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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佞臣与皇后-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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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淌过。

令嬅这一胎的月份越来越大,到了快生产的时候,素日里闭门不出,不大留神宫事。采蘋又知她与皇后交好,一旦得知皇后被冷落讥笑,必不肯善罢甘休的,吩咐了阖宫的婢女们都管好嘴,不许胡乱说话。令嬅也就一直都不知道那些事。

竹茹不知内情,见她这样,颇有些怨恨。但履霜不以为意,安安心心地在长秋宫过着日子,偶尔去贾太妃跟前尽孝。

时光匆匆而过,建初五年就这样过去了。

建初六年的三月初三,是二皇女的满月宴。

这个孩子,是整个内廷中长的最像刘炟的,因此颇得他宠爱,刚一降生就封了平邑公主,赐名刘佩。刘炟又早早就命六尚局准备起她的满月宴。

这一天晚上,气候中尚带微寒,宫灯却高挑,照的武英殿亮如白昼。

申令嬅是今日的主角,破例地坐在了刘炟身边。

因她出了月子,身子不再沉重,把三皇子刘寿重新接回了自己宫里。一时之间,襁褓之中玉雪可爱的刘佩、已经六岁,逐渐出落成小美人的刘吉。还有三皇子刘寿,都围绕着她。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而刘炟也神色温和地不时与她私语。

子女双全、皇恩深重,令嬅一人压过了所有后妃。不管是太子生母,还是皇后,都不如她光艳照人、神采飞扬。

履霜在他们左边坐着,眼见着一家子和睦温馨,本该为令嬅高兴的,但胸口似被堵住,无论如何也发不出真心的笑容。只在旁默默地饮着茶水,并不言语。

梁玫在底下敏锐地察觉到了,抱着二皇子刘肇,起身笑道,“这孩子好皮呢,妾哄都哄不住,一味地说要殿下抱。”

见刘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伸出手来,履霜心里一阵柔软,情不自禁地微笑说,“这皮孩子。来,到母后这里来。”

刘肇很响亮地应了一声,被宫女牵着走了上来。

履霜见他小小的人,走的跌跌撞撞的,忙道,“当心。”

刘肇却道,“自己,自己走。”

履霜在他快走到自己身边时,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好好。”将他搁在自己膝上,轻言细语地说着话,喂他吃着东西。

窦宪在下看着,丝毫不觉得这一幕温情,只觉得可悲。恰逢履霜转过身体,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来,无意识地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他深深地看着她,一直到她察觉到,征询地看着他。他忽然站起身,往外走。

她在上面犹豫了一会儿,也借口更衣,跟了出去。

初春的风还带着几分料峭,吹拂在身上冷冷的。履霜在殿内呆久了,被地暖和熏香烘烤着,习惯了那样的温度,骤然出了殿门,极不适应,浑身的毛孔都激灵灵的一抖。

正两手抱着肩走路,忽然她的手被人拉住,身体不由自主往前一倾,被迫跟随着向前走。就这样被拽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停下来后,她下意识地仰头去看。是窦宪。他低头凝视着她,温热的鼻息打在她脸上,“怎么只穿这么点?冷不冷?”不等她回答,就把她两只手捧了起来,握在手心里,低下头轻轻地呵着气,“竹茹也是瞎了,见你穿这么少,也不在旁边提醒着。”

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取着暖,一边凝视着她的眼睛说话。动作和语气都熟稔万分,没有一丝疏离。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过七年分别,还是昔日里相爱的时节。

她心中酸楚,伴随着身在宫廷的惊惧与惶然,想把手抽出来,“别这样。”

但他置若罔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直到把她的整个手掌都贴热了,才放下。

履霜敏锐地发觉他有哪里不一样了。往常不管怎样,他总是记得她如今的身份的,从不越界。今天却关怀的异常。开口想说话。

但他已经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最近过的好不好?”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容颜,想起这半年来诸事安定。刘炟没有再计较窦宪做过的事,而他也不曾外出征战。即便两个人如今不在一处,但见他有这样的生活,她总觉得心里是安稳的。轻轻地说,“好。”

但窦宪想起方才所见,她夹在刘炟与宠妃之间,那样静默无声。这样的生活,称的上好么?极力地忍耐着心中的痛楚,尽量作无事状地问,“你很喜欢刘肇么?”

