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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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是得了重病的模样!
昌平公主抱着她的手臂哭诉了许久,徐皇后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直到昌平公主嚷着让她去向皇上求情,徐皇后的眼珠才动了一动。
“昌平……”
声音嘶哑微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挤出了两个字。
昌平公主胡乱用袖子擦了眼泪,脸上的妆容早就被哭花了,看着十分狼狈。不过,注重仪容的昌平公主此时没有心思顾及这些,眼中满含期盼:“母后,我知道你病了,现在下不了床榻。你让人去请父皇过来好不好?只要你哭诉一会儿,父皇一定会心软!”
心软?
现在皇上根本不想再看到她。也不知让人给她灌了什么药,让她变成现在这副德行。全身无力,只能瘫软在床榻上。
不要说下床走动了,就连说话也没力气。
徐皇后嘴角抽搐了一下,面容似哭似笑,声音依旧嘶哑低弱:“昌平,你做了什么错事?”
昌平公主有些心虚,目光漂移不定。
知女莫若母!
徐皇后看在眼里,心里陡然一凉,声音里多了一丝严厉:“到底是怎么回事?”
昌平公主一咬牙,不情愿地说道:“驸马今天早上骑马的时候,意外坠马身亡。徐国公找到了马夫和侍卫,将这笔账赖到了我头上。到了父皇面前告状,父皇一怒之下,痛骂了我一顿,还打了我。说明天就送我去慈云庵吃斋念佛。”
说着,声音愈发委屈起来:“母后,我还这么年轻,驸马死了,再另外招一个驸马就是了。为什么要让我去慈云庵。我不想去,母后……”
徐皇后全身颤抖不已,苍白的脸上浮起异样的红晕。
如果不是她身体软弱无力,她早就指着昌平公主破口大骂了!
蠢货!
她在宫中已经跨了,昌平若是关心她这个母后,不可能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现在居然闹出谋杀亲夫的事情来,还指望着她撑腰求情。简直就是被鬼迷住了心窍。
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东西!
“你不准再闹腾!”徐皇后忍着喉间涌上的阵阵腥气,勉力瞪眼警告:“去慈云庵老老实实待着,不准再给你六弟惹祸!”
昌平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徐皇后:“母后,你不管我了吗?还让我不要给六弟惹祸,在母后眼里,难道只有六弟,没有我这个女儿了?母后,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被指责偏心的徐皇后,气血翻涌,却无力辩驳。
徐皇后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昌平公主见徐皇后吐了血,顿时慌了,嚷道:“来人,快来人!母后吐血了!”
奇怪的是,喊完之后,椒房殿里外依然静悄悄的。既无人来张望,也没太医过来。
昌平公主气的全身颤抖,面色铁青,破口大骂:“瑞莲!秋霜!落雁!你们这几个人都跑哪儿去了?母后病成这样,你们竟不在母后身边伺候,要你们还有何用……”
“大姐,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昌平公主不怒反喜,急急地跑到燕王身边:“六弟,你来的正好。快些叫太医过来,母后刚才吐血了!”
燕王一脸阴鸷,甩开昌平公主的手,走到床榻边。
徐皇后面色惨白,憔悴消瘦的脱了形。衣领和被褥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也不知几日没换过衣裙被褥了,靠近了,一股腥臊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燕王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和难过,用力地握了握拳头。
昌平公主还在耳边喋喋不休:“母后病的这么重,怎么会没太医随时伺候。还有那些女官,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儿去了,竟都不见了踪影。六弟,这事我们绝不能不管。我们去紫宸殿见父皇,将这些都告诉父皇……”
“杨绮!”
燕王忽地喊了昌平公主的全名!声音中满是隐忍的怒气!目光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昌平公主一愣,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处。
“杨绮,你天天到底在忙什么?”燕王怒瞪着昌平公主,咬牙切齿地说道:“椒房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半点都不知道吗?你过来看看母后现在的样子!”
昌平公主被动地走上前。
定睛之下,她终于看清了徐皇后此时的狼狈不堪,越看越是心惊。
堂堂一朝之后,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母后不是生病了吗?”昌平公主的声音里满是慌乱:“怎么会变成这样?”
燕王冷冷说道:“生病只是对外的说辞。其实是母后和身边的內侍厮混,被父皇逮了个正着。父皇震怒不已,将椒房殿里伺候的人杀了一半,那些女官都被关在天牢里。其他的,都被发落到浆洗房了。”
“父皇暂时还没废后,只是不想将这桩丑事揭开,免得被天下人耻笑罢了。”
“在这种时候,你不但没夹起尾巴做人,竟还敢对驸马下杀手,和徐家也彻底闹翻了脸。杨绮,你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
“现在好了!父皇要将你送到慈云庵去。接下来,想废后的理由都是现成的。教女无方,放纵女儿杀夫!等母后被废,你我还有何依仗?”
