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与皇后-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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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只怕和你爹喝的药有些相冲呢。。。拿去先给黄文泰看看。若他看了没事,我这里热了再给你爹送去。”
“你爹服了药,睡下了。。。他睡的不好,在做噩梦呢。”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你爹只是舍此投彼,去彼岸往生了。。。。。。”
。。。。。。
那些话不断地在他脑中回响,并且声音越来越大,令他无力抵抗,他摇着头,意志几乎全数崩塌。
为什么会这样呢?母亲杀了父亲?还下了毒,让他的儿子变成了那样。一手拆散了他和履霜?
为什么呢?
他紧紧地抓住扶手,却怎么也消化不了这些话,不断地说,“骗人的吧?”
但云婶摇头,“有些事,您也许不记得了。二十几年前,若姑娘发烧,其实本是能治好的,可惜老侯爷那时候找回了大姑奶奶,去陪她了,一夜没有回来。大长公主憋着一口气,不许任何人医治孩子,所以若姑娘才烧坏了脑子。再后来,老侯爷听说大姑奶奶嫁人,又千里迢迢赶去谢家。那天下着大雨,公主一定要带着若姑娘去找父亲。在路上,她跌了一跤,若姑娘跌在了地上,没有、没有再醒过来。。。。。。”
窦宪脑海中闪现过一个模糊的影像。雨夜、歇斯底里的女人、声嘶力竭的孩童哭声。他喃喃地说,“我记得。。。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惨然地流下泪来,“她恨我爹,就要报复到我的身上吗?我又有什么错呢?”
他说完这一句,忽然觉得耳熟无比——不久前,临死的窦芷也这么问过他。
突然的悲从中来。那么——母亲又有什么错呢?
她被辜负了一生,被耽误了一生。她的复仇,是错的吗?
而父亲呢?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无力去抵抗皇权的普通男人。
他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产生了悲剧。而是一切都发生后,去查、去寻根问底,却发现没有人做错。站在他们的立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他克制着情绪,抬起头,看着云婶,“今天这些话,我就当做没有听过。”
云婶愣了一下,“您不打算告诉四姑娘?”
他摇头,“这样的事,她要是知道了,恐怕后半生都没有办法安宁。所以云婶,我请求你不要说。我为我的母亲道歉,真的对不起。但还是要请求你,别说,瞒下这件事吧。”
“这一生都快过完了,还执着原谅不原谅做什么呢。”她寂寂地说,“我知道一切和侯爷无关,你也受了多年的苦。所以为这一点,我不会说。”说完,站了起来。
窦宪感激地挽留,“云婶留在京中吧,我来照顾你。”
但她摇头,“京中已是伤心地,何必再留下来呢?侯爷送我回扶风吧。当年是为避祸去的,但这些年住着也惯了,今后,就在那里扎根吧。”
他听的默默,再一次道歉,“对不起,云婶,你本来有一个很安稳的人生。”
但她倒是看的很开,摇摇头说,“事情已然如此,多说又何益呢?我这就回去了,侯爷擅自珍重。”
窦宪一路满怀着心事地回了寿康宫。履霜正在绣东西。见到他,招手说,“过来。”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勉强笑了下,“干什么?”
