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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上官鼎沉沙谷-第74章

小说: 上官鼎沉沙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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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吧,等我……等我杀死了天全教主……报了血仇——如果我还没有死,我再向她解释吧……”

  畹儿搭了揩止不住的眼泪叫道:“我……我差不多忘记自己是一个姑娘家,披头散发地跑遍天下找寻你……唉,这些也不必说了,我……天啊……”

  她转过身去,满脸是泪水,伤心地跑出林子。

  陆介在这一刹那间,理智的堤防崩溃了,他满怀着伤感和感激,这时畹儿便是叫他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站起追上前去,把畹儿一把拉住,激动地拥她在怀中,伤心地吻着她。

  “畹儿,不要走,我们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

  “永远,永远……”

  畹儿擦了擦泪水,天真地道:“陆哥哥,查姊姊对我最好,我去同她说……”

  在陆介温暖的怀抱中,畹儿带着泪珠和微笑沉沉走入睡乡。

  抱着畹儿柔软的躯体,陆介默默下定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决心。

  他用尽了一切的努力把满胸澎湃的感情压制了下去,他让那久违了的争胜豪情重回到他的心怀,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天全教主,血债血还!……”

  最初,他只是这么念着,甚至没有经过大脑,但是等他念到第三十遍上,他已经成功地制住满腹情思,他真让豪情壮志重回他的心中,于是他仿佛看见了何摩从万丈奇峰上滚滚下去,只是一团血肉模糊……

  “天全教主,血债血还!”

  这次,他真是咬牙切齿,双目冒火了!

  黑暗之中,他闭上了双眼,他不敢再看怀中的畹儿一限,他怕只这一眼,又使他的决心为之改变!

  他在地上写了“血债”两个字,又写了“沉沙谷”三个字,他的双目中什么也看不见了,所见的只是血、火、黄沙……

  于是他轻轻地把熟睡的畹儿放在茵草上。

  就这样,他去了;壮士一去兮……

  距风伦大闹沉沙谷后的第八天,也就是南疆百蛊珠的魔力的最后一刹那……

  沉沙谷在昏沉的云霭之中或隐或现,一条人影飞快地从山崖上翻了下来,他在迷蒙模糊之中纵跃如飞,阴沉的寒风吹着他单薄的衣衫,令人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他很快地奔到了山崖下,到了谷底那一弯黄沙之畔,他仰头望了望阴霾的天,他的脸上现出同样的阴霾,他喃喃低呼:“畹儿,畹儿,原谅我的苦心吧!……如果我能活着回渡此谷,我立刻就来寻你啊……”

  他轻轻闭上了眼,让胸中沸腾的感情静息下去,然后,他猛一睁眼,两道精光从瞳仁中闪射而出,俯视着那谷噬一切的黄沙。

  只见他身形平平地射出,就如一张薄纸一般落在沙面上,紧接着他身形像箭一掠,就如鞋面和沙面之间一层什么力量托着一般,轻松写意地飞渡沉沙谷。

  四周是茫然的,陆介的心也是茫然的。

  他心里想:“有一个迷信,凡是向沉沙谷挑战的,都会死在沉沙谷之中,可是……我一定要回来!我一定要回来!”

  旋风卷着黄沙,他已渡到了一半的路程。

  他伸手拂了散乱的发角,极其潇洒地一掠数丈!

  终于,这全真一代少年高手渡过了沉沙谷。

  他才一踏上石崖,立刻他发觉那石崖上有一片零乱而深刻的足印,那群足印大小形状不一,显然是好多人的足迹,而且个个都深及数分,不可磨灭。

  陆介冰雪聪明,一看之下,心中了然,他知道这是由于一批武林高手飞渡沉沙谷,但是一口真气提到此岸,再也支持不住,这才重重地钉立在石岸上,以免气散翻倒,因此在石岸上留下这一片零乱的脚印。

  想到这里,陆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石上一丝印痕都没有,他不禁满意地暗自微笑了一下。

  但是忽然他想到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上这谷中孤峰上来?他们是来此何干?

