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月-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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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媛被路长风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寻了个借口起身告退。
路氏先祖的宅邸之中有一片精巧的花园,虽然假山浅溪颇有些小家子气,但是和其他人那种除了必要的修炼所用之外空无一物的枯燥住所,这路氏先祖也算是颇有情调之人了。
元媛有些怅然地沿着脚下的石子小路走在这花园之中,绕过一片假山之时,一道月光洒在了她的面前,明暗交接的界限就横在她的眼前,竟仿佛在她的面前横下了一道无形的墙壁,阻挡了她的退路。
元媛抬起头,看向那天空之中似乎从未改变过的月亮,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她记得单乌回绝过自己的那些话,记得单乌对自己坦白过的那些利用的言辞,也知道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是,只要一想起单乌和璎珞两人并肩而行的模样,就仿佛有一柄匕首狠狠地刺在她的心口,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创口,露出内里早已腐烂成黑紫之色的陈年旧创来。
“是啊,那个女人修为又高地位又高,一定比我聪明比我能干,比我更配得上你。”元媛的心里一片惨然。
而就在这个时候,元媛听到了从自己身后传来的动静,于是她回过身去,正看到路长风背着手,从小路的尽头向着自己缓步而来。
“路师兄不用陪客吗”元媛对路长风点头示意,并开口问道。
“我要陪的客人只有一位,那就是你。”路长风笑了起来,“你不在宴席之中,那么我便只能追出来了。”
“你”元媛开口想要问明路长风是不是因为对自己还有情义所以才这样追了出来,却又觉得这些话不该如此开口,纠结了片刻,竟只能摇着头别过身去。
却没想路长风竟是直接开了口:“你是不是还对单乌念念不忘”
“没有。”元媛想都没想便矢口否认,继而回头瞪着路长风,似是对他的冒昧极为不满。
“他不值得你这么上心。”路长风逼近了一步,依然痴痴地看着元媛,眼底甚至还泛出了一丝水光,“他现在已经有了璎珞,有了白虎城的认可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回头看我一眼了”
路长风的语气几近哀求。
元媛从来没有见过路长风这样无时无刻不维持着自己洋洋得意的公子哥儿模样的人露出如此可怜兮兮的一面,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南华岛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容颜便已经刻印进了我的心里。”路长风继续说道,声音颤抖,仿佛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开始表白,“我知道不管是资质是修为还是其他那些偏门天赋,我没有一样能比得过单乌师兄,但是,有一点我一定是能胜过他的,那就是我对你的心意。”
“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可以等你很久很久,等着你什么时候回过头,你便会发现,我仍然在你的身后,不离不弃。”路长风一边说着一边自嘲地笑着,“我也曾经问过自己无数次,这样等着一个无视你一片真心的女子,值得么可是每次自问之后,就算答案是不值得,我的本能,也还是会驱使我继续等下去”
路长风说着,又上前了一步,直视着元媛的双眼:
“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可好”
第四百一十四回 小尾巴大财富(上)
