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煞-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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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景珏的小心眼儿她更是再清楚不过,她若开口,景珏定然能立时将桌子掀了。
一直没开口的程颐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道:“爷,瑢郎君说的对呀,如今,尽快平平顺顺的回到京城才是首要。”
姜伯毅微笑着抿了口茶,没有说话。
景珏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宁春草,缓缓开口道,“好,那就如你们的意。”
说的是你们,可眼里只有宁春草。
宁春草心头一跳,什么叫“如你们的意”,她自始至终都没开口好吧?
起程之日在三天后。
出了姜府的大门,宁春草才知道,什么叫大树底下好乘凉。跟着这位姜阁主回京,虽是刚刚出门,却已经可以知道,这回去的一路上,必然不会像来时那般狼狈,那般吃苦受累了。看来出门,也未必都是要吃苦的。
姜伯毅出行京城,前呼后拥的,单是托运行李的马车都有十几驾。前后开路押运镖行的骠旗都有三四种之多。想来是一个镖局应付不了。
同行伺候的不但有小厮,还多增了五六个丫鬟七八个婆子,是为了伺候宁春草路上方便。
宁春草受宠若惊,连连推拒,姜伯毅却只是冲她温和一笑,“你是我的恩人,你忘了我却不敢忘。如何敢叫你路上稍有不便?”
宁春草连拒绝的话都被堵得说不出了。
浩浩荡荡一行人,出了都安县,转到白果渡,一行人转乘了船。两条大船,站在岸上看去,十分巍峨壮观。宁春草还从没见过如此大的船呢。
就连见多识广的景瑢都兴奋的叫道:“这船真大,四年前跟着圣……”
他话未说完,被程颐伸手捂了嘴。木台庄扛。
景珏回头看了他一眼,景瑢这才讪讪的将程颐的手扒拉下来,咳嗽了两声,抿嘴不再说话了。
姜伯毅站的不远,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看众人搬运完了行礼,便请景珏等人上船。
“宁姑娘晕船么?”他走到宁春草身边,关切问道。
宁春草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从没坐过这么大的船。”
姜伯毅笑了笑,“没事,船比马车平稳,一路不会那么辛苦,同行有大夫,宁姑娘若有不适,只管告诉我。”
宁春草还未答应,便听得走在前头的景珏冷哼一声,将船板踢得咚咚响。
姜伯毅笑容温润,一丝未变。
宁春草有些讪然,歉疚的笑了笑,抬脚跟着上了船。
先前她一直没打听过,如今出门,瞧见这阵仗,才想到向丫鬟打听,“你们总称呼姜郎君阁主,是什么阁主?”
丫鬟嘿嘿一笑,“姑娘真是心大呀,都认识我家阁主这么久了,如今才想起来问?”
宁春草垂首笑了笑。
“凌烟阁姑娘可曾听闻过?”丫鬟说话间,连脊背都傲然的挺直了。
宁春草一愣,“凌烟阁?”
“普天之下,只有你出不起的价钱,没有凌烟阁办不成的事。”小丫鬟语气禀然,小脸儿之上都因为激动兴奋而泛着耀眼的光辉。
宁春草听闻她语气,心中不禁一震,“这么大口气?”
小丫鬟与有荣焉的笑了笑,“这话可不是凌烟阁说的,乃是世人口口相传的。凌烟阁可从未应成过。不过,这话也不假,还没有说凌烟阁接了却办不成的事儿呢!”
宁春草哦了一声,倒是小瞧了姜伯毅了。
这么一说,这凌烟阁应当是很有地位的,身为阁主,他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真算是相当低调了。
“多少人想跟我家阁主攀交情,那是攀不上的。不曾想,姑娘您竟能救了我家阁主,被我家阁主奉为上宾。”小丫鬟唏嘘道,“若是传出去,叫人知道,不是多少人要眼红姑娘您呢!”
