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嫁-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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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时英放眼望去,高台下面有两排兵器架,十八般兵器都有,霍时英扫了一圈,最后把自己腰间的佩刀解下来道:“我就用这个吧。”
霍时英不是拔刀而是连着刀鞘一起解了下来,她解释道:“我平日善用斩马刀,锋芒过利一些,张统领用的乌金棍也是钝器一类,我就连着刀鞘一起大家点到即止吧。”
霍时英此举有着轻慢的意思,下面嗡声一片,张子放却微笑着伸手道:“请。”
霍时英把刀柄上的绳子连着刀鞘和刀柄缠绕在一起,侧身而立,身长玉立抬手铿锵一声道:“请!”
张子放目光一凝,霍时英与之眼神相对,张子放微一点头,电光火石间右脚一抬一脚踢向脚边的棍稍,长棍横飞而起。
“喝!”一声暴喝,霍时英的头顶照下一片棍影,夹裹着风声罩顶而来。
霍时英站在原地不退不进,豁然一动长刀圈转,刀鞘迎上棍稍,就听“嗡”的一声金石嗡鸣之声,直刺人耳膜,闻着皆有一阵血气翻滚的恶心,紧接着就是一阵如打铁一般“叮当”之声不绝。
霍时英一刀荡开直削而来的长棍,刹那就见台上一道红影翻滚如枭,刀鞘刀刀砍到乌金棍身上,星火迸溅,张子放连退数步。
霍时英一招封死张子放所有招式,并不出击,横刀立于台上,两人挥动间搅动的空气在她周身激荡,撩起她的长袍飞舞,肃穆而风姿卓越。
张子放稍一站稳,又是横扫一棍,带着峭壁千轫,风雷之声,雷霆而来,这次霍时英豁然展开身形,刀法大开大阖就听一阵沉闷不绝的金石撞击之声,如闷雷滚滚,台上棍影纷飞从四面八方笼罩着中间的一道红影,金属撞击之声不断,两道人影咋开又和,看得人眼花缭乱。
片刻之后,又听着台上一声爆喝:“喝!”张子放猛然跃起,身在半空大吼一声,一棍照着霍时英头顶而来,从上而下而来的劲风扫的看台四周灰尘飞扬,一方看台瞬间被笼罩在一片烟尘中,就见朦胧的灰影中,台子中央身长而立的人,从容的抬手一抓,激荡的风声立止,一只手掌抓住棍身,右手抬起,带着刀鞘的长刀,在半空中张子放的胸前一拍一撞,张子放落地往后连退数步,胸口血气翻涌,脸上一片殷红,两手不知何时就松开了棍子。
霍时英站在当地,等着张子放把气息调均匀后才弯腰一行礼道:“多有得罪,不要见怪。”说着还把乌金棍恭敬的举过头顶递了过去。
张子放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接过来,霍时英刚一起身,身后就是一身大吼。
“呀!”一个介乎于成年与少年的的吼声,干净的无畏的很是特别,霍时英耳朵好,往往一种声音可以听出很多内容,只有处在青涩的年龄要熟不熟的男孩子,才能拥有这种音质,吼出这种声音,霍时英不知道她自己是个声控,当然那个时代还没有发明这个词。
身后的腰间一股劲风扫来,她人不回头,刀身往后一拍一送,扫向她后腰的木棍就转了个方向,一棍子插到了地上。
等再转过身来,就见台子的边上站着一个人,也是一身朱红色的麒麟侍卫服,瘦瘦的,少年人的身量,人还长得特别好看,剑眉乌目,皮肤呈健康而有活力的麦芽色,笑嘻嘻的露着两颗虎牙,一看就是那种特别招人喜欢的少年人。
少年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硬木做的很普通的兵器,他笑嘻嘻的朝霍时英道:“我也来试试行不?”
