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第3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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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儿子了。随后告诉她,他们的父亲因为在金陵城政绩显著,不日就要升擢山东布政使,正三品的大员了,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想家里的人闹出什么事来。让她凡事忍一忍,不就是在外面有个相好,她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哪个男人在外面走动还不要逢场作戏……
吴宝璋把哥哥的来信揉成了一团丢进了火膛里。
若是每个外室都只是逢场作戏,那程诺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从哪里来的?
汶大太太为什么要时不时地发疯?
因为有了哥哥的来信,吴宝璋对父亲的来信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果然,父亲的来信不仅没有安慰,还把她大骂了一通。说她没有给程诺生下一男半女的,程家没有休她已经仁厚宽容了,她还想跟程诺和离?和离可以,把嫁妆陪给程家,她回眉州老家种田养活自己去。不仅如此,父亲还让她给程诺纳妾,早点生下儿子,继承香火……
吴宝璋没有看完就把信丢在了一旁。
娘家的人根本就靠不住。
她心里原来就明白,但出了事还是忍不住希望他们成为自己的依靠……
吴宝璋抱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她该怎么办?
☆、第五百二十八章家斗
????吴宝璋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她思前想后,决定分两步走。
一步是给和她一向交好,又为她做媒的二房识大奶奶郑氏写封信去,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请她帮着拿个主意。公公和父亲不理解她,觉得她入门四、五年也没有生个孩子早就应该“贤惠”地给丈夫张罗妾室了,可程家是有祖训的,年过四十无子才可以纳妾,就算是长房和九如巷分了宗,可这祖训还是用得一样的,她虽有错,也不是说不通的,而识大奶奶和她同为程家的媳妇,她只要咬紧是自己不是没有寻医问药,只是天意如此,识大奶奶肯定会同情她,站在她这边,她只要个缓冲的时间,就算是捏着鼻子她也会想办法和程诺同房,生个子嗣下来的。到时候程诺别想翻出她的手掌心,那个贱、婢后悔今日不进程家的门。
一步是把程诺笼络到手里。说来说去,都是她以前太轻敌了,没有想到生个儿子再和程诺翻脸。现在程诺养外室的事她已经捅到了长房那里,以长房的脾气是决不可能让程诺纳妾的,那女人进不了程家的门,就只能当个外室,就像公公的外室那样,就算生了四男三女,还一样是外室,进不了门。就算万一长房让那女人进门,一个是妻一个是妾,那女人正好落到了她的手里,想怎样就怎样……反而和她之前的打算不谋而合。
不过,她之前提出让那女人进门,程诺没有答应,是怕她有了名份对那女人不利吧?不知道这是程诺的主意还是那女人的主意?
吴宝璋想到这里,捏了捏帕子。
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崔六娘的主意。
凭她对程诺的了解。他没有那么聪明。
只有那商家女才会盘算得这么清楚。
看来那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吴宝璋想想都来了斗志。
她就不相信了,凭她还制不住商家女。
吴宝璋喊了贴身的丫鬟进来:“打了水来帮我梳洗一番。”
她准备去茶楼找程诺。
丫鬟应声而去。
她特意换了件石榴红的遍地金褙子,淡淡地敷了层粉,抹了口脂,照着镜子觉得自己也算得上光彩照人了,这才上了轿子。
谁知道程诺根本不在茶叶铺了。
她皱了眉头让人去崔六娘那里找。
回来的婆子满身是水,神色尴尬。低声道:“崔六姐说。大爷不在她那里……还说,大奶奶管不着大爷与她何干……泼了老身一身的水……”
吴宝璋气得满脸通红。
不仅仅是崔六娘的泼辣,还因为那婆子口无遮挡。把“大奶管不着大爷与她何干”这样羞辱她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
她摆了摆手,让那婆子退下。
那婆子却委屈道:“大奶奶,那崔六娘这么不要脸,您还和她讲什么礼义廉耻。您就是跟她讲,她恐怕连字都不认识。只怕也听不懂,我看还不如把那抬轿的女轿夫叫上几个,冲到崔六娘家一通翻打,让她没脸。让她们催家没脸,您看崔家还留她不留?到时候她没有了依靠,还不得乖乖地入程家的门。随你捏圆捏扁……”
吴宝璋心中一突。
这婆子说的和自己不谋而合。
难道自己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不成立?