她举起这里绣了一半的香囊给他看,“给你绣东西呢,我好不好?”说着,去解他身上那个旧的香囊,“这个花纹都磨没了,你还带,不怕别人笑话啊。”
她才解开一半,他突然就整个人倾身下来,抱住了她。
“你干什么呀?”她吓了一跳,推着他,“青天白日的,搂搂抱抱,仔细叫人看到了。”
但他把脸埋在了她的肩膀,沉默着。
十一年前,他就那么去了颍川,抛下她一个人,每天提心吊胆,身陷**背德的惊惧里。还有她的饭菜,每天都被加入了药物。他一想起这个,就觉得痛心。
本来他们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在一起的。本来她能过上很好的生活。可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因为那些谎言,一切就这样迟到了十一年。
见他一直不说话,她有些惴惴,轻声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怕她看出来,努力调整着表情,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只是看你要给我绣香囊了,心里很感动。”他故意抱怨,“你啊,最近只顾着阿武,你都不管我了。”他把旧的香囊解了下来,递给她,又扯着自己有点泛白的袖子说,“看看,我的东西全旧成这样了。你别老顾着阿武,你也想想我啊。”
她抿着嘴笑,“你人高马大的,衣服多难做。我不管,只给你绣个香囊,衣服叫丫头们给你做。”
他看着她笑吟吟的脸,浑然不知道人间丑恶。有深切的痛苦和心疼涌上心头,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不由地惊讶问,“怎么了啊?今天你怪怪的。”试探地问,“是不是朝上谁和你闹了?”
他摇头,看着香囊说,“这个香囊陪了我好多年了。履霜,你不知道,在颍川的时候我常常拿出来看呢,对着月亮想,现在你在做什么?后来。。。我翻遍了身边,突然发现你给我的,也只有这个香囊。别的情侣都交换过好多的信物,可是我们。也许是我们住的太近吧,也许是那时候我们太小,所以总觉得今后有大把的时间,根本不必在意那些小物件。每次想到这个我都很后悔。在你离开的那些时日里,我甚至没有办法从什么东西上想念你。”
他的神态很难过,而且说话漫无目的的,她觉得不详,捂着他的嘴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要听了。”
但他摇了摇头,接着说,“后来香囊里的药草都没有味道了,我努力地去闻,还是一点味道都没有。这让我难过。”
她低低地说,“傻瓜,那你可以换药材啊。”
“总觉得打开了,换了新的药材,就不是你的那种味道了。”他抱紧了她,语无伦次地说,“真的,谢谢你。履霜。”
她有点不好意思,摸着他的脸说,“干什么突然这样?怪别扭的。”
他想说,谢谢你一直没有走、一直在等我。谢谢你年纪那么小就给我生了儿子。谢谢你每次都包容我。
但怕引得她怀疑,话到唇边,只说,“这香囊救过我的命呢。记得吗,刘健叛乱的那一次,宫变时有个小兵偷袭我。那时候不知怎么回事,香囊的带子断了,我俯身下去捡,刚好避开了那一刀。”
她立刻想起了那个画面,受惊地捂住了嘴,连连说“好险!”手忙脚乱地把原本塞在新香囊里的药材都扯了出来,“等过几天,我去通明殿给你求平安符,放到这里面。保佑你以后都顺顺利利的。”
他心里隐藏了千事百事,心境万分复杂。但听她说着家常的话,到底只是简简单单地答,“好。”
……………………………
圣诞节快乐!!!你们出去逛街了吗!我们这的百货大楼,昨□□服基本都五折,化妆品八折。哈哈哈哈哈哈开心!但我啥也没买,因为我不大出门哈哈哈哈!
昨天我们这传来个消息,说有个人感染了禽流感死了。我妈的朋友和她一起搓麻将的,说是她发烧时杀鸡,鸡血溅在了手上的伤口里,就高烧好几天,送去医院就被确认为禽流感了,马上就去世了,被立刻火化。晚点我表妹的一个堂姐,和那个人的主治医生是好朋友,说是她打了野鸟吃所以得病。。。本来我听了两个版本,觉得是谣言,结果今天本省的日报出来通告了,是真的。我们省已经有6例了。所以你们要注意!!!
第163章 父子1
过了一会儿,窦武从隔壁过来,给履霜交他写的大字。
她见儿子还是很沉默,逗道,“阿武快过来,你爹趁着你不在,要打我呢。”
窦宪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而窦武已经当真了,快步走了过来,有点不高兴地推着父亲,自己挡在母亲跟前,神态很警惕。
履霜对他久违的亲近很感动,拉住了他的手。
窦宪则觉得好笑。这孩子本来在和履霜怄气,现在居然就这么和好了?原来只需要他牺牲一下自己,他们母子就会好啊。索性演了起来,故意凶巴巴地瞪了履霜一眼。
窦武有点生气,看着他说,“不许你瞪我娘,也不许趁着我不在,欺负我娘。”
“我就欺负她。你娘本来就是做人妻子的,她不受气谁受气?”
