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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为妃作歹-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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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之后,咱们的好日子就要着落在这一大片地和你们的双手上了。”

这番话说完,登时又引发了下面潮水一般的议论,忽听一个声音尖锐道:“你让我们种地?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竟敢让我们种地?我这双手,连绣个花先帝还怕扎了,如今你竟要我去种地,你好大的胆子。”这声音一出来,登时整个屋内便再没声儿了,只见一个美艳妇人穿着破烂的白衣白裤,双手叉腰披散着长发,恶狠狠看着谢西风,那架势活脱脱如同市井间准备开骂的泼妇一般。

第三十三章

香桃来到谢西风面前,小声道:“这是先帝时的贵妃,为人很厉害的,这里人多怕她,便连我们也时常被她打骂,谁也不睬她的。”看来虽然是冷宫无贵贱,但是那个曾经贵妃的头衔还是太过闪耀,以至于让太监宫女们都仍是从心底敬畏她。

不过这一套对谢西风却怎么可能有用?当下只见她点点头,看着那美艳妇人冷笑道:“是么?绣个花先帝也怕你扎了手,既如此?先帝为什么又把你给送来了这里?难道这边是先帝对你的爱护有加?”一句话,堵的那贵妃没了声音,准备好的骂词一个也用不上了。只是她却如何肯罢休,跳着脚叫道:“我不管,反正我不种地,从来没有过这个先例的……”

“太祖太宗时便是先例,难道你不知这无烟宫如此广袤,就是为了让那个时候的宫妃们被打入这里后自给自足吗?”谢西风半步不让,将那妇人驳的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又梗着脖子道:“那……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这……这冷宫里许多年都没有再有过这种事情,既然都被禁止了,你凭什么又拿出来说事儿?”

谢西风冷冷道:“太祖时期定制的大顺律法,有很多都沿用至今。至于这里种不种地,也不是哪位皇帝禁止的,而是怜悯你们,准许不种地而已。什么叫准许什么叫禁止,你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吗?就是种地也行,不种也可。而今日,你们看看自己都活成了什么样儿?与其这样没有一点生气的活着,与猪狗何异?所以今儿我来了,便是要重启太祖时的制度,从明年开春,有能力的人,必须下去种地。”

那美艳妇人的气势到此完全被压制了下去,除了使劲儿拿眼瞪着西风,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听她冷冷道:“三天后便是立冬,天气将越发严寒,今年宫中不好过,是别指望还有人想着往咱们这里添炭了,你们是想被冻死,还是想在暖和和的屋子里绣花下棋唠着家常?自己选择。”

一句话勾起了宫人们的惊恐,这些年的确是一年比一年送来的炭火少,到去年,只送了一车煤块,都让厉害的宫人们抢走了,于是一个冬天就冻死了二十多名宫人,想起那面色发青嘴唇发紫被一边骂着一边抬出去的尸体,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惧,纷纷道:“要……要住暖和和的屋子,不要挨冻……不要……”

谢西风点点头,欣慰道:“这就好,你们知道挨冻的滋味不好受就好。既如此,从明儿开始,便去后院拔草捡拾枯枝,我今天上午已经让小墩子出去央人做了一百幅厚厚的大棉手套,到时候给你们发下去,手就不至于磨破了。总之你们记着,只要大家对活着还有个念想盼头,还想好好儿活,那就努力的做事,慢慢的忘掉前尘伤痛,才算是真正的脱离了苦海。”

宫人们大多数都没有意见,有些想反对的看见连春贵妃都吃了瘪,因此一时间也不敢出头反对。谢西风便让她们散了,又和自己这十二个手下商量买布匹做冬衣的事,又去后院看了看,发现枯枝遍地,在最北面甚至还有一个小树林子。小墩子便笑道:“若真是捡的柴禾多了,我再求我干爹,去找找冰炭司的人,看能不能出点钱,帮咱们也烧些炭,装在手炉脚炉或者吃火锅是极好的。”

