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会议室 作者:陈玉福-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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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哟哟!是汪镇长呀,快请,到雅座,到……汪死狗的老婆扭动着大屁股。风骚十足地迎了过来,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钻进汪鸡换等人的鼻子,他们本能地用手摆了摆,想扇掉这女人带过来的骚味道。
汪鸡换说:“当家婆,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叫四狗出来,有工作要谈。”
汪死狗老婆用肘子扛了汪鸡换一下,陈干事一下子横在了中间:“干啥,干啥?离我们镇长远一点。”
几个年轻人也附和:“就是,就是。”
汪死狗老婆双手叉腰说:“哟,我当是哪个,是你呀,你是个啥球东西?汪镇长跟我家可是比亲戚还亲呀,……你算老几?”
“你骂谁?”陈干事发火了,几个年轻人也围上来了:“你说话干净点!”
汪鸡换一把推开陈干事说:“快让四狗出来,我们真有工作要谈。”
“他呀,来了个小车接走了。”
鸡换说:“那好,小程,把文件给一份……对,你来给他说,让他在下午六点前把这个店拆除,不然的话,镇上要强行拆除!”
“哎哟!汪镇长,这当上镇长才几天呀,就翻脸不认人了。”她又扭动起了屁股。
“我就不拆!看能把我怎么样?”汪死狗捅着牙缝从里屋里走了出来:“汪鸡换,你别欺人太甚!你敢动老子的店一下,我叫你横着出这个店门!”
“四狗兄弟,”鸡换心平气和地说,“你别这么说,我这也是工作!过去我养羊你卖羊肉是工作。今天我让你拆除违章建筑,也是工作。”
“你说得倒轻巧!”汪四狗把牙缝里捅出来的肉“呸”一声吐在了地上说:“让我拆,这么多东西搬哪里去?我偏不搬,你把老子囫囵吃上扁巴哈来(拉下来)”
陈干事厉声打断了死狗的脏话:“你给谁当老子?”
死狗恶狠狠扔下牙签扑了过来:“我就给你,老孙!”
陈干事气得举起拳头,鸡换把陈干事的手抓住,仍然平静地说:“四狗,我们走了,下挂面不调盐有盐(言)在先,搬与不搬是你自己的事情。六点钟准时推房子是铁板上钉钉不能更改的。”
死狗冲鸡换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说:“老子就是不搬!”
鸡换不理死狗的茬,拉着气愤难平的陈干事大步跨出了店门。
大家纷纷说:“这家伙太狂妄了,不治治是不行了。”
汪庄镇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下午五点钟,旺四全羊馆门口扎满了人。今天的天实在是太热了,毒毒的日头爷挂在西边的天上,就是不想下去。戴草帽、穿白汗褂、穿花衣裳的是农民;戴凉帽、穿白衬衣、穿裙子的是镇上上班的、经商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像开交流会唱大戏一样。东来西去的大小汽车喇叭嘀嘀嗒嗒响个不停,摇下窗玻璃的窗口上伸出一个个脑袋来,好奇地探询着:“这里究竟是怎么了?花椒吃上嘴麻了,还是尖锤子掉下去脚砸了?”
汪鸡换又带着陈干事他们走进了汪四全羊馆。他一声令下,话很平静但力量很大,镇住了死狗请来闹事的人。
陈干事们就开始搬起值钱的东西来了:电冰厢、冷柜、彩电音响等。
最初,汪死狗两口子东拦这个西挡那个,见实在不行,汪死狗的死狗劲上来了,他疯了似的从灶房里拿起一把剁肉刀,双手举着冲了出来,嘴巴呜呜呜叫着,气疯了的样子。因为陈干事最起劲,这刀就直朝老陈的头上砍来。而老陈是一无所知,他正背对死狗指挥着人们抬一台电动机。
眼看着那剁肉刀就要砍在老陈的头上了,汪鸡换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推开了汪死狗,剁肉刀刷一下,擦过老陈的头皮飞插到了圆桌上,汪四狗则一个狗吃屎重重地跌了出去,两颗门牙磕在了抬出来的压面机上,不见影子了。鼻子嘴碰得血肉模糊,头上也流下了血。
死狗女人扑上去,大哭着喊起来。
鸡换说:“小程、小苏、小文,你们几个把四狗抬到医院去治伤,其他人继续干。”
土管员小程赌气地说:“让他自己去!”小苏他们也嘟嘟囔囔不动。鸡换发火了:“快去!”
