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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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故意出言试探，打碎了瓷碗的小厮听闻自己只负责赔一半，心中庆幸，便露了痕迹。
凌静嫣此时也看明白了，气愤不已地走上前怒骂：“好一个刁钻狡猾的奴才！如果不是阿姝过来，我差点就被蒙骗了过去。来人，把他拖下去打十个板子，让他长长记性。”
那小厮在哭喊声中被拖了出去。
凌静嫣心气也平顺了不少，佩服地看了凌静姝一眼，又有些沮丧和懊恼：“阿姝，我是不是很笨！连这点小事也处理不了。”
凌静姝笑着安抚：“怎么会。刚才你只是一时情急没想到罢了。”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是远比不上你聪慧机灵的。”凌静嫣闷闷地说着。
凌静姝握住凌静嫣的手，微微笑道：“嫣堂姐，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活泼可爱心地纯善讨人喜欢，大伯父大伯母都很疼你，堂兄堂嫂也待你极好。”
一个人幸福与否，和聪不聪慧其实没太大关系。
她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和仇恨，一日大仇未得报，一日不能展颜。
凌静嫣才是真正幸福的那一个。每日活的开开心心，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明日要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
这样悠闲安逸的生活，对她来说可望不可及。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中意（二）
嫣堂姐，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这句话言犹在耳。
凌静嫣怔怔地看着一脸真挚的凌静姝，忍不住说道：“阿姝，你没说谎骗我吧！你比我美貌比我聪明，也比我有运道。每次出门做客，大家的目光都围着你转。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羡慕呢！”
凌静姝怎么会羡慕她？
和凌静姝一比，她就像是牡丹花旁的一片绿叶。有艳冠群芳夺目耀眼的牡丹，谁还会留意一片不起眼的绿叶？
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有凌静姝的美丽聪慧，或许燕王就会对她倾心了吧！
凌静嫣的脸像一张白纸，心里想的都写在了脸上。
凌静姝淡淡一笑：“嫣堂姐，你不必妄自菲薄。等真正喜欢你的男子出现了，你就知道了。就算有再美丽的女子在一旁，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眼里心里都只有你。”
真会有那样一个人吗？
凌静嫣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虽然我清楚这些都是安慰我的话，可我听着还是很高兴。”
凌静姝失笑：“我哪里是安慰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了。这可不是我熟悉喜欢的嫣堂姐。”
凌静嫣最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她的自信乐观活泼开朗。
凌静嫣被凌静姝逗得笑了起来，挺直了腰杆，自信满满地说道：“你说得对。我凌静嫣生的这么标致可爱，怎么会没人喜欢。”
对嘛！这才是她熟悉的凌静嫣。
姐妹两个正说笑着。就见丫鬟笑吟吟地来禀报：“府里来了贵客，太太吩咐两位小姐到正堂去。”
凌静姝和凌静嫣惊讶地对视一眼。
一般来说，府中若有女眷或者熟悉的亲友登门。都会领着到内堂。她们两个出去见一见客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既是在正堂，说明来的是男客。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最好是避而不见。
孙氏怎么会让她们去正堂见客人？
……
凌静姝和凌静嫣怀着满腹好奇去了正堂。
凌大爷还在官署忙碌，凌霁一大早就出府赴了好友的邀约，凌五爷到京城不久就结识了一帮朋友，也出府闲玩作乐去了。
坐在正堂里陪着客人的，只剩下孙氏和凌霄。
凌静姝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心中顿时了然。不由得微微一笑。
凌静嫣惊诧地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张俭！你怎么来了！”
她还以为张俭之前的话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登门来做客。
张俭今日显然着意地拾掇了一番。穿戴一新，俊朗的脸孔精神奕奕。闻言也不生气，笑着站起身来：“我之前和凌五爷约好了会登门拜访，正好今天没什么事。便来了。没曾想这么不巧。凌五爷竟不在府里。是我冒昧打扰了！本该送了拜帖，商定好时间再来。”
“是啊，五叔没在府里，你想找他，还是改日再来吧……”
“阿嫣，你怎么这般说话！”孙氏将凌静嫣剩下来的话都瞪了回去：“张公子登门做客，是一片诚心，也是我们凌家的荣幸。还不快点向张公子赔个不是。”
再敢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收拾你！
凌静嫣迅速领会了孙氏眼神中的“深刻”含义，立刻怂了。万般不情愿地张口：“我刚才是一时口误失言，张公子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
张俭彬彬有礼地笑道：“凌小姐性情直爽，快人快语，刚才这么说，肯定是一时失言。其实她是欢迎我来做客的，我怎么会计较。”
呸！
谁欢迎你了！
凌静嫣悄悄瞪了张俭一眼，待孙氏用警告的眼神瞟过来，立刻又换上违心的笑容：“是是是，你能来做客，我当然是欢迎的。”
