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剑-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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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自己的主将大显神威,所向无敌,剩下的三千余人齐声呐喊,向当面之敌发起了殊死反击。
这一仗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其实现在艳阳高照,关键是近万匹战马满场飞奔,再加上血气四射,残肢横飞,那真是人惨叫,马哀鸣。
敌我双方眼中都只有敌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看清楚其他的东西。
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绝地而后存。
常德林已经进入一种疯狂的境界,眼中、心中、模糊的意识中,都只有一个信念:杀光眼前的所有敌人!
在常德林的疯狂杀戮带动下,三千兄弟全部疯狂起来,战场上一下子就变成了三千多杀神。
一刻钟之后,岌岌可危的战局已经被扳回来。
半个时辰之后,常德林率领兄弟们占据了上风。
一个时辰之后,常德林和他的兄弟们再也没有折损一人一骑,反而追着增援上来的六千多骑兵四处奔逃。
两个时辰之后,战场上已经只有常德林和他的兄弟们,敌人早就变成了溃兵,躲在外围的密林之中再也不敢出来。
负责在外围进攻的刘之源终于按耐不住了,开始从进攻张承宗的步军里面抽调人员。
刘之源进攻张承宗的步军都是鸟铳兵,他一口气就抽出来两千人组成人墙,黑乎乎的鸟铳分成三层堆叠起来,准备给常德林和他的兄弟们致命一击。
常德林和他的兄弟们还是只有一个信念:杀光前面的敌人!
眼看就要发起自杀式冲锋,常德林一下子被惊醒。
嗵嗵嗵——嗵嗵嗵——猛烈的炮声震动所有的人,常德林自然也被惊醒了。
一列战船的身影出现在战场西面的小河里面。
其实也不能算战船,只能算比较大的木划子,甚至还有木排。
但是,就是这些木划子、木排连成一线缓缓向上游驶来,每一艘木划子、木排上面,都架着一门三寸口径的火炮,射程还不到五里。
就是这些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此时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把刘之源辛辛苦苦抽调出来的两千鸟铳兵炸得血肉横飞。
敌人能够被炸得血肉横飞,当然不都是三寸口径火炮的功劳,主要是把敌人鸟铳兵携带的备用火药给引着了,从而造成了连环爆炸。
前面的木划子、木排开炮之后让到岸边,后面上来的同样是木划子和木排。
唯一的区别,这些木划子、木排上面全部安装一座大型弩床,一次能够发射十二支两尺多长、小指头粗细的铜制弩箭。
这是攻城使用的弩床,现在用来对付敌人的步军、骑兵,顿时吓得敌人四散奔逃。跑得稍慢的敌人全部被死死的钉在地上,有的还是两个敌人被串在一起共赴黄泉。
冲啊——杀啊——
战场上风云突变,南面的敌人全部被赶走了,张承宗留下一直没有怎么动用的四千骑兵殿后,抓住机会首先带领六千步军冲了出来。
有了河里的木划子、木排威慑敌人,六千步军且战且退,一路顺着河流退向南面的蕲州城。
因为失血过多,常德林看见张承宗率队冲出来的瞬间,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从此陷入深度昏迷,早就有木划子送回九江去了。
自己辛辛苦苦围攻了三天四夜,白白损失了两万多人,结果让敌人全身而退,佟图赖、刘之源气得直骂娘。
佟图赖和刘之源不甘心失败,顿时发动骑兵展开追击。
可是,敌人的火炮太邪门了,口径分明比自己的小,但是射程却比自己的远。双方展开了两轮炮击,结果吃亏的总是自己。
