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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撩动-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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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女人叫郑优,而陈硕带着他的小女友走在最后。

老钱转回头,朝最后面喊:“这速度不快,但是也要跟紧了。”

范粟晨答应一声,拽着陈硕的手,在后面说:“我们去面前。”

辰涅低头看自己拍的照片,听到后面陈硕回答:“没事,我们就后面好了,不会跟丢的,我看着呢。”

范粟晨有些不开心地嘀咕:“怎么了啊,你从进山开始就有点不高兴。”

山林里静,脚步踩在泥地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更何况后面的交谈。

辰涅嘴角一扯,拿起手机,侧身对着远处的风景树林拍照。

后面陈硕眼见她拿手机拍照,惊得心里一跳,身体下意识一颤,看清她是在拍风景,才装作平静地挪开视线。

范粟晨却奇怪地问他:“你刚刚怎么哆嗦了一下?”

陈硕干干道:“没什么,露水进了脖子吧。”又拉开范粟晨拽着他胳膊的手:“别拉着,要是我一脚崴了,你拉着我,和我一起摔。”

甜言蜜语也比不上陈硕随口一句话,范粟晨果真松了手,开心地笑起来。

拍完照,收起手机,辰涅估计陈硕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仔细想想,要她是陈硕,出轨一趟带个小三躲到他省山里的景区玩儿还能撞见老婆的闺蜜,她也想死。

她估摸着,陈硕如此表现,还是多少有些紧张的,恐怕现在无没心思看风景了,一路垫在后面都在想该怎么解释,又该怎么让她这个好闺蜜在赵黎月面前闭嘴。

很紧张吧?很忧虑吧?悔得肠子都青了吧?很怕她找个机会拍照留证据吧?

辰涅勾了勾唇角,无不坏笑地想,下面的路还长着呢,你就煎熬着吧。

老钱带路,朝着深林里走,不一会儿,大家发现周围全是树,靠眼睛已经辨别不出东西南北了。

孙戗从包里掏出指南针,左右晃了晃,指着两个方向说:“南、北。”

老钱看了他手里的东西一眼,笑笑:“我们出门不带这个。”

孙小铭惊讶:“不会走丢吗?你们看什么?北斗星,树的长势,还是手表?”

老钱踢了踢一块石头,笑笑说:“这可是看家的本事,不能告诉你们,不外传的。”

孙小铭是队伍里最咋呼的,话最多,因为她,大家才相互知道了名字。

孙小铭还说她早年写书,存了些钱,这一年都在外面采风,这一趟是最后一站,灵感爆棚,回去就写个三四本。

一路上,老钱引路地他们看风景,孙小铭就时不时聊她的见闻,聊她旅行的感悟。

走到一块凹陷的泥地,辰涅正抬步跨过去,孙小铭拽着周生的手跟在后满说:“我之前去一座偏远的山区,拖拉机都开不进,牛车上去,要走几个小时,那地方跟这里真是没办法比,太穷了……哎哎哎,再拽我一把。”

辰涅转身去扶她。

孙小铭跨过来,抖抖脚下的泥:“那地方不去一次,你们都不敢相信国内真的有这么穷的地方,人均年收入不足3000。”

后头范粟晨听了,奇怪道:“啊?这么少。”

辰涅表情平淡,转眼看到郑优眼神里的嘲讽,她只当没看到。

孙戗等在原地,说:“一看你们就是城市里长大出来的年轻小姑娘,没受过苦,我老家那个地方,人均年收入这几年也才两万。”

范粟晨吐吐舌头,显得娇羞又不好意思。

周生把贝雷帽塞进包里,问老钱第一个休息站还有多远,才加入到话题:“凉山以前也不像现在这样啊。”

老钱蹲在一块石头上,笑笑说:“以前寨子都在山里,和外面没多少联系,也穷,自己吃自己的也够。十多年前和外面没法比,就是打仗那会儿,地方偏僻,枪子儿都进不来。”

