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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锻仙-第6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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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问你话呢,看我做什么。”

第1123章法眼

“早有预谋,一定是!”

相比眉师,夜莲对十三郎了解更多,感受更加复杂。

刚刚听到十三郎提出要求,万世之花大吃一惊,心里想这个蠢货实在太离谱。之后看了眉师的反应,她慢慢意识这件事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于是渐渐平静。接下去,两人的对话更像一场修家辩论,万世之花不便参与,干脆耐下心来旁观,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谁能知道,十三郎突然将话题引到她身上,直指命门。

就像掉入猎人陷阱的野兽,万世之花神情窘迫,并透着一丝羞怒。

人人都有不可言,对有些人而言,不可言的只有大事秘事阴谋事,然对部分人来讲,可能只是一件极寻常的小事。斜谷斜坡一番嚎啕,剑庐旁边兄妹纠结,说出去无人相信,后果也只有夜莲自己知晓;然而不管怎么讲,不管她多么看得开、多么不在乎外人看法,这件事都是天大机密,绝绝对对不想泄露。

“仙子也认为,心境因情所生,应以宣泄为主?”

眉师的话讲得委婉,听着不像求解,而是求证。心细如她,当能看出夜莲此时的表象、足以证明其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她猜不到真相,更不会想到那对夜莲有多难。

听了这句话,万世之花越发坚信,无论今天的事情如何开始、怎样进行,十三郎都会想出办法,将其引到自己身上,区别仅在于方式方法,以及冲突的程度有多大。

十三郎气势汹汹而来,眉师反应无非两种,一是不分青红皂白将其痛斥,再就是如现在这样,试图从道理上讲明。若为第一种,夜莲虽猜不到十三郎下步会怎样做,但她明白这个人一定不在乎颜面上的损失;换句话说,骂就骂了,眉师不会因此便治他的罪,十三郎只当没听见。

有礼无理也好,无礼有理也罢,十三先生虽是一名普通学子,但他的确拥有了向院长叫板的资格、不用担心因为一两句“失言”被道院驱逐。

若为第二种,十三郎便会将局面引导成现在这样。万世之花与之同行,再为其说话,便等于两人联手逼宫,眉师内外交困,承受的压力更大。

十三郎是十三郎,但他不仅仅是十三郎;夜莲是夜莲,但她不仅仅是夜莲;这样两个人加在一起,纵然老院长复生,剑尊仍在,心里恐也要犯思量,何况正处在火山口上的眉师。

“院长亲自指定的人也要怀疑,他到底累不累……”

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夜莲瞬间想通大部分关节,当她看到事情向十三郎期望的方向发展,内心不免生寒。

整个事件最奇妙的地方在于,明明已经明白了这些事,万世之花仍会按照十三郎希望的那样、回答眉师的话。

“这个……应该是吧。”

“仙子能否详细说?”

“详细……”

心里不知把十三郎骂了多少遍,万世之花挣扎说道:“疏堵之道,或不仅仅在于情绪宣泄还是堆积,而是能够让心境真正放松,还原本我,进而才能思悟通达。”

太普通,眉师微微皱眉。

“道途艰难,山重水复,一味强求并不足取;夜莲觉得,此法与性情有关。”

夜莲说道:“执拗之人,无论在哪里都难绕开,反之如果习惯开辟新径,或许就会更换思路。至于能否成功、效果如何,其人其事其时其境都有影响,还要看造化。”

到底是夜莲,慌乱之中胡诌几句,思维渐渐跟上节奏,乱掰都掰出几分道理。她的话里隐隐含有劝解味道,意思是谷溪心境与身处何地没有关联,强来没有意义。

想了想,夜莲沉吟说道:“心境因情所生,十三先生精研七情道法,当比夜莲懂得更多。”

眉师淡淡说道:“道法是道法,心境是心境,心境如能用道法解释,未免太简单了。”

夜莲表情微苦,心里想眉师为何揪住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不放,难道她现在还看不出来,自己已经上了当?

