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铁笛振武林-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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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神愉转面向司徒文一笑,顺手她过一物,道:“小兄弟,接着,这是女方的定礼!”
到这时候还有什么话说,伸手接过,一看,是一粒“移墨珠”,也算是稀世之珍,顺手纳入怀中,心想,我该以什么作答礼呢,蓦地想起那块随身玉佩,往胸前一摸,面色遽变,半晌伸不出手来!
千手神愉嘻嘻一笑,向蕙兰姑娘道:“来来!蕙娃儿,这是男方的聘物!”
他心中一怔,俊目一转,几乎惊叫出声,老哥哥手持之物,不正是自己从小不离身的玉佩,不禁啼笑皆非。
从这玉佩,他又想起那相逢不识,改从母姓的关小倩姐姐——她身上也该有一块,这两块本是一对,他这一块上面雕的是一条龙,而他姐姐那块则是一只凤,是司徒家传代之宝。
蕙兰姑娘说什么也不好意思亲手来接,千手神偷大摇其头,走过去塞入她的手中。
他暗自佩服老哥哥真不愧千手神愉之名,什么时候把他颈上的玉佩解去,他竟懵然不觉。
“老哥哥!做兄弟的对您这一手,心服口服!”
千手神愉得意的哈哈一笑道:“你敢是在心里骂我,向你伸出空空妙手!”
此语一出,三人同时哈哈一笑。
满天阴霾,一扫而空。
“老哥哥,这事尚须禀明家母!”
“什么?你已寻到了你母亲和姐姐!恭喜,恭喜。”
于是他把李家堡巧救玄衣女关小倩,及自己的推测全说了出来,可惜是亲情陌路,见面不识,又平白的错过。
说完一阵黯然神伤,星目微红。
“小兄弟的推断,合情合理,依我看来错不了的了!”
他却不知关小倩母女已落入逍遥居士的手中。
“文哥!既已有了下落,不难再次相逢!”
“是的!蕙妹!”
两人深情无限的对看了一眼。
“文哥!还有那位霓裳仙子慕容婉姐姐呢?”
黄叶山庄石窟中的一幕惨境,又上心头,悲声道:“她死了!”
“死了?”
“是的,死在天毒门之手!”他咬牙切齿的说。
空气中又充满了悲哀肃杀的成分。
千手神偷伸了一个懒腰道:“死者已矣,悲伤无用,还是打算复仇以慰死者英灵为是,我看,我们也该走了!”
三条人影,疾朝下山的路上驰去。
正行之间,破空之声倏传。
三人不由一缓身形。
一条人影,纵落身前,一看,原来是一个五十左右的青袍老人,双眼不住的打量三人,最后两眼却落在司徒文腰间的铁笛上面,面色一变,但瞬又复原。
身形一起,如流星般疾朝山上划去,看来身手不弱。
他心中微温,正想追上去问个明白。
千手神偷不经意的一挥手道:“走吧!酒虫在作怪了!”
声落当先驰去,俩小相顾一笑,也随着展动身形。
他心中终是不释,他看得出方才离去的青袍老者,神情有异,尤其是特别注目他腰中的铁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老二少已落在一家村镇酒店中。
酒菜上来,千手神偷从怀中掏出一根小小玉尺,朝酒中一浸,玉尺顿呈乌青之色,三人勃然变色。
店小二在一旁立时面如土色。
司徒文左手伸处,已一把扣住那小二的右腕,小二登时痛得眼冒金星,龇牙咧嘴眼泪鼻涕齐下,看样子是不曾练过武,司徒文一松手,小二捧着手直蹲下去。
“小子受什么人的指使,下毒暗算?快说!”
小二哭丧着脸道:“是刚才一位客人给了我十两银子,叫小的把一包粉末,放在酒中,小的该死,请公子饶命!”
“那人呢?”
“早走了多时了!”
他一想,这可能又是天毒门那些杀才玩的花样,看着小二那分哭希希的可怜相,也不为已甚,不愿向一个毫不懂武功的人出手,大喝一声道:“饶你不死,滚吧!下次可得注意,不要贪非分之财,快去另换两坛好酒来!”