小丫鬟笑嘻嘻的为她铺好了被褥,奉上茶汤,“姑娘吃茶。”
宁春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运势这东西,真是说不明白。
船行一日,宁春草并未有什么不适之感。
反倒比坐马车轻松许多,马车颠簸,坐上一日,纵然有软垫支着,浑身也是要颠散了架。船上可就舒服多了,地方大,能躺能睡,闲了还能四下走走,舒服得很。
正值夏日,两岸之上青翠连绵,抬眼望去,深深浅浅的绿,叫人心生喜欢。
偶有猿声啼不住,更添野趣盎然。
宁春草正趴在船舷上,看着山间翠色,江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腥气和清爽之气,她长开双臂,让风擦着脸庞而过。
忽有一件薄薄的披风搭在肩头。
“江上风大,莫贪凉。”温厚的声音,被江风渲染的颇有几分浓墨重彩的味道。
宁春草转过脸来,姜伯毅古铜色的皮肤,刚毅的棱角,映着西下的夕阳,像上古的神祗一般不可凝视。
第108章 少年心思
“姜郎君也来吹风啊?”宁春草笑道。
姜伯毅摇了摇头,“我来看你。”
宁春草心头一顿。
“离开时姜维说,你的梦魇,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破解。天珠项链的效用会一日日减弱,你如今,还能睡好么?”姜伯毅垂眸看着她。
夕阳映在江面上,江面上的波光又映在他的脸上,他古铜色的皮肤显得和江面一般波光潋滟。
宁春草被晃花了眼,赶忙转过视线,看着江面,“这几日都睡得不错。虽有噩梦,但不至于心慌气乱,还能忍受。”
“那宁姑娘可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姜伯毅又问道。
宁春草点点头,“姜二爷告诉我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说着话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倏尔一冷,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可表情的变化,却没有躲过姜伯毅的眼睛,“姜维没有告诉我解决的办法,他说这办法,只有你自己知道。”
宁春草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他没说慌,只有我知道。”
“那若有需要,你只管开口。我定不推辞。”姜伯毅说道。
宁春草闻言点头,半开玩笑的语气道:“这是你的承诺,还是凌烟阁阁主的承诺?”
她的笑容映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那般的明媚耀眼。
姜伯毅一瞬间有些看怔了,“都是。”他语气沉稳道。
看怔的却不止他一个,两人身后不远处,孤身立着一人,目光幽暗深邃,眸中唯有一点亮光,全都凝聚在宁春草的身上。
他手中拿着一件薄薄的深衣,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他伸手将深衣抛入江水之中。
轻薄的衣衫被风忽的吹起,在空中上下翻飞了几次,飘飘摇摇,毫无依托的落入江水之中,被江水打湿。浮浮沉沉。
她笑的那么好看,却是对着另一个男人。
他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船舱。
“那不知有多少人要羡煞我了。”宁春草笑道,“能得到凌烟阁阁主的承诺。”
姜伯毅轻笑,“不胜荣幸。”
宁春草没瞧见转身而去的人,也没有看见那被抛入江水中的深衣。她只觉得这江风不热不冷,怡人得很。姜伯毅的声线不高不低,甚是悦耳。
程颐正坐在窗边,忖度着他的信这会儿到没到京城之中。忽见前头被风刮过些碎片。
他半身探出窗外,伸手接住一张半张的碎纸片。纸片上的字迹他熟悉得很,“世子爷的信?”
程颐喃喃自语,信被撕得太碎,被风吹入江水之中,片刻便被船划过激起的水花泯没了痕迹。他手中的只字片语,看不出什么。
他正愣愣出神,思量着是什么书信。世子为何写了又将信撕掉之时,突然听到前头世子爷的船舱之内传来说笑声。
“你说怡红楼又来了个美人儿?”景珏的声音问道。
景瑢连连应声,“是啊,我也还没见过,听董妈妈说,还在调教呢,单那一张脸,就是倾国倾城,待调教好了,必然远远超过当初的锦绣姑娘。”木台庄圾。
“怎么又提锦绣?”景珏的声音略有不悦。
“你都将人送去做军妓了,这惩罚还不够重?怎的还不叫人提了?”景瑢笑嘻嘻的问道。
景珏哼了一声,似乎又没了说下去的兴趣。
程颐摸了摸下巴,曾经的花魁锦绣被送去做军妓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听说就是因为那时新入府的宁姨娘。世子爷还跟冯家小郎君大打一架,冯尚书闹到了圣上面前。
如今提都不让提锦绣,莫不还是因为宁姑娘?
