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煞-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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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瞧见周将军略有质疑的神色,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朕并非贪恋美色,乃是因为……因为关于她命格的传说,朕不能不在意呀!”
他没说当日天降异象,真的是因为宁春草。
他不晓得当日周将军是否亲眼看到宁春草用巫咒改变了天象之事。
倘若周将军并不知晓,他还是愿意周将军以为。那天降异象,不因为旁人,只是因为他乃真龙天子而已!
周将军未在多言,拱手领命,带着他手中兵丁。直冲天牢。
天牢之中羁押了甚多燕王余党。
倘若是放在十年前,可能这些人早已经被诛杀过半了。
可如今,睿王已经不是当初的睿王,除了主谋被诛杀以外,这些人。都会被审核清楚究竟在谋反之事上参与了多少,按罪论处。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日子耽搁之中,多数都尚未发落。
周将军带着兵丁,几乎是从天而降,冲破牢门。
他知道关键人物,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关押在何处,当即营救了这些人,逃出天牢。
燕王谋反之时,给他最大财力支持的弘农杨氏,在朝中为他上下奔走的李家,卫家家主,都被周将军亲自解救。送入宫中面圣。
他更派自己长子带兵围困住宁府。
宁春草还紧闭着房门,在拼尽力气营救中毒昏迷的景珏,睿王爷尚亲自守在门口。
可宁府,却已经在朝夕间,落入囹圄之中。
“睿王爷,他们叫嚣让交出郡王爷和宁姑娘,扬言说,若是不交,就是犯上作乱,谋逆之罪,人人得而诛之呀!”随从禀报于睿王爷道。
睿王爷沉着脸,一言不发。
随从有些焦急。
站在院中的幕僚们。也都十分焦急。
“王爷,圣上这是兔死狗烹,过河拆桥啊!您扶他做上皇位,诛灭燕王乱党,他就容不下您了!逼您至如此。您难道还要忍着么?”
“王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您爱惜名声没有错,可是圣上已经将您逼到死路上了,您这是要送死么?”
“忠于明君是忠,忠于昏君是庸!王爷您要做忠臣?还是庸人?”
……
幕僚们当着面,将话说到这份儿上,可谓说的够重了。
睿王爷却仍旧只是低着头,垂着眼眸,一语不发。
幕僚们掳袖子撩袍子,看这架势。若是能打,他们只怕要上去狠狠揍睿王爷一顿,誓要将他揍明白了!
“就算王爷您要送死,你可问过郡王爷?问过宁姑娘?当初这二皇子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他怎么成为圣上的,旁人不知道,王爷您也不知道么?他真的是真龙天子么?”幕僚们质问道。
到这会儿了,也不必避及了,更有幕僚直言不讳的说道:“圣上为何要逼迫王爷?逼迫郡王?旁人没看见,当初在他身边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金光倾泻而下的时候。他是不是站立不住了?是不是郡王爷伸手搀扶住了他,他才没有跪倒?那金光,真的是照在他身上的么?”
“那金光分明是为了照郡王爷!”
“郡王爷才是真命天子!”
……
幕僚们一声大过一声,似乎要将宁府的墙都震翻了。
睿王爷终于听不下去,伸手一挥,叫众人住口。
他缓缓抬起头来,眉宇紧蹙,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愤怒,只是黑沉沉的。叫人看不清他的心绪,“都别吵。”
众人立刻都住嘴,屏气宁声的看着他,等着他做出决断。
“宁姑娘还在为景珏医治,你们会吵到她的。”睿王爷缓缓说道。
众人不出声。等着听他后头的话。
圣上将人逼到这份儿上了,便是个泥捏的人,这时候也该反了吧?
当初为了扶他登上皇位,睿王爷受了多少罪,郡王爷和宁姑娘又付出了多少?可他呢?非但不知感念这些人,反而时时刻刻的怀疑着,防备着,甚至下毒暗害郡王爷!一点不顾念旧情!