霍时英也朝他笑:“报上名来就可以。”
少年像模像样的抱拳拱手:“殿前七品侍卫,蒋玥童。”
侍卫的品皆分很多种,殿前侍卫就是能站在皇帝办公的殿外当值的侍卫,能经常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别看只有七品的官阶,但其实是很了不得的,霍时英对他温和的笑,抬手一挥道:“请。”
蒋玥童抬脚一挑,木棍飞起从新回到他手上,嚣张的一指霍时英:“看棍!”这孩子一出手就知道是张子放的徒弟,招式上学了张子放的一个皮毛,显然不是从小教起的,可人却比张子放跳脱活泼多了,上来横扫一棍又是“呀!”的一声大喝,从胸腔了爆发出来的还带着些稚嫩的声调,霍时英很喜欢他的声音,笑笑的斜跨出去一步,刀鞘往他棍身上一拍,棍子往回一荡,从容化解他一招。
蒋玥童马上改横扫为直劈,又大吼一声“喝!”举棍朝霍时英的门面砸来,霍时英站着没动,在恰到好处的时候上半身微微一斜,刀鞘从下往上抬起再往下顺势一拍,棍头“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蒋玥童招式用老,身体随着棍身一个翻转,抽回棍子,爆喝一声:“呀……”越向半空,一棍子抽下来,他拖长了腔喝出那一声,拼尽全力,像个爆发中的小老虎,凶狠却没有什么杀伤力,而且声音还很好听。
霍时英还是一抬手一把抓住棍身,往内一带,再一放,一收一放间蒋玥童已经抓不住棍子,踉跄着就往后退去,还不等他站稳,右边的脸庞一阵劲风吹来,眼角处一条长棍向着他的脑袋呼啸着横抽过来,风声贯耳,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就觉得风骤然一停,再睁开眼就看见霍时英站在他的对面,一手横抬着他的兵器,棍子堪堪停在他的耳朵边上,霍时英笑盈盈的问他:“服了吗?”
蒋玥童马上露出两个虎牙一笑:“服了。时英姐。”他笑的调皮,嘴巴也甜。
霍时英收棍站好,横刀一笑对着全场朗声道:“还有谁要来试试吗?”
没人吭声,外面的院门却在这时候“咣当”一声撞开了,就听见一个太监独有的声音在门口问:“都虞候在这吗?”
不一会门口让出一条路出来,一个红袍小太监气喘嘘嘘的小跑到台子下,抬眼看见霍时英就叫起来:“哎呦,我的都虞候诶,可算找着您了,赶紧的吧,皇后宣您觐见呐。”
已是正午时分,整个雍和宫内来往宫人步履轻慢,安静异常,出来接霍时英的是当日在皇后身边伺候名叫姬玉的女子,从正殿出来迎着霍时英福了一福开口叫道:“时英姑娘!”
霍时英愣了一愣,她的身份很多,自己王府里的下人叫她郡主,在外面行走官面上的男人称呼她一声都虞候,叫姑娘的倒是头一招。
姬玉不是个多话的利索人,领着霍时英进入内殿没多说一句话,如那日一般,穿过正堂直接往后面内室而去,姬玉站在门口给霍时英打帘子,霍时英往里一走,就看见室内已经摆上一桌饭菜,皇后就坐在桌旁,撑着下巴眼巴巴看着她走进来的门口。
皇后没穿大服,而是一身旧衣,青色的布衣,袖口和领结都呈现出浆洗多次后的柔软,她抢在霍时英叩拜前叹息一声道:“怎么这半天才来,菜都上过两次了。”
霍时英稍一愣,就要撩袍拜倒,她刚一有动作,那边皇后却不耐烦的招手:“快过来。”
霍时英手上的动作微一停顿,还是跪在地:“参见娘娘!”
屋内有那么一瞬间的静默,僵硬,然后才听见上面的女子带着特有的气虚的声音软绵绵的道:“起来吧。”
霍时英起身,站在当地眼睛规规矩矩的望着脚下三尺之地,姬玉从她身边走过去,轻手轻脚的摆放碗筷,偶尔一两声磁碟磕碰的脆响传过来。
等姬玉重新站到一旁,那边才又传出一个声音:“怎么?还要我亲自去拉你不曾?”