小二如逢皇恩大赦,叩了三个响头,自去换酒去了。
酒足饭饱,时已夜半,将就在镇上开了三间客房,安顿下来。
长夜寂寂,他兀自不能成眠,心中思潮起伏。
目前急务,当然是打探天毒门立派之地,报复血仇,中原双奇两家旧债未完,又加上了无极老人一笔新债,他恨得直咬呀。
他记得脱出黄叶山庄之后,擒获的那个天毒门徒,曾吐出了“本门立派之地是在白……”白什么还没有说出来,就死在毒针之下,老哥哥见多识广,说不定凭这一点线索能推断出一个结论来。
他又想起与蕙兰姑娘订定终生之盟的一幕,又是别有一股滋味在心头,侧耳一听,隔室外的蕙兰姑娘,香鼾微微,想来已入了梦乡。
他也想到美绝天人的雪山魔女,她曾多次向他伸过援手,在黄叶山庄石窟中,遭天毒尊者暗算而被水困时,他俩剖心示爱,他不否认,他是深深的爱她的,他想不透她为什么要用那种手段来示爱呢?
当他想到那昏天黑地的一幕,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忐忑,她在江湖中虽有魔女之名,但还是清白女儿身呀!
算了,用不着再去想她,这卑贱的女人!
何况,我与蕙妹已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妇了哩!
思念中,忽觉屋面飘过一阵极微的破空声!
他毫不思索的一跃下床,捷如狸猫,穿窗而出,不带丝毫声,这一身工夫,真已不愧“炉火纯青”四字。
飘身屋顶一看,星月迷蒙中,哪有半丝人影。
心中暗忖,这人的轻身功夫,相当骇人,只在一瞬之间,就能脱出自己视线之外,但不知来意如何?也许根本就是偶然路过,正想返身……
黑影闪处,千手神偷已立在身侧。
暗地一点头,真不愧老江湖,看他已大醉醺醺,却不料还这等机警,连这一丝声音也满不过他。
蓦然——
夜空中遥遥传来一声轻笑,笑声虽微,但入耳清晰,显见功力不凡,听声辨向,约在前方半里之处。
略不犹豫,身形起处,闪电般划空而去。
淡月疏星中,两缕轻烟,一先一后,掠空疾飘。
那笑声时断时续,忽东忽西,像是成心较量身手。
不由激发了好胜之心,把“天马行空”身法,施展到极限,渐渐已发现前面人影,距自己不及二十丈。
心中一发狠,全力疾射。
而前面那人影的身手,也高得出奇,两人电掣星驰的闪射了半晌,距离才移近了十丈。
他长啸一身,集全身功力,连连闪晃,眼看就要追及。
他心方一喜……
突然,那人影蓦地回身一扬手,一团白忽忽的东西,迎面射来,他有手倏出,两指一钳,正好夹个正着。
夹是夹住了,但却震得两指发麻,几乎脱手飞去。
一看,却是一个纸团,以一个轻飘飘的小纸团,脱手掷去竟有如此劲道,其功力确实惊人。
就在他一夹一怔神之间,前面那人影已飞泻无踪。
他知道再要追上去,以那人的身法而论,他要想追及,可也真不容易,于是放弃了追的念头。
就星光淡月之下,打开那纸团一看。
一阵急怒攻心,气得浑身发抖。
只见那纸上写着:
“字示司徒少侠!令堂无双女侠关淑珍及令姐玄衣女司徒倩,现在李家堡中,由敝人加以特别照料,望你在旬目之内,以‘玄天秘录’作为交换,希望不必以干戈相见,如果阁下妄恃艺业高深,则令母姐之安危恕敝人不负任何责任,请阁下三思!