程颐摸着下巴砸吧了一下嘴,他是不是应该再给王爷写封信呢?
暮春离京,如今荼蘼开尽,盛夏都走到了末尾。
离京数月的景珏一行,终于回到了京城之中。
在临近京城外的渡口下了船,见到了睿王府前来迎接的车驾,景珏甚至连声辞别的招呼都没打,让人携了宁春草就上了车驾。直奔京城而去。
宁春草连声道谢都未来及对姜伯毅说,不过想来,他也不会介意。
他那般人,好似总能明白旁人的心意,总能体谅旁人诸多难处。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景珏回到京城,一路的受的磨难,窝囊气,好似一下就从身上肃清了。
他转瞬间变回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嚣张跋扈的睿亲王世子。
“早知道这一路上大巫不会来捣乱,咱们就不跟那个姓姜的一起走了,咱们自己回来就是,这一路,好似占他便宜似的。”景瑢骑在马上,并驾与景珏身旁。
景珏冷笑看他,“路上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景瑢抿了抿嘴,“路上不是不知道不会遇见大巫么?”
“刚才你还一口一个姜大侠?这会儿变成姓姜的了?”景珏哼了一声道。
景瑢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挠了挠头,“呃,此一时彼一时嘛,咱们不是回了京城了么?”
景珏不屑的转过视线,语气淡漠道:“景瑢,你这就是明摆的占人家便宜,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景瑢张了张嘴,景珏却已经御马越过他去。
日久见人心,磨难似乎更见人心吧?景珏笑了笑,回头看了眼垂着帘子的马车,宁春草正坐在马车里,默默出神。
马车吁的停了下来,宁春草才从思量中回过神来。
熟悉的气息,久违的味道,这是京城。她一直生活的地方。她终于,又回来了。
“恭迎世子爷回府。”外头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
宁春草听得一愣,伸手撩开车帘。外头竟乌压压站了一片的丫鬟小厮。
她左右一看,这里是睿亲王府的垂花门。景瑢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也回去燕王府了。
景珏翻身下马,长身玉立在马车外头。
他侧脸望向马车,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斜斜,颇有些蔑视之意,“春草,还不下来?”
宁春草理了理衣衫,从马车上走下。
丫鬟们又蹲身行礼,“迎宁姨娘回府。”
声音稀稀拉拉,多少还隐含些笑意在里头,不知是不是故意。
“行了,别站着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晏侧妃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丫鬟们连忙躬身,四下而散。脚步匆匆,却没有什么凌乱的声响。
“谁叫你迎我?”景珏毫不领情的瞥了晏侧妃一眼,似乎并未在意晏侧妃身边站着的小娘子。
宁春草的目光却是一下子就被那年轻的小娘子吸引了过去。
并非那小娘子有多么的漂亮惊艳,当然,那小娘子是很漂亮,头顶耀眼朱钗,身着华丽绫罗。但最吸引宁春草的还是她那张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脸。
“周家六小姐?”宁春草低声嘀咕道。
“说什么?没听见。”景珏俯视着她。
宁春草摇了摇头,不再吱声。
倒是那周六小姐,目光缱绻的看了景珏一眼,却向宁春草迈了一步,“这就是宁姨娘啊?看起来真是面善呢?”