这个丫头，说话的时候眼睛滴溜溜地转，一脸不以为然。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张俭看着这样的凌静嫣，心里觉得有趣极了。故意出言逗弄：“没想到凌小姐这么欢迎我来做客，那日后我就厚着脸皮，常常登门造访了。”
“什么？你以后还要常常登门？”凌静嫣的嘴永远比脑子快了一步，话一出口，立刻知道不妙。
果然，孙氏又开始绷着脸了：“阿嫣！”
“呃，我的意思是，张公子以后常登门做客，我心里高兴的很。”凌静嫣硬生生地改了口。
凌静姝和凌霄对视一眼，脸上俱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凌静嫣到底是不是真的讨厌张俭，一时还看不出来。不过，张俭显然是为了凌静嫣而来。
自从凌静嫣进了正堂后，张俭的目光一直落在凌静嫣宜喜宜嗔的俏脸上，几乎挪不开视线。
凌静姝姐弟能看得出来，老于世故的孙氏当然更是了然于心。
“阿嫣，你和阿姝都过来坐下说话吧！”
孙氏笑吟吟地招呼她们坐下，又看向张俭，和颜悦色地说道：“今日真是对不住张公子了。五弟出府做客，老爷又去了官署。只有我们几个陪着张公子说话，张公子不要嫌闷才是。”
“伯母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张俭忙笑着应道：“是我来的冒昧才是。”
这一声伯母，喊的十分顺溜。
孙氏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语气也更和蔼亲切：“不知张公子今年贵庚几何？”
张俭恭敬地答道：“我今年虚岁十八，过了年就十九了。”顿了顿，又笑道：“说来惭愧，和我同龄的男子大多娶妻成家，我至今连亲事还没定下。”
来意为何，昭然若揭。
这份坦诚和直接，倒是赢得了孙氏的好感。
不过，孙氏并未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和张俭闲谈：“男儿先立业再成家也是有的。”
张俭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有心询问，一个有意坦诚，两人聊的颇为投机。
凌静嫣听着有点奇怪，凑到凌静姝耳边低声道：“我娘今天心情可真好，和他说了半天的话也不嫌闷。”
傻姑娘！
还没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凌静姝莞尔一笑，也不说穿，含糊地嗯了一声。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冤家
当天中午，孙氏特意留张俭吃了午饭。
男女不同席，孙氏和凌静嫣凌静姝坐了一席，凌霄陪着张俭坐了另外一席。
午饭后，孙氏笑道：“我年纪大了，精神气力不比你们年轻人，每日午饭过后总要休息一个时辰。就不多陪你们了。”
张俭忙笑道：“我和阿霄聊的颇为投机，他说要领着我在凌府里转转。伯母只管去休息无妨。”
孙氏含笑点头，随口吩咐一声：“阿嫣，你和阿姝也没什么事，陪着张公子一起去转转吧！”
凌静嫣不太乐意，正要张口拒绝，凌静姝已经笑着应了下来：“好。”
凌静嫣冲凌静姝连连眨眼。陪着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有什么意思！怎么一口就应下了！
凌静姝只当没看到凌静嫣的挤眉弄眼，转头看向张俭，礼貌地浅笑：“张公子，现在正是冬日，园子里的花草大多枯败了。不过，我们凌府里种了不少梅花。现在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不如一起去园子里赏梅如何？”
张俭自然不会反对，含笑拱了拱手：“也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论相貌，张俭不算十分英俊，却也俊朗端正。眉眼含笑，风趣随和，风度极佳，颇惹人好感。
凌静姝在心头暗暗点头。
张俭和凌静嫣家世相当，性格也有相似之处，倒是颇为相配。大伯母孙氏对他的第一印象也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主动制造机会让凌静嫣和张俭相处。说不定，张俭就是凌静嫣命中注定的良人呢！
很显然，凌静嫣还没想到这一层。
没了孙氏在场。凌静嫣的伶牙俐齿又冒出了头，和张俭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不是要去看梅花么？还不快点走！赏完梅花你也就可以离开了。”
张俭对着别人时谦恭礼貌风度翩翩，一看到凌静嫣那张生机勃勃张牙舞爪的可爱模样，立刻就将这副面具扔到了脑后：“凌小姐，我还没到园子里，你就惦记着要撵我走。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
凌静嫣瞪了他一眼：“对你这种不请自来的客人，我已经够客气够礼貌了。”
张俭无奈地叹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你这般讨厌我。我现在走就是了。”
说完，竟然真的转身向外走。
凌静嫣：“……”
她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他怎么还当真了？！要是真的让他就这么走了。孙氏知道了不骂的她狗血淋头才是怪事！
“喂喂喂，张俭！你等等！”
一想到这些，凌静嫣顿时急了，忙拎着裙摆追了上去。
张俭本来就是装模作样。哪里舍得真的就这么离开。闻言停下脚步：“凌小姐，你叫我还有何贵事？”
凌静嫣咳嗽一声，挤出一个笑容：“其实，我刚才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
张俭心里一个劲儿的偷笑，口中却长长地叹息一声：“你既是不想看见我，我难道还要硬赖在凌家不走吗？我张俭岂是这等厚颜不知耻辱的人！”
都上升到“耻辱”的级别了。
她刚才的态度是不是真的很恶劣很过分？！
凌静嫣立刻反省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然后满心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刚才都是我说话冲动不经大脑。你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一定要赏了梅花再走……不不不。赏了梅花之后，园子里还有假山奇石小桥流水，慢慢欣赏。等吃了晚饭再离开也不迟。”
