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第7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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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龙卫合称虬朝,阿大转世灵童,阿二阿三留在这里,能否恢复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破解之法,假如还不行,那就是天意了。”
根本不给十三郎拒绝的机会,扁平的上官馨雅挣扎着说出两句话,与那个方框一道缓缓飘落,径直来到其脚下。
“师兄小心古帝,他就是出卖楼兰的人,比血魂子更危险。”
声落,人消,空门连同上官馨雅一道,变成了一幅画。
第1263章画与传说
太突然。
换句话,还是太突然。
自醒转到变成画轴,满共不过三五句话,十三郎根本连状况都来不及弄清。上官馨雅明显是不想给他思考的机会,简单交代两声,画轴已落脚边。
留下问题一堆。
“岂有此理!”
要问的太多,无解的太多,清醒过来的十三郎冲冠大怒,想都没想招手将画轴抓在手中,用力一撕。
真撕!
双臂如开弓之势两侧对拉,磅礴巨力足可开山,便是蛇妖复生调换位置,也要被他挖下一块肉来。本着宁后悔绝不上当的心态,十三郎要验一验真伪。
与十三郎曾经见过的三重楼兰相比,这副画多了赤色方边,画内人物为实景;此外副面轻柔,然而无论十三郎用多大的力,画轴巍然不动。
这很正常,因它就是圣坛,里面含着圣女。
“风!”
“火!”
“雷!”
偏偏十三郎不服气、或者说不信,力量不行就用法术,雷火风刃重重杀劫,轻薄画轴被反复蹂躏,仍无半点反应。火光中,画中女子极目远眺,唇边似有一抹顽劣的笑意,透出几分讥讽。
“呵呵,逼我!”
十三郎怒无可怒,抬掌将画轴拍到空中正对着自己,反手拉弓。
锐光乍现,浩荡法力汹汹催动,掌天弓尚未离弦,前端锋锐已至画中,正对着侧面的那只眼。
“不要啊!”
仓惶之声数十上百,上官本系修士们纷纷哭告,不少人扑出想要阻止,却哪里来得及。
“噗!”
之后无数声“啊!”
灵宝由人间巅峰修士催动,内含威力超出在场任何人的认知极限;虽说大家认定圣坛不会毁在人修手里,内里还是忍不住要担心,齐齐为之惊呼。
事实证明,这种担心有点多余。光矢将画轴顶成了一把伞,朝前方飞了仅仅三尺,就不得不停了下来。箭锋指向,画中人的眼睛被照得发亮,连面孔都变得明艳起来。
十三郎的眼睛也在发亮。
“呸!还以为真的奈何不了你。”
“先生不要!不要啊先生!”
群修惶恐万状,心里只认为圣坛已遭损毁;尖叫声中,数十条身影飞扑过来,主事长老横身在画轴前,嘶声大喊。
“先生要杀,请先杀死老夫!”
“紧张什么。连我都能奈何它的话,血魂子还用得着算计,直接炼化就好。”
“既如此,先生刚才为何连番出手?”
“你管我。”
“……”
“拿过来,让我再看看。”
“呃,先生会不会再……”
“拿过来!”
十三郎收起掌天弓,从长老手中抢过画轴,一面仔细看着,嘴里好奇问道:“我在攻击圣坛,你们干吗不朝我出手?”
画轴拿在手中就是画,想怎么放就怎么放,想扔多远就能扔多远;但以掌天弓之利,仅能将其射挪三尺,这说明什么?
证明它在反抗。当施加的外力足够大,大到有可能威胁到它的时候,它会主动反抗。心里这般想着,十三郎将画轴当成宝物一样对待,催动法力尝试催动,嘴里不忘催促。
“怎么不回话?”
浩荡法力输送进去,画轴无动于衷,之前被箭矢射中的眼珠也恢复原样,依旧眺目远望前尘,依旧带一抹讥讽。
“先生是护坛尊者,老朽等人是子民,怎能以下犯上。”
长老一张脸皱成苦瓜,深深下拜回道:“万请先生体谅我……”
“护坛尊者?”