见他们抬走了死狗,鸡换小声问司法所小王:“推土机来了没?”
小王说:来了,于主任在招呼呢。
鸡换看看表说:“过十分钟开过来,从珍珍米粥店门口往西推,全推倒!”
小王点点头,走了。
时间刚到六点,鸡换冲于主任、小王发号施令:开始!
推土机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掌声中轰隆隆隆工作起来了,随着灰尘的飞扬,这座豪华的汪四全羊馆顷刻之间夷为平地……
镇上大部分违章建筑的主人都暗暗做好了准备,把请来拆房的人都藏起来,看汪四全羊馆这面的动静。他们手心里也捏着一把汗。当碰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死狗从店里被抬出来的时候,他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这次的镇政府是下定决心了。当推土机的隆隆声伴着扬起的尘土变成轰隆轰隆的声音时,他们撒开脚丫子就跑到自家的店里:快!快!赶紧拆!
就像大将军的将令一样,汪庄镇从东到西全动起来了。房屋顶上站满了忙忙碌碌拆顶、抽椽梁的人,尘土在整个镇子上飞扬着。人们在尘土中看着、说笑着,一个个汗流满面,任扬起的尘土在衣裳上落着。
有人赞叹说:这在汪庄镇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呀!
这个说:汪庄镇多少年来,第一次这么大的气魄!
李四说:镇子就得像个镇子,镇长就得像个镇长!
张三说:这汪鸡换还真行,几任镇长为之头疼的事,他就这么解决了。
李四说:这下可把大祸惹下了,那汪死狗是干啥的,会饶了他?
王麻子接上说:照你这么说,就让汪死狗这些狗日的没了王法,让共产党的官给这些人当小大娃子?
六
调到县里任工商局局长的老镇长把电话打到了宾馆里:“于镇长,……我好,能好吗?你这个镇长是咋当的?汪庄镇都闹翻天了!……汪四全羊馆是镇上的经济支柱,连同其他商业网点全让汪鸡换用推土机推平了。汪四狗被汪鸡换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重不重?好,我告诉你:头上缭了六针,鼻子缭了四针,嘴上缭了三针……”
于代镇长听完老镇长的电话,瘫坐在了沙发上,对邱镇长、王主席说:“汪鸡换这个愣孙,这下把祸惹大发了,在天爷的屁门上捅了一个窟窿……真个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呀!”
于是乎,他们就急急忙忙回到了汪庄。还没有休息一下,就沿着街面看起汪鸡换的大作来了。
人大王主席见乱七八糟的街道一下子齐刷刷了,高兴地说:“这汪副镇长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他立了件奇功呀!于镇长,小汪应该支持!”
邱副镇长因为几年来分管街道规划、土管、经委工作,为违章建房事,他费过不少劲,面貌却一点也没有改观,挨批评受气就更不用说了。但实话实说,他一个副镇长,确实是无能为力,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汪鸡换这样一个独立工作的机会。他在佩服汪鸡换之余,莫名其妙的嫉妒也在心中油然产生了。他说:“这完全是无政府主义,达么大的事情应该等于镇长回来再决定么。”
于代镇长说:“邱镇长,你说的一点都不差。这小子确确实实是眼中无人!”
……
这天召开的镇党委会上,经代镇长、镇党委副书记的提议,汪鸡换的科技副镇长职务被解除了。
会后,于代镇长派人在赵家沟养羊专业户家中把汪鸡换找了来,于代镇长代表镇党委、政府给他谈话。
“小汪呀,这事你办得太草率了。”
“啥事办草率了?于镇长。”汪鸡换明知故问。
“拆除镇上违章建筑的事你请示谁了?汪四全羊馆是镇上批的,你这样做把镇党委政府放在眼里了吗?”