窦武听的很恼,扶着履霜站了起来,“我们走。娘,我护着你。”
她很感动,连声地说着好。
窦宪见了,哈哈大笑地对儿子说,“骗你的。”去揉孩子的头发,“这几天老不见你说话,也不笑的,爹逗逗你。”
窦武有点懵,放开了母亲,重复了一遍,“。。。逗我?”
窦宪说是啊,蹲下身看着孩子的眼睛,“阿武,你的气性也太大了。不理爹就算了,怎么娘也不理呢?”
履霜不想逼儿子,截断了,温柔地说,“阿武,咱们跑步去好不好?你啊,自从跟了娘,也有一个来月不肯早起了。听爹说,以前你天不亮就起来跑步的。”
窦武的脸绷的紧紧的,攥着手说,“天好热的,我能明天跑吗,娘?”
履霜见他神态似乎不大对劲,怔了一下,想探问。
但窦宪已经说,“就今天。什么明天后天的,你没听过么,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不由分说地拉过了儿子的手,牵住了往外走。
窦武不愿意,脚下用了劲,死死地巴住了地面。
窦宪见他犟,死活拉不动,去牵了履霜的手,“这样,娘跟我们一起去。”
窦武见母亲大着肚子向自己走了过来,到底还是放松了力气。但态度不情不愿的,走的很慢。
窦宪在前面看的很着急,“干什么呀?一点朝气也没有。”他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儿子,一边顺手抄起了他,“重的要死,我看你有两百斤,一头猪不过这么重。”
窦武根本不想被他抱,何况这样也不叫抱。脸上浮现很厌烦的神色,挣扎着想下去。
但窦宪就是想抱着他,一边笑骂“按说你这么大了,不该被抱了啊。”一边搂着孩子的手臂绷的紧紧的。
等到了寿康宫后面的小花园里,窦武终于被放了下来,一下子甩开了窦宪,往前跑了。
他看的大大的皱眉,对履霜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孩子的脾气很坏?对着我特别不耐烦,特别逆反。”
她摸不大清儿子到底在想什么,犹豫着没有开口。
“这个狗脾气的儿子啊,我是不指望将来老了,他好好待我了,肯定每天给我冷水冷饭吃。”窦宪忍不住伸手去摸履霜的肚子,“我等着这个。这胎一定是个女孩儿,将来她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说着,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想把脸贴在她肚子上听胎动。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离开了他。
他愣住了,“你干什么?”
她转过了脸,心乱如麻地说,“和你说过了,儿子在的时候别这样!叫他看见了怎么想?”
他皱起了眉,想和她说道理。
恰逢窦武跑完一圈过来,低着头说,“跑完了。我回房间了,娘。”
窦宪想到他上次生气也是这样。看起来很乖,其实不知道在和谁较劲。这回又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恼上了,叫住他道,“不许走!拉着一张脸,你干什么?”
窦武听话地站住了,但神态倔强,一言不发。
履霜看不得这样,走了过去,柔声地说,“阿武你先回去。待会儿娘。。。。。。”
但窦宪一把制止住了她,走到儿子跟前,责问,“说话!”
她使着眼色,但他视若不见,牢牢地看着儿子。
窦武一开始还强撑着,但窦宪又问了他一遍,他的嘴巴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似乎想哭,但忍住了。飞快地跑走了。
履霜很急,叫着“阿武!”想追他。
窦宪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臂,“男孩子家,没什么的,你让他自己想一想。他这样动不动就恼恨大人是好事吗?你也太惯着他了,这样下去不好。”
她不听,“不是的,他心里不舒服,我刚看他要哭。”
“那你现在这样过去,他肯定觉得自己嫉妒弟弟妹妹、恼恨父母是对的,反正你会哄他。”
“那又怎么样呢?你就知道管教儿子,你知不知道你伤害了他?”
