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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霸海风云-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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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百余丈深壑中,响起了一连串的轰鸣,石滚树落,红尘飞扬,声势之雄,令人毛骨悚然。  
※ ※ ※  
且回到表表血屋县中,叶若虹葛如山主仆的事。  
他们在西安附近落了店,一等就是两天,并不见九天玉凤华夫人,渐渐心中有点焦躁。  
西门口有一家茶馆,大门正对西行官道。这儿的茶馆,其实也是酒店,人们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泡茶穷摆龙门阵。客人喝多了酒便泡上一杯岩茶,在这儿商讨买卖。公门中人也在这儿出没,找他们的猎物。踩盘子的小贼,也在这儿看看风色。总之,这地方杂得紧。  
这是主仆俩等待九天玉风的第三天已牌正,酷阳如火,砾石流金;两人高踞临窗一付座头,向下面眺望。  
叶苦虹感到无比的烦躁,这两天来,他脑海中浮动着九天玉凤的美丽倩影,探之不去,念念不忘;这倩影扰乱了他的心神,扰乱了他的生活,再见她的强烈的意念,愈来愈炽盛,他承认,他确是爱上她了。  
可是,她是个寡妇。在那时,一个寡妇的命运是可悲的,她唯一的寄望,就是将孩子扶养成人;没有孩子的更是可悲,会成为不祥之物,一辈子该在人们的卑视中活下去。  
叶若虹的家系,乃是金陵世家,金陵人的门第观念,严重得不近人情;他能对一个寡妇倾心吗?即使九天玉凤是个守望门寡的清白姑娘,他的家族也不会允许他娶她进门,他自己虽有反抗的意识,可是无奈家族中的观念,除非他放弃名位,与心爱的人浪迹天涯另筑门户。  
目前,他还没有想到以后,也想不了那么深远,只是刚萌爱念,有再见她一面的强烈欲望而已。  
他半倚在靠椅上,叹口气道:“如山,华夫人恐怕不会转来了。”  
葛如山这些天也心中烦恼,他已看出少主人对九天玉凤动了真情。他是个粗人,对男女的门第观念毫无印象,他只直觉地感到,一生中走遍天下,从没见过象九天玉凤这般令人心动的女人,以少主人的人品秉赋,确该选择一位才貌双全的贤妻,这人选,该是九天玉风。  
他烦恼的是,九天玉凤假如不是三贞九烈的人,就不会在华逸云投火而死之后,毅然举行冥婚大典,替他守一辈子空头寡,这证明她爱华逸云之深,已到了无言可喻的地步了;少主人的心意,难以言宣,那是绝望的爱情。  
他沉重的长吁一声,一掌拍在桌上,道:“公子爷,我们找她去。”  
“去找她?会错过的,也许我们刚动身,她却过去了。”  
“咱们在这儿苦等,如果她由剑阁人川,岂不白等了?”  
“她的家原是熊耳,即使是隐居,也不会离开太原,她不会入川的。”  
“公子爷,守株待兔,笨着哩!”  
“也许……咦!武当山的长辈们怎么在这儿出现了?行色匆匆呢?”  
下面蹄声急促,有马匹经过,八匹骏马发泼风也似的向西急奔。马上是八名高年老道,身穿青色便袍,鞍前插袋有剑,鞍后有马包,去意匆匆。  
葛如山望着老道的背影道:“公子爷,陕西有武当山的人行脚吗?”  
“不但陕西有,各地皆有长辈们潜伏,侦查桃花仙子和武林三杰的行踪,以飞鸽传书,互通讯息。陕西的聚会处,就在西安府的玄妙观。最先那位,就是陕西的负责人,天字辈的黄鹤真人。天慧。他是楼霞子的师兄,楼霞子惨死桃花谷之时,他正行脚山东,闻凶讯赶回之际,太白山庄盛会已经烟消云散,他把桃花仙子恨入骨髓,发誓要找到桃花谷的人出口恶气。”  
葛如山摇头苦笑道:“看来江湖又将掀起狂澜了,仇恨与任性,不知坑杀了多少英雄豪杰。主人乃是武当俗家门人,看来亦将被卷入旋涡,良可浩叹!”  
叶若虹淡淡一笑,道:“不会的,姐夫这次绝不会参与武林仇杀之事了。”  
“不会?别忘了,有一必有二,主人上次既然参与太白山庄盛会,还能拒绝避免第二次吗?”  
