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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物理奥校班与画室的故事 作者:vidi-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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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下雨才好,”他自言自语地说,“一降温,大家会冻感冒的。” 
      眷眷看着他,嘴角浮过一丝笑意:“我们去琴房好不好?” 
      琴房是天台上一个巨大的玻璃屋。眷眷用左手找到腰间的钥匙插在锁也里,一拧,右肘顶在门上熟练地一顶,铁门开了。 
      第二层门是玻璃的,眷眷刷了卡,门开了,同时,一排小灯亮了。 
      灯亮了,虽然只是沿墙一排小灯。玻璃琴房那高大辉煌的轮廓已在夜幕中刹那间浮现出来。透过未被照亮的拱顶,可以依稀辨识天空。玻璃幕墙外是花圃,植物青黑色的影子在晃动。琴房里弥散的灯光组织出一个温暖的空间。 

      “哥,好像你变了很多嗳。”眷眷在钢琴前坐下来时说,“你竟然会担心别人会不会感冒,这不像你的说话。” 
      “真的?”原霞双肘支在琴盖上,“你印象中的我讲话该是什么样子?” 
      眷眷忍不住笑道:“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固执得要命,自大得要命……” 
      “你是指我跟爸走那件事吗?” 
      眷眷警惕地盯了他一眼,猜不透哥哥的想法。迟疑地说:“哥,今天我们不吵架好吗?” 
      “以前和你吵架,”原霞看着她的袖管,“我错了。” 
      “哥!”眷眷猛地站起来,差点撞到原霞的头:“你不要老看那里!就算你认输,你还是认为我是弱者才让着我……” 
      “你不是弱者,”原霞摇头说,“正相反。你知道吗?今天上午,在教室里,你进来的那个时候。你一进来,所有的人都静下来了,大家都在看着你,看着这个光彩照人的神仙一样的人物,大家都在想:‘这就是传说中那个人!’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大声对着他们叫喊:‘这个女孩子是我的妹妹!她是娟娟!’” 

      眷眷淡淡一笑,示意原霞坐在她右边的琴凳上。 
      原霞摇了摇头。 
      眷眷的手在键盘上飞舞而过,一串清亮的音符跳跃出来:“不是答应过吗?哥要为我弹右手的声部?哥没有再练琴?” 
      原霞摇了摇头,妹妹总是好像看得清他的心思。 
      “哥已经不喜欢音乐了吗?” 
      原霞不知自己是第几次摇头了:“音乐,我从来没有放弃过!” 
      他突然快步走出琴房, 
      夜幕中,盆景们湿润着,灯光下,闪着异样的光彩。 
      他没有碰编织得恰到好处的富贵树,也没有看一眼雍容华贵的百合。在一堆未来得及装盆的泥土堆上,有还未来得及被细心的花工除去的杂草。(也许知道不久就将被铲除,生命给它们生长的机会不多,它们都抓紧最后的机会,拼命地茂盛着。) 

      他俯下身,揪下一片草叶,卷了卷,放在唇边。柔软的草叶颤抖起来,发出了第一个音符。音色软的,似乎还带着青草的香味。 
      眷眷的左手伸向键盘,合奏吗?但又下意识地垂下了。这草叶的声音是如此美丽,又是如此单薄和脆弱,就算是琴音再小,一个音符的敲击,也足以掩盖这柔弱草笛的色彩。 

      光辉岁月里那段口哨,快速的一串音符;然后变缓了,音调拔得越来越高,是蝎子的“变迁之风”(the wind of change)。 
      take me to the magic of the moment 
      on a glory night 
      where the children of tomorrow dream away 
      in the wind of change 
      (在我去那光耀的一刻,那里明日的孩子正分享着美梦与你与我) 
      眷眷的手触不到键盘,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前襟。 
      take me to the magic of the moment 
      on a glory night 
      where the children of tomorrow share their dreams 
      with you and me 
      take me to the magic of the moment 
      on a glory night 
      where the children of tomorrow share their dreams 
      in the wind of change 
      ……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悲伤啊?不要再吹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那样深,那样深的痛? 
      在笛声里,在音符里,在无尽重复的旋律的诉说中。 
       ※ ※ ※ 
      “哥,”眷眷说,“你在那个小镇上,忘记了钢琴,却学会了这个。” 
      “是的,”原霞笑道,“那儿没有条件学钢琴所以我告别了高雅的钢琴,学会了这廉价的草笛。” 
      “而且,你学会的还不止……”她苦笑着看着哥哥,“你还学会了……” 
      原霞冷冷地一笑:“现在你终于明白了吗?我不后悔,因为如果不是跟爸回到宁镇,我永远不会知道世上还有穷人和富人之分。在a中,像名贵花卉一样被培育,所有未来的道路都已被铺好,一切都是那么完美。这世界里,秋天飘零的黄叶,春日早凋的花朵,就是我们全部的感伤。娟娟,如果你不是从小就少了一只手,你恐怕连这个世界上还有缺陷都不肯相信吧?感谢上天,他把我放逐到了那样的一个小镇,使我认识到了这世界的另一面。我知道了这世界上有许多人过着优裕的生活不愿读书,却有更多的人面临着无书可读的窘境。我知道了有那样的学生,考到六百多分仍是复读,原因很简单:只有录到北大清华,才会有人资助。道路对他们只有两条:到最著名的学府深造,或者到最偏僻的山沟里务农。被什么样的学校录取就将决定这些孩子的一生,这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现实!如果只是在新闻报道里读到,你最多为他们洒几滴廉价的泪水;然而,如果这个人是你身边的人,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他在考场上挥洒自如,光彩夺目,令你自叹不如考完了你同他一起去食堂,你打了一份二块五的简单份饭,而他,竟然连最便宜的素菜也吃不起。当他咬着半个馒头向你分析上份试卷的得失时,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被饥饿和贫困折磨却不改初衷地追求自己梦想的眼睛,我,觉得富裕是某种罪恶。” 

