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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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还了三袖。
追命阎罗心中一凛,疾退五步,说道:“你这是百花谷绝学‘激蜂戏蕊’身法,你是百花谷的……”
“你猜对了!”天魔夫人明森森地接口,细如牛毛的金色光芒漫天彻地而至,那是百花谷最霸道的“花蕊金针”。
迫命阎罗大骇,剑荡掌劈阴风乍起,涌起一道气墙,将身形裹住。
岂知如霞一晃便至,长袖急振,“啻”一声裂帛之声骤响,双袖一断一绞将长剑缠住,这一瞬间,天魔夫人捷如电闪欺近,三朵银花随袖而出,向下一沉,再向上斜飞,恰好一枚刺入追命阎罗胯下,花瓣一散,他怎吃得消?大吼一声,将如霞另一袖震断,并将她震飞丈余,他自己也倒了,顺手一抹脖子,斗大头颅几乎飞起,立时气绝。
这一瞬间,地煞夫人恰好赶到,已经无法询问了。
地煞夫人说道:“师姐,我们赶往辰州。”
“狄老狗有消息么?”
“他躲在西河之畔,并未离开,辰州亡命,但这一行凶险甚多,独脚天尊已恢复了功力,和那老鬼师父金面狂枭寄居于狄老狗处。”
如烟道:“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我们也得前往。妈,女儿先到磨盘州,叫那儿的姐妹准备车马去。”
“好,我先回荆州,就由磨盘州入湘,近期内即起程。”
烈火将庄院烧成平地,逸云和如黑早已回到太平口,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但他们并未与甘龙住在一起,让他们有机会和武当弟子周旋。
自此,武当和太白山庄结下深仇,可惜天各一方,未能引起大火拼,实乃不幸之事。
武当门下并未赔镖,只答允予鸿安镖局种种方便,从此鸿安镖局所至之地,武当弟子确是倾力维护,鸿安的威名传播在大江南北,果如逸云所料。
事后第三天,画舫悄然离开荆州下航,不知所终。
第六天,一艘快艇飞驶太平口,入暮时分到了太平口靠岸,甘虎和甘凤交镖而回。
不片刻,上游也到了一艘轻舟,到了甘二爷一剑双绝甘棣,他由贵阳入川,闻讯星夜赶到。
甘凤一到客店,逸云已经走了。这小伙子和如黑恰在码头附近,一看甘虎兄妹满脸春风归来就知道镖已顺利交到。他本想现身,可是如黑不愿,拉住他返回客店,迫着他留书给甘家兄妹,便匆匆过江,他要伴逸云独游洞庭湖,到泊罗一扫祖坟。
逸云也不愿和甘家兄妹同行,依如黑之见留书相告,立时结帐出店,过江前往荆州。
甘凤姑娘和两位兄长赶到逸云所住客店,姑娘只觉芳心如碎,只好强忍酸楚,随乃叔返川。
逸云和如黑为了避免甘家兄妹追寻,径投城东一处最僻静的小店寄宿,仍是分房而居。
两人隔室而宿,已经过了三更,蓦地里一声尖厉啸声划空而过,震人心弦,练家子耳目特别灵,警觉性很高,逸云首先惊起,侧耳倾听。
这间客店规模很小,只有两厢一院,位于城外横街上,平时客人不多。逸云和如黑住在东厢两间上房,一排十二间客房,只住了五个人,中间院子不大,一条长廊绕过后厅直抵西厢客房,夜深人静,店中静悄悄沉寂如死城,只有廓上三五盏气死风灯发出淡黄色光芒,些小声响入耳清晰。
西厢一间客房内,突传出轻微的窗户反扣声,接着衣袂飘风之声凛然。
逸云赶忙披衣而起,推开窗门,只见一道黑影向东一闪而没,轻功似臻化境。
接着啸声又起,由东破空传至,年轻人好奇心重,逸云自不例外,他正欲腾身出窗追踪黑影时,隔室已传来如黑的低语道:“云哥,我们追!”