谢西风点头,看看天近晌午,便让茉莉带大家去做饭。她这里将从近期到远期的计划一条条列出来,然后又思索着该添置的东西,花费几何……全都列在本子上。

正写着,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阵吵嚷声,于是搁了笔,便循声而去。只见柠檬和芭蕉樱桃三个在一个房间前焦急的大声劝说着什么,却被汹涌的人潮掩盖了,宫人们躲在房间外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间或传来几声尖叫:“这是不让我们活啊……”之类的话。

谢西风柳眉轻皱,但旋即便舒展开来,嘴角弯起一丝冷笑,心想和老娘我玩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呸,你还嫩了点儿。因昂起头端起典正的款儿,气运丹田,厉声道:“都不要闹了。”

一句话,便震散了那些议论,宫人们见是锋芒毕露的典正大人,忙都低了头不说话。只余屋内那些哭叫声音:“哎哟,先帝爷啊,你可怜可怜我们,带我们走吧,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

谢西风走到宫女们面前,沉声问道:“是怎么回事?”说完却见芭蕉撇撇嘴,气愤道:“西风姐,她们说至死也不种地捡柴,说那是下贱人才做的事情。她们纵使现在虎落了平阳,也绝不被……被……”说到这里,便低下头去,只拿眼角余光偷觑着西风的面色。

谢西风却满不在意,冷笑一声道:“被犬欺是么?”见三个宫女都点了点头,她便又冷笑了一声,悠悠道:“好啊,有骨气,真是有骨气。”说完抬起纤纤玉手,轻轻的拍了几下巴掌,然后提起裙角进了屋,只见几个女人正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擦眼抹泪呼天抢地的,见她来了,哭声一顿,接着更闹的欢起来。

谢西风厌恶的看着她们,忽然伸出纤长手指向她们指了指,对门外的宫人们道:“你们都过来看看,看看昔日高贵的妃嫔们,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样儿?和那年华老去无以为继的□有什么两样?和那市井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却每日里叫骂老天近邻的泼妇有什么两样?”

哭声顿止,地上几个妇人一齐跳了起来,眼睛中的凶光似乎是能吃了谢西风一般。可西风根本不给她们撒泼的机会,声音骤然拔高,厉声厉色道:“你们刚刚说,种地捡柴是下贱人才做的,可你们看看自己,连个下贱人你们都比不上。下贱人还有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们有什么?除了对往日那种高高在上生活的回忆,你们还有什么?时光无情,你们如今,连那回忆也淡了吧?你们这几个连回忆都保不住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

“少说嘴,我不管,我们就是不干那些下贱人的活计,你有本事,就把我们杀了啊?”昔日的春贵妃尖声叫着,恶狠狠盯着谢西风,手里拿着一根白绫,那白绫的颜色却是有些泛黄了。

“我不杀你们,我就算不怕罪责,也怕脏了我的手呢。”谢西风淡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十分爱惜。然后她抬起头,桃花眼中满是令人身上发冷的笑意,语气却温柔之极:“既然你们是不想好好地配合辅助我了,那好。芭蕉你想着和小墩子说一声,日后这几位的饭菜仍去御膳房要,人家给馊的臭的都拿回来,她们爱吃不吃。别想着和我作对,还能吃我的银子买的饭。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还有。明儿用我的钱把布匹买回来,也不必给她们做冬衣,让她们等着宫里送来吧,不送来的话,她们爱穿什么过冬就穿什么。不肯捡柴禾,我们大家捡来的柴也就不必分给她们,让她们等着宫里送的煤炭就好。”