还将这屎盆子往睿王爷的脑袋上扣。
换做是谁,这时候也都真的反了!
可睿王爷!竟然绝口不提!
听着外头围困着宁府的兵丁叫嚣辱骂的声音,睿王爷竟然一丝怒气都没有流露!
睿王爷十年前的脾性血气都到哪儿去了?!
幕僚们瞪大眼睛望着他。
却见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竟再无开口的意思。
只是侧耳留意着屋里头的动静,好似他心中此时此刻,在也没有旁的事情了,只有他那正在被救治的儿子。
“睿王爷……”
“别吵!”
幕僚刚一开口,睿王爷就喝止了。
院中惊得只听乌鸦从众人头上飞过。
忽而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冲破院落。从宁府外头传来。
这格外肃静的院中,惨叫之声越发明晰起来。
凝神听着屋里头动静的睿王爷,也不禁侧目向院子门口眺望。
众位幕僚更是心急如焚的转过身去。
有小厮匆匆而来,“回禀王爷,周家军动手了!说您不肯交出承安郡王和宁姑娘,您乃是有意谋反,要诛杀您!”
小厮的声音几乎要被淹没在外头喊打喊杀的声音之中。
“王爷!”幕僚们面色沉痛。
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周将军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并且率先动手。
而宁府之上,只有巫女的手下,及王府里派来并不甚多的守卫。
他们能坚持到几时?
王爷若不出面,引兵前来,他们今日是不是都要被诛杀在这里了?
这皇城的天,真是说变就变呀。
昨日还晴空万里,今日就腥风血雨呀。
王爷就算此时想通了,愿意反了这昏聩的皇帝。只怕想要冲出周家军的包围杀戮,也不容易了吧?
幕僚们纷纷摇头叹息之时。
外头的喊打喊杀的声音,却似乎变了味儿了。
“去去,快去看看,是不是情况有变?”幕僚连忙指派小厮去打探。
他们这些人。就是动脑动嘴皮子的,动手,可不行。
躲在这小院儿之中,才最是安全。
众人都凝神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那喊杀之声似乎更响亮了,人数好似有所加增。
但喝骂睿王乃谋逆乱党的声音似乎被压盖了下去,愈来愈听不见了。
“是,是……是有救兵!”小厮急急忙忙的跑回来禀道。
“救兵?莫不是周家军消息没有封锁好,到是叫王爷的亲信们得知了王爷身陷囹圄?”幕僚们心中一松,不由问道。
“按说不该,若是旁人,还有可能大意,周将军可是征战沙场多年之人,他做事不会如此大意吧?”也有人反驳。
“或许外头不是周将军呢?周将军家的郎君们也都到了该出来历练的时候了。”此时还有幕僚甚是轻松的开玩笑。
好似救兵一来,他们就已经得胜无忧了似得。
但一直被人议论,一直处在事态中心的睿王爷却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甚至连眉头蹙紧的程度都纹丝未变。
他除了一开始,往外看了一眼以后,就再没有关注外头的战况。
他只聆听着房中的动静。
已经好久了。
宁春草还没有出来,景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还不可知。
他中毒了,他赶到之时,他脉象已经乱了。
幸而是那宫中的小宫女机灵,匆匆忙忙的寻他报信儿。可那小宫女脚程慢,他赶到殿中也费了不少的时间。
来回路上的耽搁……景珏他……
这是他和雪娘唯一的儿子啊……这唯一的儿子,自己倘若照顾不好的话,雪娘能原谅他么?到了阴曹地府。雪娘还会愿意见他么?