还有那种不起眼的弩床和弩箭太邪门了,敌人也太过分、太可恶,竟然把攻城用的家伙事儿用来对付骑兵方阵和步军方阵。
不计成本发动攻击,人家大清帝国是打不起这样的仗的。
所以佟图赖和刘之源只能率领骑兵吊在后面,这不像是追击敌人,反倒像送客送得依依不舍。
不过,佟图赖和刘之源都已经接到过命令,一定不能放过眼前的这股敌人。
佟图赖和刘之源心里清楚得很,蕲州城还有金砺的汉军镶红旗四万精兵,现在敌人只能顺着蕲水退往蕲州城,最后还是要被南北夹击。
顺着蕲水退走二十多里地,张承宗和常德林的部队终于看到了补给船队,而且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馒头,还有煮熟的大块猪肉和牛肉敞开供应。
有了更多火炮、弩床担任警戒,血战三四天的将士们终于放心大胆吃了一顿饱饭。
战场不需要眼泪,所以将士们一边啃着牛肉,一边兴高采烈讲述着自己的血战经过,只有没有参加战斗的水师官兵在一旁暗暗流泪。
多好的兄弟啊,这一仗就有两万多人埋骨黄沙。
但是听到常德林裹伤大战,单臂挥舞长枪连斩敌人数十将领,带领三千铁血兄弟满场追杀六千多敌人的经过,所有将士都是欢呼声、叫好声。
多少年没有听说打得满清鞑子满地找牙的故事,这实在是太提气了。
所有的伤病员全部上船运回九江大营,留下一万六千多精壮将士,第二天继续在战船的掩护下往南撤退。
佟图赖和刘之源率领自己残存的人马,兵分两路尾随而来,远远听到前面的敌人笑语喧天,心里恨得牙根儿洋洋,就是没有胆量靠上去。
第二天傍晚,张承宗宣布就地扎营,然后又是三里多长的篝火映红半边天。
佟图赖和刘之源的人马不是铁打的,自然也只能埋锅造饭,准备就地宿营。
昨天还好好的,没想到今天就出事了!
二更天左右,佟图赖和刘之源的人马吃过晚饭刚刚躺下,一彪骑兵已经杀了过来,漫天飞舞的火箭顿时点燃了帐篷,然后风助火势,顿时大火冲天而起。
嗖嗖嗖——箭如飞蝗铺天盖地而来,而且十分精准,几乎到了箭无虚发的程度。
等到佟图赖和刘之源稳住阵脚,敌人射了三轮之后早就走得无影无踪。
现在四周黑魆魆的,而且这两路敌人箭法超群,谁也不敢追出去送死。
事后一清点,敌人射了三轮,自己折损了三千多人。
当然并不是都被射死了,起码有两千多人都是伤员。但是现在不是一般的长途行军,而是在追击敌人。突然增加这么多伤员,麻烦就大了。
刘之源快马从自己营地赶过来:“佟大人,这些伤员只能送到矮子山那边,和那些伤员呆在一起,等到我们彻底打败敌人之后再回来接他们。不然的话,明天根本没有办法追击敌人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行之策,佟图赖当然不会反对。
第二天天色微明,佟图赖和刘之源所部按照惯例埋锅造饭,准备吃饱了继续追赶前面的张承宗所部。
“报——大人,留守矮子山看护伤员的两千步军全部被射死,四千伤员全部被杀。我们在半路上遇到敌人埋伏,运送伤员的六百人和伤员全部被杀了!”
噗嗤——佟图赖身影一晃,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勉强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佟图赖咬牙切齿的说到:“可恨!真是可恨!这一晚上,竟然不明不白损失了将近七千人,实在是可恨呐!”
可恨,当然可恨了,苗三冠恨得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苗三冠连续派出两路水师增援,但是他不会放过算计自己,而且让自己兄弟流血的敌人,因为他还有一支部队没有动用。
这支部队轻易不会动用,属于苗三冠的最后杀手锏,连他的老婆张如莲都不知道这支部队在什么地方。
赤格的射声营!
“佟图赖和刘之源所部八万人围攻张承宗三四天,必然有不少的伤员。现在张承宗缓缓撤退,他们自然会派兵追赶,所以看护伤员的人并不多。你们如此这般,然后再这般如此,不得有误!”