说追就追,两人先后飘出窗外,向黑影隐没处追去。两人轻功之佳,宛若追风御电,穿越房脊恍如幽灵。
百十丈外房舍已尽,一条大道直通东面长湖,百十丈外,先前黑影快似流星,向东急射。
两人沿道旁草木阴森所形成的暗影,欺近至二三十丈,方盯紧黑彤亦步亦趋缓走,向啸声发出处奔去。
五里外是一个小岗阜,林深草茂,大道向上一升。岗顶有一座松林,夜风掠过林梢,涛声震耳,大道中间站了三个黑影,星光下可以看出他们的身材颇为雄伟,双目精光四射,显然是修为深厚的内家高手,两人身穿夜行衣,一个穿着青布直裰齐膝,身后都扎着兵刃,剑穗儿在肩上飘拂。
黑影一上岗,穿直裰那人遂沉声问道:“四弟,消息如何?她们可在荆州?”
黑影身形倏止,说道;“她们已经离开荆州三天,弃船就陆,由磨盘州入湘,据小弟看来,她们似与百花教主无关。”
“管她们有关无关,五弟死在夔州艾家,定与她们有关,尽管死无对证,在艾家出事之时,她们恰在庄内,荆州三龙之死,她们也在场,太巧了,咱们伏牛五霸被人宰了一位,报仇势在必行,愚兄仔细想来,她们的行径确与百花教主有点相似。那次四海狂客老匹夫将她俩救走,也许她们没死,咱们仔细些,别让方逸君的鬼魂在泉下耻笑我们,庄中有急报到来,我和二弟三弟必须立时返回,你辛苦些,盯紧她们,一得到实据,立即乾人回报,切忌出面露出行藏,等她们到了咱们庄中再动手不迟。”
“小弟这就走!”黑影向三人行礼,向回路奔去。
三黑影也向林中一闪而没,轻功确是了得。
逸云一听“方逸君”三字,只党气血一涌,知道恩人确已身死,凶手大概就是这些人。反正有这个“四弟”住在店中,不怕他们飞掉,“伏牛五霸”在江湖大名鼎鼎,只消探明一切,他们走不了的。
四人一走,如黑在他耳畔轻轻说道:“这四贼就是伏牛五霸,凶名昭著,手下够硬朗,确是了得,在艾家根本没有老五花花太岁;而在清江江畔使开山斧死在白帝三蛟之手,那位彪形大汉才是花花太岁。那家伙确是到过艾家,却悄然跟着白帝三蛟到枝江劫镖,纠合了三阴一绝和飞天鼠一同计算白帝三蛟,而至身死清江,却怪天魔夫人等人,岂不可笑?”
逸云不管这些,却问道:“黑弟,你可知方逸君的一切内情?”
“怎么不知?方逸君就是二十余年前崛起江湖的绿衣剑客,可惜他不该和臭名满江湖的百花教主伍云英结合,惹来不少麻烦。据家父说,十八年前在云南白石江畔,就曾经替他们解去一危机,自那次以后,绿衣剑客音讯杳然,至今还有人为他婉惜,他不该和那淫名满江湖的……”
逸云烦躁地问道:“黑弟,别说了!伏牛老四你可认得?”
如黑讶然问道:“咦!云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伏中老四你可认得?”
“当然认得,那家伙生得满脸横肉,五岳朝天,整日阴森森不见笑容,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复姓慕连,名浩,人称恶屠夫,最不是个东西。”
“这家伙我得找他,哼!不怕他不说。”逸云喃喃自语,向回路走。
如黑接口说道:“那很容易,他那把弯刀没什么了不起,我替你砍下他的驴头。”
“不,目下不是时候,我要在他身上探出一宗有关我个人的恩怨,你可不能胡乱出手。”
“成,我一切听你的,你要我动手就动手,行么?”如.黑笑嘻嘻地说,两人并肩返回了客店而去。
次日凌晨,两人梳洗毕,站在房内向西厢客房张望,如黑站在逸云身畔。
不久,西厢房三间客房中陆续走出十名相貌凶猛的彪形大汉,其中果有一个满脸横肉,五岳朝天的巨人,黑脸阴沉,庆气散溢,腰下挂了把细长的连鞘弯刀,年在四十出头。
十个人到后厅早餐,看样子可能餐罢即须远行。
如黑轻声问道:“哥,看清楚了么?”