“上次形势不同。武当山的长辈虽歧视俗家门人,到底是一脉相承,师门恩义永在,为不忍见武当覆亡,故而挺身而出。”  
葛如山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了。试问武当山的人,谁能接得下桃花仙子或者武林三杰的手中长剑?”  
“武当三四代久隐深山的长辈们,皆已应召返回武当了,他们全是功臻化境之人,岂惧桃花仙子与武林三杰?”  
“楼霞子也是第四代的耆宿,竟然会死在桃花谷妖妇高唐神女之手。”  
“第三代吴字辈的长辈,天下无敌。”  
“只怕未必。”  
“还有其他门派的人,或许会有人出面。”  
“呵呵!公子爷,不可能的,卖命的傻事不会有人干哪!即使有,又能怎样?老三忘我山人的儿子玉麒麟,单人独剑闯上少林,怒斗罗汉阵,力拼掌门三招;他一个人,把少林也闹了个乌烟瘴气,少林尚且如此,其他门派不问可知。”  
“咦!湖海散人清净师兄也带人赶来了。”  
下面果然奔过八匹骏马,八个人全是身穿整齐大红道抱的中年老道。  
葛如山忙道:“公子爷,叫住他们,也许他们与九天玉凤有关。”  
叶若虹心中一展,赶忙脱口向下叫道:“净师兄,请等等。”  
八匹马一阵嘶叫,勒住了。最先那老道,正是湖海散人清净,他回身抬头望,看到身躯伸出窗外的叶若虹。  
“师兄,我是若虹,请等我。”两人疾奔下楼。  
湖海散人年纪比叶若虹大得太多,为何却师兄相称?原来俗家弟子传艺不多。几乎全是等自己功候到家之后,方正式寻找有根基的弟子传艺;象王一飘,他的辈份该与楼霞子全真子等人同辈,算是第四代弟子;他只传了夺魄金环李玉琦,和金陵大侠庄幼侠堂兄弟俩;庄幼侠却只传了内弟叶若虹。叶若虹算是第六代门人。  
而武当山却不如此,山上道侣数有好几百,这些人不是象募兵一般一同招来的,而是东一个西一个加入,在山的长辈又可越辈传艺,所以年龄相差不会太远。从祖师爷张三丰以下,在短短不到百年中,竟有了八代弟子。  
目下尚存在世间的耆宿,是早已远离武当的吴字辈门人,以下五代是天、玄、清、无、常。湖海散人是第六代清字辈,所以叶若虹称他师兄。  
在武当召集四明以及俗家门人时,叶若虹曾经随同金陵大侠前往,故而对武当山的人不陌生。  
他俩弃到八老道马旁,湖海散人匆匆地道:“是你,叶师弟。愚兄有事在身,不再下马,请谅。”  
叶若虹向所有的人行礼招呼,问道:“师兄匆匆,有事吗?能否见告?”  
又指着葛如山说:“这是师父的忠仆,伴小弟奔走江湖,踩访武林三杰的踪迹,叫葛如山,自己人。”  
湖海散人点点头,道:“崆峒的道友,已在太白山庄废墟,发现忘我山人老匹夫的孙女九天玉凤周如黛……”  
“咦!她出现了?”叶若虹惊叫。  
湖海散人没注意他的惊容,往下道:“那是前天的事,她已被两个蒙面老怪物掳走,带往西北。崆峒的道友发现此事之时,曾以江湖道义相求,要他们将人交出;但两老魔功力奇高,不予理睬脱身出陕。崆峒的道友一面通知本派同门,一面追踪西上,发现两老魔竟能有人接应,神出鬼没。目下飞鸽已将信传出,召集本门弟子西上接应。师弟,愚兄必须赶路,你如果来可颁路向下赶就是。别了!”  