她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那婆子看着就起身告退。
吴宝璋却心中一动。
他们来京城的时候原本只是来参加了程池的婚礼之后游玩一番就回去的,压根就没有想到会留在京城做生意。除了两三个贴身的仆妇和小厮随从,并没有带多失,后来程汶决定留在京城,叫了两个体己的人过来帮忙之外,也没有带多的人进京,家里现在服侍的都是重新雇的或是重新买的,这婆子就是其中一个。
吴宝意向来不太看得起这些人,对他们的了解也不深。
今天见这婆子如此行事,她不由地起了念想,把那婆子叫了回来,让丫鬟给她婆子彻了杯茶,搬了个小杌子给那婆子坐。
那婆子诚惶诚恐。
吴宝璋也不和那婆子多说,道:“我看你也是个有主意,不知道我这事,你看怎么处置好?”
那婆子唯唯诺诺的有些不敢说。
吴宝璋就赏了那婆子两个银锞子。
那婆子两眼发光,也顾不得什么了,道:“原来我也是大户人家的乳娘,只是后来受了牵连,这才被赶了出来,打些零工养活自己。若是大奶奶信得过我,照我说,您家是官,他们家是民,不如弄个什么东西放到那崔娘子的家里,到时候报官,让官府去找去。不管找不找得到,那崔六娘的名声也就算完了……她若是去求大爷,您在长辈们已经过了明路,就趁着这机会把那崔六娘抬回家好了。她若不是去求大爷,就趁机跟官府打个招呼,把投到牢里去,大爷若是有心救她,长辈们肯定不好撇了您的面子去求那崔娘子,到时候大爷不还得求到您这里来,到时候还不得您怎么说怎么办?”
这个主意好!
吴宝璋暗自琢磨,却也知道这婆子是个心毒手狠的,留下来是个祸根,得想个办法把这婆子支走才是。
她又赏了这婆子两个银子稳着这婆子,道:“这件事我还没有拿定主意,嬷嬷辛苦了,容我多想想。
那婆子嘿嘿笑,道:“这女子和男子一样,进了洞房就把媒人抛过了墙。”
吴宝璋帮夜娇羞的样子没有说话。
那婆子可能是见多了,也不说话,由丫鬟领着出去了。
吴宝璋就让厨房里整了席面坐家里等程诺。
程诺掌灯时分才回来,神色显得有些疲倦。
见吴宝璋坐在堂屋等自己,他不由一愣。
吴宝璋笑着走了过去给程诺喊了小丫鬟打水。亲自服侍程诺更衣。
程诺吓了一大跳,捂着衣襟道:“有什么事你直管说就是了,我自己来!”
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吴宝璋看着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道:“我从前不也服侍你更衣吗?怎么这个时候反而不习惯起来。”
就是他们新婚的时候她也不过是打发自己似的帮着更了几次衣……谁看不出她那敷衍的样子。
程诺在心里小声抱怨后,笑道:“我已经习惯什么事都自己动手了,还是我来吧?”
执意要自己更衣。
程宝璋越发的烦火。
他怕什么?
他们是夫妻。
就算是他们白日暄淫,只要程汶不管。谁还敢多说一句?