孙小铭一拍手说:“那多好,老祖宗挑对了地方,佑护子孙后代免除人祸,现在你们这儿又是景区,能赚不少。”

老钱笑着点头,搓搓手:“是挺好的。”

聊过一阵,重新出发,和刚进来时相比,这个七人散团队伍有了些许变化。

孙戗依旧打头,辰涅、孙小铭跟着走,周生说是要拍照,走到队伍后面,陈硕依旧垫底,前面是不爱开口说话的郑优,范粟晨嫌走在后面闷,自发到前头来聊天。

孙小铭还在聊那个偏远又平困的山区,说:“别看现在捐款、自助、爱心慈善多,我跟你们说,这些东西,还都是挑能入眼的地方去的。有些地方,慈善基金都会特意避开。”

范粟晨眨眼:“为什么啊?”

“因为太穷。”孙小铭回她。

“啊?不就是因为没钱,才需要资助吗?”范粟晨完全搞不懂这里面的逻辑。

孙戗转过头来,说:“因为有些部门想捞油水?”想一想,似乎也只有这种说的通。

孙小铭侧眸:“哪儿啊,以我这两年看过的听过的总结,别把社会想那么黑暗。”

“因为人口买卖吧?”辰涅突然在一旁开口。

这句话把孙戗、范粟晨弄得一惊,全都瞪眼看着她。

辰涅却只是平静说:“重男轻女,偏向生男孩儿,本地女人少,又穷又没钱,娶媳份儿生孩子传宗接代怎么办?只能买。”

孙小铭立刻附和说:“对,就是这个思路!”又感慨:“现在的美女都这么聪明,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压力很大啊。”

队伍最前面,老钱突然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范粟晨抱着肩膀,哆嗦了一下:“真可怕。”

“虽然可怕,但是是真的。慈善款真心不能过去,给他们钱,他们也不是自己用,存着啊,存够了,就去买媳妇。按照我们这些人的想法,越穷,你不能穷孩子对吧,把孩子送出去上学啊。他们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学了没用,还不如早点结婚生孩子,钱花出去那是别人的,留着,以后儿子就能有老婆。”

话题到这里,只会越聊越深入,辰涅抬眼瞧了队伍前面的老钱一眼。

“那他们买的女人,都是哪儿来的?”范粟晨觉得又可怖,又心惊,却又更好奇。

孙小铭说:“有些是附近村子的,大部分……都是人贩子那儿的。”

至于人贩子那儿的女孩儿哪来的,那就很杂了,据说有些地方,生孩子多,生的女孩儿专门用来卖钱,有些可能是拐骗。

这都是夹缝于世间的黑暗。

后面深入的讨论,辰涅再没有加入,她显得兴致缺缺,自动让开身旁的位子,落到后面。

在大家看来,这再正常不过,她长得漂亮,就该有美女的矜持贵冷,她不常开口,才是正常。

行了接近两个小时,走走停停,路上再休息一阵,终于,一行人看到一个木制建筑的休息站。

有店铺有休息的桌椅,还有卫生间。

大家都进去,找地方坐,掏包拿东西吃。

辰涅把背包放下,转身和孙小铭一起去卫生间,范粟晨和大家聊得熟了想挨过去,却被陈硕一把拉住。

陈硕余光看辰涅走进卫生间,才对范粟晨说:“你别坐那儿,和我一起坐那边。”

范粟晨皱眉,为了避免显得他们两个不合群,刻意压低声音:“干嘛呀,大家都熟了,一起坐好了。”

陈硕搂着他的肩膀哄道:“你也知道我平常做项目都在办公室,不常出来走,你和她们聊得开心,都不陪陪我?”

范粟晨立刻吐吐舌头,把包拿到另外一边的木桌上:“好啦好啦,我陪你好了。”

她刚说完,进来个男人,微微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目光却在店内一扫,凌冽深沉。

店主正和老钱聊天,看清来人,奇怪道:“厉承?”