霍时英无奈的抬头正对上皇后那双大大的眼睛,眼角含着一丝嗔怪的意味,皇后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而且她生育过,那种韵味更是不一般,望着霍时英嗔怪的逗弄的,弄得霍时英很是不自在,有点被调戏的感觉,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皇后看她一眼道:“过来。”娇嗔的,宠溺的,霍时英大是头疼,硬着头皮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
皇后端起一个小碗,又撩了她一眼道:“吃吧。”
桌子是一张不大的小圆桌,皇后就坐在霍时英的身边,两人稍不注意腿脚就能磕碰道一处去,霍时英的面前摆了四菜一汤,菜式都很简单,一个竹笋炒肉,一个红烧肉,一个清炒芥蓝,还有一大碗白菜豆腐汤,最后是一小碗剁的碎碎的辣椒。
菜式特别简单,手边放着一大碗白米饭,霍时英看看皇后手里的白玉小碗,再看看自己眼前的这个碗口粗大的饭碗,没说什么端起来,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起来。
姬玉一直站在一旁,这时就伸手拿过一个空碗来给霍时英添汤,然后霍时英就听她说道:“娘娘等了你半个时辰了,她身子不好,吃饭是耽误都不得的,中饭晚了半个时辰,一会喝药就误了时辰,药效就不对了。”
姬玉说话的声音就像她那张严肃的脸一样,平平板板的,皇后喝着自己碗里粥,抬起眼皮撩了她一眼,霍时英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大口吃着,还端起她盛的汤大大的喝了一口。
皇后垂下眼皮,又吃了两口才又问霍时英:“还合胃口吗?”
霍时英往嘴里大口的扒饭,抽空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咽下嘴里的东西才道:“很好吃。”
皇后微微一笑道:“是姬玉用雍和宫的小厨房给你做的,冷了来回做了两次,我们家的父兄常年在边关征战,我就知道你们胃口都差不多,那些精细的东西,反倒是入不了你们的眼的。”
“嗯。”霍时英嘴里含着饭菜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抽空还抬头朝姬玉点了一下头:“多谢。”姬玉明显愣了一下,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倒是皇后看着她们笑了笑。
姬玉连着给霍时英添了三碗饭,她自己吃的有风卷残云的意思,却见皇后始终只吃她面前自己碟子里的东西,一小碗不知道什么熬成的粥,飘着淡淡的药味,几个碟子里全是素菜,俱是一些煮黄豆,凉拌芹菜,花生,韭菜之类的东西,清寡的可以,一碗粥看她吃了多半天了,还是有多半碗,碟子里的菜也是被他挑挑拣拣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皇后知道她在看自己,就说到:“我就是这个命,一辈子吃不到好的,稍稍吃点不对头的就是要折腾十天半月的,自从生了承嗣,荤腥的东西就更是碰不得了,说不定哪天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她说的清淡,自嘲的无所谓的语气,而她生的娇娇小小的,很容易让人能升起一种怜惜之心,霍时英忍了几下终于没忍住,拿着筷子望着别处道:“您要是觉得难受,我可以给你推拿一下,我幼时起就学的一套功夫,对人的奇经八脉都多有研究,虽不能起什么作用,能舒筋过血的功效还是有的。”
说完霍时英就埋头扒饭,皇后看着她却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然后问道:“你一会要上哪去?”
“一会回去还有些公务要处理的。”霍时英含糊的答,皇后点点头没再说话,一顿饭平平静静的吃完了。
霍时英一顿吃了五碗饭,几盘菜全部被她吃光了,一旁伺候的姬玉丝毫不吃惊,司空见惯了一般,手脚麻利的收拾完,还伺候她净手漱了口。
都收拾完了,皇后也收拾利索了,回身问她:“这就要走了吗?”