所谓心境,听起来玄奥莫测,实则就是一个公有理还是婆有理的麻烦事;休说眼前这三人,便是把沧浪所有大拿凑懂啊一起,辨到最后结果也是注定的,谁都无法彻底说服谁。

大家境界相当,谁敢说自己高人一筹?

眉师想辨明这个道理,十三郎如其所愿,为此还拉上夜莲一道;从内心讲,夜莲虽能识破伎俩,仍不免想知道心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笑的是,做为最先挑起事端的那个人,十三郎只有一个目的:无结果!

无结果,眉师之前的话就成了空谈,既然证明不了打熬心境有效,不如放人。

心里转着念头,夜莲艰难说道:“夜莲只能想到这么多。”

眉师毫不动容,说道:“感悟哪有多少可谈,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仙子的亲身体会?”

夜莲只能点头。

眉师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仙子战场化神,便得益于此?”

听了这句话,夜莲微微一愣,十三郎目光微闪。

眉师说道:“仙子曾是道院一员,虽未跟随谷师兄修习禁术,师傅名分总跑不了。本院以寻常角度考虑问题,化神艰难,仙子虽然天资卓绝,当也不会刻意选择冲关。换言之,仙子冲关是不得已,最终成功并且引来天劫,却是因为心境有所突破。”

很难想象道院院长会有这种表现,为了寻常她所认为的真相,不惜拉下颜面,以当年情分增加筹码。

十三郎、夜莲对视一眼,内心微凛。

“突破化神,首先考验道心。”

眉师没去留意两人有什么变化,娓娓说道:“心境突破必有契机。经多方查询,本院将当时的状况还原,有可能为仙子带来契机者,只有四个人。”

“曾经的忠仆冉不惊,齐飞齐殿下,彼时显露真凶身份的乐副使,最后便是消失很久、又突然出现的萧十三郎。”

不给夜莲反驳、或者插口的机会,眉师平静说道:“仙子能否告知本院,当时当事,让仙子情绪得到宣泄进而蜕变心境的,是哪一个?”

反击终于到来,万世之花脸色发白,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三郎?他是当事者之一,又能说什么。

一片沉寂。

……

事先,三人谁都没能预料到,一次不该发生的讨论最终会演变成这种结果。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大家都不禁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挑起事端,弄到无法收场。

正如十三郎估算、希望的那样,心境之争没有结果,眉师只能收回自己的话、非发出赦令不可。

讲过的话不算数,那是流氓手段,十三郎做得出,眉师不行。

现在,这把火烧到夜莲身上,到了她主动交代“真相”的时候。与眉师类似,夜莲不是流氓,既然之前承认,没理由突然矢口否认。

可她说不得。

冉不惊?别闹了。他给夜莲的刺激的确不小,然而任谁都明白,眉师之所以把他拧出来,目的是为了凑数,存心挤兑来的。

齐飞?仙殿双骄,金童玉女,听上去很合理,然而当时的情形,飞殿下的表现顶多只能说中规中矩,哪有资格帮助夜莲突破心境。退一步说,假如是飞殿下,夜莲为何拒绝返回仙灵殿,且亲口表明不愿再招亲?

十三郎还是乐洪涛?

两人都有资格,也都表现“出众”,足以撼动任何冰山,然而……

乐洪涛已被定性,勾结猎妖使、十恶不赦的逆贼,万世之花与他扯上关系,怕有很多后话可谈。

假如是十三郎……承认情事损及颜面,以夜莲之强大或可承受,然而,今天的事情怎么说?

两人联袂前来,唱喝相迎,难道仅仅是为了辩难?

真是辩难倒也罢了,失礼有理都是“意外”或叫“不自禁”,纵然碰到那种心胸狭隘者,顶天是个不敬之罪。假如证明两人勾结,刚才的那番辩驳就不是为了明理,而是故意把眉师朝陷阱方向引……

真以为紫云院长好惹?