女卫生间的门刚好被拉开,辰涅走出来,一抬眼看到了厉承。

本地人和老钱都只看厉承,奇怪他怎么过来了,厉承却朝他们一摆手,走向辰涅。

辰涅甩甩手上的水,看着他,略有意外,却突然抿唇,眼里带着笑意。

厉承走过去,皱眉凝眸,冷目看着她,一把锁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出店。

他们没走远,绕过店铺,走到一片林子后面。

他将她抵在一棵树下,手从衣领上穿进,按在她带伤疤的肩侧。

他明明还在喘气,可手却冰凉,贴在她温热的肌肤上,骤冷的温度,令人颤栗。

辰涅缩了缩脖子,她看不到他面孔上的表情,因为距离太近,只能看到他黑色的眼眸,那双眼睛里,含着愤怒。

“以前的教训,还不够你老实呆着吗?”他们紧紧相挨,呼吸相对,他的手掌还贴在她肩膀上,却没有恰逢其时的情话。

也许是适应了温度,也许是她的肩膀暖了他的手心,辰涅不觉得这样不舒服,反而抬起手,拽住了男人的衣领。

她望进他眼底,无畏的,将他们的距离再次拉近。

厉承的肩膀却突然一懈,贴着那块伤疤的手轻轻松开。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除了手下那块犹在的疤痕,她如今整个人都让他陌生。

厉承这几年都不曾再想起她过去的模样和那些事,此刻却突然想起,她以前其实是另外一番样子。

不是现在的容貌、声音,更没有现在的气质。

面对陌生未知的人和环境,她曾经是那么慌张恐惧,他见过她痛哭、小心翼翼,看过她的狼狈肮脏。

厉承看着辰涅,眼前与脑子中的过去纷杂交错,记忆中辰小念的面容和面前辰涅的脸孔完全融合,寻着记忆,他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女孩儿——

那年他隔着木门,偷偷打量,他看到她昏睡在屋子里的榻上,身上斜盖着被子,露出陈旧的衣服。

村子里一位叔叔站在一旁,用方言问他:“那么样?”

他还不懂这三个字背后的意义,只是反问:“她不是山里人,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朝他笑笑,明明才三十多岁,却是满脸的褶皱,他对厉承说:“我们在山下救了她,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就把她带进山里了。”

厉承点头,目光落向屋内。

他那时候其实知道,这是谎话。

☆、第十二章

冷榻、阴湿的棉被、空寂的房间,恐惧,心慌。

还有黑暗。

屋子里没有灯,窗户密封,大门紧闭,隔间有烘臭的茅坑。

辰涅醒来,惊慌失措,努力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拍门大叫喊人,用手指去扣窗户上的木头封条。

她才十七岁,惊恐极了,哆嗦着大哭大喊,她喊有人么?救救我!有人吗?我好害怕,救救我。

她痛哭了两个多小时,眼睛肿胀,再也掉不下一颗眼泪,抱着腿所在冰冷的砖头床榻上,心中慌乱地猜测自己遭遇了什么。

她很饿,饥肠辘辘,没有水,嘴巴干,可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黑暗里没有光,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喊叫了,最后只祈祷能有一碗水或者一点面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什么时间,寂静中,门板被敲响,咚咚咚三声。

她惊愕地抬头,刚要爬起来,对环境本能的悲观让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也许根本不是有人来救她。

她默默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但没人推开门,门板下一角被叩开一道长方形的口子,光瞬间穿进。

长久的黑暗后久违的光明并没有让辰涅觉出高兴,她抱着自己,往角落里蜷缩,恐惧那道光。

她知道门后有人。但她不知道,那是坏人,还是好人。

过了一会儿,一碗水从那个口子里被送进来,就放那道光里。

辰涅身体颤栗,冷汗一层一层冒。

可门后的人什么也没说,只留下那道光和那碗水就走了。

辰涅知道那人走了,因为她屏息听到了脚步声。

如果是十年后的辰涅,她一定会敏锐地察觉到,那是故意留下的声音,好让她知道门口没人,她可以安心。

但那时候的辰涅只有十七岁,她再胆大心细,面对当时境遇,心中能有的也只有恐惧。

辰涅在那个黑暗轰臭的屋子里呆了有些日子,那段时间里,除了水,门口还会送过来一些饼和蔬菜。送东西的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来的时候咚咚咚敲三声木门,东西送进来,再很快离开。