程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一溜烟地跑进了洗梳的耳房,还“啪”地一声闩上了闩销,晚上睡觉更是借口有事睡到了铺子里。
吴定璋就让人止着程诺。
程诺有时候在铺子里睡。有时候却不知所踪。
她只好再次跑去长房哭述。
袁氏安慰她:“已经让你大伯父去说了,你大伯父说这两天他正好有点事,待这个沐休日就会邀了你公公过来。”
吴宝璋失望而返。
发现程诺的衣裳用具大多不狗崽子了。
她气得立刻喊了家中的管事来问。
那管事为难地道:“大爷说前些日就和西边来的商队说清楚了,去了马帮。要三两个月才有回来。”
等他回来。黄花菜都要凉了解。
袁切分明就是不想管。
吴宝璋咬牙切齿,回屋就喊了那个婆子过来说话。从自己的陪嫁里拿出了两支赤金凤簪,一对赤金一点油的实心镯子,一块喜上侮梢的和田玉玉佩递给了婆子:“这件事还要请嬷嬷出面,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那婆子喜滋滋地应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那首饰一骨脑地塞进了催六娘瘦子妆奁里。又去报官,指使着人把东西收了回来。带着官衙的人去比对了吴宝璋的嫁妆单子,把那崔娘子给捉了起来。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程诺立刻出面去销了案,回来就把吴宝璋打了。
吴宝璋贴身的两个丫鬟忠心护主,拦腰把程诺抱住了。吴宝嫜这才得以脱身。她索性一不作二不休,顶着脸上一块乌青就去了杏林胡同。
程汶刚刚跑了一趟通州回来,做成了笔不大不小的买卖,心里正高兴着就被程泾叫了过来。
堂兄弟俩正在喝着小酒叙着话,茶叶铺子里的管事就气喘吁吁地由程家的小厮领了进来,道着:“大老爷,五老爷,不好了。大爷和大奶奶打了起来,那崔家六娘子被关进了大牢,被我们家大爷救了出来。”
程泾和程汶俱是一愣,让那管事的歇了口气,慢慢说,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有所反应,有小丫鬟快步走了进来,禀道:“诺大奶奶过来了,夫人请老爷回内院说话。”
这下子程汶有些腻歪了。
你说这夫妻打架就打架,争风吃醋就急风吃醋好了,这闹到长房做几阁辅臣的大伯父家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把酒盅一放也跟着站了起来,道:“也不是旁的人,我也去看看。”
程泾原来叫程汶来不过是想告诫程汶不要乱来,至于这件事怎么处置,他并没有准备插手,既然程汶要去看看,这件事就交他处置好了,说什么他也不过是个伯堂父,程诺父母都在堂,怎么也轮不到他去指手画脚的。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跟程汶说清楚,免得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这样的闹腾,京里不比别比,大家都是耳听六路眼观八面,让别的江南世家知道了惹人笑话。
两个人一起去了内宅。
☆、第五百二十九章上下
????虽说不是旁的人,可他们也不好意思直接就闯进内院去,所以程汶和程泾进入厅堂之后,他就站在了厅堂和宴息室之间的屏风前,听着宴息室里的动静。
内室里,吴宝璋正哭得伤心:“……他油盐不进,我没有办法了,不过是想用着这法子逼她走而已,并没有要加害她的意思。若我有加害她的意思,就不会只是报案而不是拿着大伯父的拜帖去衙门了。他却这样给我没脸,我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意思?他这宠妾灭妻,就怕被人非议吗?”
袁氏眉头皱得紧紧,看吴宝璋的目光闪过一丝厌恶之意但又很快地恢复慈爱端庄,温声地劝道:“照我这说,你们两人都有错。只是诺哥儿错得多一些。不过外面的一个女人,居然敢对你动手?他可真是连轻重都不知道了。可你也是,赶人的方法千千万,你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办法,你让诺哥儿怎么看你?你让他以后怎么和你相处?我看你平时机敏过人,怎么关键的时候却做出这等的糊涂事来?”说着,示意贴身的丫鬟拿了块帕子给吴宝璋,“快别哭了,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补救了。我这就让把诺哥儿找来,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你也小人不计大人过,回去和他好好地说话,别伤了和气,你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吴宝璋没有说话。
程泾低声问程汶:“我看还是想办法把外面的那个女子处置了吧?总不能为了个女人弄得家宅不宁啊!”