喜欢吗?

履霜沉默着。

——我不知道。

只是那样虎头虎头、依赖着我的孩子,常常会让我想起,我和你的儿子。

她低着头点了点头。

第123章 联手

这一晚的宫宴,一直开到亥时三刻才结束。

宴散后,涅阳大长公主捶打着坐的酸痛的腿,抱怨,“不过是个小公主,这满月的宴席竟然开了一个多时辰,坐的本宫腿都麻了。我们肇儿周岁的时候,就没这么大办过。”

汀姑姑在旁道,“终究申贵人如今圣眷隆重呢。”

涅阳大长公主就着她的搀扶站起身,“什么隆重?左不过是中宫无力、嫔妃倦怠,才由她来冒头。”她恨恨道,“本来阿敏生了个儿子,是再体面不过的,正是争夺圣上宠爱的好时候,偏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好好一个人,竟在丽景宫里闭门不出,比姑子还不如。。。。。。”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没留神窦宪向这里走了过来,向她致意,“槿姨。”

她收住了口,淡淡道,“伯度。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出宫?”

窦宪笑,“许久不见槿姨了,想同您说说话。我送您出宫吧?”

涅阳大长公主心头泛上警惕,脚下没动,先问,“说话。。。说什么?”

“此处不是方便之地,还请槿姨略略挪步。”窦宪没正面回答她的话,只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涅阳大长公主看了眼汀姑姑。对方微微地点了点头。她思虑了一瞬,这才点头说,“走吧。”

“。。。听说槿姨近来,常往梁贵人梁美人的宫中走动?”往外走的路上,窦宪忽然问。

大长公主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含糊地“嗯”了声,并未说话。

窦宪郁然叹,“她们两位好福气。这些年虽被陛下冷落,但总有槿姨关心着,在内廷始终失不了体面。”

大长公主听他说二梁被冷落,有些刺心,心头浮起气,开口欲辩。但见他神色忧愁,似乎不是讥讽之意,按捺了下来,看着他,“你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窦宪说是,踌躇道,“近年来,皇后日渐势微。。。”

大长公主不动声色道,“瞧这话说的。如今后宫中,除了申贵人,哪个不是失宠的命?”

窦宪摇摇头,“不一样。梁贵人梁美人到底有皇子傍身,无论如何,将来一个王太后是跑不掉的。而广阳宫那儿,虽则如今失了宠,到底有东宫太子在手,将来儿子继了位,就又要兴上去的。前途堪忧的只有我妹妹。”

大长公主听他推心置腹地和自己说这些,心中一动,脚步停了下来,看着他。

窦宪道,“方才我见皇后抱着二殿下,倒是忽然有个主意。——也许咱们两家可以携手,共同推二殿下上位。”

大长公主怀疑地问,“哦?可此事终究是我家占了大便宜,你怎么会肯?”

窦宪无奈道,“不然还能如何?皇后嫁入宫中七年,要能生,早生了。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在别的方面给她想想办法。”

大长公主一哂,“可是比起阿玫阿敏,申贵人不是一向更同皇后交好么?此事你为何不找她商量?”

窦宪道,“她与皇后相处的再好,也是从前的事了。如今她生育了三个孩子,自己又得宠,哪里还能看得上履霜?槿姨只瞧她今日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就知道。倒是梁贵人,眼见皇后落寞,站了出来,这份心意实在叫人感念。”

大长公主听了意动。其实她也一早就有这样的心思,所以一直叮嘱梁玫,空闲了多抱着刘肇往长秋宫走动。只是此事由窦宪提出来,她总觉得怪怪的,是以一直不敢答应。

窦宪看出了她的顾虑,爽快道,“我贸然来找槿姨,说了这些话,您有所迟疑也是该的。这样吧,我先让您看到我的诚意。”

“。。。诚意?”