“说起来,你觉得我这后辈怎么样”酒宴之上,路氏先祖突然压低了声音,向玉阳子问道。
“嗯你是想知道哪方面的评价”玉阳子仍有所保留。
“将他与你那徒儿凑成一对如何”路氏先祖嘿嘿地笑了两声,继续问道,“我这后辈可是牵挂你那徒儿很久了,一直心心念念,可怜得很啊。”
“是么”玉阳子眉头微微挑起路氏先祖那话语里有多少水分,他还是心里有数的,所以,他更加好奇起那路氏先祖提起此事的动机。
“你看,上头的那些家族之间,互有联姻,虽然血脉不旺,但是仍可成就出一个共同进退的封闭整体,让别人根本插不进手。”路氏先祖用手指指了指上方,意味着那些压在他们这些边缘修士头上的主城家族中人,“而我们各自为政,仅以联盟的形式合作,一旦有什么矛盾便立即分崩离析,而不会去想着共度难关,更有甚者,只要有谁去闭个关直接消失个三年五载,好不容易经营起的人际关系便会重新回到淡薄如水的状态,如此一来,我们又有什么底气能与那些人相争”
“唔”玉阳子的眼神沉了下来,似乎是在思索路氏先祖的这些言辞那种人情淡薄的转变玉阳子在刚刚回到蓬莱之时便已经历,后来虽然在他自己的努力下修补得差不多了,但那一段时间的门庭冷落,玉阳子至今难忘。
“路长风是我的后辈,与我可说是血脉相连,而元媛这个女孩子亦是玉阳子道友你的爱徒血缘与师徒,类似这种用以证明一个人的出身与跟脚的关系,是最不容易受到外界动荡的影响的所以,若是他们两人结为双修道侣,你我二人之间的联盟,便等于有了一个无比稳妥的契约。”路氏先祖继续煽动道,“这个契约甚至比那些誓词血契之类更为可靠,因为这个契约不但能够稳定下这个联盟的关系,在你我双方有矛盾之时,他们还可以作为双方关系的一个切不断的纽带”
“你是想说,我们也学那些家族那样,互相联姻”玉阳子喃喃地问道。
“虽然有些晚,但是百年之后,我们未必不会是第五个家族呢”路氏先祖点头笑道,“你也看见了,长风现在在那些筑基弟子当中,可是相当有根基的了。”
玉阳子闻言,没点头也没摇头,就这样陷入的沉思之中。
单乌驭使着浮云舟,已经离开了蓬莱所笼罩的范围他眼下这浮云舟乃是璎珞所赠,不管是速度还是舒适的程度,与之前的那些,都不可同日而语。
“已经有人跟上来了”黎凰甩着尾巴,喵呜地叫唤了一声。
“嗯,看起来是的。”单乌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向天边。
天边有几朵云,看起来似乎并无异样,但是单乌只要稍微计算一下这几朵云彩飘动的速度,便知其中定然另有玄机。
“你准备好了么”黎凰问道,“那些人搞不好会在金丹境界之上哦,更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就算是金丹虽然杀死他们我不敢想,但是从他们眼皮底下逃出去,倒也不算难事。”单乌笑了起来,对黎凰一招手,黎凰立即无比顺从地跳进了单乌的怀里,甚至以身上那些花花衣裳上点缀的绸缎绕着单乌打了好几个结,将自己在单乌的胸前牢牢捆住,表明了自己绝对不会被单乌甩下的决心。
单乌的背上出现了两扇翅膀一样的虚影,这正是天极宗青鸾羽,继而单乌在收起了浮云舟之后,便靠着这青鸾羽飘浮于这高空之中。
“更何况,我觉得他们应当不会下太大的本钱来追我的我只是个筑基弟子,真派金丹前来,落下话柄的话,略不值当啊。”单乌并没有立即飞遁,而是对黎凰说道,“先看一眼他们的底细吧,反正有这青鸾羽。”
青鸾羽的出现让那些云彩无法再淡定地缀在远处,于是一转眼,那些云彩便已经被撕碎,露出了其中流光溢彩的法御空器来,短短几个刹那,来人便已经逼近了单乌的所在。
来者一共四人,皆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虽然脸上有变化肌肉骨骼以改变容貌的术法,但是却瞒不过单乌的眼睛。
“看起来他们还顾忌着自己的颜面,不肯亲自出手,只能让手下不,应该是另行召集的几个外人,来行这拦路打劫之事。”单乌心中盘算着那几个人的协同行动的动作之间并无配合之意,也没有那种长期居于规矩严格的环境之中所培养出来的条理性,通身流淌着一种散漫且无所谓的气息,显然并不是直接隶属于那些家族子弟的下属。
“你果然是想跟他们打上一场了”黎凰察觉到了单乌的跃跃欲试之意。