“果然好一付恶屠夫面貌。”逸云冷笑着答。
他随手掩上窗门,说道:“我们也快些进膳,盯紧他们。”
兄弟俩到前面二楼用膳,然后结账,恶屠夫率九名凶恶大汉过了江,由太平口直向新县治公安县奔去。
有了方向,不怕他们遁走;逸云和如黑在他们身后五六里跟进,第一天便到了沣县,进入湘境。
这一带是山区,人迹略稀,可以加快脚步,第二天申牌初便到了常德府,并末打尖,沿沉江西走,向桃源紧赶,一股劲紧迫不舍。
一路上,逸云在如黑口中,总算把方逸君伍云英夫妇生前概况弄清,但十八年来,他夫妇俩的生死,却无从知悉,武林中无人提及,成了无头公案。
在伏牛五霸口中,逸云知道了两件事实,一是方逸君恐己不在人间,一是师父四海狂客曾救过伍云英。
第一件事,他该找出方逸君是如何仙逝的,如果他是被人杀死,就得替他报仇血恨;第二件事,他该找出方家的后人,倾全力照顾孤儿寡妇。他记得爹妈说过,伍云英那时身怀六甲,且将临盆,算起来方逸君的后人该有十八岁的年纪了。
不管百花教主是否真的淫名瞒江湖,但她改邪归正之事却是令人佩服的,师父一生傲视江湖嫉恶如仇,管尽人间不乎事,竟也会对百花教主援手,可见百花教主必定不是个淫乱得不可救药的人。
在如黑的口中,他虽然对百花教主鄙视,但并没有刻薄的批评,逸云放了心。
他并没有将心中隐秘告诉如黑,如黑也不在意这些原故,反正追踪伏牛五霸,如黑认为是侠义门人应为之事,并无追问内情的必要。
另一个使如黑乐于追踪的原因,就是在伏牛五霸口中,他听到了四海狂客的音讯。由于他心中也有隐情不便说出,所以甘心情愿往下跟踪。
当夜,在桃源县投宿,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恶人屠反而不急于上路,逸云心中雪亮,每日起程之前,这家伙必定先派人在前面踩探,随时返报前途的消息。今日这家伙不急于动身,毫无疑问的前面已发现了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已追上了天魔夫人。
他料个正着,天魔夫人和众女,这天也是落脚桃源城内,凌晨方徐徐向西启行。
由常德府到辰州,经沅州出玉屏入贵州,有一条官道蜿蜒而西,可通车马;这一带地广人稀,却甚为富裕,乃是湖广四川贵州三省的冲要,交通倒是发达。
沅江,是湘西最大的一条河流,南有雪锋山,北是千山万壑的武陵山,沅江就是在这两大山脉所夹峙的河谷里,汇聚无数小河流,滚滚注入洞庭湖。
出桃源沿沅江向南走,过了郑家驿,官道离开了沅江,进入了山区;经辰龙关,界亭驿,马底驿,方到达辰州,重与沅江会合。
六乘双头马车,由六名身手矫捷,身材魁壮的英俊大汉驾驶,轻灵地沿官道西行。车前车后各有八匹骏马,马上是十二名佩剑大汉,和四名身穿紧身裤褂的佩剑少女,在前后护卫着轻车,意气飞扬地缓缓前行。
六乘双头马车,装饰极为美丽,不但马儿是上上之选,车本身雕栏绣榴,车惟是一色儿翠绿锁金流苏绣风檐,花团锦簇,极尽华丽,左右三个大窗,水晶檐后是半掩的锦帘,隐约可见里面的一双双美丽的人影。车过处,空间里飘荡着阵阵香风,和一阵阵荡人心魄的轻笑,还有令人心猿意马的软语莺声。
这一串奇怪的车马行列,假使加上些身穿鸳鸯战袍的兵马,定会令人觉得如不是公侯的内眷,定是方面大员的眷属经过此地。
一行车马过了郑家驿迤俪进入山区。
后面七八里地,有八个穿着怪异的江湖客徒步而行,亦步亦趋紧盯不舍,其中有一个是恶人屠慕连浩。
车马之后一两里,也有两个相貌狞恶的流浪汉盯着不舍,遮遮掩掩隐住行藏,歇歇停停保持着一两里的距离。
两流浪汉之后一里左右,却是身背包裹,穿着青色直裰。脚下薄底快靴,不像生意人,更不像庄稼汉,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美一丑的逸云和如黑,他俩信步而行,有意无意盯梢前行。