西风说完,便冷笑一声,竟是再不看那几人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身后又传来一声变了调儿的嚎哭,接着人群又有些沸腾,好像是那春贵妃把白绫抛在了梁上要自尽。柠檬心善,便想上前阻止,忽听走出几步的谢西风厉声道:“让她死,谁都不许救,不许拦着。像她这样的人,活着还真不如死了。让她去死,你们愿意看着就看着,不愿意看着就回屋。等她死透了,找人出去说一声,抬出去就完了。”说完豁然转身,看着那屋中目瞪口呆的其他几个女人,桃花眼在每人身上都扫了一眼,冷笑道:“你们几个也一样,想上吊割腕吞金喝毒的,尽管施为,我要是伸手拦一下儿,我就不是谢西风。”说完转身昂首离去,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似乎根本不把这几个宫人看在眼中。

樱桃领会了自家典正大人的意思,也便冷笑道:“你们几个也忒不懂事儿了,还以为自己个儿是往年的嫔妃娘娘,稍微碰了下指头都有人嘘寒问暖紧张探看啊?也不看看自己个儿现在什么身份?先帝爷都去了好几年了,你们如今死了,悄悄抬出去埋了就是,还指望着告诉了皇上太后,能追究和封号呢?如今还和典正大人玩这手,以为她是吓大的?趁早儿听我的话,性子烈,受不了这个,白绫这儿不是有吗?上了吊就完了。若是不想死,就只有两条道儿,要么继续吃馊饭住冰屋穿破烂单衣,那样谁也管不着你们,死活也与我们无干。要么就老老实实跟着典正大人干活,过好好儿的日子。”

说完了,就也转身对芭蕉和柠檬道:“咱们也回去吧,那边儿饭大概做好了,也该给大家分饭了。”话音刚落,那些宫人们一听要吃饭了,个个脸上涌现兴奋之色,今天早上的是又香又醇的米粥配两块腐乳,都多少年没吃到这滋味儿了,不知道中午还能有什么好吃的。

第三十四章

剩下几个闹事的宫人冷冷坐在那里,从她们进来之后,每每因为不甘心寻隙滋事,整个冷宫中的人没有不怕她们的。或许是过去那些典正心中总是畏惧她们曾经身份的关系,每次遇到她们闹事,也都是抱着能躲就躲,能满足就满足她们的态度。所以逞的她们在这冷宫中竟无人敢管,也让她们的自信心空前膨胀,只以为这次拼死拼活的一闹,西风为了怕麻烦,也只好由着她们去便好了。谁成想这一次踢到了个铁板,对她们以往的身份丝毫不顾,眼睁睁看着她们要上吊,竟说出死就死了的话。而且口齿伶俐制度严苛,自己几人要还想像过去那般靠着欺压其他宫人来过稍微好一点的生活,显然是行不通了。

几人枯坐了一会儿,只听外面房间里开始发放饭菜了,香喷喷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其中一个宫人吞了口口水,犹豫道:“好……好像是红烧肉的味道……”不等说完,便倏的爬起来,飞奔到外面,春贵妃等人只听她和一个宫女讨要食物,那宫女却淡淡问她想通了没有?是要一起做活还是自己过自己的,那平日里很是顽硬的宫人便点头不迭的答应干活,几人从开了的门往外看去,只见她一手端着一个大碗,如飞般跑开了,竟是看都没往自己这里看一眼。

又有两三个人退了出去,接着不到半刻功夫,其他人全都出去了。春贵妃看着她们的背影,恨恨道:“呸,一群没骨头的,让人吓吓就顺服了。哼,想对我这么着?可万万不能,我便在这里,看她们能把我活活饿死不成?”说完又看着服侍自己的老宫女道:“告诉你,你也不许去向那丫头低头,哼,也不许去做活,要是挣了饭,我也不吃。”

那宫人脸上的表情一丝没变,淡淡道:“好,我陪着你,你要是活着,我就陪你活。要是死了,我便把你埋在一个清秀点的地方,然后和你一起死。从与你进了这里那天,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便是这么样了。”说完了,却是始终不曾抬头看那春贵妃一眼。

春贵妃愣愣的看着她,好半晌,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双手捶着地面叫道:“我当日是何等风光?如今却要受这些闲气,连一口饭也不得,我……我还活着干什么?我不如死了算了。”