说完,略一顿首,八匹马掀起尘埃,如飞而去。  
叶若虹脸色苍白,额上直冒汗,猛的回头便奔,叫道:“如山,快:咱们快赶。”  
不久,两人两骑向北狂奔。  
且说太白山庄废墟中的故事。  
九天玉风周如黛旧地重临,心爱的人已化飞灰。面对废墟,她心疼如割。  
在极度悲伤之中,前情往事纷至沓来;朦胧之中,当年的情景涌上脑际,大火似乎重就在她眼前燃烧,令她终生痛苦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她受不了这强烈的刺激,尖号一声扑倒在地。  
在她神游太虚,哀伤过度之际,神智有点昏迷,练家子特有的警觉心逐渐消失,反应迟钝,比常人还不如。  
也正在这时,废墟中塌墙颓垣里突然升起一个黑色的人、影,鬼魅似的出现,向她跪扑之处,无声无息的冉冉飘来。  
左方一座断墙下,一块石板徐徐移开,露出一个方形地洞,也突然升起一个面貌奇丑的老太婆,一身黑衣,白发披散,腰悬长剑,鹰目寒芒如电,她冉冉升起,石板重新退合;越过短墙,也向这儿飘来。  
最先出现的黑影,是个身材高瘦的老家伙,活象一个僵尸。他以极为高明的轻功,冉冉接近,象一个毫无实体的幽灵,飘浮而来。  
两里外,荒芜的小径上,有两个穿大红法衣的高年老道,腰中挂着长剑,正悠闲地向这儿赶。两人身后,跟着一位净面皮,四方脸薄嘴唇的中年大汉,腰悬长剑肋下挂囊,在后亦步亦趋,泰然赶路。  
左首老道背着双手,脚下不徐不疾,一面发话道:“师弟,咱在上次身在西崆峒,重任在身,无缘参加大白山庄盛会,遗憾之至。这次顺道前来一吊废墟,聊胜于无,咱们也算得有缘哩!”  
“师兄,那神剑伽蓝技绝天人,秉赋定然得天独厚,绝不会是白痴,为何在诛歼金面狂枭之后,竟会突然投入烈火之中,以至尸骨无存,宁有是理:依着我,这里面定然大有文章。”右首老道摇头晃脑说。  
“有何文章?”  
“会不会是受到九幽异人的冯钧魔鼓所惑,以至火海自投?也许是……是……他内疚于心,以死解脱呢?”  
“我想不会的。总之,其中因果,谁也摸不清底细。可惜咱们不在场,不然或许可以看出端倪。”  
“掌门师兄也没有看出缘故呢!”  
“掌门师兄可能关心门下弟子安危,故未留意,人云亦云,他又能怎样说?咦!瞧那儿。”  
老女人已飘近马匹,检搜马包内杂物。相距里余,看得真切。右首的师弟用手向废墟一指,急声道:“那儿,有人向一位姑娘下手。”  
“快!去瞧瞧。”  
三人身形如电,并发出长啸,向那儿扑去。  
他们晚了一步,老家伙已经得手,姑娘已陷入昏沉之境,老家伙功力奇高,飘近身边,她仍未发觉。  
老家伙出手如电,鸟爪似的枯手,一下子便扣中了姑娘的左肩穴,向上一提。  
姑娘的功力,也将臻化境,在穴道未闭的刹那间陡然清醒,本能地伸手拔剑。  
她反应极快,一声龙吟,细小的龙犀出鞘,光华四射,映日生光。  
她快,老家伙也不慢,左手用十成劲,肩井穴立即闭住了。同一瞬间,他飞起右脚。  
“噗”一声闷响,踢中姑娘掌背,龙犀剑脱手而飞腾空急射,但见一道光华,如同彩虹经天,划一道弧线,飞出五丈外方翩然下落。  
“真是她!这丫头。”老家伙一掌击昏姑娘,脱口惊叫。  
远处的老女人已看到有人赶来,啸声亦传到,她舍了马向这儿奔来,问道:“谁?”  
“九天玉凤。”  
“怎见得?”  
“只有她有这把宝剑,定然是她,你没听见她刚才的哭叫声吗?”  
“我在地窟里,没听见。两个鬼老道和一个小子赶来了,要不要打发他仍?”  
