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夫驾到-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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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杏茹知道朱夫人认错了人,上前去拦却已来不及了,朱夫人拉着江夫人要去骆嫣的车前问罪。江夫人大概明白了朱夫人的意思,柔声道:“朱夫人捏疼我了,我们家媳妇一向孝敬,从来不会和人顶撞,您一定是误会她了。”
朱夫人怔了一下,朱杏茹扯住朱夫人的手,两人怔怔地看着江夫人他们全部上了车,马车嗒嗒地从朱杏茹和朱夫人身前经过,一会出了长街不见了。
朱夫人这才缓过劲来,“这还得了,杏茹啊!你在荣府可是受尽欺负啊!我得回去告诉你爹,还有。姑爷这两天也不见人影,到底是闹哪样啊!”
朱杏茹扁了扁嘴,心里的委屈又被勾起来。一阵风过,朱夫人脸上的纱巾被风吹起,朱杏茹一见朱夫人红肿如烤猪头的脸,又心伤地把委屈咽下,“娘,放心吧,那个狐狸精我一定要毁了她的容。”
朱夫人抓紧了朱杏茹的手,似在给她力量。两人正说着,程夫人从府门里出来,连声陪不是,“亲家母走得急,我都来不及准备什么回礼。紧赶着预备出这几抬东西,千万别嫌弃……”
朱夫人听了这话,总算心境平和了些,和程夫人说了几句应酬话上了车。朱杏茹跟到车边,朱夫人俯在她耳边说,……记得要做得隐秘!
朱杏茹连连点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朱夫人的车队越走越远……
第一百三十五章后山
车子驶上了出城的驿道,江夫人不时偷望一眼荣永禧的脸。荣永禧的目光掠过窗外,望着远处的村舍和不断向后移动的树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夫人收回目光,柔声问祝嬷嬷,刚才宝蝶来说荣玘和骆嫣要晚一点到?祝嬷嬷笑着说是,骆嫣可能要先去城西的染房瞧一下。不过也会很快,那处染房一眼便看完了,没什么好瞧的呢!咱们的车程慢一些,说不定到了山上,他们的车就追上来了。
江夫人点点头,想到染房她又起了愁思……
马车的嗒嗒声惊扰了城西的宁静,清晨的城西一隅,似还未完全醒来。骆嫣撩开车窗帘子向外看。玖儿趴在车架前门瞧着,脆声道:“这里怕是没有了,会不会是去了别处?”
“她那样子能走多远!”宝蝶坐近骆嫣,轻声道:“三奶奶真要找到宝琴吗?她那个样子怕是也没什么用处了。”
骆嫣收回投在窗外的目光,望了一眼荣玘,荣玘俯在窗边看风景。骆嫣抚了一下额头,若有所思道:“宝琴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毕竟是荣府出来的,不忍她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宝蝶脸露欣喜,“三奶奶心地善良,一定会有好报的。”
骆嫣昨夜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宝琴挑唆荣玘的确不该,不过宝琴也曾贴钱给荣玘做吃喝,对荣玘终是不差的……还有那一段尘封的往事,需要一个解铃的人。
“看到啦!在那边!”玖儿叫了一声……
草露未干。栖霞山上蕴蕴着草木的清香。祝嬷嬷扶着江夫人小心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江夫人望了一步走在前面的荣永禧,眼里有些委屈。
不知为什么,一夜欢悦后,荣永禧又恢复了清冷沉静的样子。一路上和江夫人无话,到了栖霞山脚下了车,便一个人快步走在前头。
江夫人平日并不觉这段山路有多长,可今天突然觉得这段路如此漫长,她终是追不上荣永禧的脚步。江夫人进了禅寺,见荣永禧背手立在镂空铜鼎香炉前。江夫人知道荣永禧是在等她一同进去参拜。
江夫人紧走几步。正要和荣永禧说话,一位灰袍小沙弥从寺内迎了出来,双手合十打个佛礼,“师傅请二位施主回去吧!”
江夫人以为自己没听清。问小沙弥这是什么意思。小沙弥缓声道。“师傅说二位施主今日不适合进香。二位施主还是请回吧!”小沙弥报了个佛号回身进了神殿。掩上了大殿的门。
“这是什么意思!夫人每月初一,十五都来进香,今儿怎地就不成了?”祝嬷嬷狐疑地望着已经关起来的神殿大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小沙弥理论。
“难道是我这月初一没来,慧介禅师生气了?”