说到后来,燕王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牙缝。
昌平公主早已听的懵了,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她僵硬的目光落在徐皇后的脸上。
徐皇后无颜面对一双儿女,羞愧地闭上眼睛。悔恨的泪水在眼角滑落!L
☆、第三百零七章 绝望(二)
椒房殿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昌平公主全身的力气像是都被抽空了,瘫倒在床榻边哭了起来。
完了!她再也没任何指望了!
徐皇后想抬起手抚摸昌平公主的头发,颤颤巍巍地举在半空中,又无力地垂下了。泪水不停地涌出眼眶。
燕王看着哭成一团的母亲和长姐,眼中闪过狠戾和愤怒之色,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冷静:“母后,大姐,现在事已至此,哭的再凶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做才是。”
昌平公主绝望地哭道:“还能怎么做。那个慈云庵,说是庵堂,其实就是牢房。我进了慈云庵,以后想再回来就难了。”
徐皇后被废了后位,在宫中和废人无异。根本指望不上!
以后还有谁能救她?
燕王听出了昌平公主的话中之意,抿紧了薄唇,冷然道:“还有我在!”
昌平公主哭声一顿,转头看着燕王。
那个肆意张狂的燕王,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打击之后,非但没有被压垮,反而冷静成熟了许多。此时挺直了腰杆,仿佛即将长成一棵可以遮蔽风雨的大树。
“还有我在!”燕王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而坚定:“只要我没倒下,母后在宫中就能保住性命。你在慈云庵里,也无人敢欺辱。”
“你们暂且忍上一阵子。总有一天,我会风光地接你出慈云庵,让母后也恢复往日的地位和荣耀!”
这样的宣言,令昌平公主和徐皇后都动容不已。
徐皇后用复杂难言的目光看着唯一的儿子,低低地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姐弟。以后,你只能一个人了,母后什么都帮不了你。你要小心,一定要多小心……”
燕王淡淡说道:“母后放心。以后的处境会有多艰难,我心中清楚。我会忍耐的。”
昌平公主被关进慈云庵,徐皇后在宫中被废,这对燕王一党来,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人心崩离沉到谷底几乎是可以想见的。
想成就大业,就得先学会在逆境中隐忍。
昌平公主也不再哭了,用袖子擦了眼泪:“六弟,之前是我糊涂。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添乱了。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慈云庵里。等着你日后接我回来!”
燕王沉重凝滞的心情并未因为昌平公主的话有所缓解。
他太清楚昌平公主的性子了!
在慈云庵里老老实实不闹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她再不好再麻烦,他也没办法丢开不管。
……
燕王没有多逗留,很快便离开了。
昌平公主当天夜里,一直待在椒房殿里。陪了徐皇后一整夜。
隔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丁公公便领着一众侍卫来了,恭敬地说道:“公主殿下,奴才奉皇上之命,特来送殿下去慈云庵。”
昌平公主哭了一夜,嗓子早就哭哑了。此时傲然挺直了胸膛,摆出了公主应有的架势来:“我要回府带些衣物首饰和惯用的器具。”
丁公公面色依旧恭敬:“慈云庵里什么都有,无需另外带行李。”
昌平公主眼中闪出火气,硬邦邦地说道:“我要去和父皇辞别。”
丁公公面有难色,叹道:“奴才不是成心为难殿下。只是,皇上昨日被气的吐血昏迷,一直躺在床榻上静养。殿下此时过去,只怕皇上会再动怒。奴才斗胆,肯请殿下现在就离开吧!”
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气的全身发抖,脸涨得通红。
这个狗奴才!平日对着她毕恭毕敬,现在见她落了势,竟然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换成她以前的脾气,此时定然不管不顾地闹腾一番再说。
可现在……昌平公主忿忿地用力咬了咬嘴唇,将到了嘴边的怒骂又忍了回来。燕王说过了,现在要忍耐!
她做不了别的,至少别再给燕王惹祸添乱了!
昌平公主哼了一声,到底默不吭声地随着侍卫上了马车。
丁公公心情颇为舒畅。
昌平公主是什么人物?以前在宫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他是皇上身边得用的太监总管,人人奉承讨好。可到了昌平公主面前,还不是像条狗一样点头哈腰。
现在嘛,风水轮流转。他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皇后能如何?公主又怎么样?
得宠的时候高高在上,人人逢迎。失势以后,就如丧家之犬,谁都能踩上一脚。没了皇上的宠爱和欢心,她们什么都不是。
只剩下年轻的燕王,也是独木难支。
丁公公心里暗暗盘算着,以后还是多找些时机向太子皇太孙示好才是。
……
慈云庵位于京城西郊的山上。
这里人迹罕至,十分僻静。慈云庵又特意修建在半山腰,庵堂外有几十个侍卫常年驻守!
