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庶嫁-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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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筝实在按捺不下好奇,把笔交给如书,起身踱到棋盘边看着,她虽不太懂棋,却也慢慢看出了点门道,盘上白子从一个诡异的地方钻出来,把黑子团团围住,还真是无解了……
过了一会儿,琳琅和霜璟也玩儿腻了,如筝便带她们出暖阁赏菊,没成想如婳也带了如棋薛瑜跟了上来,如筝先是疑惑了一下,待看到刚才苏百川坐的位子空空如也,便也明白了。
园子里各色菊花开得正好,姚黄魏紫便不用说了,就连稀有的白菊霜色和黑菊墨香也开得精神,琳琅叹道:“怪不得外面人们都说,论园子是国公府的最大,若论花卉,还是定远侯府的最好,刚刚暖阁里的茶花就开得很好了,出来看看这满园子的菊花,才明白什么叫花团锦簇。”
如筝笑到:“你若是喜欢这花儿,改天我叫人给你送几盆去,摆在你闺房里让你日日看可好?”
凌霜璟也来打趣:“好啊,你果然是偏着亲表姐,我这个一表三千里的就没份儿了。”
如筝又赶紧讨饶,几人说说笑笑的绕着花丛赏玩。
转了几圈,迎面遇上了先出来的如柏等四人,如筝虽然无奈,却也带头走过去,几人见了礼,便一起赏花。
没多久,如婳提议大家以菊为题作诗,如筝心里不由得冷笑:前世她就知道薛氏请了琴棋书画的女师父专门教如婳,自己也曾经羡慕过,但薛氏却语重心长地对她讲,她如婳贪玩,自己无奈却只能随她,又说大家闺秀无才便是德,好好学刺绣女红才是正途,如筝便乖巧的压下心思,一头扑在刺绣上,到出嫁时倒绣的比刺绣师父还好了,到了苏府才知道,其实世家大族里都有专门的绣房,主母很少自己作女红,偶尔为之也不过是怡情而已,反而庶务经济是最重要的,琴棋书画也要略懂一点,才能不失面子,那时候自己除了刺绣什么都不会,只得请了师父从头学,书画棋艺眼见没什么希望了,便专攻琴艺,但庶务经济却没人教,现在想来,当初如婳猛练四艺,眼睛早就盯上苏百川了。
思忖间,如婳已经着人摆好了桌案笔墨,问到:“谁来作书记呢?”
如筝知道她字写得好,却偏偏不想再抬举她,又不欲出风头,便笑到:“园子里天寒,咱们这些女孩子可出不得手,柏儿,你来写吧。”
如柏笑着应了,如筝懒得参合,便拢了袖套站在一边。
如筝冷眼看着如婳,不知自己坏了她的好事,是不是会遭她报复,果然如婳笑着转向如筝:“大姐姐先来作一首如何?”
如筝有了前世恶补诗词的底子,自付多少也能诌上一两首,此刻却不想和如婳作对,更不想入了苏百川的眼,便摆手笑到:“不行不行,我连《闺门诗选》都还没读完呢,真是不会作。”这《闺门诗选》是大盛朝世家女子读诗的入门书籍,如筝这样说,虽然有点谦虚的成分在里面,但也明白告诉大家,自己不擅此道。
如筝说完,装作羞涩地躲到琳琅身后,却偷眼打量如婳,果然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得意之色。
如婳也不想做这抛砖引玉之人,便笑到:“姐姐谦虚了,那二哥哥你然执笔,便由你先来如何?”
如柏不与她计较,笑着应了,思忖片刻,先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首绝句:
零落黄金蕊,
虽枯不改香。
深丛隐孤芳,
犹得车轻觞。
写完落笔,众人传看,都说好,连苏百川也点头笑到:“‘深丛隐孤芳’一句颇有意味。”
如筝陪着高兴了一阵,便对如婳道:“婳儿你这东道也该作一首。”
如婳假意推让到:“两位表姐还没做呢,婳儿不敢抢先。”
琳琅冷冷一笑:“呵呵,我俩是出了名的俗人,不比妹妹高雅,还是算了。”
如婳被她噎了一下,看着苏百川在场,也不敢发作,只得笑到:“那妹妹便献丑了。”
思索了一会儿,吟到:
枫叶梧青落,
霜花菊白堆。
秋风秋雨过,
青丝遍地灰。
念完,便冲着苏百川一笑:“苏世兄以为如何?”