不知道几天后,终于,辰涅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男一女,隔在门外,全是她听不懂的方言。

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只有木门在打开的瞬间,男人低声说的话她略微听明白了:“这么久,应该没力气,老实了。”

“嗯,带回去吧。”

木门打开,光亮透进来,可以看到榻上隆起一块,门口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是那个女孩儿,应该饿晕了。

他们走进来,脚步擦着地面,走近了,定睛一看,果然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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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涅闭着眼睛,身上盖着被子,手心下却攥着一块石头,她紧紧捏着。

就在她感觉有人凑过来的时候,她猛然睁开眼睛,手从被子里钻出,一砖头拍向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啊!”一声大喊,辰涅也不管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人,径直朝着木屋门口奔去,那里的木门大敞,还有光,这简直就是她这么多天以来唯一盼到的期望。

她不管不顾,拿出最快的速度奔跑,身后有方言喊叫的声音,她已经跑到了门口,就在她要冲出去的时候,突然的,一个人影背着光站立在门口。

她撞在那人身上,尖叫,她想逃出去,可那人拽着她的领子。

她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那人却一把提着她,拖着她的领子将她拽到门外。

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却突然听到那人用蹩脚的普通话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帮你。”

辰涅瞬间安静了。

他拽着她拖行了一段距离,离那件屋子远了些,又低声说:“是我。”像是怕她听不明白,解释道:“水和吃的。”又说:“你装晕,或者我把你打晕。”

辰涅不用装晕,她早就虚脱,最后一点力气拼完,没听清对方的话,脖子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年轻的女孩儿被扔在地上,脚步声响起,屋子里两人追了出来。

男的捂着血迹斑斑的额头,朝地上看了眼,抬眼时的目光却闪烁不定,女的搓了搓手,皱眉,侧目看向一边的树林子,也没吭声。

站在他们面前的厉承却像洞悉了一切,他平静地说:“叔,她真是你们救的?”

女人要开口,被男人腕了一眼,他放下捂着额头的手,露出猩红的额头,犹豫着说:“小承……”

厉承却没看他,弯腰将地上的女孩儿抱起来,扛在肩膀上,沉默着就要离开。

女人追上来,怒目瞪眼看厉承:“你哥都想卖山了,你也想学你哥和整个村子的人翻脸?他走了,你又不肯结婚生孩子,我们给你找个女娃你还和我们翻脸!?你要肯传宗接代,你叔还要花这个冤枉钱!” 

在山外,十五岁的男孩儿还在上学,还是家里的孩子,有父母为他们遮风挡雨。可在山里,十五岁就是男人。

厉承十七岁,是男人,不是孩子。

他顿住脚步,目光转过来,锐利地盯着女人:“她不是你们救的。”他平静冰冷地陈述:“你们都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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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眼睛上蒙着布,不紧不松,她拽不下来,那绕了几圈的布条也不会压着她的眼睛。

黑暗一片。

和第一次醒来相比,她现在冷静多了,联系前后的遭遇,她多少能猜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她现在已经不那么害怕,只是觉得麻木。

躺在那里,她无不卑怯地想,果然是贱命一条。命贱得老天都不开眼多看她,竟然让她遇到拐骗这种事。

她空洞地躺了一会儿,手动了动,摸到身下的棉胎,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先前那间黑暗的小屋子,这里有床有棉被,很暖和。

有那么一刻,她天真地想过自己是不是得救了。但她明白不太可能。

如果她得救了,为什么眼睛被蒙着?

对,她手脚自由,大可以想办法把脑袋后面的结扣解开,她可以这么做,也许顺利,一下子就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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