就这么地,赤格和萨胡尔分别带领游射队、破甲队秘密靠近敌人营地,一次突然袭击制造了一场大火和一批伤兵。
然后快马加鞭撤离战场,尾随敌人护送伤员的小部队赶到了矮子山兵营。
射死了一千多看守伤员的步军,然后对付几乎不能动弹的伤兵,这些活计对于五千多射声营将士并不难。
这就完了吗?当然不是!
熊储说过:“伤害我一个人,老子就要杀你一百人!”
0620、马士英殉国
“皇上,没想到你亲自赶过来。”
“听你说在矮子山一战中常德林断了左臂,我这个当师傅的不过来看看怎么放心?”
“已经命令御医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保住左臂的可能性很大,皇上不用着急。这一次是因为微臣料敌出错,导致张承宗、常德林所部损失惨重,还请皇上降罪。”
“老夫子,你没有必要垂头丧气。想我熊储出道以来,什么阵仗没见过?至于说到料敌出错,那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我高估了李自成大顺军和南明官军的战斗力,结果让满清鞑子长驱直入,一口气就从南京打过了长江,导致我们全局被动。”
苗三冠把熊储接进九江王府,两个人立即就目前的战局展开了讨论。
江北的局势变化太快,让熊储和苗三冠都有些措手不及。
矮子山、蛤蟆岗一线的战斗,张承宗、常德林虽然遏制了佟图赖、刘之源所部的进军速度,但是自己也损失惨重。
赤格率领射声营报复性夜袭伤兵营,给敌人制造了极大伤亡。只能暂时打击敌人的士气,却无法扭转战局。
熊储名义上是因为常德林身受重伤过来看看,实际上却又更加深层次的原因,涉及到未来的重大方针问题,需要和苗三冠达成一致意见。
此前在樊城、襄阳、荆门、当阳一线,孔有德全军覆没,阿济格身边只剩下不到一万军队。
这件事情震动了满清朝野上下,多尔衮担心洛阳不保,所以紧急抽调吴拜、苏拜、彻尔布三路大军十四万人从潼关南下,目前已经抵达樊城、南阳一线。
江陵行营行军大总管、兴国长公主高夫人,给熊储发来紧急谍报,请示迎敌方略。
衡阳行营行军大总管彭无影飞檄来报:镇国将军巩阿岱率领前军统领陈泰、副统领济席哈,带兵两万五千多人从鄱阳湖以南绕过来,兵锋直指南昌。
苗三冠摇摇头:“彭无影已经赶到南昌主持战局,敌人只有两万多不到三万人,应该是为了牵制我们兵力,策应勒克德浑在江北行动。这一路问题不大。”
“比较麻烦的是,勒克德浑的护军统领博尔辉、护军副统领穆彻纳,已经沿大江南岸向西逼过来,目标直指九江、武昌、岳州,总兵力五万余人。”
熊储点点头:“现在你的九江大营就是一具空壳,已经无兵无将。博尔辉、穆彻纳的这五万人,你还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万一不行,把我身边的周昶、周曦兄弟拉上去,他们这六千人绝对可用。”
苗三冠摆摆手:“皇上,你这半辈子最讲究的就是手里要有底牌,如果把周昶、周曦兄弟拉上去了,我们手里真的半个人都没有了。仅仅一个女兵营六千多人,关键时刻也不顶用的。”
“我们现在的兵力捉襟见肘,那你说怎么办?”熊储有些无可奈何:“武昌行营的行军大总管沈惜月,已经命令关大头抽调两万人东进,但是只能压在武昌县城。否则的话,就无法遏制蕲州的金砺所部渡江南下。”
苗三冠沉吟片刻才抬头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阻挡博尔辉、穆彻纳继续西进。那就是命令周昶和周曦抽出两千人,护送四十八门五寸口径的远程红夷大炮,赶到马垱矶以后立即修建炮台。”
“我明白了!”熊储点点头:“严二娘、曼黛莉她们已经在八宝洲站稳脚跟,只要我们控制住长江南岸的马垱矶,然后在湖口建立一道阻击线,九江大营东面可保无忧。等到我们把江北的主力部队撤回来,勒克德浑急切之间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原来,熊储和苗三冠紧急谋划的主要内容,就是要把江北的张承宗、郝摇旗所部安全撤到江南。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被动局面,问题出在马士英身上。