“景珏,我儿……”睿王爷喃喃自语,好似外头战事或急或缓,都与他无关。只有景珏的性命,才是他心头最最重要的事。
宁府外的战事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
厮杀争斗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周家军一直未能突破,未能冲入宁府之中。
小小的宁府,却好似固若金汤。几个时辰的对战,就连宁府里头只听声音不出力的睿王幕僚们都饿了。
眼见睿王爷面陈如霜,丝毫没有用饭的意思。他们也不好在王爷面前大吃大喝,都悄悄的绕去厨房,悄悄的吃了再回来。
王爷则一直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头,不动不歇,好似不会疲累一般。
第291章 好日子到头儿了
那紧闭的房门,那房门里头关着的人,已经牵动了睿王爷整个心神。门不开,门内的人不得平安,想来他是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的了。
只是,这次的时间也太久了。
景珏被送进去大约有三个时辰了吧?
从午后,到月上树梢,里头连个人都没出来过,连个大点儿的响动都没有听闻过。
“王爷,”有幕僚上前,轻声劝道,“您总在这儿站着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您且去坐着歇会儿吧,这里有我等守着呢。”
睿王爷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幕僚们十分担心,承安郡王万一……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睿王爷会不会就此垮了?那圣上岂不是不战而胜?那他们这些人,作为睿王爷的幕僚,岂会被圣上轻易饶过?
圣上狠厉狭隘的名声,在京城乃是早有耳闻的。
如今这个时候。睿王爷怎么也不能跟着倒下呀!
幕僚们纷纷上前,温声相劝,只盼着睿王爷能宽心一些。
也盼着屋里头的人,能够平安无事。
外头对峙的声音,渐渐消弭。
夜幕终于安静下来。
固若金汤的宁府并未被撼动。周家军倒是被击得七零八落,不得不退远了些。
有个身高腿长的身影径直迈入宁府之中。
宁府上的家仆侍从,见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皆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
睿王府的守卫都有些诧异,但看他气势。也不敢上前询问阻拦。
那人径直入了前厅。
一大群围在睿王爷身边的幕僚们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脸来看着他。
他的目光却毫不避讳的落在睿王爷的脸上,并无避讳尊者之意。
如此看来,此人要么是不懂规矩,要么。就是其地位并不逊色于睿王爷。
众人都在心中猜测究竟是哪种可能之时。
睿王爷却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来人道:“姜阁主,你说,宁姑娘她能……能救了珏儿么?”
来人正是姜伯毅。
他身上还带着刚刚征战之后的煞气,虽无血迹,但周身仍旧缭绕着血腥之气。
幕僚们在他满身杀气之下,有些紧张,屏气宁声,不敢随意开口。
姜伯毅四下看了看,抬眼向那紧闭的房门望去,停了片刻,他才缓缓点头,“她一定可以。”
睿王爷忽而笑了笑,像是在安慰自己,“是,我也觉得她可以,若是没有她,我早已不能有今日。她能救我,就更能救了珏儿。”
“是,她一定能。”姜伯毅也重重点头。她若不能,只怕她不会放过自己。
宁春草虽是个弱女子,可性子里却有磐石一般的固执。
她能将自己关进去几个时辰不出来,说明她没有放弃,她仍旧在拼尽全力。
她尚未放弃的时候,他们怎么能不相信她呢?
她一定可以。
因为姜伯毅的到来。院子里的气氛忽而变得愈加紧张起来。就连相劝睿王爷去休息的幕僚们,都不敢再开口,一时院中寂静,能听得微风拂过树梢的声响。
甚至众人在紧张之中,都忘了问一问外头情形如何?周家军退兵了么?
圣上还有什么动作?
众人好似都忽略了。他们尚在困顿之中。
好似这一切都已经不是问题,如今的问题只有那紧闭的房门,同那房中的人。
从月上中天,再到月亮西斜。
时间像是从指缝里溜走一般。
院子里一众人安静的等着,满心期盼着,竟没有一个人道困,没有一个人先行离去。
那房门,已经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忽而,寂静的院落里响起浅浅的吟唱声。
原本吟唱声很小,睿王爷竖着耳朵。仔细聆听,才能从门缝中听得隐隐约约一两句。
而此时此刻,这吟唱声忽然大了起来,好似一股莫名的力道,冲破了紧闭的房门,冲破了宁静的沉沉夜色,冲破每个人的耳朵,直击人心底。
伴着吟唱声的,还有那清越的铃铛声,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叫人心头似有力量在震荡。
睿王爷心跳都骤然加快了。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关节泛出苍白的颜色,指尖甚至在微微的颤抖。
好似下一刻房门就要打开,房门里头关着的究竟是何情形就要大白。
珏儿,他的儿,可还安好?可被救治了?