马车颠簸了大半天,才到了山脚下。
想上山,剩下的山路得自己爬上去。
昌平公主下了马车,看着陡峭的山路,脸都白了。她素来娇生惯养,到哪里都是坐马车或是软轿,哪里吃得了这种苦头。
丁公公冷眼看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公主殿下还是快些启程吧!再这么磨蹭下去,只怕天黑前到不了慈云庵,就得夜宿在山里了。这山里说不得有些凶猛野兽……”
昌平公主打了个寒颤,果然不敢再磨蹭,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开始上山。
山路崎岖不平,娇嫩的脚很快就被磨出了水泡,走路时钻心地疼。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也被磨破了。头上的发髻也散乱了大半,垂落在耳边。
昌平公主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眼泪不知何时又涌了出来。
昌平公主心头涌上阵阵绝望。
从今以后,她就要在这地方生活了。没有华服美裳,没有俊俏的內侍,也没有卢泓……什么都没有!她到底要怎么办?
六弟说了以后会来接她出去。可是,在这之前,她得在这里待多久?她怎么能熬得下去!
她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了!
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她真不该对卢泓生出一生一世的念头,更不该对驸马下手!L
☆、第三百零八章 消息
天牢里没有阳光。
只有昏黄的烛火。
白天的时候,烛火燃着,光线暗淡。到了晚上,烛火被吹熄之后,便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天牢里规矩严苛,不准叫嚷哭闹。刚被关进天牢的女官宫女们,一开始免不了要哭闹一番。被连着饿上几顿,很快就老实多了。
第一层的天牢很快被塞满,有部分就被转移到了二层天牢来。
瑞莲几人都在其中。
只是,每人都被隔了几间牢房。隔着铁门彼此能看见,却无法说话。
那个守着二层天牢的宫女,可是一直都睁着眼睛瞪着她们几个呢!之前尝过了挨饿的滋味,谁也不敢再随意说话了。
凌静姝住在最里面的天牢里,一开始还思绪纷纷,惦记着白玉和巧云,惦记着徐皇后的下场,还惦记着不知卫衍什么时候能救她出去……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这些纷乱的思绪都渐渐成了空白。
待在天牢里,时间像凝滞冻结了似的,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就像与世隔绝一般,只有死水一般的沉寂。
这样的沉寂安静,本身就是最难熬的。心志弱一些的,很快就崩溃了。
“来人,快点放我出去!”一个颤抖哭喊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落雁!
“我有事要禀报皇上!我有要紧的消息禀报!快些来人啊,让我出去!”落雁歇斯底里地叫嚷着,很快惊动了看守天牢的侍卫。
侍卫统领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指挥着两个身体壮实的宫女打开天牢的门。
头发散乱状若疯狂的落雁想也不想地往外冲。
却被两个宫女拦下了。
“让她学点规矩,老实些。”侍卫统领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那两个宫女,一个拧紧了落雁的胳膊,另外一个用力地动手扇落雁的脸孔。啪啪地耳光声,异常响亮。
落雁很快双颊红肿,泪水横流含糊不清地告饶:“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只可惜,那两个宫女丝毫不为所动,足足扇了落雁上百记耳光,才停了手。
落雁的脸高高地肿起,疼痛难耐,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呜呜咽咽地哭着,声音却十分微弱。唯恐哭声大了,又招惹祸端。
凌静姝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里直冒凉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落雁就是最好的例子!在这里被打了,连告状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
这一出过后,天牢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凌静姝默默地计算着日子。
进天牢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照眼前这样,还不知要在这里待上多久……
熟悉的开锁声传进耳中。凌静姝打起精神站了起来,冲着来人笑道:“劳烦翠柳姐姐给我送饭了。”
这个翠柳,就是守着二层天牢的宫女名字。
因为天牢里关押的都是女子,男子出入其中多有不便。那些侍卫都在外看守,在天牢内守着的都是宫女。翠柳在宫女中,身份还算高一些。
凌静姝格外识趣,平日沉默安静,从不惹事,翠柳对她的态度也格外和蔼几分。
“这是今日的午饭。”翠柳将托盘放下了。
托盘上有一碗米饭,还有两个素菜,外加一碗能照见人影的汤。
缺油少盐,没什么滋味。可总能填饱肚子,饭菜也算干净,比起第一层带着霉味的米饭要强多了。
凌静姝又道了谢。
按着平日的习惯,翠柳送了饭菜,就会锁上门。过半个时辰,才会来收碗筷。
今日,翠柳却多停留了片刻。
凌静姝心里有些诧异,下意识地看了翠柳一眼:“翠柳姐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翠柳扯了扯唇角,迅速地从袖中拿出一封折叠好的信,迅疾地塞进凌静姝的手中:“看完之后立刻就烧掉。”
凌静姝心中怦怦乱跳,不假思索地将信攥紧放进怀中,点了点头。
她没有多问,翠柳也没说这信是谁送来的,若无其事地锁门离开了。
凌静姝食不知味地吃了饭,然后装着困倦打了个哈欠,回了床榻上,背冲着外面对着墙睡下了。
她住的是最里间的牢房,和其他人隔的远。这一番作态,无人看出什么破绽。
凌静姝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从怀中取出信封,悄无声息地打开。
即使翠柳不说,她也能猜到想方设法送信进天牢的人是谁。
一定是卫衍!
……
她猜的没错。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的那一刹那,凌静姝的鼻子一酸,眼泪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