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个坏猎户-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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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当贵小姐了,虽说能享受锦衣玉食,不必辛劳受苦,可就是因着太过无忧无虑,才会成了如今这副单纯无知,任性自私的性子,还叫人轻易就哄去了一颗真心,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她想和小昀一样,和大哥一起苦,一起拼,哪怕战死沙场,也好过如今这样把自己活成了笑话一场。
凌珣在楚岚咬舌自尽前打昏了她。
他低头看着这这些年已经变得无比陌生,此刻却又露出了一点小时候可爱模样的妹妹,喉咙哽塞,有些发酸。
“老侯爷有法子救她吗?”
一旁跪在地上的老永安侯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前事尽忘,就不会再伤心了。”
凌珣拂开楚岚额上凌乱的头发,许久才低声说道:“好。”
第152章
宣和帝驾崩后,楚贵妃因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与此同时,京城郊外的某个偏僻小镇上也多了一位楚夫人。那楚夫人是个年轻的寡妇,长得温柔美丽,性子单纯爱笑,就是身子有些不好,因此被家人送到了小镇上养身子,她似是不记得前尘往事,每每有人问她旧事,她便会露出怔忪的表情,许久才摇摇头,如同还没长大的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地笑着说自己忘了。
可转头,她又会露出难过茫然的神色,偷偷擦去眼角莫名流出的泪。
阿茶站在不远处的茶楼上,低头看着这样的楚岚,心头说不出为什么竟是难过得厉害。
哪怕吃了药失了忆,宣和帝在楚岚心中也还是个隐秘的伤口,无法彻底抹去吧?她从前很不喜欢楚岚,可这一刻,她心里却充满了对楚岚的怜惜。
惟愿她能快些放下那段伤筋动骨的过去,好好地开始自己的新生吧。还有下辈子,希望她再也不要碰到宣和帝了。
“天色晚了,我们回吧。”
低沉温和的声音,是凌珣,阿茶抬头看他,小太子继位之后,他在穆皇后的请求,以及文武百官的推举之下做了摄政王,如今是越发威严冷肃,叫人不敢接近了。只有在她面前,这青年才会卸下一身寒意,露出柔软的一面。
阿茶握住他温厚的大手,笑了一下:“好。”
宣和帝驾崩得很突然,留下了不少烂摊子,然对于阿茶而言,他的离世却是大好事一件。没了帝王的争锋相对,她不必再蹲在家中不敢轻易出门,凌珣和阮庭舟等人也不必再时刻防备,生怕他什么时候出个阴招送他们去死一死。
只是小太子登基,朝中生出异心的人不少,若无凌珣勉力镇压,只怕大周已经起了内乱,可因宣和帝的打压,凌珣如今到底到底还没有恢复从前的实力,因此许多野心之辈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思欲试上一试,凌珣不耐,直接设下计谋一锅端了,朝中这才安稳下来。又有文远侯府、永安侯府、广安侯府、梅家等勋贵世家鼎力相助,因宣和帝骤然驾崩而起的动乱这才暂时平息了下来。
而前段时间忙于政事,凌珣一直没空好好地陪小媳妇,这日难得有了空闲,便带着她出门看红叶——秋天都快过去了,再不看就要等明年了。
二人难得惬意地游山玩水一番,准备回城的时候,阿茶想到楚岚在这里,便又提出顺道来看看她。凌珣素来对她有求必应,自不会拒绝,遂才有了这一趟。
阿茶最后再看了楚岚一眼,见她又已经在下人的陪伴下露出欢颜,而凌珣神色亦是释然,并不见忧虑之色,这才彻底舒出一口气来。
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两人并肩走下茶楼,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厉之哥哥,昨儿我听小昀说,她查到了一些线索?”