“不用请示谁呀。”鸡换说,“这是镇长工作分内的事情呀!再说了,我在执行镇党委、政府三月份发的关于强行拆除违章建筑的文件决定。汪四全羊馆是钉子户,应该拔。”
“那挪用镇上办企业的钱给教师发工资,镇上也发过文件吗?”
“没有。”
“那你为啥要这样干?”
“教师快一年了拿不上工资,谁来给娃娃们上课?”
“那你也得等我们回来了以镇上的名义解决嘛。”
“我就是这么给他们讲的,我是代表镇长来给你们送工资来的。”
“分摊饭款的事呢?老镇长已走了的人了,你扣他的工资合适吗?”
“合适。谁吃饭谁掏腰包,天经地义。”
“汪鸡换,这么说你还全有理了?你这个副镇长是怎么当上的?”
“是镇党委、政府,确切地说是你于镇长提拔的呀。”
“那你就得维护镇上的威信,你怎么……”
“于镇长,我这样做就是为了维护镇上的威信。这些年来,镇上的威信早就丧失了,在老百姓心目中,镇上的领导是‘三不一会’干部,喝酒一斤两斤不醉,打麻将整夜整夜不睡,干工作一个一个不会,跳舞三步四步都会。你于镇长来了,总得做出点成绩吧。你提拔我当副镇长,我也想报答你。我想,汪庄这不死不活的局面该到你于镇长的手下改变了。老百姓就盼着来个能工作、能办实事的镇长来呢。我给你抬好轿子是我的责任呀。”
“照你这么说,你这么干是为了我好?”
“就是嘛!汪鸡换说:你上任后,过去年年喊叫解决的老大难问题解决了,老百姓就把这笔账记到了你的身上。功劳是你镇长的,这得罪人是我汪鸡换的。教师的工资拿上了,他们知道这钱是镇上的,你是镇长,他们感激的还是你于镇长。这两件事对上对下的影响很大,如果借这东风干下去,汪庄镇是大有希望的。”
“别说了!”于代镇长听不下去了:“油腔滑调,我还用得着你来教训吗?你目无领导,目无组织,为了一个张珍珍,泄私愤图报复,还动手打人。”
“于镇长!你别胡说!说我目无组织,目无领导,油腔滑调,我接受,这话就算我没有说。说我执行镇上的决定拆除违章建筑是为了张珍珍,那是胡说八道!动手打人更是无中生有!你可以调查,现场有那么多的人,我动手打人了吗?”
“好了!”于代镇长粗暴地说,“我代表党委、政府正式通知你,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汪庄镇的副镇长了……”
“好啊!”汪鸡换不慌不忙地说:“于镇长,我本来就不想当这个副镇长。我这就走球子,还放我的羊去……我本来就是个养羊的!”
说完这些话,他整了整衬衣上的领带,平静地走出了于代镇长的办公室,走出了这个他当了不到一个月副镇长的镇政府。
他借了一辆架子车,把行李、书籍拉了一车子。
陈干事、小程、小苏等镇上干部们默默地帮他装车,又默默地把他送出了镇政府大院。
他潇洒地和他们握手道别后,走了。横穿马路时,张珍珍从他手里接过了车辕条。他扶着车跟着她来到了张家的米粥店。张家母女热情地接纳了他……
吃过晌午饭,赵家沟养羊专业户赵林开着卡车来了。他对汪鸡换说:“汪哥,那个破镇长还是不当的好,有人说,你当了一月镇长,干了十年的事情。老百姓好呀,着实子给你扎大拇指呢。……本来,我要给你拉上几十只羊让你养的,可也顶不了事。没有几百只羊,你也划不来养呀。我想了个办法,我们一块下去,转一圈,一家要三只羊,走一百家养羊户,就能拉三百只。有了这三百只羊,你就开始重操旧业,和我们一搭里养羊吧。大家离不了你的帮凑呀。”
鸡换说:“这是个办法,可我不能白拉人家的羊,我得凑够了三百只羊钱,再跟你下去拉。”
“汪哥,这你见外了不是?我们当初捉你的羔子的时候,你收钱了吗?过了半年才给你还的钱,有些没鼻脸的人还欠了一年,你现在有难了,我们大家每人给你捉三只羊也不亏呀。你给我们服过的务,什么上课啦、传单费啦、打针啦、看病啦,一块加起来,超过三十只羊了吧。再说了,谁也不会收你的钱呀。不信,你跟我走,如有谁收了你的钱,我赵字倒着写。”
珍珍说:“鸡换哥,赵哥说得对哩,你这里的条件比他们好,我还想带上饲料、兽药、针剂等,给他们供这些东西时,顶他们的羊钱。”
“珍珍!”鸡换大喜过望,“你是想把珍珍米粥店改成兽药饲料门市部?……好!珍珍,你真有远见呀!这是我想了多年的事情呀,正大饲料公司还专门来人给我说过这事呢。去县里买饲料,开销大。好主意!珍珍,我谢谢你!”