张俭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故作迟疑：“这样不太好吧！我初次登门做客，就要你们陪我一整天。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没什么过意不去的。”凌静嫣不假思索地应道：“反正我整日待在内宅里无所事事，你来做客，我心里其实高兴的很。”
这个时候，只求先哄得张俭留下，凌静嫣也顾不得自己说话是否妥当了。
张俭这才“勉强”应下了：“既然你一片诚意邀我留下，那我就不走了。我也不是那等不知趣的人，如果你随时看我不顺眼，希望我离开，只管张口……”
“不会不会。我看你顺眼的很，怎么会撵你走！你就放心好了。”凌静嫣信誓旦旦地保证。
张俭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的就像一条偷吃了鱼的猫，狡猾又得意。
凌静嫣到这个时候也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
她刚才……是不是又被张俭骗了？
……
凌静姝和凌霄姐弟两个，在一旁看好戏看的津津有味。
“阿姝，”凌霄凑到凌静姝的耳边，低低的声音里满是好奇：“你说，嫣堂姐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又被张俭给骗了？”
凌静姝忍住笑，低声应道：“应该很快就会察觉到不对劲了。不过，就算明白过来，她也不会再翻脸。总不能真的撵走客人吧！”
凌静嫣也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其实心地最是柔软。
张俭也是看准了凌静嫣的性子，才用了这一招。
事实证明，这一招对凌静嫣也确实管用的很。
凌静嫣在心里嘀咕了片刻，果然不再多想此事，转头冲凌静姝凌霄招手：“你们两个也别愣着了，我们一起到园子里去。”
凌静姝凌霄笑着应了，相携着走了过去。
姐弟两个有意无意地并肩同行，凌静嫣只得和张俭靠的近了一些。
到了园子里，凌静嫣一边走一边介绍景致：“我们家的园子里，种了不少牡丹。这里就是一片牡丹园，可惜现在时节未到，要等到明年四月才能开会。那边是假山，绕过去，再往前走，就能看到梅花了……”
冬日的阳光少了几分热烈，照在身上温暖而舒适。
耳边不时传来凌静嫣活泼俏皮的声音，一转头，凌静嫣娇俏甜美的笑颜便映入眼帘。
张俭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可再明媚的阳光，也不及少女甜甜的笑靥。
沉积了十八年的心，悄然悸动，心跳都比平日快了许多。
这一刻，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喜欢上了这个善良活泼可爱的少女。
……
ps： 写到这一对欢喜冤家，真的是很喜欢呢~o（n_n）o~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凤旨（一）
傍晚时分，凌大爷凌五爷凌霁陆续回了府。
凌五爷见过张俭，凌大爷凌霁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年底岁末，每家每户都正忙碌，在这种时候到别人府上做客的少之又少。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亲友……怎么看，张俭也不属于这一类吧！
所以，张俭就是那种不请自来不太受欢迎的客人那一类型。
不过，奇怪的是，孙氏对张俭颇为热情。凌静嫣凌静姝凌霄看着和张俭也十分熟络的样子。
凌大爷父子两个压下心里的诧异，礼貌地招呼了张俭。
张俭对着凌静嫣的父亲兄长，不敢有半点怠慢，表现的十分恭敬有礼。在桌席上，酒也喝的不多，唯恐一个不慎失态失礼。
待张俭告辞之后，凌大爷凌霁不约而同地张口问道：“这个张俭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忽然登门做客？”
孙氏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凌大爷和凌霁顿时懂了，对视一眼，各自皱眉不语。
“才见过一回，就找上门来了。要不然是生性轻浮，要不然就是真的相中阿嫣了。”凌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从张俭今日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后者。
孙氏一脸骄傲地说道：“阿嫣生的俏丽可爱，活泼讨喜，他相中阿嫣，算他还有几分眼光。”
别看孙氏整日里数落训斥凌静嫣，生气的时候还会臭骂一顿。其实，心里一直以女儿为傲。在她眼里，凌静嫣无疑是世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少女。
凌大爷想了想说道：“先等上一段日子，看看他的为人性情如何。如果他真有这份心，自会有所行动，求着家中登门来提亲。我们可以慢慢斟酌考虑。”
低头娶媳，抬头嫁女。
张俭想做凌家女婿，就得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孙氏点点头表示赞成：“老爷说的是，妾身知道了。”
……
时间一天天溜过，终于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府里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门上贴上对联，门口挂上喜庆的大红灯笼。领了双倍月钱的丫鬟小厮婆子个个喜笑颜开。
凌府众人也难得的阖府团聚，中午吃了顿热闹的团圆饭。
凌大爷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醺，兴致倒是很高昂，拍着凌五爷的肩膀笑道：“五弟，这么多年你一直待在定州，今年难得的来了京城。我这个做大哥的，心里实在高兴。”
凌五爷也笑道：“我们父子三个，一直住在这里，让大哥多费心了。”
凌五爷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算什么费心。只要你们肯留在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