宣和帝驾崩之后,横在阿茶心头的便只有为母亲报仇一事了,只是先前凌珣根据楚昀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那人蓄养死士的老窝,将它一举捣毁之后,那人便如缩进龟壳的乌龟一般,将自己深深地藏起来了,任凭凌珣和楚昀怎么找都没有再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阿茶对此心中有些不安,因此说到这事儿的时候,面上便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迫切。
凌珣抬手揉揉她的眉心,点了一下头:“根据你的记忆画下来的那个玉佩,有人说自己曾见过它。”
“真的?”阿茶一怔,而后大喜,双手紧紧揪住了凌珣的衣袖,“那,是谁?”
凌珣答道:“那人是魏王从前的门客,说是自己多年前曾在魏王府举办的某次酒宴上意外见到过一个与之差不多的玉佩,只是那时喝了酒,带了几分醉意,却是记不清到底那玉佩是戴在谁身上了。”
阿茶失望,拧着秀眉道:“魏王府,难不成真的是魏王?可你不是早就派人查过么?魏王身上并没有我说的那个红色印记呀,还是说,那个印记不一定是胎记,也有可能是伤痕?”
凌珣“嗯”了一声:“若是伤痕,那怎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消失了。”
阿茶顿时耷拉下了脑袋:“那怎么办呀……”
见不得她不开心,凌珣揉揉她的脑袋道:“我已派了人监视魏王府,若然是他,总会露出马脚的。而且……”
他眸子微动,片刻到底是覆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
阿茶一听就愣住了,半晌才紧紧握住他的手,带了几分慌张担忧道:“这样,这样能行吗?”
“嗯,不会有事的,”凌珣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嘴角,安抚道,“相信我。”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阿茶渐渐放松下来,虽心中免不得还有一丝担忧,却并未表现再出来,只啃啃他的下巴嘟囔道:“那你得好好的,半根头发都不许伤到。”
凌珣低头看她,目光柔和地笑了:“嗯,都听王妃娘娘的。”
***
二人回到骁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进门,便有下人来报:时公子来访,已在府里等候多时。
“你快去吧。”想着如今已经成为太后的穆皇后,阿茶心中替时珏感到惋惜。若穆皇后不是皇后,膝下没有小太子,或许他们还有一丝可能,可如今……阿茶虽没有做过母亲,却也知道穆太后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幸福就丢下孩子的。
时珏的满腔痴情,只怕此生是得不到回应了。
“嗯,你先吃饭,别等我了。”凌珣摸摸她的脑袋便转身去了书房,时珏已经在那里等了大半日。
一进屋便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气,凌珣眉头一跳,转头就冷声道:“谁准你们给他拿酒的?”
院子里的大树后露出一张苦脸:“王爷,酒是时公子自己带的。”
这可是王爷的书房,他们哪儿敢叫人在这里喝酒啊?时珏想必也是知道这个,所以才自己带了酒来喝,他们原本也想拦的,可人家时公子说了,后果他担着,他们只要躲远点就行了。
“阿巽,”屋里传来微哑的笑声,“你回来了啊。”
凌珣转头便看见了一张异常消瘦的脸。从前丰神俊朗的青年,如今双颊凹陷,眼底青黑,虽依然拾掇得很干净,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颓败之意,如同秋末的落叶,看着都让人觉得凄然。
“别喝了。”大步走过去夺过时珏手中的酒坛子,凌珣低头看着好友,见他苍白憔悴的脸上一双赤红绝望的眼睛正微微弯起,忍不住沉声道,“也别笑了。”
时珏眼睛微转,半晌缓缓地收起了僵硬的笑容,满眼悲凉地说道:“也是,一定很难看,那就不笑了。”
凌珣沉默,许久才在时珏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了几分叹息地说道:“阿珏,忘了她吧。”
时珏心头剧烈一痛,猛地喘了两口气:“忘的掉,我就不会来你这里了。”
凌珣见不得从前意气风发,骄傲肆意的好友变成这样,半晌到底是缓缓地问道:“你想怎么做?”