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嘴唇抿的紧紧的,好似生怕心会跳出来。
吱呀——
一声门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紧张的落针可闻的院子里。
这一声不算太大的声响,却好似有振聋发聩的效果。
众人都瞪大眼睛,屏气宁声的盯着那房门。
拉开房门的是个纤细修长的小女子,小女子脸上带着满是疲惫的笑意,她扶着门框。手中拿着铃铛在吟唱,好似正是这吟唱声,支撑着她,没有在疲惫中倒下。
她向外望来,目光落在睿王和姜伯毅身上之时,停了下来,她开口,声音微弱的说道:“你们进来吧,他没事了……”
说完,铃铛声停。她眼睛一闭,向地上软倒而去。
姜伯毅疾步上前,一把拽住她,“春草?”
她嘴角还挂着笑,但已经无法给他回应。
姜伯毅立即拉出她的手。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
睿王爷看了她一眼,箭步入门,直奔软榻之上,他要先看看景珏,看看他的儿子!
软榻上的人,面色红润,气息平稳,眼眶嘴唇上的乌色已经尽都褪去,面上苍白也被健康的红润取代。
睿王爷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低头瞧见景珏手垂落的地方,地毯上有一大块黑色的血污,他手上的伤口却是已经愈合,只留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不由惊异的回头,望向救了自己儿子的宁春草。
这小女子,当初救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又这般救自己的儿子。
她对他们父子的恩情,只怕今生都无法报答了吧?幸而她是喜欢景珏的,幸而景珏如今就要娶她了。
但见扶着她的姜伯毅,眉宇轻蹙,睿王爷不由有些心惊。他上前两步,“姜阁主,宁姑娘她?”
姜伯毅收回落在她手腕上的指尖,摇了摇头,“她没事,只是太过疲累,需要休息静养。她体质不同常人,只要睡够了,就能恢复。”
“哦,那就好。”睿王爷点了点头。
姜伯毅这话,分明就是不用人担心。
只要睡够了就好,那就让她去睡嘛,可为何他的眉头却依旧蹙的那么紧呢?为何他深沉的眼眸之中似乎藏着些忧虑,藏着焦灼呢?
睿王爷心下狐疑,觉得姜伯毅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
可兀自思量,若是宁姑娘为救景珏,而有什么不适不好,他不当隐瞒,应当说出来才对呀?
且凭着彼此信赖,彼此帮扶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已经从仇人完全变成了友人了吧?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睿王爷正深思之时,忽听软榻上传来一声轻喃。
他立时转过脸去,惊喜又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珏儿?”睿王爷小心翼翼的轻唤了一声,好似怕吓到他一般。
景珏猛的睁开了眼,“春草!”
他急切唤了一声。忽的折起身子来。
“她睡了,你别吵。”姜伯毅沉着脸,横抱着宁春草,语气微微有些冷的说道。
景珏立时就要从软榻上跳下。
姜伯毅却已经抱着宁春草转身迈出门去。
景珏面有薄怒,“她是我的妻,你做什么?!”
睿王爷连忙上前拦住刚刚醒来,却火气甚大的儿子,“宁姑娘为了救你,耗尽力气,昏迷过去。姜阁主乃是送她去休息,你莫寻衅!”
景珏冷哼一声,避开睿王爷阻拦的手,“送她去休息,我自己不会去送么?用得着他好心?!”
睿王心中忍不住翻白眼,面上却还维持着父亲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