  他机警地四周望了一眼,不见一个人影,天全教主也不见他来到,只是周遭阴森的气氛给他一种难言的恐怖之感。

  他吸了一口气,凉凉的空气涨满了他的胸膛,似乎那口空气中也带有无比的恐怖气息,使得陆介有些毛骨悚然。

  为什么?他不知道。

  这些日子来的历练,尤其是在沉沙谷中死里逃生,使陆介变得老练而更加机警,他悄悄把自己隐藏在一块奇形的大石后方,伸出一只眼四面探查……

  但是除了呜呜作响的阴风,深沉的天角和令人窒息的静以外,什么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动静,陆介缓缓走了出来,他微一耸身,轻飘飘地飞上了高石,他用自豪消除心中疑虑及恐怖之感,喃喃道:“我真变得太过多疑了,如果一天到晚这样,只怕十天就得变成疯子。”

  于是他坦然地从石笋尖上飞跃前进。

  就因为他这么耽搁了一下,那南疆百蛊珠已超过了它的发毒效期,也就是说陆介意外地逃过了一次死亡。

  也许是老天爷不想叫陆介此时送命吧。

  陆介一无所知地飞纵前进着,他虽然在全速飞奔之中,但是他的耳目五官的感觉仍是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他默默向那死亡的孤峰顶尖上飞跃。

  忽然,一件东西吸引住他的注意,在右边山崖石角上有一件东西在随风飘扬,陆介定目一看,虽然隔得相当远,但是他可以断定那必是一只青布的衣袖。

  他停下了脚步,在心中思考着那只离奇的衣袖,终于,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猛可一个转身,向右边山崖上攀登而上。

  当他翻到山崖之上,立刻使他惊叫起来,原来地上躺着一具人尸,气色栩栩欲生,只是断了气,显然死了不久,更令他惊骇的是那具尸首竟是一个峨冠道士……

  那道士全身没有一丝伤痕;真不知是如何致死的,陆介十分仔细地把道土全身细看了一遍,最后他的眼光落在那道士腰间的短剑上——

  那短剑是纯金打造的,陆介不敢用手去碰,只隔空一点,一股锐利如刃的劲风把道士的腰带截断,那金剑落了下来,只见剑身上刻着一行小字:“金剑为盟、青城独尊。”

  陆介呵了一声,他喃喃道:“难道他是青城的掌门人?”

  那尸首横在陆介的眼前,陆介觉得十分不舒服,他猛一抬头,只见五步之外,石崖转角处又露出一只脚来!

  他虽吃了一惊,但仍然立刻镇静下来,身体贴着石壁一步一步游行过去。

  当他转过崖角,骇然发现躺着二十多具尸首,同样地是完好无伤痕,这一下可把陆介给怔住了。

  他俯下身来查看,在他脚前的一具尸首仰天卧着,是相貌十分英俊的翩翩儒生,那儒生的颈项上挂着一串珍珠,全是红色的,通体透亮,陆介蓦地一震,他连忙一数,一共是九粒,他不禁低声惊叫起来:“这人必是昆仑掌教南琨了,这九粒红珠正是昆仑掌教的信物……”

  他侧目右看,只见一具魁梧的尸身俯卧着,那人双臂平伸,一只手掌微曲,石地上显出一具暗金色的掌印。

  陆介不用把他翻过身来,他也知道这人必是漠南金砂掌门的萨天雕了。

  他茫然地站起来,眼前这许多尸体——似乎全是武林中一派之尊的人物,他不禁暗暗打了一个寒噤。

  他不解地跨过一具具的尸身前行,到了这段狭道的头上,躺着最后一具尸体,那是一个五旬左右的老人,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似乎是一种死不瞑目的神色,使得陆介更感到一种恐怖之感。

  但是陆介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奇诧,他蹲下身来,一细看之下,使他大叫而起:“崆峒神指!崆峒神指!这是何三弟的师父……”

  他强抑满腹激动,把地上一行刻人石面的字迹读了出来:“我明白了,塞北大战的秘密……毒……”

  一个字比一个刻得浅,到了“毒”字,下面便没有了,想是写到这里便气绝身死了。

  陆介喃喃重复地念着这一行字,他心中早就推断天一大师必是中人暗算。以毒相害,这时他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究竟是什么毒有这么厉害的威力?