“不,走!鬼丫头已落在咱们手中,武林三杰活该完蛋,办咱们的正事,不理他们。唔!是崆峒的牛鼻子。走!拾剑。”  
老女人抄剑在手,一声长笑,两人奔向废墟。  
在龙犀剑飞起的瞬间,走在后面的中年大汉急叫道:“那是九天玉凤的神剑,是她,”  
两老道一惊,也心中一喜,师兄脱口大叫道:“手下留人!别伤她,贫道有事相求。”  
“哈哈哈……”回答是一声狂笑,人已隐入废墟中不见。  
相距还有半里余,追之不及。等他们到了废墟,早已鬼影俱无了。  
三人搜遍左近五六里地,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师兄突然哼了一声,道:“咱们赶快通知武当的道友,集两派之力,全力搜寻,我不信他们会飞上天去。走,”  
这一天中,天空中信鸽飞扬,地下官道中快马以全速四散,将讯息传到各处。  
四面八方的崆峒派高手,全往太白山集中,左近的武当门人,也先赶来。第一天,毫无所获。次日午间,大散关传消息有一伙人掩护着一乘山轿来出关,形迹可疑。附近负责断路的崆峒门人上前盘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伙人身手了得,打伤了几名崆峒门下,向西飞遁  
激斗中,山轿被毁,里面果然跌出一个白衣女人,穴道被制。可惜那女人仍然被背走。追之不及。  
当追逐间,天色已晚,在三岔河碰上迎面截来另一批崆峒门人,那一群人却回头四散而逃,天黑林茂,被他们一一溜了。  
第二天,却在泾河南岸邠州西面,至平凉官道中,发现了另一批人,抢着大木箱向西赶路,一经查问,立激展开激斗。最后崆峒门人大举追到,那批人毁箱取出一个女人背上,窜人深山逃掉了。  
在这条官道上穷摸。岂知不仅找不到被掳女人的踪迹,连那群出没无常的人也不见了。  
这条西北官道上,左近凡是可以攀越的山林谷地,全布下了人;官道往来的马,甚至形迹可疑的人,都将受到搜查和盘问。平凉是中崆峒的所在地,腔洞派大部分人才皆在这儿苦修,上百座宫观人数近千;加上武当闻讯赶来的人实力之雄空前绝后,他们打扮成各色行业的人,掩去本来的面目,全力搜寻那一对黑衣老怪物。  
可是人家也不笨,党羽也不少,神出鬼没过了平凉,未露形迹。  
崆峒派的掌门气尘,平时坐镇中崆峒,这段时日里恰好在山。人在他的地境内失踪,他确是下不了台,大怒之下,誓得对头而甘心。左近五六百里地境,皆是崆峒的香火范围,也是势力范围,道俗门人算起来,人数之多不可胜数,连中崆峒的大多数首脑,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  
崆峒门一怒之下,亲力出动全力搜寻,但是音讯毫无,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那一对老男女,确也不等闭,从甘凉下来的接应人手,逐渐汇集,就在第三天午间,西安府武安马车老店先后驶出了三辆轻型马车,走邯州出平凉。  
第一辆车中,是一双脸团团的中年大腹贾;第二辆车中,就是先前所说的回族少女。第三辆车中,是一对年登古稀的老夫妇。经过了搜查,第三辆车遇到了许多麻烦,因为他俩是老年人,看去也够矍铄健良,而在太白山庄废墟中,掳去九天玉凤的人,也是一对老夫妇。  
其实第二辆车中,确是九天玉凤周如黛,她像那美丽的从不见外人的回教少女,搜查的人不怀疑她,对她的身份丝毫不加怀疑。  
在车辆左近暗中跟下的一双灰影,正是掳她西行的老家伙和老女人。  
这天,马车躲过了一批批的按查人员耳目,迤俪西上,却不知第一辆车在平凉落店之际,出了纰漏,一对大腹贾终于被武当门下看出破绽,在凌晨驾车上道片刻,在车垫下搜出两把长剑和两个百宝囊,立起冲突,双双重伤被擒。  
两人挨不过分筋错骨的折磨,终于招出已经启行的马车,那回族少女就是他们要找的九天玉凤,但他俩的身份,却在行将说出之前气逆而死。  
第一批追赶马车的人,是武当老耆宿武当七老的老三,天权子天权;老七摇光子天光;率领座下弟子火速赶到,在六盘山果然追及,可是晚了一步,马车相接,砸碎在百丈深壑之下。  
第二批赶来的人,由崆峒掌门气尘老道亲自出马,率领二十名耆宿和弟子,在三里后飞骑急赶。  
第三批是混合组成的两派门人,其中有叶若虹主仆,他们得讯稍晚,在第二批之后两里急追。  
目睹惨剧发生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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