“慧介禅师乃得道高僧,谈何生气?更不会计较你初一、十五送来的几两香油。何况栖霞禅寺一直由荣家专项供应,用度根本不缺,真乃妇人之见!”
荣永禧语调温和,神情平静,可这话听在江夫人耳中,却分外刺耳。江夫人讪讪地一时不知所措。
荣永禧却不急着离开禅寺,一副信步闲庭的样子。他踱到偏殿,见一须眉皆白的和尚正在蒲团上打坐,他忙抽身退出,不小心碰了身旁罗汉像的手臂,身子仿佛被人点穴一般,麻了半边。
荣永禧仔细看那罗汉,一脸如沐春风的神情,双腿半坐半立,一手托腮,似陷入沉思。荣永禧心下大惊,这罗汉和荣玘的样子颇有几分相似!
荣永禧麻了半边的身子终于有了知觉,他快步奔出偏殿,有些慌乱地对江夫人说,咱们下山吧。话音刚落,骆嫣和荣玘推开寺门进来了。
荣永禧痴望着荣玘,越看越像刚才的罗汉,荣永禧一时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骆嫣走过去挽住江夫人的手臂说,刚和荣玘过来时,远远瞧见后山的花开得好,不如一起去看看。荣玘拍手叫好,“要给娘和娘子做花环。”
荣永禧迟疑了一下,见骆嫣笑望着他,马上会意,便跟在江夫人身后,一行人沿着寺院旁盘山的小径往后山去。
后山果然花开荼蘼,荣玘欢笑着奔过去,一会又有些伤感地回来道,远看着好看的花,近瞧都要谢了。
“玘儿别伤心,娘不要花环。”江夫人哄荣玘,又回身看着荣永禧,道:“野花开便开了,哪有家里的花开得精致长久!”
“叶落彼岸,花开荼蘼!世事哪有完美呢!就像今夜十五月圆,后儿又要有缺。想开了便好!”骆嫣望了一眼漫山乱红迷眼的花海,神情肃穆。
荣永禧停住脚步和骆嫣说这就回去吧,不要再看什么花了。骆嫣也不强留,让玖儿和荣玘陪荣永禧先回寺院里坐着等她们,她和江夫人去去就来。
江夫人也说这就回吧,骆嫣挽着她的手臂执意往后山转去。祝嬷嬷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追上来,低声道:“奴婢听说梅萱如今住在这边。三奶奶这是要领夫人去看她?”
骆嫣点点头,江夫人一听这话,迟疑不前。“婆婆,有些事只有面对才能解开心结,十八年来您过得不辛苦吗?”骆嫣淡淡地道。
江夫人打个冷战,望着骆嫣颤声道:“你,你都知道?”
骆嫣摇摇头,“听到的和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只有用心去感受,才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禅寺后山有几间竹篱笆围着的简舍,虽无围墙,想要下山却是不能,只能绕到禅寺再由石阶下山。荣府若有犯错或想不开的下人,经老太太准了,便送到这里来思过。每日只有一餐清粥咸菜,算是极清雅的罚治了。荣府上下都知道有这种法子治人,至今却只有梅姨一个被送来这里。
院子里极安静,骆嫣轻轻推门进去,伸手在唇边嘘了一声,祝嬷嬷会意屏了呼吸,江夫人也好奇地放轻了脚步。
骆嫣走到最里面一间简舍外停下,招手让江夫人过来。江夫人惴惴不安地走到简舍窗下,看着骆嫣。
骆嫣朝江夫人眨眨眼睛,在窗框轻轻敲了两下。江夫人正自纳闷,便听到了屋里传来的说话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真相
宝琴问梅姨是不是喜欢荣永禧,梅姨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是受老太太的指使来的吗?这么多年她还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吗?上次在柴房她就问过我,我还是那句话,想知道,问她的儿子荣永禧去。”梅姨的声音婉转轻柔,一时之间令骆嫣也怀疑屋内的是不是梅萱本人。
江夫人浑身紧绷起来,上次梅萱在荣府议事厅大吵大闹,江夫人忍着心里的伤,耐心地听梅萱说话,稳着手肘传来的颤抖书着绳头小楷。
江夫人不想让程夫人和武夫人看出来她心里的伤,这伤让她从嫁进荣家,知道梅萱的存在,便烙在了心里。这伤成了程氏和武氏的笑柄,荣永禧不爱她江国香,娶她不过是奉了老太太之命,还有因为她和梅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