  他茫茫中带着惴然地望着崆峒掌门的面孔,他喃喃道:“死不瞑目,是啊,多少人死在这谷中,也有多少人死不瞑目啊……”

  陆介感到难言的难过,他觉自己有一个强烈的欲念,那就是赶快离开这里。

  于是,他飞快地反过身来,拼命地向最高山峰纵去,只见他身形愈来愈快,姿势也愈来愈美,最后,成了一个小黑点。

  他轻巧地一个纵身,到了峰顶上,方才立定,只见对面默然站着一个人。

  陆介一眼便看出,那正是万恶的天全教主!

  天全教主的脸上仍然是惨白而古怪僵便的,显然,仍是那张人皮面具隐住了他的面孔。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来,微弱的光从滚滚雾气中射出来,轻柔地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白衣显出一种刺目的恐怖。

  陆介昂然静静地站着,他用右手不停地搓着左手,目光一分也没有离开天全教主那阴鸷的双眼。

  天全教主走到陆介前五丈之处,稳沉地停住了脚,他和陆介互相地打量着,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良久,他沉声道:“姓陆的,你真来了!”

  陆介仰天大笑道:“这话该让我来说的!”

  天全教主不解地道:“怎么?”

  陆介一字一字地道:“你罪恶滔天,万死不赦,居然还敢来赴约……”

  天全教主冷冷一笑,过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陆兄年纪轻轻,一身功夫如此了得,在下一向心仪不已,想不到造化弄人,一时之瑜亮,竟不能并存于此世……”

  他说得叹息连连,似乎不胜惋惜的样子。

  陆介又是哈哈大笑起来,他轻藐地道:“朋友你可比喻错了……”

  天全教主走近了一步道:“请教……”

  陆介道:“无论教主你是意欲把阁下自己比作孔明或是周郎,那可都是侮藐先贤了,哼!”

  天全教主不料木讷的陆介竟然说出这番话来,他不禁微微一怔,干笑一声道:“依陆兄说便怎么?”

  陆介狠声道:“陆某恨不得把你立毙掌下!”

  天全教主轻描淡写地道:“这样说来,咱们之间的误会可真太大啦……”

  陆介见他到了这地步还要装糊涂,不禁勃然大怒道:“我先问你,你在背后把陆某人推入沉沙谷中,这话怎么说?”

  天全教主道:“哈,陆兄你记忆一下,那日我动手之时,有没有先招呼?那怎么算是暗算?”

  陆介听他当面角赖,满腹愤怒待要发泄,但是他硬硬压制了下去,只一刹那间他的脸上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道:“罢了,你不承认也就罢了,你计算我,老天偏不让你如意,我陆某可不放在心上……”

  天全教主原以为他必然大怒发难,他知道陆介的一身功力,当下把全身功力暗暗积聚双臂,却不料陆介却硬把那将爆发的怒火给压了下去,不禁暗惊陆介的惊人涵养。

  陆介说到这里,猛可脸色一沉,厉声道:“可是,可是神龙剑客何摩呢?你为何又暗算于他?武林中几十条老英雄伪命案又如何?”

  天全教主狞笑道:“他们吗?嘿,不说也罢!”

  陆介追喝道:“说出来……”

  天全教主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全是活该!”