苏百川沉吟了一会儿,笑到:“很好。”
如筝心里好笑:她不过才学了几年诗,就想在京师第一才子前卖乖,谁知不是出丑呢?却不愿去看苏百川,鬼使神差的瞟了一眼苏有容,只见他唇角微扬,眼里却带了一丝戏谑。
果然是不怎么样啊……如筝这样想着,笑到:“妹妹果然是才思敏捷,不愧为咱们侯府第一才女。”
如婳笑着推辞了几句,又让薛璟如棋如书等人,薛璟如棋怎敢抢了她的风头,如书又小,不会作诗,最后便让到世家公子那一边。
凌朔风先摆手推了:“我不擅此道。”
如婳便转向苏百川:“久闻苏世兄才名,请世兄一定赐诗一首。”
如筝暗道:这么久终于进入正题了,不由得看向苏百川,只见他微微一笑,即使是如筝这个对他心有怨恨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笑,当真是勾人魂魄。
苏百川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桌案旁,接过如柏手中的笔,一挥而就,众人忙围上去看,纸上飞扬遒劲的行楷便令人眼前一亮:
暗暗淡淡紫,
融融冶冶黄。
陶令篱边色,
罗含宅里香。
几时禁重露,
实是怯残阳。
愿泛金鹦鹉,
升君白玉堂。
如筝虽然对他有怨憎之情,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字和诗,都是第一流的。
众人也是赞不绝口,如婳笑着走上前,拿起他的诗作:“不知小妹能否有幸收藏苏世兄这张墨宝呢?”说着,一双盈盈大眼看着苏百川,其中的情意一望便知。
如筝回忆前世如婳并没有这般露骨地向苏百川示好,不知是不是今生自己的退让,才令她更进一步,不过今生无论他俩最终如何,如筝都不会去干涉,她只要明哲保身即可。
苏百川看着如婳手中自己的诗作,笑到:“游戏之作,世妹既喜欢,便拿去吧。”如婳喜滋滋地将诗作卷起交给一旁侍立的丫鬟收好,便要让人撤了书案。
如筝心头冷笑:这做的也太明显了,浑然忘了还有个苏有容,她虽齿冷如婳的行为,却也不愿意揭穿,却不想一直冷眼旁观的凌朔风却开了金口:
“苏子渊,你不也曾经号称京城才子么?怎不来一首?”如筝见他语气戏谑,弄不懂他究竟是为苏有容鸣不平,还是输了棋刻意报复,便静观其变。
苏有容听了他的话,略微愣了一下,又笑到:“三年不摸书卷了,早忘光了……”他语气轻松,如筝却觉得有些微的凄凉,她记得他前世最擅诗词,有些佳句便是苏百川也比不上的,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前世今生都受人算计。
忘了也好……如筝这样想着。
见他这么说,凌朔风也无奈笑笑:“算了,还是回去下棋吧。”事情眼见便要揭过,如婳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福□:“是婳儿疏忽了,三世兄当年号称诗曲双绝,婳儿也正想请教呢,再说……”如婳转向如筝:“今日我和姐姐算东道,我得了苏世兄的诗作,姐姐还没有呢。”
看着她羞涩的笑意,如筝心头却腾起怒火:且不说她强人所难,刻意揭人家旧伤疤,还连带捎上了自己!
