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煞-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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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会不会是被人胁迫之下写的信呢?”绿芜担忧的问道。
宁春草笑了笑,“若是被人胁迫之下,写了这信,那说明她的情况真的是不好。我们更应该去看看了。”
绿芜长长的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那就去吧,阁主不会阻拦娘子的,婢子这就去叫人备车。”
宁春草登临李家之时,带着长长的幂篱,白纱的幂篱一直遮盖到脚踝。
毕竟她如今身份有些特殊。招摇过市,不合时宜。万一叫圣上不高兴了,再将她抓回去,苏姨娘岂不白白牺牲了自由留在宫里?
“这是我家小姐的帖子,特来拜会李家少夫人。”绿芜上前。将凌烟阁的烫金名帖递上前去。
门房一见凌烟阁的名帖,顿时大吃了一惊,隔着幂篱,却也没认出来,来人究竟是谁,只看那辆奢华的大马车,兀自猜道,来人在凌烟阁里的地位定然不低。
听闻少夫人的妹妹乃是凌烟阁阁主的恩人,那凌烟阁的小姐来拜会少夫人,也是情理之中吧?
虽未有预约,门房倒不敢真将人拦在外头。
请了人到花厅稍作,禀了主子知道,便有人引着宁春草主仆,往宁玉婠的院中行去。
宁玉婠仍旧住在李布的正院之中,院中精致摆设无不精致。
廊下的丫鬟们个个也都敛声屏气,面色恭敬,没有懈怠之姿。
由此可见,李家对宁玉婠的态度,不应该十分敷衍才是。她的信中怎么会透出那么仓皇无奈的感觉来?
宁春草心下有些诧异,脚步却从容没有变化。
那引路的小丫鬟,将主仆两人带到正房门前,躬身向内禀道:“少夫人,有位娘子来探望您了!”
里头不听人答话,却立时扔出一个茶碗来。
茶碗“啪”的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滚,都给我滚!我谁都不见!”
是宁玉婠的声音,只不过有些干哑粗糙。
宁春草微微皱眉,绿芜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
宁春草应声道:“姐姐,是我,我来看你了。”
屋里头静了一瞬。
门口躬身禀报的小丫头,似乎有些紧张,脊背都绷得直直的。
帘笼忽而刷的一声,被拉开。
宁玉婠苍白枯槁的脸,出现在帘笼后头。
宁春草伸手挑开遮挡着她的幂篱,露出白纱下面一张明媚白皙的脸来。
宁玉婠见是她,这才连连点头,“是你,你来了,快进来!”
她微微发红的眼睛里都透出急切来,并不似伪装。
绿芜立在宁春草身边,十分警惕,唯恐周遭有什么意外,再伤了娘子。
宁春草也没有大意,眼睛微眯,弯身随宁玉婠迈进帘笼。
第199章 突变
屋里有暖炉,无烟的银炭,银炭市价很贵,能用在她屋里头,可见李家人对她并没有敷衍。
可看她颜面,却是真的憔悴枯槁,一个多月以前,还在宁家见过,那时她还十分富态,面色粉白透出健康的红润。
可今日再见,她却像是数日间,苍老了十几岁,甚至几十岁一般。
若非她还是一头黑发,便是说是老妪,也有人信吧?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宁春草落座后。狐疑问道。
宁玉婠左右看了看,挥手叫屋里头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她的眼睛又直勾勾的盯在绿芜的脸上。
宁春草摇头道:“不妨事,我的贴身丫鬟,大可放心。”
宁玉婠冷笑一声,“放心?我如今对谁都不能放心。便是你的身边人,枕侧人也都会背叛你,谋害你,还有什么人是能够放心的?”
宁春草闻言,不由微微皱眉。“姐姐遇到什么事了?”
宁玉婠见她执意不肯叫绿芜出去,便也没有勉强,她冷哼一声,发红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子绝望来,“你瞧瞧。我这屋里,是不是少了什么?”