“你莫非不想”单乌笑道,“闷在天华池中不敢使用的那些手段,此时都可以施展出来了眼下我们已在蓬莱范围之外,而他们,想来也不会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真是大好时机。”黎凰也笑了起来,嗓子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而在这个时候,那几个人已经拦在了单乌的前方,亮出了各自的法器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些人用的都是没有什么特色的长剑。
“受人之托,来取你性命。”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只论生死,不论恩怨。”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御使手中长剑对着单乌斜削而来。
单乌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刻便闪现在了那发起攻击之人的身侧,手中洒出了一片天罗地网,而直到这个时候,单乌原来的那团身影方才渐渐淡去。
天罗地网瞬间封住了那人的闪避方位,同时一片燎原烈火在单乌的身旁泛滥开来,猛然爆发的光亮,让几人的眼前都空白了片刻。
在视线模糊的刹那,单乌的存在亦在那几人的神识之中消失了。
这种消失显然更让他们心惊胆战,于是下一刻,这几人立即往四下散开,这样一来,单乌就算想要攻击,也只能攻击其中一人,而其他人便可趁机捕捉到单乌的所在。
每个人都为自己做了无比严密的防御,因此在他们潜意识中,都觉得自己不会成为被攻击的那一个,这才有了如此的默契。
然后他们几乎是同时遭受到了攻击。
单乌在挥洒出天罗地网的时候,同样也将黎凰所准备好的阵势释放了开来,那种以咫尺天涯的原理重新改变过的幻阵,让那几个被圈进法阵之中的人的神识判断都出了问题他们觉得自己是四散散开了,但是其实上,在单乌的控制之中,他们这四个人是靠得更加紧密了。
于是单乌才有能耐同时进攻四个人。
纤细的火线无声无息地漂浮在空中让人防不胜防,单乌隐没在幻境之中,而极乐散的效力亦不知不觉地感染着众人单乌并没有如那些人所预料的那样发出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这些人觉得自己似乎的跌进了睡梦之中,然后,一些沉埋在内心已久的陈年往事,仿佛被搅动的海底泥沙一般,翻滚荡漾着将原本澄澈安静的识海给搅动成了一片浑浊。
暴怒,欣喜,感动,激昂,憎恶,厌弃,嫉妒,种种极端的情绪开始影响起他们的行动来,虽然有人察觉到了不对而给自己加上了一层层的静心符,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战胜自己的心魔
更何况,这些人本就处于一种常年被压抑的负面状态之中,修为卡在瓶颈,前路愈见渺茫,不敢豁出一切去搏一个不成功便成仁,也放不下心里头的那一丝不肯认命的不甘不愿。
这些人会嫉妒那些能比自己走得更远的胜利者,认为他们靠的是天赋是运气,是老天爷一时之间瞎了眼;他们也会嘲讽那些狠狠摔落的失败者们的不自量力,并以此反反复复地劝说后来人,不要尝试,不要妄想,该认命就认命,以便自己能够将这些后来人永永远远地踩在脚下,给自己一种宁为鸡头不当凤尾的自我安慰。
但是,这些人也是最容易被旁门左道的诱惑引动心思的存在,只要有那么一条看起来可行并且不会损害到自己利益的道路,他们便会像闻到腥味的鱼儿一样冲上去损人利己,人间大善。
于是,有人的眼前渐渐地被幻象所充斥他们仿佛看到了站在自己眼前的那锦衣华服的贵气公子,正对着自己等人微笑开口:“只要你们能够带回单乌的人头,那么便给你们一个进入瀛洲山四大家族的机会。”
下一刻,这种幻象便变成了单乌站在他们的面前,在一场激烈的争斗之后,单乌终于被他们一拥而上大卸八块,断手断脚和那四分五裂的身躯都落进了茫茫大海之中,被循味而来的鱼儿分食一空。
单乌的人头却依然漂浮在他们的面前,大睁着双眼,凝固着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死不瞑目的神色。
