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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上天台-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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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亲真正的同道友人,自己却连他相貌如何都没看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遗憾,他们父子以前行事太独,以至于死后连一个来拜祭的至交好友都没有,以前程铮是不屑于那些同道交往的,最近心性改变时,才反省昨日之非。

多想无益,还是先发送父亲为要紧。将来……反正也没有将来了。

话说回来了,前些日子蹦跶的那么欢的小人们跑到哪里去了?

风林观。

穆、严、程三家的人坐在观主室内,由风林观主风城老道相陪,已经足足两个时辰。

这其中,修为最高的就是程家的程薄,也是唯一一个筑基元师。而穆家和严家还没有筑基元师到。筑基元师在上阳郡可是好东西,死一个少一个。一下死了俩,光穆家和严家开家庭会议研究如何处理,就要开上十天半个月,下一个筑基元师且派不出来呢。

这三家人一共四个,都是此地的主事,除了程薄和风城老道坐了个对脸,其他人都是下首坐着,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倒不是座位安排的问题,而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无力感。

他们是被守观的使者招来的,一大早被人堵着门召集,说得十分紧急,叫他们天刚亮就来风林观等待,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不见那守观使者的人影。

这三家主事既然能坐上主事之位,脑子自然蠢不到哪里去,开始不明白,后来就想明白了,若不是那使者故意摆谱,就是把他们变相的圈在此处,拖延时间呢。

拖延什么时间?用脚后跟想也想明白了,那必然是因为今日是程浙的葬礼。盘城有能力闹事的,不过程穆严三家,把这三家主事拘在此地,自然就无人敢闹事了。

守观的使者,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说这几日,这守观的使者在此地开盘,日日收取孝敬,与众人做了不知道多少交易。但谁也没拿到准信。如今到了出殡的日子,又玩了这一手,他要干什么?

不许去程浙的葬礼上捣乱?这个答案忒荒唐了吧?长林老道认钱不认人,程浙不可能从棺材里跳出来给他钱,他干嘛要维护程浙的葬礼?

众人一头雾水,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知道,此地现成放着一个风城老道不是?风城老道比长林道人人品好,大家都公认。长林道人只拿钱不办事,风城老道拿多少钱,办多少事。

程济站起身来,道:“风城前辈,不知道我等还要等多久啊?”反正只要给钱就行,那不用那么委婉,直说就行了。

风城道人哼了一声,程济一个乾坤袋推了过去,风城道人略一查看,发现里面分量足够,点点头,道:“程兄附耳过来,我有要事相告。”

穆家和严家的主事心中大骂,但无奈之下,只得一起掏出灵石,道:“我等也想耳闻,请前辈不吝赐教。”

风城道人含笑道:“罢罢罢,都是一个郡的道友,还分什么彼此呢?我来跟你们说,其实使者不在此地。”

众人差点一起站起,其他三人念及自己是入道期,风城道人好歹是个筑基期,多少还有些忌惮,程薄已经冷哼道:“道友,玩笑开大了吧?”

风城老道嘿嘿一笑,从袖子中取出一物,乃是一张玉版,道:“你看见没有,这是守观观主的调令,急令使者去西城公干。”

众人眼睛一起盯着那张纸。倘若长林道人在此,当能认出来,这是他伪造来蒙骗程钧顶替自己的调令。

程济道:“那使者将我等留在此处,是什么意思?”

风城道人道:“那有什么稀奇?今天是个关键的日子,可他偏偏有事,不能在现场。倘若有人趁机生事,在他不在的时候争出个子丑寅卯来,互相达成了交易,来个先斩后奏,那还有他什么事?他是决不允许这件事发生的。所以今天这节骨眼儿,谁都不许走。留在这里,等三日之后他回来了,再把这件事摆在桌面上,大家再分高低,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众人陷入了一阵呆滞,严家主事道:“这件事……直接告诉我们好了,还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风城老道道:“这个么,上使当然是有打算的。”

程薄道:“风城道友,你把这封信拿出来,不怕长林道友怪罪么?”