宁春草四下打量,屋里头的摆设,壁挂,家具一应精致大气,并没有什么不妥啊?翘头案上摆着的汝瓷瓶里还插了几只盛开的迎春花。明显是今日才插上去的,够精心了,不少什么吧?
宁玉婠见她摇头,呵呵的冷笑,“你看不出来么?你竟看不到?你眼盲心盲么?”
这话可不好听了,绿芜当即要发作。
宁春草却轻轻拉了她一把,拦住了她要破口而出的呵斥。
“姐姐觉得,少了什么?”宁春草温声问道。
宁玉婠扯着嘴角冷笑,只是片刻,她又掩面哭了起来,声音压抑,叫人听来心中不畅,“孩子……少了孩子呀!春草,他们夺走了我的孩子,还要害死我!”
宁春草闻言一惊,四下看去,果然这里没有任何孩子用得着的东西,四下里安静,也没有孩子哭闹的声音。
“当初,我刚回来的时候,就听你的话,叫杨氏将她的孩子抱给我养。她闹了几天,但我执意如此,她也没闹过我,她的孩子还是被抱过来了。”宁玉婠捂着脸。闷声说道,“可不曾想,过了没几日,我的精神就越发不济起来。我……我常常……”
宁玉婠说着,忽而呼吸急促。似乎有苦难言,这叫她情绪更为激动,脸面都微微涨红。
“姐姐莫急,是什么病痛?慢慢说,总有办法解决的!”宁春草安慰她道。
宁玉婠却连连摇头,“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死我!他们想要我的命!我当初就错了,我就不该嫁到李家来,若是像你一样……在那一日,出嫁的那一日,毁了婚就好了……我就不用嫁进来了……我如今必死无疑了。有人一定要我的命……”
宁玉婠的神情似乎濒临崩溃的边缘,她絮絮的说着,手中更是不断挥舞,像是要打走在她面前威胁她性命的人。
可她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人。
宁春草和绿芜对视一眼,不由皱眉。
“少夫人,该喝药了!”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声音,叫宁春草和绿芜都是一惊。
宁玉婠却立时就安静下来,她缓缓叹出了一口气,“进来吧。”
帘笼被掀开。一个面孔机灵的小丫头端着漆盘,迈步进屋,一碗色浓微苦的汤药被端在宁玉婠面前。
宁玉婠吹了吹。
“不烫了。”小丫鬟笑着说道。
宁玉婠便仰头咕咚咕咚将汤药喝了。
“二姐姐!”宁春草一惊,这是什么药?二姐姐怎么就这般放心的喝了?她适才的状态看起来太不对劲儿了!
宁玉婠放下药碗,叫那小丫鬟出去。
她转过脸来,这才说道:“我若不喝这药,就会看到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掐死我,或是要抢走我的孩子。唯有喝了药,才能好受些。我知道这药可能有问题,可是没办法,我只能喝,不然太痛苦了,我……我没办法!”
宁春草眯眼,皱起了眉头,事情听起来,似乎越来越不对呀?
“我知道了李家人的秘密,我今日叫你来,不是求你救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秘密!”宁玉婠突然压低了声音。冲宁春草勾了勾手指,“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我定然要死的,可是临死以前,我一定要将这秘密说出去,我不想带着李家的秘密去死!”