纵横古今,横跨两域,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敢做这样的事。

“仙子?”

沉寂中,眉师合上书页,书页上不知何时浮出一块阵图,楼内变得明亮起来,点点光辉在各个角落闪烁,渐渐成势。

紫云道院,道院四楼,每座楼都是一座大阵,每位主事者都是主身入楼内,便如飞鸟陷入牢笼。别说十三郎与夜莲,便是老院长复生,剑尊亲自,也不敢轻言来去自如。

这是底蕴。

等不到回答,眉师脸上并无失望,声音如刚开始那样沉静,眉心渐开。

“仙子不肯说,本院只能当你……”

“是……”沉默的夜莲终于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决然。

“是我。”

十三郎上前一步,抢先说道:“是我做的。”

是我,是我做的,这两句话有些区别,听着似乎答非所问,但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意义。

眉师关注属于她的那一块,稍稍侧身,望着十三郎说道:“什么是你做的?”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都是。”

眉师目光微冷,说道:“为什么?”

十三郎苦笑回答道:“原因有很多,还真是不太好……”

事实证明,之前那番胡扯之所以有用,不是因为十三郎水平高,而是眉师允许并且配合。未等十三郎展开思维,眉师打断说道:“挑最主要的说。”

最主要的?

十三郎仔细想了想,回答道:“谷师年龄大了。”

稍顿,十三郎继续说道:“学生想进丹楼。”

旧事重提,一字未改,听着却有不同的味道;眉师稍稍皱眉,凝思揣摩片刻,眼中忽闪过一抹厉色。

“这是两件事?”

“是的,两件事。”十三郎认真点头。

第1124章请令

入丹楼,赦谷溪,一条路,两件事。

看破也好,压制也罢,十三郎的要求、或者叫态度没有改变,一如既往。

窗前椅上,眉师陷入沉默,很久都没有再说话。身前,十三郎夜莲一站一坐,站着的坚决坐着的复杂,也都静默无声。

望着沉思的两个人,万世之花心潮起伏,久久不得安宁。

先被十三郎利用陷入窘局,后被眉师打压无还手之力,都因为事先没从十三郎嘴里听到任何口风,骄傲如夜莲,本有足够理由觉得愤怒、而且冤,然而此刻,她的脑子里徘徊的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局,到底还能不能化解。

今夜之前,夜莲与许多人一样,不能将眉师与九尊相提并论,有些轻视。老院长钦点,这句话有双层意味,好的是眉师才能出众,因此才能成为老院长的选择,不好的同样在于此,假如其真的那名出众,何须院长钦点?

如果是选拔,眉师坐不上院长的位置,毫无疑问。

基于这种想法,夜莲对眉师多少有些估计不足,直到刚才,阵符杀意清晰透入神魂的那一刻,万世之花才明白,眉师非但拥有智慧超群,还拥有连剑尊都不具备的玉碎精神,足配得上类似“枭雄”这样的称号。

眉师强大毋庸置疑,大阵强悍更不能质疑,阵意涌出,杀机隐现,视线中眉师与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远;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海角。大阵之下,眉师自己或都不用出手,便可将二人轻松斩杀。

将十三郎、夜莲杀死在书楼内,后果怎样?

很严重,严重到无法想象。休说现今道院风雨飘摇,便是九尊都在,老院长复生,恐也压不住汹汹火海。

没有人能轻易下这个决心,眉师可以。现在的她之所以没出手,原因不在乎害怕,而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到底是什么?”