“带我进宫吧。”时珏抬头看他,幽暗的眸底含着许多东西,那些东西如同即将陨落的星子一般散发着微弱而顽强的光芒,叫人见之感叹,却又忍不住有些心酸,“不管怎么样,让我见见她,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桌上的烛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凌珣看着这面带偏执的青年,终是声音低沉地说道:“好。”
***
穆太后虽已做了太后,可认真算起来,她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还十分年轻。凌珣为了避嫌,并没有亲自带时珏进宫,只是吩咐府中暗卫送了他一程,而后便回屋了。
“时公子呢?”阿茶刚去见过崔氏和月牙,这会儿正摆了饭菜准备吃,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由有些好奇。往常他们谈事情,总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走了。”凌珣大步走进屋,在她对面坐下,“姥姥可是睡下了?”
“嗯,你明早再去看她吧。”吩咐白兰拿了一副新的碗筷过来,阿茶这才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随口问道,“时公子找你做什么呀?”
凌珣顿了一下,答道:“他想见穆太后。”
阿茶一怔,半晌才“哦”了一声,却没有再多问,只暗暗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方才听人说小昀这几日都不在府中,厉之哥哥是不是又派什么任务给她了?”
不等凌珣说话,她便有些心疼地叮嘱道,“可不许派太辛苦的活儿给她干呀,到底是个姑娘家,从前没办法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家……”
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姑嫂两人关系已是极好,阿茶怜惜楚昀从前受过的苦,平日与她有关的事情上,总忍不住要念叨几句。
凌珣听得眉眼发软,忍不住就笑了起来:“长嫂如母。”
阿茶嗔了他一眼:“不许转移话题,快说,她做什么去了?”
“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阿茶这才放下心来,觑了他一眼道:“咳,那三表哥的提亲……”
凌珣最近特别不想听到齐熙和这个名字,他妹妹虽然像个男孩儿,可在他心中是极为金贵的,哪里能叫齐熙和那小子提了十次亲就答应许婚了呢?见小媳妇有替他说情之意,青年起身便将她拉进怀里堵住了嘴巴。
阿茶大笑着挣扎,可下一刻便听身上的青年摸着她平坦的肚子低声道:“咱们近来这么努力,这里说不定已经有个小阿茶了呢……”
大周朝没有国丧期不能同房一说,只是禁嫁娶,礼乐之事,因此近来小俩口可没少为了小包子而奋斗。
阿茶一听就亮了眼睛,想着凌珣下午在回京路上所说的那番话,顿时就顾不得其他了,伸手扯了扯凌珣的腰带便红着脸道:“来战?”
凌珣幽暗的眸底浮现明亮的笑意:“乐意之至。”
谁料就在这时,外头突然有暗卫匆匆来报:“王爷,刚从北疆传来的急报,狄戎与边境数十个小国联盟攻我大周,守境的黑狼军惨败于七十万联军,已失云水城、风林关,如今,如今玉石关也已危矣!”