宁春草闻言,将信将疑的向宁玉婠走近了些。
宁玉婠起身,上半身微微前倾,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李家投靠了弘农杨氏,密谋造反……”
宁春草一惊,瞪大眼睛,侧脸看着宁玉婠。
宁玉婠笃定的点头,“为表决心。表他们的忠心,我必须死,让杨氏女坐上我的位置,正妻嫡室的位置。”
听闻此言,宁春草眉头皱的紧紧的,当初牵连到弘农杨氏的时候,她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宁玉婠这话,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虽然此时说的无凭无据。可她已然信了大半。
“我死也就罢了……”宁玉婠突然抽泣起来,“我只怕杨氏女连我的孩子都容不下,我怕她会害死我儿……春草,求你,求你带我儿走吧,不要将他留在李家,李家如今对他来说就是个火坑啊……”
宁玉婠越哭越伤心,哭声也越来越大,情绪似乎已经在泪水间崩溃了。
到最后,她甚至捶胸顿足的嚎哭起来。
宁春草站得与她很近。没有发现她哭泣之外还有什么变化。绿芜离得较远,却是发现,宁玉婠的神色忽而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娘子……”她话刚出口。
宁玉婠突然跳起来,双手掐着宁春草的脖子,瞪大的眼眸之中尽是疯狂骇人的光。
“二姐姐。咳咳……”宁春草伸手去掰她的手指,可人疯魔之时,力气都大的吓人,宁春草的脸瞬间就憋得红红的。
绿芜上前帮忙,却拉不开癫狂的宁玉婠。
她伸手欲劈向宁玉婠的脖颈之时。宁玉婠竟突然松手了,她回转身,从茶案底下抽出一把匕首来,寒光一闪,她飞快的将匕首刺向宁春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绿芜和宁春草都毫无防备。
但也许是习武之后,一些习惯就会成为本能,被自动的记忆在身体里。宁春草虽满面意外,但身体立时就做出反应,她一把握住宁玉婠的手腕,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匕首。
正在此时,宁春草的耳中突然想起了铃铛声,隐隐约约,由远及近。
旁的声音一概听不见了,只有那铃铛声,在耳畔越来越响,越来越大,好似控制住了她的心神,她的行为。
绿芜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从进了李家的大门,她就觉得奇怪,觉得一切似乎都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狂奔。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局面,如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切都出乎预料太多太多。
铃声停了。
宁春草神智渐渐回笼,她只觉的脸上热乎乎的一片,鼻端似乎充斥的浓浓的血腥味。
适才在铃声之中,她的视线似乎落到了很远的地方,此时才渐渐有了焦点。
不看且罢,这么一看,她立时一震,冒出了一身的汗。
只见宁玉婠瞪眼看着她,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脖子上,身上都是鲜红的热血。而她的手正握着一把沾满血的匕首。她的手上,身上,脸上都被喷溅上了热乎乎的血。
宁玉婠的脖颈处,被匕首划开,此时还整汩汩的向外冒着血。
绿芜已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宁春草看清眼前情形之时,也被吓傻了。
这是她做的?她究竟做了什么?她来李家难道不是为了救二姐姐的么?怎么此时的情形,却是她杀了二姐姐呢?
身后的帘笼忽被掀开,紧闭的房门也被一脚踹开。
宁春草心头一惊,手里的匕首啪的掉在地上。
“啊——”的惊叫声从背后响起。
宁春草僵硬迟缓的回头,只见几个小丫鬟一面惊叫,一面躲在了李布身后。
李布则铁青着一张脸,凝眉看着她。
宁春草跌坐在地,连连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第200章 入狱
绿芜瞧这情形,又回忆起适才的变故,目光落在茶案上,那只已经空了的药碗上头。她面对着李布等人,不动声色的悄悄靠近茶案,迅速的药碗给藏在了袖中。
宁玉婠突然发狂,这才拿出了匕首,娘子想来就是受那匕首的刺激,这才做出了过激的行为。
纵然近来娘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试图要杀人,可先前还好好的娘子,突然迸发杀意,一定是先被宁二小姐给刺激了!而这碗药一定是一切变故的,她要将药碗带给阁主看看,看看究竟是谁在策划谋算这一切!
“宁春草,你还是人么?她是你姐姐!你姐姐呀!”李布抬手指着宁春草骂道。
绿芜将药碗在身上藏好。慌忙上前,挡在宁春草前头,“你别胡说,是她想要伤我家娘子在前,我家娘子不过是本能的反应。从她手中夺过的匕首!”
“本能的反应?本能的反应就要反手要了她的命么?从她手中夺过的匕首,就要割断她的脖子么?宁春草,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李布的声音,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宁春草从仓惶之中,渐渐回过神来。她抬眼看着李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不知道?”李布冷笑连连,“不知道就能为自己开脱么?你身上还带着血呢,你杀人的凶器还在这儿呢!这么多人亲眼看见。你还想抵赖?”