珍珍妈笑着说:“一家子人,还这么客气干啥?”
赵林问:“张婶,你怎么还不请我们吃汪哥和珍珍的喜糖呀?”
“快了。”珍珍妈说,“日子订在了七月一号。”
“汪哥!怎么不给我们发帖子呀。”赵林说。
“少不了你们。”鸡换说,“珍珍,我们走。”
汪鸡换和珍珍坐赵林的车出发了。他首先把车开到了赵家沟,把自家的羊装了十只。
鸡换说:“咱们说好的三只呀。”
赵林说:“我必须是十只,其他人三只。”
果然不出赵林所料。他们的车才转了少半个镇子,就拉了整整三百五十只羊。这些专业户说:我们的发展是你汪鸡换帮凑的结果,今天帮你,这就叫鱼帮水水帮鱼。别看你副镇长不当了,你来了,我们拿最好吃的招呼,还不要钱,那些王八蛋干部们来了,我们还不想伺候哩!
这些专业户不要汪鸡换打条子,多者五六只,最少也三四只,他们说,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
汪鸡换就把珍珍在镇上办兽药饲料门市部的事说了。他还说,羊钱我心中有数,我会用饲料、药品给你们还账的。大伙儿欢天喜地地说,这样就好得说不成了。
鸡换和珍珍在租的农具厂里重新安营扎寨,雇了十几个人,买了两条大狼狗。就这样,汪鸡换小尾寒羊养殖场和养殖场兽药饲料门市部正式开张了。
为了方便营业,汪鸡换把农具厂的墙打开安了个门,通到珍珍米粥店的后门上。这样装饲料的车直接停在门市部门口就能装上饲料,就不用绕个圈子进农具厂的大门了。
这一天,赵林开车来拉饲料,汪鸡换把一沓子请帖递到了赵林的手里。他说:“赵林,你送饲料时顺便把这些帖子替我送到。一定代我请到客人……后天是七一,日子就是那天。”
赵林说:“汪哥,你放心吧,今明两天十二个村都得去送饲料,你就放心吧,我一个不拉的给你请到!”
他们说笑着一阵阵就装满了车,珍珍端来了茶水,赵林和鸡换就地一蹲喝了起来。
这时候,镇派出所的车响着警笛开了过来,车停下,兰所长和另一位公安上前把铐子铐到了鸡换的手上。
“我犯了啥罪?”鸡换问。
兰所长说:“汪鸡换,汪四狗告你故意伤害罪的案子,已经县局批准立案,今天依法拘传你到县公安局接受审查。”
赵林急得大叫:“汪哥没有伤害人,你们抓球错了吧?”
珍珍母女俩也快哭出来了:“他没打人凭啥抓人?”
兰所长不理珍珍母女俩和赵林,推鸡换上车,警笛声引来了好多围观的人。
鸡换从容地看了一眼珍珍母女俩说:“妈!珍珍,别怕,我没犯法,审查两天我就回来了。”说完就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