窦宪说是,笑道,“二殿下的三岁生日就快到了吧。让我来给他,准备一份大礼吧。”

“我前些日子里身子笨重,一直闭门不出,这蹄子也就什么都瞒着我,真真是。。。。。。”

长秋宫里,申令嬅指着采蘋好一通责骂。

见采蘋惶愧地低下了头,履霜打断道,“好了,这没什么,她也是怕你担心才这样。再说,我现下不是都好起来了么。”

申令嬅忧心地摇头,“好什么啊,好好的皇后,被人传成这样,你以后还怎么在那些杂碎面前立威?”她说着说着,又恼恨起来,指着采蘋喝骂,“你一味地瞒着我,叫宫里那些小人见了,只以为我也小瞧皇后。他们本来还不敢怎样,眼见着,是更要变本加厉了。”

采蘋含泪道,“奴婢没有这样的意思,实在是怕贵人听了动怒,伤了胎气,这才。。。。。。”

见她絮絮叨叨地不停地解释着,而令嬅脸上犹带怒色,履霜不欲他们主仆离心,另换了话头,问,“令嬅,早起我见你匆匆忙忙地过来,额上都是汗。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令嬅收敛了怒气,脸上浮现出犹豫神色。

履霜见了,看了竹茹一眼。她忙带着殿内的婢女们欠身告退。

令嬅这才道,“我听我娘说。。。你二哥近来,似乎与梁府人走的很近。”

“。。。梁府?”

令嬅说是,捏着帕子道,“我爹几次去看你二哥,管家都说他往梁府里去看望涅阳大长公主了。这一次两次的倒没什么,可我爹碰上的时机少说也有四五次。这大家不都知道么,你二哥的母亲,一向和涅阳她不和的。。。。。。”她惴惴地说,“这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只是觉得怪怪的,得说与你听,才放心。”

履霜心头浮出暖意,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又与令嬅说了些闲话,一直到她不得不回去照看孩子,才做了别。

眼见着令嬅离去,竹茹进了内殿,道,“方才申贵人所说的,奴婢守在门口,都听见了。”

履霜抬头看她,“你说。。。窦宪这程子总往梁府去,是做什么?”

竹茹仔细地想了想,也百思不得其解。试探地说,“要不,殿下宣窦顺或者木香进来问问?”

履霜沉吟了一会儿,点头,“也好。等过几天,你抽着空,不拘叫他们谁,过来长秋宫一趟。”

而出了中宫的令嬅,正被采蘋抱怨着,“您怎么不管不顾的,有什么话都倒给了皇后?”

令嬅皱眉道,“我们是多年的姐妹,有什么我觉得不对劲的,自然是要告诉她了。”

采蘋低声道,“可是如今是什么时候了?您也该为咱们三殿下考虑考虑。”见令嬅没有说话,她加意道,“现如今中宫式微,广阳宫那儿也失宠许久,不管是中宫位还是东宫位,变数都大着呢。”她想到申令嬅母子皆蒙恩宠,一颗心更摇摇欲坠了,歆羡地说,“什么时候,您和三殿下能更进一步就好了。”

“别胡说。”令嬅转头,面色沉沉地斥责她。

采蘋一惊,忙低下了头。

令嬅道,“人的*一旦起了头,是永远没有止境的。你今天想要这个,明天肯定又会想要那个,一天一天的,除了让自己累,又能怎么样呢?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别再说刚才那些话了。”

履霜考虑的详尽,然而不等她宣召窦顺进宫,便听闻了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宋斐被参。

“。。。他离京被流放,也有四年了吧。听说朔方郡地偏气湿,他在那里过的苦不堪言,终日闭门不出。怎么会和人有了矛盾被参呢?”履霜问。

竹茹低声道,“听说他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女儿,欲纳为妾室,派人往她家里送了许多聘礼。不想人家早订了婚了,一根索子吊在了房梁上。”

“那他究竟知情不知情呢?”