一过雪峰铺,还有五十里到辰龙关,这一带道路一向不太平静,过往客商最好结伴而行,应付打闷棍的小贼也有些小照应,要遇上大群喽罗只好自认倒霉。
山连山,林接林,连绵起伏,地旷人稀,好一处卧虎藏龙之地。
车马缓缓前行,不知大祸将至,正绕过一座小山,前面是险恶的巨大古林,古树耸天而起,官道穿林而入。
入林三五里,前面六名马上大汉分两行,后面近马车的是两骑劲装少女,八个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缓缓策马前导,神情镇静,似乎点尘不惊。
蓦地里,林中“呜”一声射出一枝响箭,厉啸着射向先头第一名大汉项门上空一尺,一闪便至。
忙者不会,会者不忙,大汉只两指一央,响箭伏贴地寂然不动。他举起左手一招;“嘶——”马儿止步,“支格格”车儿骤停,他扳鞍滑下鞍桥,将响筋向道旁一插,向响箭射处躬身行一礼,朗声说道:“西向阳关,远道同源,在下冒昧,借道宝山。”
这是说:途经贵地,咱们上一代也是江湖朋友,目下有事途经宝山,请予方便借道西上。
林中蓦地传出一声虎吼道:“远道同源,珍艺留万。”
这是说:既然上一代同是江湖人,不必留下两手绝学,只消留下名号,套个交情。
“天魔夫人暨一行众女,借道宝山,在下这里谢过。”说完,抱拳行礼。
林中微透人声,片刻;又传出粗豪的语音道:“上复夫人,多有冒犯;请代致意,出山虎桑清未克远迎,如需效劳。之处,即请明示。”
“上复桑爷,夫人俗务缠身,不克往拜,诸位盛情,在下代为夫人致意,青山远在,容再相见。”
“请多珍重,恕不远送。”
“不敢劳驾,诸位珍重。”大汉拱拱手,回身一跃上马,举手一招,车马缓缓启行。
过了一山又一山,马车逐渐去远,后面两个狞恶大汉也到了响箭射出之地,这次响箭来势奇疾,一名大汉呵呵一笑,也伸两指夹住响箭,托在掌心大笑道:“湘西边地,我姜二爷倒没到过,大概规矩也是一样的,哈哈!”
他将箭插在路旁,傲然地说道:“伏牛山庄四爷慕连治途经宝山,少噜苏,咱们后面还有八人,正主儿在后,二爷我要走了。记住,不可泄漏四爷的行藏。”
说完,头也不回昂然而去,林中人一听“四爷慕连浩”五字,大概吓得屁滚尿流,一声也没吭。
两人去远,林中钻出个小喽罗,俯身拔箭喃喃自语道:“乖乖!看来咱们湘西将有风风雨雨了,大名鼎鼎的人物全来啦!”
他刚一抬头,不由一怔,不知何时身畔来了一白一黑两个怪人,美的极美,丑的极丑;那丑鬼咧咧嘴,说道:“小把戏你忘了姜二爷的吩咐?泄了底,你不想活啦?”
小喽罗吓得一抖,惊恐地说道:“小的不敢,请爷们放心。”
“那敢情好,告诉出山虎小心些。”
小喽罗哆长吁一口气,连声应喏。逸云和如黑冽嘴一笑,大刺刺地走了。
定了二十余里,山更高,林更密,突听前面叱喝之声不—绝于耳,如黑突然说道:“云哥,我们先走一步。”
“走啊!打起来了。”两人隐没在道旁林中,霎时不见。
车马缓缓前行,绕过一处山嘴,突然岗上密林人影一晃,红光耀目,官道中一字儿排开五名老道,齐声念道,“无量寿佛,咱们等着了。”
马上的大汉勒疆问道:“道爷,是冲我们来的么?”
中间老道怒骂道:“浑蛋,不冲你们难道冲道爷自己不成?”
大汉们飞身下马,车马,全停了,为首大汉声色不动,仍然满脸堆笑,拱手道:“诸位道爷冠上有三枚金针;想必是武当无字辈门人,在下高一鸣,请示他讳,以便识荆,并请教道长意欲何为?敝主人与武当一无芥蒂,何以道长兴问罪之师,尚请明示,以便斟酌。”
“滚你的!叫那老妖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