十三郎心里正不高兴,听后越发莫名其妙,抬起头说道:“谁给你的资格替我安排封号?”
长老比他更莫名其妙,回应道:“圣女适才讲的话,就是授命先生为尊者。”
十三郎哭笑不得,骂道:“你聋了?她求让我把她带上天,找个地方扔掉。”
长老摇头,诚恳说道:“圣女不求,先生也会把圣坛带走。”
十三郎神情微滞。
知道了圣坛是祸根,十三郎当然会想想有无办法解决;之前不能移动倒也罢了,如今能够割裂,当然带走为妙。
真要把它扔掉……
长老一旁察言观色,接下去说道:“先生不会那样做。”
十三郎哑口无言。
……
圣坛与圣女变成一张画,如将其带上星空藏起来,能否避开血魂子的目光?
平心而论,只要圣坛没被动过手脚,十三郎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星空之大无从想象,除了无所不在的天道,没有谁能走遍每个角落;再说星空是会动的,十三郎如能上天,随便找个连他都不能辨识的陨石埋进去,将来上哪儿找去。
问题在于,他会不会那样做。
多半不会,不,是肯定不会。即便做了,十三郎一定会留下线索,断不会真的连自己都无从寻找。
连长老都断定十三郎不会听从,上官馨雅没理由不知道,为何还那样讲?
“圣女之意内藏玄机,非老朽所能知。”
被十三郎问起,主事长老轻飘飘一句话推脱干净,神情似与此事毫无关联。不知是不是错觉,十三郎在他的眼睛深处看到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内心又为之愤怒起来。
“你们当中有内奸,说不定有人被血魂子、古帝什么的上了身,种了魂。”
完全是报复,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就是要挑拨”的表情,十三郎一本正经说道:“圣女知道但是查不出来,所以才故意这么讲,让奸细没办法弄。”
主事长老笑起来,轻声嘱咐道:“那样的话,先生务必要谨慎,无论有什么看法、想法、计划,都不要对我等说起。”
十三郎张口结舌。短短片刻,他发现自己又一次作茧自缚,假如事情像刚刚说过那样,圣女连子民都不信任,那么接下来,十三郎岂非成了目标,需要时刻防范?
“我真扔了它!”
“得有人信啊。”
长老像个刚刚偷到鸡的老狐狸,老脸笑成了花儿。
“先生最好别多问,问得越多,越是证明先生不会乱来……啊!”
“我就乱来了,你能怎么着?”
反手一掌将长老轮飞,十三郎犹自愤愤。
“破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紫云岛,传功崖,眉师与紫依相对而坐,神情各异。
“传位?”
凝眉半响,紫依仍想不出事起何因,问道:“多事之秋,眉院为何这样做?”
大比之战紧连着真灵之战,道院的损失超乎想象,童老身亡,雷尊战死,九大尊者仅余道、狂、盲、蛮等五位,余者要么被杀,要么被摘掉尊者的帽子逐出道院;此外清河水干,护山大阵垮塌,道上四楼崩塌两座,紫云大令万古绝唱,内院长老、四大护令使陨灭三人,打击可谓一重接一重。
换成寻常山门,一日之间发生这样的变故,纵不分崩离析,怕也难免动荡千年,然而对道院来讲,这次浩劫非但没有让它倒下,还恰恰成就成就了鼎尊大位。
清河可以灌满,阵法可以重建,倒塌的两座楼也不是话下;紫云大令虽然没了,但却送来四位堪比巅峰的人,战后仍有两位平安。更大的变化来自道院本身,须弥山再没必要监察守护,意味着内院变成一真正可履行教、学职责的地方,省出无数人力。
紫依回归,一战击败火尊;红番魔加入,成名已久实力无需置疑;鬼道问剑,剑尊之位重续光华;二十七家分院隔阂被强力抹去,重新抱成一只紧密的拳头。这样那样总体算下来,道院显露给世人面前的实力不降反升,与双盟等组织相比,拥有的大佬数量当世第一。最最重要的,十三先生坐镇紫云的时候,曾经明着暗着告诉世间,作为金乌的亲传弟子,紫依非但拥有令人敬畏的超阶战力,还能以灵犀之法沟通昊阳,必要时便可请动真灵。
足够了!