她往苏百川身边凑合,如筝可以不管,可她居然还要自己收藏一幅外男的诗作,实在是其心可诛。
如筝正待插话,却见苏有容眯着眼睛笑了笑:“好,既然世妹不怕看,那愚兄也不怕献丑了。”说着便走到桌案旁,拿起狼毫,思忖片刻,便奋笔疾书。
如筝看着他脸上笑意,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刚刚在暖阁凌朔风哪一句“苏狐狸”,只可惜她说晚了一步,来不及拦他,想想虽然自己对他并无偏见,却要中如婳之计收藏一个外男的墨宝,如筝心里暗自恨得咬牙,脸上却不愿显现出来。
此时凌霜璟装作看花,伏在她耳边道:“一会儿苏子渊的诗作,若有半分旖旎意思,你便给我,我自撕了它,他也不敢和我理论。”
如筝心头一暖,却对她的主意不敢苟同,只盼今生的苏有容不要像前世,辞藻工丽,意境暧昧。
这样忐忑着,苏有容已经笑着放下了狼毫,大家围上,如筝也揪着心探头看着,刚看到字,便愣了:拜他前世绝笔信所赐,她对他那一手端丽的近乎妩媚的楷书过目难忘,可这篇字,虽然还带着前世的端丽,却像是被什么插入了三分傲骨,前世媚如芙蓉,今生却冷艳如梅,如筝心里一震,不禁细细默读:
飒飒西风满院栽,
蕊寒香冷蝶难来。
姚黄魏紫庭中立,
留得霜色沙场开。
如筝细读三遍,只觉得一阵浩然之气铺面而来,之前却之唯恐不及的事,现在竟有些期待,这样的字,这样的诗,即使是自己收下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庄重的吧……她这样想着。
苏百川看了案头的诗稿,心里也是一顿,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庶弟沉寂了四年,笔力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更好了,心里虽然别扭,却也不得不叹了一句:“好诗,子渊你刚刚过谦了。”
苏百川的话让如筝心里一凛:如此……会不会给他惹了麻烦?她偷眼看看苏有容,只见他淡淡一笑:“兄长谬赞。”
苏有容拿起诗稿,转向如筝笑到:“这张本该赠与世妹的,可惜愚兄手欠,此诗杀伐之气太重,实在不适合收在世妹闺房里,不如就算愚兄和世妹一起赠与叔罡兄,如何?”
如筝心里一喜:他居然看出了如婳的诡计,刻意……她来不及多想,赶紧顺着苏有容的意思说道:“世兄所言极是,如此浩气长存的诗作,还是赠与凌表兄更好。”
苏有容看她同意了,便卷起诗作往凌朔风手里一塞:“还望凌兄好好保管。”
凌朔风看着手里的字纸,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糊窗正好。”
大家一阵哄笑,如筝瞟了一眼如婳,只见她咬着唇似是在思索什么,如筝也不多想,又招呼大家继续赏花。
不一会儿丫鬟们来报:前面戏散了,众家小姐公子赶忙回到中厅,随自家母亲拜别了老太君,各自回府去了。
夜,忙碌了一天的如筝梳洗完毕,坐在床上出了一会儿神,本以为今天会很难熬,却不想因为琳琅和霜璟这两位表姐的缘故让她充实快意,想到霜璟,她又笑了,前世的最后,她可是成了自己的大表嫂了呢,想到这些让她温暖的人,如筝因前世经历而冷凝的心,终于融开了一角。
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噙着一个甜笑,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注:本章中出现的四首诗分别为:宋梅尧臣所作:《残菊》、乾隆皇帝菊花诗句加原创、唐李商隐《菊花》及黄巢咏菊诗前两句加原创后两句,作者水平有限无法像前辈先生们那样为人物设计诗作,只得偷用前人诗句,谨于此向前辈文豪们致敬!