霍时英弯身道:“若是娘娘没有什么吩咐,时英想这就去了。”
“嗯。”皇后应了一声,然后转头朝姬玉道:“去,把大殿下抱过来。”三人站在屋子里,皇后和霍时英面对面站着,姬玉站在皇后的侧后方,皇后吩咐完这句话,霍时英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一派了然的平静,姬玉反倒豁然抬头,眼里惊讶,张嘴一句话含在口里说不出来,半天没有动。
皇后等了片刻,似乎颇不耐烦,也不管姬玉朝外面提高声音叫道:“去个人把大殿下抱过来。”
这时姬玉才有了动作,朝着皇后福了一福道:“我这就去。”说完匆匆的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大殿下承嗣就坐在一个小太监的胳膊上进来了,小孩今天没淘也没闹,坐在人家怀里,还昂首挺胸的,天气热就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小长衫,一路进来左右顾盼圆圆胖胖的像个庄严的小菩萨一样。
小太监抱着大殿下要给皇后行礼,小玩意连腰都不弯一下,皇后伸手要接他过来,半路被姬玉拦了过去:“大殿下一日重似一日,您抱不了他了。”
皇后也没说什么,有些失望的收回手,然后凑过去亲了亲孩子的脸蛋笑问道:“承嗣,吃饱没有?”小孩很不给面子抬手蹭蹭被她娘亲过的地方,转过头去,不搭理他亲娘。
皇后也不在意,转过身来对上霍时英,霍时英赶紧上前就要给承嗣行礼,却被皇后伸出一根手指头一指道:“你歇着吧,在我这雍和宫我永远不想看见你跪来跪去的样子。”
霍时英无奈只得重新站直了,这时皇后又道:“你过来。”
霍时英走上前去,皇后把承嗣从姬玉手里接过来,转手就塞进霍时英怀里,然后就打发人道:“去吧,你不是还要去侍卫营吗?把承嗣也带去,等你下午出宫的时候再给我送回来。”
霍时英大惊,赶忙道:“臣不敢。”
皇后淡淡的问:“为什么不敢?”
霍时英低头:“大殿下金贵,臣担当不起,娘娘您……饶了臣吧。”
皇后一挑眉毛道:“我说你担当的起就担当的起,磕了碰了不算你的。”这女人完全不讲理了。
霍时英怀里抱着孩子就像抱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还是个精贵的不得了的山芋,这山芋的妈还很不讲理,逼得她只能低着头道:“臣不能……”
不等她说完,她怀里的孩子忽然大叫一声:“啊!”一个单音节的怒吼,老大的一声,众人都去看他,小孩暴躁的扭动着,看着霍时英很是不耐烦。
皇后和霍时英同时看向他,接着又一起转过来看着对方,小孩怎么扭都脱不开霍时英的手臂,暴躁的去揪她的头发,霍时英丝毫不受影响伸手就扒拉开他的两只爪子。
皇后就借机道:“你看见了吧,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三岁了还不愿意说话,你抱走吧,给我教教他。”
霍时英还要再说,皇后却已经不耐烦了:“我们家,我爹四个儿子,我知道男孩子应该怎么长大,磕着碰着多正常的事,在这宫里未必还有谁敢害了他不曾,快去吧,你出宫时给我送回来,走吧,走吧。”说着就推着赶人了。
一国之母都动手赶人了,霍时英实在是没法跟她讲理,昏头脑张的就抱着个孩子被赶出了雍和宫,等出了宫门外面太阳一晒,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宫门,只能无奈的笑笑,对着孩子小声道:“你这个娘,厉害啊。”
不知道孩子是不是听懂了,抽手就朝着霍时英脸上招呼过来,霍时英抬手往孩子掌心一弹,小孩的手豁然弹开,手心一点殷红。
霍时英抬步往前走,以为孩子会哭,却没见动静,低头一看,却见小孩眼里含着一泡眼泪,凶狠的瞪着她,不禁莞尔一笑,把孩子脑袋闷在肩膀上,大步走了。
这一天,霍时英抱着个孩子回了侍卫营,整个侍卫营作为保护皇帝和皇帝整个家庭成员的机构,拥有五百余人的编制,在皇宫的西南角拥有一个占地广阔的院子作为办公场地。
霍时英抱着孩子进院子的时候正好和张子放走了一个对面,张子放看见霍时英手臂上坐着的孩子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问:“你怎么弄了个孩子来?”
张子放问完了,脑子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这是皇宫大内,刚才霍时英可是当着那么多人被皇后传旨叫走了的。
张子放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立在当地,他一脸不敢置信,霍时英也不好说什么,抱着孩子两人在院子里愣了一会才道:“这是大殿下。”
张子放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口呼:“卑职参见大殿下!”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场面,霍时英抱着孩子躲也不好,不躲也不好,也不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