听她又闹起来,那个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正在描的花样子,抬起头看着这昔日明艳照人,如今却是徐娘半老的贵妃娘娘,摇头道:“你啊你啊,当我还不知道么?死啊死的,你喊了几年了,哪一次真敢死?若说先帝爷活着那会儿,你有个念想,始终盼着自己能出了这里,现在他老人家都去了多少年了,现在的皇上哪还记得你?那些太后太妃大概也没有个不恨你的,你又是为什么活着?说到底,你还是怕死,怕断了这口气,又怕疼,怕吃苦。叫我说,娘娘啊,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看那位典正大人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你只看她来了还不到两天,就已经把这里的太监宫女和那些宫人们都降服了,便知道她的厉害。你如今和她作对,往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其实无非是种地捡柴禾,能有什么?大不了辛苦些,不比你在月泉宫时整日里费尽心机的和太后太妃她们周旋好?那是劳心,这是劳力,叫我说,劳力可还比劳心强多了呢。”

那春贵妃听了这宫人的一番话,不由也愣住了,好半晌才抽抽噎噎道:“可……可我怎么能干那些活计?再说了,这一次……这一次是我带头儿闹,那个丫头不知道怎么恨我呢。我……我就是低了头,日后她也肯定变着方儿的折磨我。哼,我知道的,秋后算账。”

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讽刺的一笑,摇头道:“别把别人都当做和自己一样,这会子可不是在前殿,在皇上面前,无意间说了句话,就不知道让谁记恨上了,叫我看,这位典正大人心地是好的。不然你昨天也看见了她戴着的那些东西,当了钱,够她在这里吃喝十几年了,何苦用来添在我们身上?”

春贵妃又不做声了。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才低声道:“我……我饿,这地上也太凉了,冻的身上生疼。”说完便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服侍宫人,果然,就见她放下手中东西,站起身道:“既这样,你就老老实实的认命吧,我去替你说和,只要你和大家伙儿一起干活,不再闹事,想来典正大人不会不给你这一次机会的。”

春贵妃犹豫了半晌,才委委屈屈的点头,又瘪着嘴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要是我之前,哼,她这样儿的早就拖出去杀了……”不等说完,却见那宫人撇了撇嘴,咕哝了一句“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只以为有先帝的宠幸就可以,不然当日若狠下心来,哪里就至于落到这么个地步……”一边咕哝着一边转身走了。

这里太监宫女们见最后一个人也被谢西风拿下,不由得都是欢呼雀跃佩服不已,小秦子就凑上去笑嘻嘻问道:“西风姐,你当时怎么那么笃定她不敢寻死啊?我听樱桃说,白绫都拿出来了呢。”

谢西风喝了口茶,微笑道:“那你看没看见她那条白绫是什么样儿的?是银白色绣着同色明花纹的上等软缎,只是都泛黄了。我想,这是当日她进冷宫时带过来的,这么多年了,多少任典正都熬不过去,她却始终没用这条软缎寻死,可见她是怕死怕到了什么地步?所以我断定她不会寻死。”说完又叹了口气道:“这里还活着的人,大概都是怕死的,不然依着你们说的情况,若有那不怕死的,怕是也活不到现在了。”

“那可不一定。”忽听很少说话的桂花开口道:“我就知道有一位主子,性格是最恬淡安静的,不是因为……”不等说完,已经被小秦子小墩子等人用眼神制止了,听他们厉声道:“你疯了,提那个主子干什么?不知道他是宫里的忌讳吗?”说完小墩子又对西风陪笑道:“西风姐,别听桂花瞎说,倒是有这么号人物,但咱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他,哦,他……他和这里大多数主子都有些儿不一样。”

这一说,倒把谢西风的兴致给勾了上来,不由得笑骂道:“少和我弄鬼儿,这冷宫里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你趁早儿和我好好说,不然以后分钱,你那份儿别得了。”

小秦子便把小墩子瞪了一眼,心想不说不说,你还说了那么些,可不是引的西风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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