
太平大长公主咬了咬唇,苦笑:“是因为他们的母亲,那两个原本伺候太子妃的宫人与侍卫有染,趁乱之时,试图和奸夫带着两个孩子逃离,后来被抓了回来,此事前些日子闹得朝野上下沸沸扬扬,因为舒儿和律儿在大理寺与那两个侍卫滴血认亲之后,被确定为无皇室血缘,所以才被贬斥为庶人。”
司承乾瞬间脸色发青,身子一个踉跄竟差点跪倒在地,惊得太平大长公主就想要扑过去揽住他,但是却被拦在了栅栏之外,她不由后悔方才顾忌着九千岁没有令典狱长打开牢门,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此难过。
司承乾扶着墙壁,大口地喘息着,仿佛不能呼吸一般,急得太平大长公主直掉泪:“子言,子言,你别这个样子,你可还好,我去叫太医过来!”
说着她就起身,提着裙摆想要离开,但是却被司承乾用干哑的声音唤住了:“等一下,别去!”
太平大长公主一愣,转身看向司承乾,却见他慢慢扶着墙壁已经坐下来了,只是闭着眼调理呼吸,咬牙切齿地道:“百里青,你果然卑鄙,竟然能想出这样无耻的方法羞辱于我……!”
这等于是昭告了天下他堂堂太子被戴了绿帽子,这丑闻简直丢尽了皇室颜面,而且也绝了那些人试图用他儿子们的名义打起反旗的念头,再加上除了那两个庶子,太平让他的孩子没有一个能活下来,更是让外间猜测他无法让女子受孕,一个不能生下继承人的太子,是不会得到朝臣们的支持的,绝了他翻身的念头。
百里青,他剑走偏锋,不杀舒儿和律儿,就是为了这个最终最狠毒的目的!
司承乾抚额,阴郁而尖利地凄然大笑起来:“你如今可满意了,害死了我那些孩子,如今看着我沦落到这般身败名裂的地步!”
他自认身为太子,一直都自持身份,不曾做出不符身份的事,遍拜名师,虚心跟着德高望重的朝臣学习政事处置,克己尽责,只为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只为他日登基,一扫父皇所在时候的阉党横行,贪污腐朽之乌烟瘴气,扬天朝之威。
如今却莫名因着自己姑姑一点私心,沦落到这样不堪的境地,背负这样的污名,几乎绝了翻身的机会!
“子言,子言,不是的,我没有,姑姑不是故意的!”太平大长公主泪如雨下,捂住唇,泣不成声。
她只是想要他多看自己一眼,不要视她如无物而已……她只是嫉妒那些能够光明正大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为他生下继承人。
“滚……滚……你给我滚出去,你害得我还不够么,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也是拜你所赐!”司承乾靠着墙壁坐着,冷冷地看着天花板,削瘦的面容之上仿佛了无生气。
“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太平大长公主咬着唇,颤抖着死死地抓住栅栏道:“子言,你等着我,我不会再让你受侮辱的,我一定会救你离开这里,九千岁已经答应过我,他不会再为难你!”
司承乾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尖锐而满是嘲讽:“是啊,放我出去,怎么,你还能助我复国么,我看反正你男宠那么多,也不在乎多我一个,你便让那贼人将我给了你就是了,哈哈哈……。”
反正百里青那个贼人从来只将他看作玩物。
看着司承乾笑的歇斯底里,弯下身子几乎伏在铺着稻草的地上,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覆盖在他单薄的身子上,太平大长公主心痛如刀绞,手指扣入木栅栏亦不知,肉嫩的指尖被划破,鲜血染上了木制的栅栏。
她只咬牙死死地盯着他颤抖悲愤的背影,一字一顿地道:“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会将你带出这里,我欠你的,我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