阿茶浑身一僵,猛地坐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真爱的雷,摸摸哒=3=
第153章
两日后凌珣就亲率援军往北疆赶去了。
战事紧急,现任黑狼军首领夏骏又已在风林关之战中败军而亡,如今残余的黑狼军像是一盘散沙,根本抵挡不住狄戎人的铁骑。
玉石关乃大周最重要的一个军师要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一道天然屏障,若玉石关破,狄戎联军便可直入大周腹地,届时大周又会如十几年前一样面临国破的危险。
其实如今大周朝中年轻有为的战将不少,可眼下这等情况,除了已经“恢复记忆”的骁王,无人有把握将强悍的狄戎联军一举击退。因此朝臣们紧急商议了一番之后,一致求到了凌珣跟前。
这是他护了多年的国,凌珣自然不会不应,接下穆太后命人送来的虎符,安排好京中事宜便走了。
临行前,阿茶亲自为他穿上了玄色盔甲,披上了赤红大氅。
这时天刚蒙蒙亮,阿茶看着眼前这换上戎装之后,如同出鞘的利剑般再也挡不住冷肃迫人气息的青年,眼神直愣愣的,许久都没有回神。
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认识自己之前的他是个什么模样,如今终于亲眼见到,震撼敬仰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有些想哭。
相识以来,这还是两人头一次离别呢。况战场凶险,刀枪无眼,哪怕知道他很厉害,她心中也还是会担忧。然狄戎不退,幕后黑手不除,他们的生活就永远不能安稳,因此这一仗必须要打,凌珣也必须要走。
想到这,阿茶深吸了口气,终是放开了紧紧抓着他袖子不放的小手:“厉之哥哥,一路顺风,早点回家。”
刚说完便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然后眼睛就被人亲了一下,紧接着是眉心、双颊、嘴唇……直到许久之后,外头有人来请了,青年清冽的嗓音才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家里好好的,记得想我。”
阿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抬头看他,眸底都是水光,却强忍着不叫它们落下,只咬着唇点点头道:“我会想你的,不过你不要想我,好好打仗,别分心。”
凌珣一下子就笑了,他又低头重重亲了小媳妇一口,这才摩挲着她的唇瓣道:“这世上的事情,唯有这一件我是做不到的。”
阿茶破涕而笑,嗔了他一眼,刚要说话,这青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放开她便转身大步走到床边柜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厉之哥哥?你要找什么……”还没说完,阿茶脸蛋就腾地一下红了,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东西,“你你你拿这个作甚?!”
凌珣飞快躲过,而后十分从容地将那条藕荷色的小肚兜放进了怀里:“睹物思人。”
“那,那拿荷包,帕子之类的东西就可以呀!”
“这个,我更喜欢。”凌珣低笑一声,最后亲了她一口便大步离开了。
这般一闹,阿茶心中也没那么难过想哭了,看着青年叫晨光渐渐吞噬的高大背影,又想着那日回京的路上他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她抬手擦擦湿润的眼睛,慢慢舒出了一口气。
一切都会好的,她相信他。
***
转眼凌珣已经走了大半个月。
这日午饭过后,阿茶陪着崔氏在院子里晒太阳。今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暖阳高照,平静无风,因此虽是冬日,却也没有太过寒冷。
阿茶裹着厚厚的狐裘,懒洋洋地蜷缩在铺着厚毯子的摇椅上,不停地打着哈欠。
一旁崔氏怜惜又好笑地看着她:“昨晚又没睡好?”
阿茶一边抬手擦去眼角不由自主流出的泪,一边回道:“没呀,睡得可香了。”
崔氏并不相信,自打豆子那孩子出征之后,小丫头就一直蔫蔫的提不起精神,虽人前还是如往常一样活泼好动,可人后却总是时不时发个呆,叹个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过崔氏也没有太过担心,小俩口感情那样好,突然一朝分别,不适应也是难免的。她没有多说,只笑眯眯道:“若是困了就回屋去睡吧。”
阿茶确实有点犯困,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了,晒晒太阳挺好的。”
许是因为思念过甚,最近总是浑身懒懒的提不起劲,还很想睡觉,可冬天本就长肉,若是再这样睡下去,等厉之哥哥回来,自己该变成小肥猪了吧?
思及此,阿茶一个哆嗦,赶忙坐直了身子,刚想建议崔氏去院子里看看梅花,突然见阮庭舟从不远处疾走而来。
爹爹不是吃过午饭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阿茶好奇地站了起来:“爹爹可是落什么东西了?怎地又折回来了?”
阮庭舟神情凝重,下颌紧绷,脸色隐隐透着一抹青白,他快步走到阿茶面前,想说什么,却半天都没有说出口。
“阿茶……”许久,他才艰难极了似的开口道,只是语气隐隐有些颤抖,叫阿茶心中咯噔一声,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阮庭舟握拳,半晌才下定决心了似的,以极快的语速说道:“方才刚刚收到的消息,骁王亲率三千亲兵夜袭敌军大营,谁料在返程的途中遇到了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