“谁知道呢。”竹茹道,“只是在老百姓心里,一个女人为逃婚吊死在房梁上,光是这个,已经足够让他们义愤填膺。何况宋斐的身份又不是寻常人。”

履霜叹了口气,“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端看陛下如何断吧。”

“蔡伦传消息来,说陛下知道后,很恼呢。”竹茹悄声道,“可宋贵人得知了此事,立刻去求见了太后。太后叫去陛下叮嘱了几句,他也就答应粗审了。”

履霜淡淡一哂,“其实何必太后出面?宋月楼自己就是最好的情面。”

这天午后,履霜歇完觉起来,竹茹领着雁书进来报,梁贵人请皇后殿下过去一聚。

她听了,不由地问,“平白无故的,怎么想起聚一聚了?”

雁书笑道,“涅阳大长公主那儿得了上好的海鲜,送了一份进宫里,给我们贵人。她啊,想着宫里几位后妃都爱吃海鲜,索性做个东道,大家一同乐一回。”

履霜笑道,“算了算了,本宫是再懒不过的,下次吧。”

雁书忙道,“别呀,殿下一不去,我们贵人的宴开着还有什么意思?”又道,“我们贵人还请了所有小皇子小公主呢。殿下一向喜欢孩子,便是懒的动筷子,也只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过去一同玩闹一回吧。”

履霜听了,意动起来,答应着说,“那等本宫进去更个衣,就过去。”

雁书笑道,“好,奴婢出去等您。”

稍后履霜去了梁玫宫里,发现申令嬅带着三个孩子,早到了。梁敏也罕见地出来了,默默地坐在角落,见她过来,神情怔怔的。

几位妃嫔一齐行了礼,后梁玫请众人落座,一边吩咐雁书安放杯箸。又叮嘱,“先别上酒水,也别上瓜果,仔细冲克了,闹坏肚子。捡些桂花酿,热了过来。”

雁书答应了,带着宫女们上了鲳鱼、蛤蜊、樱虾等。

第124章 太妃

她吃了一惊,忙带着刘肇站了起来。

刘炟温和地笑,“都在呢。”

梁玫说是,一边请他坐,一边道,“伯母送了些海鲜进宫,妾想着,大家一同分一分,也畅快一回。也请陛下陪着我们,用点吧。”

刘炟点点头。见众人都在,唯独宋月楼和太子不在,不免皱起眉头问了一声,令嬅快言快语道,“她是从不稀罕和我们呆在一块儿的。”

刘炟也知这一点,自悔问出了口,令大家都难堪。描补道,“海鲜好吃么?”

刘寿最活泼,第一个响亮地回答,“好吃!”

刘炟见他嘴上都是酱汁,把他拉到身边,用绢子仔细地擦拭着,“看你这样子,也知道你吃的最多。”

刘寿嘻嘻地笑了起来,抱着他的脖子不停撒娇。

见刘肇眼巴巴地看着弟弟和父亲,履霜心里一阵酸软,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刘肇转过脸来,面露怯然。履霜看了心头更酸,轻声道,“别怕。”开口对刘炟道,“听说陛下这阵子忙,也有许久不见肇儿了吧。他长高了好多、也重了不少呢。”

刘炟这才转过脸来,道,“肇儿。”

他从履霜怀里挣了出来,走过去,鼓足勇气道,“父皇,父皇能不能。。。”

恰逢刘寿又撒起娇来,拉着刘炟的袖子往桌边走,“父皇给我剥虾嘛!姐姐剥的不好,把肉都剥没了!”

刘吉不服,轻斥他,“那你吃的时候怎么不说?吃了那么大一碗。”

刘寿说不出话,但很快眼珠子就一转,拉着父皇的手又撒起娇,“你给我剥嘛!父皇!”刘炟拗不过,就着金盆洗了手,剥着虾肉给他吃。

见刘肇失落地低下了头,履霜搂住他道,“母后给你剥,快过来。”

刘肇这才开心起来。

梁玫眼见着,飞了个眼风给雁书。她笑着开口,“皇后殿下真是慈母心肠。不管对哪位小皇子,都视若亲生。”

履霜一哂未答。

刘炟倒是点了点头,“确实。”

梁玫随口道,“也只有皇后殿下温厚,所以如今的后宫才这样。若放在先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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