这话若是跟别人说,肯定就二话不说地点了头。
可这话对程汶说……他想到吴宝璋竟然诬陷那康家六娘子偷了她的银子……那康家不过是普通的商贾,他们却有程泾这样一门亲事,这进了衙门,康六娘家就是再有钱也只能睛睁睁地看着康六娘吃亏……程汶觉得吴宝璋太狠毒了。
这样的女人留在他们家。只怕他们家要家宅不宁了。
程汶直叹气。
程诺被叫了进来。
程泾和程汶忙避到了一旁。
程诺心情恍惚,没有注意到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他跪在了袁氏的面前,还没有开口说话眼睛已经红了:“大伯母,我没办法这女子过下去了。她太狠了。说起来,那康家六娘子还是因为她作孽我们才认识的……”他把吴宝璋怎样借钱,又怎样没钱还他去给康家道歉一直讲到了前两天叫他出去和西边来的几个更大的茶叶商见面的事,最后道:“我和那康家六娘子真的什么也没有。她不过是可怜我不懂商行的行规。撞得头破血流。指点指点我罢了。说起来,康家六娘子是我的恩人。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查。她平时来我铺子里捣乱就捣乱。这次却做得太过分了,诬蔑轻视不说,还把人抓到了牢里……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就被她糟蹋成了这个样子。我……我怎么对得起康家六娘子……”说完,那么大个人了。呜呜地哭了起来,那样子,不是做假的。
袁氏愕然,朝吴宝璋望去。
吴宝璋满脸的震惊。目光闪烁。
袁氏不由叹了口气,道:“诺哥儿,不管怎么说。你打媳妇就是不对。我们家没有打媳妇的男人。你还不快去跟我媳妇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回去和你媳妇好好地过日子好了!”
“不!”谁知道程诺眼泪一擦。正色地道,“这样恶毒的人,我没办法和她过下去了。我要休妻!”
屋里屋外的人全都惊呆了。
还是程泾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大喝一声“畜生”,道:“我们程家还没有休妻之说!你好大胆子,父母高堂都在,居然敢提休妻之事。”
正经人家,谁会休妻!
此事一出,程家可就真的人了笑话了。
程汶额头冒出汗来,喝斥道:“小畜生,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扶了你媳妇起来回家去。”
至于什么赔礼道歉的事,还是算了吧?
这件事还得跟远在金陵府的亲家说一声,免得这媳妇寻死寻活的,出了什么事吴家还以为是在他们家受了什么欺负。
老实人实在,平日里胆小如鼠的程诺此时却无论谁说些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一意嚷着要休妻。
吴宝璋哭成了泪人,抓着来劝她闵葭道:“嫂嫂,您看,他就知道作贱我,我这日子可真是过不下去了。”
可这日子又是谁过成这个样子了的呢?
闵葭在心里腹诽不已,脸上却能流露出半点来,只能忍着性子细细地着吴宝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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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门这边,周少瑾前两天就选好了衣饰,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捯饬完了还觉得不满意,对着镜子里照来照去,问春晚:“你说我要不要把这朵珍珠珠花换成点翠大朵?那样会不会觉得喜庆些?”
春晚抿了嘴直笑,道:“太太,您这样已经很好看了。今天天气有点阴凉,这珍珠头面配这粉色的褙子再好不过了。若是换了点翠大花,颜色太浓烈,不免显得头重脚轻。”
周少瑾连连点头,道:“选首饰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不过,穿这件粉色的褙子把我显得好像有点胖,我觉得不如把这一身都换了吧——点翠的首饰配件宝蓝色的褙子……”
“太太,您这样很好看。”春晚哭笑不得,把周少瑾在镜子面前摆正了,道,“您看你的气色这么好,皮肤比从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