      “杨雷在你们的眼中是个可笑的敏感的傻瓜。他傻吗?他冒冒失失地和你们那个大明星冯入松打架是鲁莽吗?你也许要说,他是个不学无术又喜欢自我吹嘘的家伙,被人一语道破后恼羞成怒就出手打人。你有没有想过,对于一个从小就没有妈妈,靠婆婆爷爷微薄的退休金,和劳改出狱的父亲心血来潮时支付的一点点抚养费长大的小孩,住在最贫民窟的江边吊脚楼里,他能知道那么多东西,为了积攒那些知识,他付出了多少努力?他学画时,他的学费一直来自那个他最仇恨的人。但他忍受了一切,为了那一点点对艺术的渴求。那些,恐怕不是一个从小被父母逼着学钢琴的人所能理解的吧?” 

      “江训和你一样是女孩子,虽然她有着完好的双手,但我不认为你会羡慕她的生活……” 
      “哥!”眷眷低声打断他:“我,我羡慕!我情愿拿我的一切,跟她换一只完好的手。你不知道那只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我没有办法再深入下去。不管我多么努力,缺的那只手都不会再生出来。校准仪器,称取物体,我总是做得慢一拍。难度再大一点的操作,我就完全无能为力了。然而,我对物理,却是解释不清的挚爱。明知道自己今后走的,只能是偏数学的理论研究那条路,但却不能够放弃……就好像一个女孩子,明明知道自己要嫁的是另外一种人,但却偏要痴心地喜欢这一个人……那种感觉,你明白吗?” 

      沉默,再沉默。 
      原霞笑得更冷了:“傻姑娘,你以为你处在她那样的环境里就可以搞物理了?她的家境比杨雷好一点,但问题是,家长不愿把钱花在她的梦想上。他们的想法中,让一个女孩子搞物理无异是往水里丢钱。同学两年多,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泣,你知道吗?是因为你。她不停地问:‘我是不是比她差很多?我是不是没资格跟她站在同一个赛场上?’那一刻,我几乎就要告诉她,如果她是在你的位置上,她很轻易就能做到你所做到的一切。她,只是一枚被尘封光芒的珍宝。 

      我和杨雷,都早有所怀疑也许杨雷比我知道得更多。她一从北方回来,就掉在某人设计好的网里。那人想尽种种办法,都是想毁了她的梦想,逼她放弃。但,你知道那会是谁吗?我们都没有猜到那个人会是她的妹妹!是她的妹妹,两年来与她共处一室的妹妹处心积虑地谋杀她的天才,阻挡她前进的脚步。那种被至亲的人所仇恨,被背叛和抛弃的感觉,是你可以想象的吗?那时,她因为最亲的骨肉的背叛而伤心欲绝的时候,我只恨自己太冷静,没有讲出我心中的话。可能的话,我希望她是我的妹妹。” 

      “你认为她该是你的妹妹,“眷眷眼里有一层雾,”我大概是不配吧?” 
      迟疑了一下,原霞答道:“你现在算是我们的对手,一个强大、优秀的对手。” 
      眷眷吸了口气,哥哥,竟然为了这个站在了对立面上。 
      “就算是……对手吧?对手给你的题,算出来了吗?” 
      “对手太强了。”原霞苦笑了一下,“第一题是不会。第二三题是你戏弄我们,太简单了。” 
      “你做吧!”眷眷眼里突然现出央求的神色,“拜托你一定要做一次。不管你觉得它们有多么白痴,请你仔细地读题,并且做一次。我向你保证。那对你有好处!” 
      第06小节 
      原霞转身要走。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眷眷的声音突然低低地从背后传来: 
      “……从小,大家都对我好。虽然我比别人少了一只手,可是我得到的爱却没有少。妈做检查时已经知道我是个残疾,可是她没有放弃我。哥哥也许还记得,小时候我是个多么笨拙的小孩。虽然我努力地学,可是那些要双手配合完成的事情,我总是干不了别人那么快,那么好……我哭了好多次。有一天,妈妈领着我去市里的图书馆,在那些异常巨大的房间里,排着一列列长得仿佛没有边际的古老的木质书架。妈对我说,娟,老天不会把东西平均地分给每一个人,有的人会少了这样,有的人会少了那样,我们不可能要求生活十全十美。娟,妈今天对你说的话你还太小,也许不会完全懂,但妈要你把它们记在心里。她指着那些古老的书架上排着的一列列书本你记住,好好念书,在那个世界里,你和其它的人没有分别;在那个领域里,你和所有的人是平等的。 