宁春草忙退了一步,躬身道:“可不是面善么,第一次见周小姐的时候,婢妾就险些挨了一顿打呢。不曾想竟如此走运,还能见到六小姐。”
周六小姐脸上略微一僵,她堂堂周将军府上嫡出的小姐,主动跟一个妾室说话,已经自降身份了,这妾室反倒还蹬鼻子上脸起来。
若非有景珏在一旁站着,她定让人打烂这妾室一张讨厌的脸。
第109章 另寻出路
“有些人,就是要不打不相识,命里的缘分吧。”周家六小姐语气冷淡下来,目光又转回道景珏身上。“世子爷这是去哪儿玩儿了,今日我来,正巧遇上,也算迎接世子了。”
景珏竟然没有理会她,连一声嗯都没给,伸手拽着宁春草,越过晏侧妃,就向他的院子走去。
周六小姐大概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主动同他说话,竟会是这么个待遇。她还从未被人这般撂过面子呢!当即粉面涨红,手里头精致的金线帕子几乎被搅烂。
“六姑娘别气,他素来无礼惯了,都是圣上和王爷将他宠成了这个样子……成了家,有人管教就好了。”晏侧妃笑道。木尽狂圾。
周六小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晏侧妃说的是,若没有些脾性,圣上如此多的子侄,又怎会独独偏爱世子呢?如此脾性,还真不是谁都能管教的了的。”
晏侧妃连连点头,“六姑娘真是蕙质兰心。”
两人说笑着向内院走去。只有周六小姐手中的帕子正在受着酷刑。
宁春草被景珏带回了房间,一把扔在那张宽阔的檀木大床上。
柔软的被褥接住了她的身体,没摔疼。可这架势,却颇有些屈辱的意味。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世子爷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非要动手?”
景珏冷冷看她。“我以为,你同我没有话说,同那姜伯毅倒是聊得来。”
宁春草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出了趟门,连爷的话都听不懂了,你可真有长进啊!”景珏冷笑道。
宁春草舔了舔嘴唇,“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姜大哥只是感念我救了他……”
“姜大哥?”景珏呵呵笑起来,“从姜大侠,到姜郎君,再到姜大哥,你当爷是傻子呢?”
宁春草闻言抿了嘴。跟这种人,根本不能好好说话,他一开口,就能气的人气血倒流。
“怎么不说话了?”景珏抬脚靠近她,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对着他。
“没什么好说的。”宁春草动了动下巴,却没能摆脱他的手指,反倒被他掐的更紧。
景珏冷笑,“呵,没什么好说的,跟爷没话说,更那姓姜的到有话说,是么?”
“你想怎样?我解释你不肯听,我不说,你又这般阴阳怪气,你在怀疑什么?怀疑我对你的忠贞?”宁春草盯着他幽暗的眼睛问道。
“你有忠贞么?”景珏也看着她。眸中好似跳跃着一簇火焰一般。
宁春草闻言笑了起来,“爷这话,还真是问倒我了,我有忠贞么?爷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将婢妾看得这么透彻,还有什么可问的?”
景珏伸手将宁春草推倒在床榻上,倾身压了上来,胸口微微起伏,“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爷就受累问问你。你不是和那姜伯毅聊得来么?不若爷将你送到他身边如何?爷不是小气的人,总不至于舍不得一个小妾。”
宁春草闻言,心头一滞。
当初在延庆观遇到周家六小姐时,她骂她的话,登时都涌上脑海,“妾室,不过是个玩物”,玩物、玩意儿、物件儿,玩腻了,随手就能扔的东西。
“爷将你送给他如何?”景珏压在她上头,垂眸俯视她。
宁春草眼中突然蒙了一层水汽,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将景珏掀翻在地,指着他的齐子骂道:“你才是个玩物!是个玩意儿!不是你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你了!我不伺候了!你滚!”
景珏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宁春草瞪大眼,似乎唯恐自己一闭眼,这股气势就没了,“哦,对,这是你的屋子,你的院子!我滚!”
说完,她绕过他,大步向外跑去。
“你给我站住!”景珏翻身跃起,在她背后大喊。
宁春草的脚步,却快如脱兔,瞬间蹿出了院子。
她出了景珏的院子,就在睿王府里乱走。
心里乱糟糟的,脚步更是漫无目的。原本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