逍遥居士敬白。”
他看完之后,目眦欲裂,气冲牛斗,杀气直冲顶门。
暗骂一声:“好贼子,我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却庆幸,从这一纸字条中,他第一次知道他母亲和姐姐的名号,这是他懂事以来的迫切盼望。
他怒气冲冲的驰回客店。
一看,千手神偷敢情还没有回来,再跫到际室一瞧,门却是虚掩着的,推门一看,丹田心中巨震。
房内被褥凌乱,桌坍椅散,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搏斗,而他的未婚妻子蕙兰姑娘,却踪影俱无。
他不由呆住了,她不知是被人掳去,还是追踪敌人而去,不得而知,他忽然想起石窟之中霓裳仙子的惨事,不禁浑身发毛,不寒而栗,如果蕙妹落在天毒门手中,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但愿她是追敌而去,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已全挂在母亲和姐姐被逍遥居士扣留那一档子事上,恨不能肋生双翅,立时飞到李家堡,救母姐出险。
等了半晌,仍不见千手神偷与蕙兰妹妹回店。
他匆匆留了几个字,大意说明自己的去向,置在房中桌上,略事结束,飞身上屋,星飞电射般,朝李家堡方向驰去。
一夜奔行,少说也有五百里以上。
他略不停息,急如星火般猛赶,已牌时分,抵达一个大镇甸,饥火阵阵上升,不得已入镇打尖。
酒肆中,沸沸扬扬的谈论着雪山魔女大开杀戒,一日之间,有十二个武林黑白道年青高手,死在她的剑下,她的武功,本已骇人,现在更高得出奇,许多一流高手,很少能在她手下走出三招……
他心乱如麻,一波未息,一波又生,他咬牙自责,在黄叶山庄石窟脱险之后,他不该为这女魔打通任督二脉,更使她如虎添翼,他暗哼一声,李家堡事了,我必须要寻到她,我要杀死她……
他又想起雪山魔女曾几次救过他,他俩曾剖心示爱,也曾发生过不可告人的行为,虽然,他痛恨她无耻,她竟使用江湖下三流的手段,以“千年和合露”,让自己在神志丧失的情形下,做出……
他也痛恨她滥杀无辜的残毒行为。
他真的能下手杀她吗?一种很微妙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道:“你不能杀她,因为你仍然爱她!”
于是——
他陷于纷乱矛盾的极端痛苦中。
每当这种时候,他便希望遇到了所要追寻对象,他觉得,只有痛快拚搏,或许是流血,才能使沉重莫释的心灵,获得一丝解脱。
他不愿再听那些足以使他疯狂的叙述。
匆匆饮毕,会帐出门而去。
方出镇外不及一里,正想展开身形……
忽见前路尘头大起,灰沙迷漫中,电掣般奔来二十余骑人马,眨眼之间,已来到面前文外之地。
俊目展处,杀机立涌。
他已看出来人,清一色的黑布长衫,胸前绣一只活灵活现的白色蜈蚣,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家——天毒门中人。
他凄厉的冷笑一声,他曾誓言要杀尽天毒门人。
迎着来势,双掌以十成功劲,猛然推出。
匝地狂飚应掌而起,排山倒海般卷去。
第九章 生死之约
马上人连转念头收势都来不及,一阵狂飚卷处,惨呼声、闷哼声、惊叫声,夹着马儿悲嘶声惊鸣声,顿时响成一片。
只见当先两骑,连人带马,已横尸地下。
后面的一阵鸟乱之后,纷纷飞身下马,一拥而前。
身形甫定,看清发掌之人的面目后,齐齐后退一步,由背脊骨里直冒寒气,脱口齐呼了一声:“怪手书生。”
司徒文右手两指在袖中一阵疾弹,眼中射出骇人已极的棱芒,冷然注定众人,脸上杀机重重。
一个白发白眉的赤面老者,突然越众而出。
“小子,你打算怎样?”