骆嫣拉住江夫人的手,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那天我亲眼看见全嫂背着一个大包袱进了菜园子,那包袱上全是血。后来我晚上又偷偷跑去看,才知道是你,你当时的样子好吓人,害我做了好几个晚上的恶梦。”宝琴语速很快,可以听出她声音里的惊惧。
梅萱顿了顿,狠狠地道:“都是程氏害我!都是程氏!我到今天才想明白。”梅萱有些激动。
宝琴安慰她,轻抚着梅萱的后背。“别急,慢慢说,你受的苦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就凭你,你为什么要帮我?”梅萱质问道。
“当然不是我。是我们三夫人和三奶奶。”
“荣家除了荣永禧没一个好人!”梅萱的声音转为平静,一字一顿道。
宝琴一边抚着梅萱的后背,一边说起十一年前的往事。宝琴当时虽然害怕,却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时不时地从厨房捎带些吃食放在昏睡的梅萱床头。
宝琴在老太太院子里当差,偶尔听到一言半语,梅萱是怀了荣瑞的孩子。荣瑞还被武夫人押着到翠苑谢罪……可宝琴又偶尔从百福园婆子处听到闲言,说是梅萱怀的是荣永禧的孩子,梅萱初进荣府时,荣永禧便对梅萱一见钟情……
老太太在议事厅下了封口令。以后荣府谁也不许再提梅萱的名字。梅萱重病不治,已经死了,送回老家安葬了。
宝琴当然知道梅萱没死,菜园子里躺着的就是梅萱。可宝琴嘴很严。从来不说。她经常往沐熙园去。想看看荣永禧到底长什么样子。宝琴的心底对梅萱有深深的同情。同为双亲早亡,同为寄人篱下讨生活……
宝琴知道梅萱被抬到菜园子那天,也正是荣玘突然神智不清的时候。江夫人求医不及,荣玘成了傻子。
那日宝琴在翠苑门前的浓荫处打盹,猛地一个机灵醒来,她看到江夫人从百福园北院小径匆匆出来进了沐熙园。那时的沐熙园和百福园有小径相通,就像翠苑和永禄楼相通一样。
宝琴正奇怪,江夫人从来不与其他两房来往,却一个人去了百福园。正当宝琴思量时,燕嬷嬷叫上她匆匆去了菜园子……
有一日,宝琴又偷偷溜到沐熙园里,一眼瞧见只有六岁的荣玘站在沐熙园的阳光里,对宝琴露出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宝琴突然觉生活变得有意义了……
屋里静默下来,梅萱咳了一声,“原来是你给我送的吃食,为何今天才来说?”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见你可怜,想起我自己的身世。”宝琴幽幽地道。
“是呀!你和我那时一样大!十九岁,花一样的年纪。”梅萱望着宝琴,宝琴的头发已梳理整齐,眉目间的青春挡不住,梅萱似乎回想起当年自己的青春。
“……那孩子不是荣瑞的,更不是荣永禧的,永禧连我的手都没碰过。”梅萱的话音刚落,江夫人的身子颤抖起来,手心里的汗炙热了骆嫣的手。
江夫人滑开骆嫣的手,快步推门进了屋,“你再说一遍。”江夫人哆嗦着嘴唇。
梅萱坐在草席上,抬眼怔怔地看着江夫人。
“你再说一遍,永禧,永禧和你是清白的。”
梅萱笑了,笑得喘息不已。往后靠在墙上,斜眼看着江夫人,用手不时理着身上的夏布衣裳。“可惜!真可惜!”
江夫人盯着梅萱的眼睛,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
“可惜你守着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不知道珍惜。”梅萱似乎累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骆嫣让宝蝶取些水和果子来,静静地望着梅萱。
宝琴起身给江夫人施礼,“奴婢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奴婢这些年隐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很痛快,奴婢以前错了,不该凭着几句话和看到一些事就枉自揣度,请三夫人和三奶奶原谅我吧!奴婢今日得三奶奶救助,便是以死报答都应该!”