武力足以威慑天下,并不代表紫云岛就此平平安安无事可做,恰恰相反,战后百年,紫云道院一直在忙碌;身为院长,眉师更是难得清闲,很少能够真正闲下来。
如今这个关头,真灵之战余波渐定,人间繁盛之状初显,既是大展宏图的好时候、也是个大组织忙于巩固的要紧时机,尤其萧十三郎刚走不到二十年,升仙台即将开放,眉师突然提出传承大位,令紫依很是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因为流言?”嘴里问,心里想,紫依默默摇头。
“传位之早就确定了的事情,因为一直忙才等到今天。”
眉师声音清淡依旧,比之百年前更多几分威严,缓缓说道:“又是百年传承时刻,且恰好发生了一件事,我要就此闭门入生死玄关,再不过问世事。”
听到生死玄关这四个字,紫依有些吃惊,想了想,谨慎问道:“是哪方面的事情,可是有对手,其实力如何,可方便说一说?”
眉师微微一笑,摆手说道:“不是那样的事情。”
紫依稍稍放心,同时疑惑越发难解,暗想既然不是为了强敌,有什么理由闭生死玄关?
“事关我的家,一个传说。”
眉师声音淡淡,听得出她心里也觉得疑惑,但因某种原因不得选择相信,或者是不太相信、但不能不为之积极准备。
“我有一副画,祖上说它是打开某扇门的钥匙,前些日子,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反应。按照祖训,凡我族子孙,即日起都需抛弃一切,专心致志于提高修为,至死都要准备应变。”
随意解释两句,眉师说道:“此物不祥,故事我原本也不信,但……”
话语轻轻,眉师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渐渐平静,声音慢慢坚决。
“全族只剩下我,总要撑撑门面。”
第1264章远算
浩渺星空,极深处,无数陨石围绕着一颗古树缓缓旋转,亘古不停。
古树庞大,枝繁叶茂,根须绵延无尽距离,每一颗陨石、陆地皆与其相连,奇妙的是,周围一切都在旋转,那些根须却不会被树身缠绕,仿佛没有实体。
更奇妙的是,树枝上的叶片多种多样,针、圆、条、瓣样样齐备,橙绿红蓝诸色无缺,气息更是千万种,彼此绝不混合半点。看起来,人间仙界,每种草木都能在这里找到影子,堪称集天地之大成。
只有仔细搜索才能发现,古树缺少一样任何草木具备的东西:果!
无尽岁月,庞大超过十数个普通修真星的树冠上,长不出一颗果子。
……
树高无尽,冠阔亿万里,人在其中小如尘埃,随便落脚即如大陆,树皮间的褶皱犹如峡谷,还是超级陡峭高峻的那种;万万年积累,树身上的泥土越积越厚,于是形成一个拥有独特地貌的星。
这里也有山,有水,有河流有沼泽,当然也有生灵栖息。说其地貌独特,是因为除了最外围的那一圈,内部大多数地方看不到天,而是一片片偶尔会摇晃的大陆。那是树叶,树枝,或者干脆是一条穿行在树叶与树枝间的兽。
一片树叶一片天,一条枝干一条岭,这里的鱼可以在天上,飞鸟可以在海底,蚂蚁可以比鹏鸟住得高,蚯蚓可以爬上巨龙的头。
唯一处例外。
树冠正中,一块不算大的平地,搭建着一座小小的屋,屋前一个小小的院,院内几盆小小的花。
一个字形容其特点:小。
小小平地周围,万里高崖直冲天外,中途遇山则断峰,遇河倒流,遇海则乖乖从周围绕过,连雾气都不敢越境半点;最奇妙的是,空间经过那么多断层,却没有一点多余的水、或者石会落下。
对这颗造型独特的星树而言,此处是一切活物与死物的禁区,千般景色万种风情皆为其让路,只为保证那一柱天光。
树就是星,星外天幕一片苍茫,星外无星,却有一颗孤零零的太阳。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那颗太阳只有对着树的这一面会发光,其所有能够孕育生命的热源通通被投射到这里,专为此树而活,到死方休。
太阳正对着树身,阳光笔直形成一道光柱,穿过那条万万里通道射入下面那个平台,照进小院中。假如有人顺着太阳的足迹走上一遭,会发现沿途集中了无数颗头,不管是天上的鸟还是地上的兽,无论水里的鱼还是地里的虫,大家都怀着渴望探出头,拼命想要沐浴阳光。
假如阳光无价,这就是唯一与之接触的机会;错过这条光柱,它们就需要翻越层层天空,一直到底古树的最外层。
那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低阶生灵,会误把头顶上的树叶树枝当成天空,至于那些生出灵智、实力强大的妖兽,沿途需要面对更多比自己更强大的生灵,能够穿越重重险阻抵达外围者,万万中无一。更要紧的是,最外围因为环境最好,也成了这棵树星最最危险的地方,生活着无数强大生灵,甚至会有龙!