司徒文一见老者之面,杀机更炽,冷哼一声道:“赤面神煞翁子都,小爷今天叫你们半个也难逃公道!”说完,墓地欺近三步,那肃杀之色,令人不敢逼视。
赤面神煞翁子都本是他掌下亡魂,明知万万不是对手,但今天众人之中,以他为首,不得不勉强出头,心中却在冒着阵阵寒气,见对方欺身上步,不自觉的直往后退,众人也惊怖的随着后退。
空气中顿时弥漫了死亡的气息。
他们做梦也估不到会碰上这小煞星。
天毒门中,除掌门人外,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几次交手中,集中了天毒门一流高手,联合对付,尚且死伤累累,今天二十多人,全都是二三流身手,无异以卵击石,焉能不胆颤心寒。
“姓翁的,今天如果你坦白的说出天毒门开宗立派的地点,小爷恩施格外,放你们一条生路!”
赤面神煞须发箕张,惨笑一声道:“小狗,今天老夫认命了,你尽管下手吧!你如果想从我们中人口中得到半句话,那是休想!”
“你真的不肯说?”
“不必妄想!”
“如此小爷先成全你!”
声落,右手倏出,快逾闪电的劈出一掌。
赤面神煞双掌上扬,掌劲还没有吐出,一股排山劲气,已然及体,“嘭!”的一声,胸头一紧如遭千斤重锤,惨呼一声,连退五步,“哇”的喷出一股血箭,身形摇摇欲倒,面目狰狞如鬼。
掩口白须,顿呈鲜红之色。
众人齐齐惊叫一声,面目变色,正想转身……
司徒文一掌劈出之后,并未收势,肩不摇,身不动,疾飘三尺,右手两指一弹,两股白气蒙蒙的指风,挟哧哧锐啸,射向身形未定的赤面神煞。
惨号之声又起——
赤面神煞前胸已被洞穿两孔,血如喷泉,砰的一声,仰面栽倒,已然气绝身死,就在赤面神煞横尸的同时,另两个浑身浴血的人,也缓缓倒下。
原来司徒文恨极了天毒门人,出手决不留情,那两缕功能洞金裂石的指风,洞穿赤面神煞之后,余势不衰,紧立在赤面神煞身后的两个天毒门徒,也同时遭殃,一被射穿喉头,一被洞穿左胸。
众人见状,面目立呈死灰,一愣之后,纷纷四射逃走。
他杀机炽盛,岂能容这些魑魅之徒逃出手下。
身形展处,铁笛已掣在手中,一溜乌亮光华,冲天而起,挟着一阵阵夺魄褫魂的怪啸,绕空盘旋,上下腾跃。
那怪啸声,不啻是摧命的乐章。
众天毒门徒丧胆亡魂,五内如煎。
刹那之间,惨号频传,血雨飞洒,残肢断体凌空四射,二十多人,竟没有半个逃出死亡的命运。
恐怖凄惨的场面结束了,剩下四处积尸,满地血腥。
他拭净铁笛的血迹,缓缓插入怀中。
脸上的杀机消退了,这一场疯狂的屠杀,使他心中的怨毒减轻了不少,他冷眼一瞥现场的断体残肢,遍地鲜血,心中微觉不忍,但当他想起自己一家和慕容伯父一家的惨死情状,再加上无极老人的惨遇,那一丝恻隐之心,即告泯没。
杀!
血债血还!
只有杀,才能止杀!
妇人之仁,只有使武林更加添增杀劫。
母亲和姐姐被困李家堡的事,又上心头,逍遥居士,妄逞鬼蜮伎俩,想以母姐的生命作为要挟,要我献出“玄天秘录”,“玄天秘录”存置虢公古墓之中,面虢公古墓已被贪欲不得逞的江湖败类炸毁,异宝也随着沉沦。
即使秘录真的在身上,凭你逍遥居士也想染指吗?
他暗哼一声,哺哺自语道:“我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阵阵热血,又开始翻涌,轻啸一声,正想……
破空之声,倏告传来!
他将要飞起的身形,又不得不停下来。
“小子果然是心黑手辣!”
声落,嗖嗖连声,场中纵落数条人影。
他俊目一扫,杀机又起,不屑的一阵哈哈狂笑之后,沉声道:“我道是何方高人,原来竟是些掌底游魂,哈哈!物以类聚,黑白双妖,南荒双木,还有这位是……恕在下眼拙……
哈哈哈哈!”
“小狗你狂个什么劲!老夫四海游魂南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