宁春草摇头,“没有,人是我杀的,我没有要抵赖。我只是不知道,我是怎么做的?一点都不记得,为什么?”
“你自己做的,还说自己不记得?这话你哄谁呢?不记得就算了么?不记得就能将一切抹平么?”李布抬脚上前,“你为什么杀了你的嫡姐?是不是嫉妒她如今比你过得好?原本你也可以一同陪嫁到李家的,如今也能过得很好,可是你没能嫁进来,所以对你的二姐姐心怀怨恨,便趁此机会,杀她以泄愤?”
“你说什么?”宁春草皱眉冷眼看着李布。
李布却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何须如此呢,你只要告诉我,你忘不了我,心里惦念着我,我就算不能娶你进门,也总不会放着你不管的,养个外室,我还是养的起的,你又何须做出这种行径呢?”
“李布,你说什么?”宁春草皱眉看着李布,此时此刻,她觉得李布的嘴脸真是再丑恶不过,自己前世一定是眼瞎了,才会觉得此人可托付一生吧?
果然也就托付了那么短暂的一生!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京兆府府尹一定听得懂。”李布嘴角溢出冷笑。
宁春草闻言一震,忽而明白过来,她今日来这么一趟。还是遭了暗算了!
只是此时明白,已然太晚,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局面,由不得她说停了!
“来人,给我拿下这大胆狂妄的女子。竟敢在李家行凶杀人!将她送到京兆府去!杀了我李布的嫡妻,我岂能轻饶她?!”李布冷喝道。
他话音落地,外头便有孔武有力的小厮掀帘子进来,好似一早就准备好的。
那可不就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么?难怪她和绿芜进了李家,能不受一点阻碍的见到宁玉婠,难怪一切都如此顺利,李家人好似一点都不曾察觉。原来人家早在这儿等着呢……
“娘子!”绿芜护在宁春草身前,“婢子带您打出去。”
宁除草抬手落在绿芜的肩头,将她从自己跟前推开,并顺势上身前倾。嘴唇掠过她的耳边,“咱们两个不能都陷进去,你找机会跑掉,去告诉姜大哥!”
“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同我的婢女无关!”宁春草小声的叮嘱了绿芜后,又扬声说道。
李布笑着摇头,“那可不行,她与你一同呆在屋里,她可是见证了一切的,怎么能放过她呢?你是主,她是仆。她就是从犯的罪责!”
宁春草和绿芜都没有挣扎,被那孔武有力的小厮们拿下,反剪住双手,推向门外。
两人被推得跌跌撞撞,宁春草侧脸深深看了看绿芜。
绿芜目露焦急,在她眼神之下,只好微微点头。
两人被推搡出门口之时,绿芜突然将肩膀一震,脱开小厮的钳制,飞起一脚,直冲小厮面门。
小厮慌忙躲闪,她顺势一跃而起,摆脱钳制,翻身跃上屋脊,又回头凝望了宁春草一眼,在小厮追上来之前,提起飞掠而走。
绿芜的动作很快,且先前一点挣扎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如今却突然爆发出这般武力来,叫李布等人都毫无准备。竟顺利叫她逃脱。
李布气恼的看了看绿芜离开的方向。但见宁春草还被结结实实的擒着,他又得意的笑了起来,“看见没有,连你的婢女都扔下你,独自逃命去了,你呀,完了!”
宁春草垂眸不语。
“郎君,追不上了,怎么办?”去追绿芜的小厮气喘吁吁的回来禀道。
李布摆了摆手,“罢了,反正主犯在这里,将她送进衙门就行,跑了的只是从犯!”
宁春草被押解到京兆府,直接投进了大牢。
她犯得乃是杀人的死罪,且杀的是她的嫡姐。可谓穷凶极恶,罪大恶极。
所以她关押的地方,是牢狱最深处的死牢。这里昏暗不见天日,潮湿发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