16筹谋(上)
老太君寿宴过后,天气便一日寒过一日,过了葭月十五,各院也烧上了地龙,这天清晨,如筝请安回来,带了如书到沁园闲坐,姊妹俩坐在烘得热热的屋子里,饮着略微煮过的普洱说说笑笑。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如书已经对如筝有七八分信任,如筝虽是真心疼自己这位伶俐乖巧的庶妹,却也有通过她向徐氏姨娘投石问路的心思,如今她与如书情谊日深,徐氏却无一丝动静,如筝不由得对她又高看了一眼,看来自己这位姨娘真的是沉稳之极,不过如筝也不急,既然她稳,自己只有更稳,再说自己这一个多月对慈园和静园态度的微妙变化,已经入了薛氏的眼,她猜想,现下薛氏只是看她并未碍着自己什么事,加之多年对如筝乖巧好骗的印象,让她并没有对自己采取什么打压措施,自己更要小心行事……
说笑间,姐妹俩饮了一壶茶,胃里有些空了,如筝看离午饭时间尚早,便叫秋雁端了早上做好的桂花杏仁糯米饼来,和如书净了手,拿了点心来吃。
如书还是小孩子贪吃的年纪,吃了一块饼便欢喜的叹了口气:“大姐姐这里总有好吃的,每次我走,都恨不得把秋雁姐姐拐了去才好。”
如筝笑着弹了她鼻子一下:“小馋猫,为了几块饼就要拐我的人?!”说着又爱怜的摸摸她头:“若是馋了,就随时来,反正我这沁园和你的荷香小筑离得也近,若是天冷懒得出来,就叫丫鬟过来拿,不拘什么,总有你吃的就是了。”
如书红着脸扭了扭:“大姐姐真当我是馋猫了?”说着又敛眸:“大姐姐是真对我好……”这样嗫嚅着,眼圈居然渐渐红了。
如筝失笑,拉起她的手:“怎么,一点糕就把你感动成这样,可别哭,回去姨娘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如书吸吸鼻子摇摇头:“怎么会,我来这里和大姐姐玩儿,姨娘也是极欢喜的,时时嘱咐我要和大姐姐好好相处,多学大姐姐为人处世,可惜我天生愚笨,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如筝知道她是在自艾自己庶女的出身,也不接话,只是拿起一块糕喂到她嘴里:“我也不聪明,但只要咱们姐妹一心,傻点又如何?”说着她眨眨眼,如书也笑了。
此时,浣纱走进来向如书行了礼,到:“小姐,夫人派人来传话,说今晚圣上五十大寿宫里大宴群臣,京里五品以上官员都要携家眷出席,因小姐病体未愈之故,今次带三小姐出席了,让奴婢们告诉小姐一声。”
如筝笑到:“知道了,好好赏了传话的,让她回母亲天冷风寒多穿衣服,我午后再去请安。”
浣纱屈膝告退,如书嗤笑一声:“这样得见天颜的机会,本应该是大姐姐的,母亲还真是……”
如筝笑着拦住她话头:“我身体不好,往返宫中路途遥远,宫里规矩又大,母亲这是体恤我……”看如书面带愤然之色,她眨眨眼笑到:“就像你是姨娘的女儿,姨娘疼爱你一般,母亲自然也会疼爱我……这个女儿。”
如书摇摇头,还要说什么,却突然楞了一下,笑了:“长姊所言极是,我和姨娘也觉得是这样……”如筝知道她明白了,也不多说,笑着又让她吃茶。
午后,如筝捧了茶坐在里间雕花椅上,浣纱和夏鱼则带了小丫鬟们收拾桌子,忽听二门上一阵喧哗,浣纱和夏鱼都停了手,夏鱼脸上便带了一丝愤愤。
如筝看收拾的差不多了,挥手让小丫鬟们退下,笑看着夏鱼:“怎么,嫌吵了?”
夏鱼撅着嘴嘟囔:“小姐才是实实在在的嫡女,今儿宫宴……”还没说完便被浣纱瞪了一眼,声音低了下去。
如筝笑到:“行了,别吓着她,咱们在自己院子里说说没什么……”
她起身走到夏鱼身边,正色道:“只一样,出了这个院子,无论何人问起,只是母亲体恤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懂么?”
夏鱼连忙点点头:“小姐,奴婢记下了”
如筝笑着拍拍她手,转向浣纱:“我记得今日是待月伺候?”
浣纱笑到:“是,回小姐,待月她今天小日子来了,身子不爽,奴婢便替她一天。”
如筝笑笑:“你们姐妹自安排,不必回我,不过有替有还,谁也别让人欺负了去……”
她话音刚落,夏鱼眉毛一立:“正是小姐这话呢,奴婢也为浣纱姐姐不平,待月姐姐最近三天两头儿让浣纱姐姐替值夜,却从不替浣纱姐姐……”她还没说完,便被浣纱狠狠拽了一下,委屈地闭了嘴。
“就属你嘴快,在小姐跟前嚼什么舌头!”浣纱薄怒:“小姐每天还不够烦么,咱们下人的事情还要小姐上心。”
夏鱼诺诺退到一边,嘴里还不服:“我不还是看你被她欺负……”
浣纱厉声道:“还说!”
如筝笑着拍拍她肩膀:“得了,夏鱼都快被你数落哭了,可怜还是在为你鸣不平呢……”
她看着下人们居住的抱厦方向,淡淡地说:“夏鱼你也不用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