风城老道道:“那怎么可能呢?长林道友亲手把此信交给我,吩咐我以合适的价钱卖出,他说几位道友一定会慷慨解囊的。如今这里的钱财都要和他二一添作五,他还会怪罪我么?”

众人心中一起道:干!这老鬼坐在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啊。

穆严两家修士问出了实底,索性就不着急了,一起端起茶来细品。晚三天就晚三天呗。反正他们要的是好处,程浙的葬礼去不去没什么干系。若是强行去了,不但没用,还要得罪上使,何必要多此一举?

程济和程薄对视一眼,突然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

众人尽皆愕然,程济好歹也是个入道期巅峰的修士,早就辟谷多年,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风城道人笑道:“道友请便。”

程济出了门,左右观看,见随从都不在身边,不由得一阵着急,突然见自己的儿子在院中溜达,忙招手道:“钦儿,过来。”

程钦走过去,他脸上被冯宜真打了几鞭子之后,至今还结着痂,本来不爱出来见人,但因为是程浙的葬礼,可以大闹一场,这才勉强出门,谁知道被半路召到这个鬼地方,一等就是半日,早就不耐烦了。这时跑过来道:“爹,怎么了?”

程济道:“我和薄叔走不开。你去想个办法,阻止程浙下葬。”

程钦傻了,道:“怎么……怎么阻止?”

程济刚要说话,就听风城道人道:“程道友找得到茅厕吗?想必是不上茅厕太久了,有些不知道怎么使用,我请童儿带你去吧。”

程济一急,挥手道:“别管怎么着,反正你要阻止,快去快去。”

程铮眼看那棺材落在藏坑之中,突然悲从中来,一直干涸眼泪汩汩而落。

父亲终于终于离自己去了。自己将他送走,最重要的使命就结束了。

不能死的理由,又少了一个。

可惜今日不是时候,等到……

眼见堆土就要推落,突然有人大吼一声:“不能埋!”

一五一混乱

古往今来,有在刑场上喊“不能杀”的,有在路上劫道喊:“不能走”的,但是到了坟地,冲过来喊“不能埋”的,只怕是少之又少。

程铮也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出来捣乱,不由得惊怒交集,脸色骤然涨得通红,转过头去,只见几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过来。马上当头是一位少年公子,也是他一位老熟人——程钦。

程钦得了父亲吩咐,顾不得其他,拉上几个人就赶去了坟场。他才具平平,往日都是听父亲的主意,如今程济叫他自己想主意,阻止程浙下葬,他就想不出来了。心中没有主意,但不耽误他飞快的腿脚。一路赶过来,正好看到棺材就要填土,心中焦急,下意识的一嗓子喊了出来。

这一嗓子还真有用,那几个杠夫没见过这个,都愣在那里,土也顾不得填了。

程铮只觉得嗓子眼直冒火,顾忌父亲灵柩在前,没有十分发作,压着嗓子道:“程钦,你是来捣乱的吗?”

程钦眼看程铮的眼珠子变得血红,也有些害怕,口中道:“那个……反正不能埋。你们都退下,停止停止。谁敢再动手?”说着声色俱厉,吓唬程铮是吓不住的,但是吓唬几个普通人却也绰绰有余。

程铮转过头去,缓缓对被吓傻了的杠夫道:“各位,请帮我填土。家门不幸,今天这样的日子,竟然来了疯子,对不住各位了。你们只管填着土,回头银子加倍。”吩咐完这一句,迈上几步,哗啦一声,抽出飞剑,道:“程钦,你是来找死的吧?”