呃,这种认知是错的,树星最最危险的地方不是外围,不是那些龙、或有资格与龙相提并论的妖兽,而是这个一直平静的小院,一个坐落在树星的最深处,却拥有最多特权的地方。
因为那里有人,孤零零的一个人,树星、星上的一切,包括头顶那颗太阳,通通是他的子民。
这里是他的王国,他是这里的帝王。
……
今日星中有客,君王亲手奉茶。
一身明黄,面宽眼阔,主人拿出一套茶具摆上桌案,烹茶方式与众不同。
阳光射出通道,通道周边万景万物,他从千里外摘来芝叶,八千里外点落露珠,由万里高崖破冰取其玄寒心髓,再随手撕开一条蛟龙的头,轻轻蘸上一点酱。做这些的时候,君王安静地坐在案边,手指轻弹好似挥洒象征福祉的丝,所有被他触及的草、水、灵远处匍匐,任其施为。
取来所需,主人自地心招来真火,自光柱中挽起一团昊阳之光,再经旁侧天生的八卦阵图中流转,最后才能制出一杯色泽金黄、透着轻微酸香气息的茶。
“万年不见,帝兄茶艺越发精湛了。”
对面一个邋遢老头,举止轻浮且身躯飘忽,看上去不像真人;然面对着主人可令八方朝拜的威严,却能神情自若,脸上甚有几分调侃。
端茶到鼻端,老头贪婪嗅上一嗅,小心翼翼嘬上半口,眯起眼睛回味片刻,诚心赞叹说道:“这杯阴阳茶,抵得上四品道灵。”
主人轻蔑说道:“四品道灵,也想让朕为之斟茶,你在下面待了几年,原来是活傻了。”
老头嘻嘻一笑,摇头晃脑回应道:“账不能这么算,首先老夫待的不是几年,而是一万年;对老夫而言,帝兄斟茶是免费的……干什么!”
杯中茶水不饮自干,老头神情瞬间呆滞,大怒之下再不管什么礼仪恭敬,叫道:“你疯了,这是我的茶!”
主人看都懒得看他,说道:“喝过朕的茶,就要拿出对应的东西。”
老头越发愤怒,跳脚大叫:“你在这里坐井观天,老夫却要累死累活,辛苦万年才换来一杯烂茶,结果还被你搅掉大半。这样还想要消息,做梦!”
主人轻轻抬头,淡漠目光望着老头,仿佛他是一头猪。
“你想干吗?”老头用力挺起胸膛,脚下却情不自禁后退半步,明显色厉内荏。
主人淡淡说道:“朕不是坐井,也不是观天。”
老头冷笑指指脚下,再抬头看看天空。
毫无疑问,单从形状看,这绝对是世界上最深的那口井,常住在这里的人就是井底蛙,永难面世的那种。
主人丝毫不为所动,说道:“筑井葬天,功成之日,即是修成道果之时。”
老头说道:“老夫当年讲过,亘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