于是,这些人猛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单乌只有一个头。
第四百一十五回 小尾巴大财富(中)
头,只有一个,机会,也只有一个。品 书 网
人,却有四个。
有人出手想要将那颗人头收回自己的乾坤袋中,立即便遭受到了其他几人的阻拦与攻击这些攻击不是幻象,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于是那人的半边身子立即崩散成了一片细碎的血肉,甚至连脸上改变容貌的术法都无法维持,正渐渐显露出真实的容貌来。
下一刻,另外两人却又争斗了起来,你死我活。
“我们一起杀了他,得到的好处均分”有人在争斗的空隙之中高声喊着那第三人,而那第三人在微微迟疑之后,便也提剑上前,加入了战圈,帮的却不是喊话之人,而是另外一个已经落入下风显出颓势之人。
先与弱势者联手干掉那强势之人,才方便事后反手一击,将好处拿在自己的手里。
这点小心思当然不会瞒过其他两人,于是那被帮助的弱势之人竟瞅着机会就往单乌的脑袋处冲了过去,打算趁着这两虎相争之时,先把好处弄到手再说。
另外两人自然不会允许这战力不强的滑头之人得到好处,于是两人几乎是一同出手,对着那滑头之人的要害之处便攻了过去。
那滑头之人的运气显然不够好,这一击之后,他的躯干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窟窿,肉身已毁,灵力流转也就此断绝,于是在半空之中停滞了片刻之后,便如单乌其他的那些手脚一样,向着下方的海面坠落而去。
在联手解决掉那人之后,剩下的还有战力的两人一句话没说,立即打到了一起,种种术法光团绚烂夺目仿佛烟花一般绽放,那两柄用来当做幌子的长剑也早已不知所踪,一对日月金轮,一根赤水长鞭,围绕着单乌的那颗头颅来来回回纠缠不休,时不时可见一片血花四溅,而单乌的头颅却始终完好无损。
那个一开始便被击成重伤之人虽然在战场之外,但是却并没有直接殒落,而是如一团毫无知觉的浮云一般,漂浮在战团的周围,并渐渐往一个微妙的位置靠近。
对战的两人终于酝酿起了各自的大招,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之后,空间有些微的错位感,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两人的大招撕裂,同时这两人失控地翻滚着往后方飞出,而那最开始的重伤之人却仿佛一只埋伏在草丛之中等待已久的猛兽,咻地一声扑出,叼住了单乌的脑袋,就要往远处飞遁而去。
那颗脑袋突然就变成了一团火球那火球乃是实实在在的金乌火凝聚而成,被那人抱在怀里,几乎瞬间便将那人的手脚身躯给烧成了飞灰,剩下一颗脑袋怪叫了一声之后,骨骼竟喀拉喀拉地发生了变形,并最终化成了单乌的面孔。
这颗似乎仍是属于单乌的脑袋,带着脖颈下方那一大团呼啸翻滚的火焰,对着那两个已经拼斗到精疲力竭甚至可以说油尽灯枯命悬一线的人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口里还发出鬼哭一样的声音,来来回回地重复着一句:“还我命来”
周围的天色瞬间变得混沌了起来,金乌火的色泽也变成了黑红混杂如红莲业火的晦暗之色,无数魑魅魍魉的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将那两人团团围住。
单乌的脑袋突然凑在了那两人的面前,张开口,一股阴寒之气便喷了出来。
于是那两人恍惚中只觉得自己等人已经陷入了九幽阴风之中,无数鬼魅在他们的身体之中钻来钻去,带走那些仅存的生气,而那冻得人骨髓都吭吭作响的寒意终于模糊了生死之间的界限,并瓦解了他们肉身之中的最后一丝反抗之力
单乌御使着青鸾羽,倏地一声出现在了方才的战场前方百丈左右的位置,方才缓缓地回过身来。
半空之中,仿佛有人在原来的风景之上又贴了一张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画卷,而此时这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