骆嫣摆摆手,让宝蝶带宝琴出去。“梅姨,我知道你心里苦,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吧!闷在心里太久会生病。”骆嫣缓缓道。
“你,你把话说清楚,求你把话说清楚!”江夫人嘶哑着嗓子。她闷在心里的疑问比梅萱更加厚重。
梅萱睁开眼睛,“我一直觉得荣家的三夫人最聪明伶俐,却当真是看走了眼。被武氏和程氏算计还蒙在鼓里,守着相公却不懂什么是爱?难怪听说永禧冷落你,一个不尊重自己相公,不懂何为真爱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会愿意与你同房。”
江夫人的脸色惨白,不再发一声,静静地听梅萱说起二十年前的事……
从后山回来,天已正午。祝嬷嬷扶着脚步蹒跚的江夫人,尽管正午的太阳很烈,江夫人的心却紧裹了寒霜。
骆嫣和宝蝶走在前面,进了寺院,玖儿和荣玘迎上来。荣玘说肚子饿,宝蝶从袋里取出果子给他。骆嫣四下不见荣永禧,玖儿道,慧介禅师请老爷进神殿了。
正说着,神殿的门开了,荣永禧站在门口,伸手挡着太阳,适应了一下烈日强光,迈步出了神殿的大门。大门在他身后“嘎”地一声重又掩上。
江夫人抬头瞧见荣永禧,脱开祝嬷嬷的手朝荣永禧奔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荣永禧面前,“相公,我错了,错了十九年,求你原谅我吧!若是你不肯原谅我,我便落发为尼,今生不再与你相见!”
荣永禧怔住了,扶住江夫人起身,江夫人却抓着他的胳膊不肯起来。
骆嫣走过去,“公公,婆婆是有错,可是这么多年,您的心结是不是也太重了呢?不如今天就此解开这个结吧!”
荣永禧双手使力,扶起了江夫人,“娘子,你也不算有错,是为夫太执拗了。今日得大师开解,为夫已了然了!不必多说什么了,咱们快些回去吧!下午我还要赶回花溪村,眼下最要紧的是赚钱!”
江夫人听了这话,才转悲为喜……
第一百三十七章离间
从栖霞山回来的路上,江夫人心情开朗。就像压在心里的千斤重石被搬开一样。
江夫人想起初嫁进荣府那夜,江夫人要与素未谋面的荣永禧洞房,惴惴的心很是不安。荣府那时虽不是扬州最富贵的人家,却也是鼎食之家。她一个郊外私塾先生的女儿,本不配嫁给荣家三老爷……
程夫人和武夫人在洞房陪江夫人闲话,程夫人偷偷掀开江夫人的盖头,惊讶地说,快瞧瞧,这活脱脱就是一个梅萱啊!
武夫人凑到江夫人低垂的眉眼前,也惊呼着,难怪老太太急急地要给永禧说亲,原来找到了和梅萱长相酷拟的人了。这下好了,永禧再也不受那妖精迷惑了!
程夫人放下喜帕,掩嘴悄声和武夫人说,永禧和梅萱是一见钟情,若不是老太太拦着,只怕两人早就你情我愿了,这下好了,有了新夫人,永禧该收心了……武夫人连连附和!
江夫人听得分明,坐在喜床上心里就伤了……待荣永禧进了洞房,江夫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荣永禧对她态度淡淡的,江夫人心思百转,果然他心里有别人!
江夫人躺在床上哀叹,越想越觉伤心,不由得掉了眼泪……
要不怎么说呢,女人诗书读多了,便会胡思乱想,多愁善感。
江夫人哪里知道荣永禧此时的心里起着波澜,进洞房前,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荣永禄将梅萱压在了身下。他冲过去将荣永禄掀翻,程夫人从新房走出来。气匆匆地拉着荣永禄走了……
从梅萱进府那日,荣永禧就觉得这个女孩乖巧得令人心疼!又听说梅萱是罪臣之女,就格外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梅萱诗文书法都好,可是荣老太爷去了,梅萱进了百福园就再没机会看书写字。荣永禧总会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