程钦见他直接动剑,心中闪过一丝畏惧,到底父亲不在眼前,胆气弱了不少,道:“程铮,你……你别闹。我叫你停手,是有道理的。”

程铮冷笑道:“什么道理?你念在叔侄一场,要与先父陪葬?若是如此,我叫他们把棺材移开,你先躺进去,我再落棺材。或者你就是存心来找死,那么棺材先盖土,然后我再把你埋进去。总之,你现在不滚蛋,今天一定要选择一种躺法。”

程钦见他傲狠乖戾之色溢于言表,想起了当初在程家时时欺负自己的程铮,打了个冷战,道:“程铮——你别犯浑,我说的这是好事。薄老祖说了,程……浙叔毕竟也是程门出来的,虽然不能葬入祖坟,但是在祖地另立一个坟茔,还是可以的。你父亲想必念念不忘叶落归根,你也自诩为个孝子,把老父孤零零葬在远离祖籍的地方,难道就不怕父亲九泉之下不安吗?”

也真难为他,把前两日程薄和程济讨论的话想起来了,居然说得和程济致使他来的意思大差不差。

连程铮听了,都有一瞬间的迟疑。他从小生长在世家,心中也不是没有家族的观念,听到迁回故城安葬,心中竟有一瞬间动心。但紧接着,一股怒火冲了上来,道:“不开祖坟,另立坟茔?这倒是大度得很了。我父亲生前何等威风,为程家立下赫赫功劳,你们哪一个不需要仰仗于他。等到临了,说一声恩断义绝,就将他所有一切一笔勾销。现在又说什么另立坟茔,这是大发慈悲么?恶心至极,给我滚——”最后一个滚字出口,剑光一闪,已经飞了出去。

程钦没料到他说打便打,仓促之间不及拔剑,大叫一声,从马上滚了下来。程铮这一下砍在马头之上。那马长嘶一声,毙命之前,一尥蹶子,正赶上程钦滚在那里,被一脚踢中,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程铮回过头,喝道:“填土。”

身后的杠夫原本看傻了,这时候被吼了一嗓子,立刻卖起力气,加快填土。

程钦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好在他还有仆役跟随在后,立刻有人抢上来,将他扶住。程钦虽然脑子还没清醒过来,但是怒火已经上来了,骂道:“给脸不要脸。你们都给我上,把棺材给我抬出来。”

几个家人答应了,冲上前去,程铮守在路上,一道剑光横扫,那几个家人冲的太急,嗤的一声,鲜血迸溅,中间那个仰面就倒。旁边的几个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程钦毕竟地位不高,来得又急促,带的人修为不高,被程铮拦住,竟一时前进不得。

程钦站了起来,心中暗道:“爹爹真是,非要我一个人来这里搅事。我本来打不过程铮,前天被一个疯婆子打伤,现在还没缓过来,如何是他对手?”他环视了一眼,发现四周除了埋土的杠夫,还有好些散修在远处站着,这些都是三家雇佣来盯着程府的,现在没了雇主,不知往哪里去,就站在那里看热闹。程钦心中一动,扬声道:“过路的道友们听着。我是程家的人,有认得我的就该知道,我说话算数。谁阻挡那个棺材下葬,程家给一百灵石。人人有份,决不落空!”

这一声还真是有效,外面的散修本来看热闹的居多,毕竟程家从郡城来,自己的修士没带几个,大部分雇用的是散修。程家不下命令,那些散修自然不会多动手,但程钦既然说了,为了灵石,登时有不少人大吼一声,乱七八糟的往前冲。有些虽然心存谨慎,没有奋勇当先,也充满了跃跃欲试之意。

程铮大怒,转回去看,只见几十个散修西里呼噜的冲将过来,转眼之间,已经将填土杠夫按在地上,有七八个人跳下坑去,要把棺材往上抬。心中一片冰凉,手中飞剑出手,一道剑光往散修群中砍去。

只听嗤嗤两声。两道惨叫同时从两个方向响起。除了程铮的飞剑之外,还有一道法术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在散修之中炸开。

程铮那把飞剑还好,不过拉出道血线,那爆炸却是凶猛之极,一瞬间就有好几个散修卷入其中,肢体横飞。

程铮一剑砍断了不少修士,突然见自己的飞剑向着父亲的棺材飞去,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提自己的飞剑,擦着棺材盖飞了过去。

他惊魂稍定,转头看向那些修士,只见大部分人被鲜血淋漓的情景震住,有了退却之意。心中暗道:谁在帮我?是宜真吗?我这边动手,别说损坏了父亲的棺木,就是让他们的血多溅上了些,也怕扰了父亲不安。一切的事情都在程钦身上,我将他拿下,余人有什么理由动父亲的棺木?