“我没有在伤害他。是他先不对。小宝宝有了是既定事实,他怎么能一听见这个就不理父母呢。”窦宪好言好语地和她说道理,“你不能让他觉得他是独大的,两个孩子我们是要同等对待的。”
但她说不是,“阿武太可怜了。如果只能选一个,那我选儿子。”
他听的很惊讶,没想到她会这么偏心。而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跑出去了。
等她追了过去,居然没找到窦武,找了半天,才在小厨房的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他,整个人蜷缩着,在哭。她心疼极了,忙走了过去拉他。
孩子没想到她会找过来,惊慌地擦掉了眼泪,站起来想跑。
她一把揽住了孩子,“别走。”她心疼地给孩子擦着眼泪,“别哭呀,儿子。”
窦武极力地忍着,说没有哭。
她看了更觉得痛心,满头满脸地摩挲着孩子,“你哪里不高兴,你告诉娘。”
窦武坚持说没哭。
她捧着孩子的脸问,“不要紧的,你说。娘改。”
窦武始终沉默。但当她问到了第四遍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滔滔地流下眼泪来,“送我回宗爹爹那里吧,好不好?”
她心痛极了,连连地摇着头,“爹和娘有哪里做的不好吗?你说,我们改,都改!”
但窦武闭紧了嘴不说话。
她见孩子实在不愿意说,摸着他的脑袋道,“阿武不喜欢小宝宝是不是?”
窦武努力地想说没有,但还是忍不住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
她试着和孩子讲道理,“可是小宝宝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阿武,不能不生啊。”
窦武猝然地痛哭了起来,“那你把他塞回肚子里吧。娘,求求你!我不喜欢他!真的不喜欢他!”
她觉得失措。窦武一直很懂事,即便她能感觉到他不是很喜欢老二,但他从来都很克制,从来不说。
她耐心地问,“为什么呢?”见儿子光顾着哭,她轻言细语地问,“你告诉娘理由好不好?咱们一起想办法。”
窦武抽抽噎噎地点头,“娘,娘,我怕他一生下来,你就,你就不喜欢我了。”
“傻话。娘最喜欢的就是你。”
“不是的!你现在这样说,到时候肯定不是!”窦武忽然跺着脚大闹了起来,“到时候你忙不过来,你会要我烧饭给小宝宝吃!你不会再给我做新衣服了,我的头发很长很乱也不会有人给我剪!我也不能出门玩,小宝宝起晚了你就会打我!”
履霜听着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不会的,不会的!”
“你就是会!”窦武哭的声嘶力竭,“我不想你生他!你能不生他吗?你要是真的要他,那你把我还给我宗爹爹吧!”
她很心痛,不断地流着泪说,“你别这样,娘好不容易找回你的。。。。。。”
窦武马上就接口,“那么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回你的啊!我只有你一个娘,为什么你要生两个孩子呢?”
她无言以对,流着泪说,“小宝宝是意外有的,本来娘不想生的。要是知道阿武会回来,更不想要了。我只爱阿武一个。”
窦宪追过来,正好听到她这么说。见母子两个又都在哭,履霜连说话的苗头都不对了,忙跑了过去,“干嘛呢?”一手拉了一个,想回殿里,但窦武立住了脚不肯走,一定要回窦宗那儿去。
窦宪看的很光火,吩咐竹茹和半夏去煎药。两个婢女都吓坏了,抖抖索索地问什么药。他怒声道,“打胎的药!”
半夏很急,往前踏了一步,想劝。但竹茹已经明白了过来,拉着她走了。
窦宪回头看着两母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