蕲州,是勒克德浑进攻武昌的重要桥头堡,所以才在这里部署了金砺汉军镶红旗四万人。不仅人数众多,而且在蕲州城部署了强大的火炮。
郝摇旗用来进攻蕲州城的部队只有九千人,而且其中还有六千骑兵。面对坚固的城郭和猛烈的炮火,郝摇旗根本无计可施。
虽然水师总督姜腾蛟亲自率领六艘平底福船前来增援,但是战船上面的火炮只能攻打西城墙,郝摇旗根本无法攻入城内。
张承宗率领一万六千多人,在木划子和木排的掩护下,沿着蕲水撤退到蕲州城北门附近,原本是准备参与攻城作战。
但是一路尾随下来的佟图赖和刘之源所部不是吃干饭的,尤其是被赤格率领射声营摧毁了矮子山伤兵营之后,佟图赖和刘之源反而甩掉了一个大包袱,开始利用绝对的人数优势,对张承宗所部施展强大的压力。
张承宗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自己被前后夹击的局面,东线战场出现了颠覆性的巨大变故,造成这个变故的主角,正是阁老马士英。
马士英,贵州贵阳人,万历己未进士,原是中都凤阳总督。
崇祯皇帝自刎殉国之后,马士英因为“拥兵迎福王朱由崧于江上”有从龙之功,升任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成为南明弘光帝朱由崧的首辅,人称“马阁老”。
南京城破,弘光帝朱由崧被俘,马士英保护太后杀了出来,一路且战且退到了太湖。
马士英是弘光帝朱由崧手下极少数位高权重,而且誓死抗清的元老人物。除了东林党徒肆意污蔑之外,有识之士都非常推崇“马阁老”。
因为自己的身份敏感,而且对于权力斗争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所以马士英对于熊储的“大明国”也有自己的独到的看法。
郝摇旗留下六千步军镇守黄梅内县城,主要目的只有一个:接应马士英所部南渡长江进入九江大营。
马士英原本就是中都凤阳总督,加上现在占据太湖已经半年之久,对于周边的环境当然很熟悉。
此前叶承恩叛逃,随即发生了太湖城被攻破,敌人的前军都统汉岱被杀,汪公岭大血战的短促战斗,自己的主要敌人张存任所部损失兵力两万人以上。
仅仅四天以后,太湖西北角的蛤蟆岗、矮子山一线爆发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敌我双方损失兵力三万余人。
与此同时,蕲州城被包围,目前还在剧战之中。
所有这些战斗都是围绕太湖展开的,而且已经出现了一个非常好的局面:从黄梅县南渡长江的通道已经被打开。
可是,因为有很多独到见解,让马士英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决定:“放弃南下,掉头东进。一口吃掉张存任残部,然后趁势拿下中都凤阳城。”
“诸位大人想必知道,无论是什么锁喉剑八郎、熊储,还是现在的大明国,其实就是一个人:建文帝余孽朱胜鑫在捣鬼。”
“我们先不谈这个所谓的朱胜鑫究竟何许人也,究竟是否建文帝嫡系血脉。仅仅是我和诸位大人的特殊身份,那个朱胜鑫会如何对待我们?”
“建文帝一脉被我们追杀了两百多年,这口气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我们进入九江大营,究竟是自入虎口,还是自寻死路,谁也不知道。”
“还有,这个大明国已经在缅越立国,拥有了完整的体系,可谓是根深蒂固了。就算他们不计前嫌收留我们,大明国朝廷里面有我们的位置吗?”
马士英这么一番古怪论调,还真的迷惑了所有人,包括最核心的三个人。
陈子龙,崇祯十年进士;鲁王命他为兵部尚书,节制七省军漕;唐王授其兵部左侍郎、左都御史。
吴易,字日生,长兴伯,崇祯十六年进士,弘光帝朱由崧时期属于史可法一系,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