主意已定,程铮毫不迟疑,收回飞剑,往程钦身上砸去。

程钦看得傻了,程铮动手不稀奇,但是怎么会有其他人援手?刚要再提高赏格,突然只听嗤嗤几声乱响,接着,棺材附近的人圈里,惨叫声大起,血光四射。

只见一轮爆炸过后,棺材旁的地面,陡然往外射了道道剑气,从脚下扎穿了散修的脚底,接着大放光彩,将有的修士从下到上贯通,随着剑光的飞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鲜血模糊,惨不忍睹。

他正不知道那是什么法术,眼见程铮扑了过来,见他凶态毕露,知道他真的起了杀心,不及细思,先将甲术放了出来。

修士的甲术类似于防护罩,是用于防身的,筑基期以下各种甲术虽分了五行,但效果相仿,没什么大差别,只跟修为相关。程钦的修为和程铮相仿,甲术全力出手,不管之后怎么样,这第一下应当是阻挡的住的。

哪知道只听嘶的一声,仿佛纸张被撕裂的声音,程钦身上的甲术被生生劈开,飞剑狠狠地看在他身上。

这一剑从肩头到腰间,斜斜的劈了下来,拉出一道大口子,程钦身子受到震荡,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但身上却没受重伤。前次他在街上被人打了之后,就换上了一件极其坚固的内甲,程铮这一剑,硬是没能划开。

程铮见了,索性不再用剑,膝盖顶着他小腹往下压,硬生生把他压在地上,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的用力收,道:“叫他们给我滚开,不然老子弄死你。”

程钦被他掐的说不出话来,哪里能应允?程铮放开手,程钦稍微松了口气,叫道:“程铮,别犯浑,难道你还敢杀……”一句话话没说完,又被程铮死死的掐住,他连连摇手,示意答应你了,程铮道:“说,就说灵石不给了。别胡说八道。”

程钦无奈,只得大声叫道:“喂,你们退开。灵石……灵石不给了!”

众散修本来被地下突然升起的剑光扎的哭爹叫娘,机灵的早已跑走,留下的不是伤重起不来的,就是穷疯了要灵石不要命的,这时听到这一嗓子,剩下的一小撮也不干了,纷纷连滚带爬的逃开。

等到散修完全撤开,中间那放置棺材的土坑也露了出来。不过这时候,周围已经没有填土的杠夫了,都在刚才一场大乱中被赶开。

程铮喘了口气,道:“你让他们把土填上。”

程钦满心不愿意,但是事到如今不得不说,刚要张口,只听一阵惊呼,有人叫道:“哎哟,棺材在下沉啊!”

一五二衣冠冢

程铮闻言,噌的一声站起来,扑过去。

只见土坑之中,棺材静静地放置着,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表面上来看,一切平静如水,不见有什么特殊迹象。但静心看来。能看见那沉重的棺木,正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

程铮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谁在弄鬼?”,要跳下坑去,刚迈出一步,却觉得眼前有一面无形的墙壁,走到坑边,被严严实实的挡住,休想再进一步。

他心中又急又气,仔细盯着棺木——这回看清楚了,只见棺材底下,有一个小小的漩涡,正带着整具棺材往下沉去。

流沙术!

这是一个不算高级的二品道术,比之十三太保之中的土流术高级一些。作用就是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流沙漩涡,将上面浮着的东西沉入地下。当然流沙术之后,若是想要刨,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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