十三郎什么都没说,夜莲只好自己猜。方向不难想,肯定与剑尊之事有关,然而十三郎到底发现了什么,丹楼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事,眉师为何知道他要做什么事,又为何想阻止、甚至牵连自己……这些东西事先毫无征兆,夜莲纵然绝顶聪明,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更重要的是,眉师想归想,其杀意仍然弥漫当空,万世之花不畏死,但不想这么糊里糊涂死掉,当然会集中精神防备。

夜莲心里明白,十三郎看起来老老实实、呆呆站着像个准备挨批的孩子,实则也和自己一样,时刻准备暴起发难。唯一令夜莲不解的是,以往十三郎做事,无论表面看起来多么孤注一掷,实则运筹帷幄留有退路,纵拼命也有三分胜算。

今天,书楼内……夜莲实在想不出他凭什么。她清清楚楚记得,此行十三郎身边,除了自己就只有小不点。

仅凭这三个人就像挑翻书楼,第一分院哪有资格称雄,眉师还怎么坐镇紫云。

无论怎么看,无论十三郎又从哪里偷来底牌,这件事情都显得太匆忙,风格也不对,完全不像其往日作风。除最开始可以算试探,十三郎的态度越来越有礼,说出的话却越来越硬,到了最后,眉师占据上风主动送上台阶,十三郎反倒不再迂回,宁愿坐实不义的帽子,都不肯退让分毫。

这不正常,根本不像他。

“是不是近期又发生了什么?”

带着疑惑,带着忧虑,万世之花默默地想,默默地等,默默地准备战斗。

没办法,真要是打起来,她只能再被利用一回,与十三郎携手冲关。

书楼幽静,点点阵符之光依旧在闪烁,仿佛天空无数的星星在眨眼,窗外昏黑挤不进来,愤怒中,催动微寒的夜风不停低吼。

那是因压抑到了极限、渴望爆发的声音。

“剑庐之中剑尊化灵,与本院讲讲具体情形。”

寂静中,眉师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显得有些突兀,与此同时,闪烁的星星无声无息之间消失,周围一下子变得暗了。

眉师将身体靠在窗沿,透着疲惫的声音说道:“卓师兄和你说过什么?”

都是聪明人,平时绕圈不算什么,一旦揭破就不用再兜圈子;周围压力凭空消失,视线中与眉师的距离也在顷刻间恢复,万世之花精神一振,连忙收敛心神与法力,侧耳聆听。

十三郎回答道:“老师下毒的确是下毒,但让我不要报仇,我不肯听,老师便让我随便。”

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字句毫无色彩,听上去就像正在打瞌睡的人被逼着念经文,干巴巴的、听着格外难受。

眉师喔了声,淡淡说道:“的确符合他的性情。”

旁边,夜莲目光微闪,有些诧异。

十三郎神情毫无变化,似乎早有所料。

停了一会儿,眉师说道:“说说看,你知道些什么。”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知道的不多,而且,部分有待求证。”

眉师轻轻抬手,示意他只管讲。

十三郎没再推脱,说道:“学生知道,当年您被老师所救,同门修行,期间曾有连理之议,但被老师婉拒。”

听了这句话,万世之花大吃一惊,吃惊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十三郎居然真的讲出来。

眉师平静如常,淡淡说道:“老师不喜欢被人称为门……罢了,这些对你不重要,讲下去。”

十三郎应了声是,继续说道:“学生还知道,当初同门修行的几人中,至少三人狂慕与您,且曾经有过明确表示,但都得不到青睐,同样被拒绝。”

旁边,夜莲面色变幻不停,险险要控制不住心神。

眉师微微挑眉,说道:“还有么?”

十三郎回答道:“由您掌书楼,出自剑尊的提议,理由是您的心境不宁,就如今天的谷师一样,难窥天道。”

眉师说道:“既有本院做为先例,你为何要反对?”

十三郎诚恳说道:“书楼与丹楼本质不同,主事与禁足本质不同,畅游书海,不亚于游历千万人生,以您的智慧与天赋,又怎会破不了那道关卡。”

眉师威讽说道:“你认为,叫谷师兄来打理书楼。”

十三郎苦笑说道:“那样做,还不如叫猛张飞去绣花。”

这样的场合讲笑话,听着并不让人觉得有趣,眉师没有追问张飞是谁,说道:“既如此,该怎样做,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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