  陆介对于这个即将作殊死之斗的死敌,知道的是太少了,他所知道的只是这神秘的教主的师父是那个蒙面的怪老人,而那个怪人如今他知道是金寅达,至于金寅达又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他和他的恩师青木道长都怀疑,金寅达和陆家的血海深仇有着密切的关系,当然,陆介知道得还是太少,他只是怀疑、怀疑、满腹的怀疑,什么事在没有确定之前,只能怀疑罢了。

  陆介咬牙切齿地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天全教主道:“好说!”

  陆介吸了一口气,立刻那口气飞快在全身百穴运转了一周,他正待发掌,忽然脑中念头一闪,他错步一收,冷笑道:“那这崖上二十多位一派之长横尸地上,可又是贤师徒的杰作?”

  天全教主淡然一笑道:“那个吗?可怨不得在下,只怪他们该死……”

  陆介满腔怒火,但是他要寻求那答案,于是他耐着嘲讽道:“二十多位一流高手,无伤无痕地就横尸地上,这手段可真称得上干净利落,令人佩服!”

  天全教主双目猛瞪道:“告诉你也不妨,他们死于南疆百蛊珠!只有百蛊珠才能令人走入它的威力范围立刻中毒,嘿,这是他们命该绝了!”

  陆介惊叫道:“南疆百蛊珠!啊,南疆百蛊珠……”

  这许多各派的掌门人片刻之间同时横尸地上,不明不白地……死在沉沙谷,沉沙谷……沉沙谷!

  灵光在陆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心中狂呼道:“这不是当年塞北大会的重演吗?……”

  于是他大喝一声,厉声道:“百蛊珠!哼,百蛊珠,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你曾经用过百蛊珠吗?”

  天全教主一怔,但他立刻冷笑道:“姓陆的你自己孤陋寡闻罢了,连名满天下的南疆百蛊珠都不知道吗?哼,索性告诉你,蛊珠乃是南疆一种奇蛇的灵珠,一生便是一双,百年一见不说,巫师修练三十年方成,一经施术,五日方才生效,三日之内百物皆死,嘿,只有那施术的预服巫药方得免死……”

  陆介方才从那山崖过来,却是无碍,正是那蛊珠三日期满之时,他不知不觉逃过了一宛!

  他听到这里,心中再无疑问,大声喝断天全教主的话道:“够了!好,让我替你说下去吧,百蛊珠每生便是一双,其中的一颗在那边山崖中使二十多位武林掌门横尸地上,另一颗呢?嘿,十多年前便用掉了,造成了塞北大战与会英豪神秘的失踪,‘唯有施术的人预服巫药得免一死’,嘿,不错,令师便是那施术的了,对吗?”

  天全教主毫不惊慌地道:“不错,你猜得对极了!”

  防外走近了一步,颤声道:“那么,天一大师也是中毒身死的了?”

  “不错!”

  “那么,全真的青筝羽土师叔也是中毒身死的了?”

  “不错!”

  一时之间,陆介仿佛觉得天下的死人都是金寅达师徒干的,他在愤怒中自然想到了他的灭门家仇,于是他故作早已洞悉的口吻道:“来,我再提醒你一件事……”

  他一开口,那烈焰腾空的恐怖景象立刻又飘上他的心田,他勉力压抑住激动的心怀,使自己的声调不致颤抖得令人听不清楚……

  “十多年前,江南的陆府,嘿,你们干得好狠,灭门血洗,火焚灭迹,嘿……”

  他终于还是激动得说不下去,但是这两句话已足够使天全教主误会陆介早已知道一切了,于是他仍然冷笑着道:“哈,我也猜你该早知道了。”

  陆介激动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依然装着已知全部的口吻,狠声道:“奸贼,我想不到你还敢承认!”

  天全教主果然上当,他大笑道:“既然干了,有什么不敢承认?虽然下手的是我师父,可是你找我算账便了!”

  陆介仍想探问金寅达为什么要血洗他全家,但是他胸中的怒火已不容再忍耐套问下去,他毗目皆裂地大喝一声,猛然向前跨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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