      那天妈还说了很多话,然后她倚着书架哭了,我还记得我仰头看她,温热的液体滴在我脸上的感觉。我永远记住了妈妈的眼泪,妈妈对着一个弱小无依的,先天残疾的,看上去没什么前途的小女孩流下的眼泪。妈妈的眼泪使我永远记住了,什么东西才能拯救我。 

      哥哥那时因为智商出众而整日不务正业,还嘲笑我的苦苦的努力,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哥,一向坚强的妈妈,曾经带着我一个人去过图书馆,并在那里抱着我流泪。 
      贫穷或富裕,逆境或顺境,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有着同样的理想,就是在同样的领域。是妈妈告诉我的啊……” 
      原霞的脚步停住了。毕竟是妹妹,虽然好久不见,但仍是知道他的弱点,跟他提起了妈妈。 
      他沉默了很久,轻声问:“妈,好吗?” 
      “一直很想你。她很怪你到重庆来都不到我们家去。” 
      “至少我已经见过你和弟弟了。” 
      “是表弟。” 
      原霞皱了皱眉头:“也是时候告诉他了。我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难道可以一直瞒他吗?” 
      眷眷低着头说:“不存在瞒他的问题。平乐是个天才的小孩子,什么事情瞒得过他?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唐多令向你提起他时,难道没有强调过这件事吗?” 
      他想起来了,那时唐多令向他说起秦平乐时,说的是:“……最小的是秦平乐,也许你知道的,是她的表弟……”他当时的确觉得奇怪,为什么唐多令会这么讲。唐多令知道秦平乐跟他之间的关系啊! 

      还有那个时候,秦平乐给他送题过来的时候,不允许他用“平乐”这样的昵称“……‘平乐’是姐姐他们叫的。如果你不是我的哥哥,就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这个敏感的小孩,对秦眷眷亦只是承认为表姐,更不用说原霞这个小镇上来的“乡下哥哥”了。 
       ※ ※ ※ 
      天台上,仿佛仍缭绕着悠扬的草笛。 
      …… 
      take me to the magic of the moment 
      on a glory night 
      where the children of tomorrow dream away 
      in the wind of change 
      (在我去那光耀的一刻,那里明日的孩子正分享着美梦与你与我) 
      分享美梦吗?那也许不过是另一个美梦…… 
      他对眷眷说:“明天,明天再见吧……我,我送你回去吧?” 
      眷眷默默地点了点头。 
       ※ ※ ※ 
      苏慕则拿起电话。 
      “冯入松在吗?”电话那边是个细细柔柔的声音。 
      “他刚出去了,有事请留言。”苏慕则说。 
      “嗯,那个,我姓姑。听说他受伤了,我是想问一下他,衡鉴书画社的事他还去不去得了?” 
      “哦,”苏慕则说,“你是张鉴衡老师的外孙女儿吧?” 
      “啊?你怎么知道?” 
      “姓姑的人并不多啊。”苏慕则道,“很特别的姓氏。况且张老师是画界有名的前辈,张老师膝下有位雏凤清于老凤声的小才女也是无人不知的。” 
      电话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过奖了,是苏大哥吧?” 
      “嗯?” 
      “早就听说苏慕则大哥是最会讲话的。外公听你这么说他肯定开心死了。”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苏慕则道,“画界有多少学子求为张老磨墨展纸而不可得。” 
      “那也太过甚其辞了。” 
      “比起‘甘为青藤门下走狗’又是如何?” 
      “啊,讲不过你。”又是轻轻笑声,“那个,拜托你告诉冯入松,让他给我回个信儿。还有,外公也掂记着他呢。说真的,外公最推许的学生还是他。” 
      苏慕则在留言本上写了下来。 
      他的字平稳中正,笔触有力又不失温和,非常漂亮的一手好字。 
      凉风吹过,苏慕则看看寝室窗外,轻轻自语:“要下雨了。” 
       ※ ※ ※ 
      凉风吹过。 
      某小镇郊外的一户农家。 
      堂屋正中的妇人穿件月白汗衫坐在小木凳上铡猪草,热身子被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当儿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妇人刚迈上门槛,手中一个偌大的新斗笠,耳环是假金的,却也闪闪发光。 
      “雨落下来了?”铡草的妇人问。 
      “快了,”那妇人站在门槛上望天,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开会呢开会呢。书记生气呢,啷个人到不齐。今黑晌坎的会,不去要罚钱了。不要说没喊醒豁。大姐,你家也记倒起喊人怯(去)哈!” 

      二女子刚从厂里放假下来,趁天光扎毛线活路,就走过来问:“做啥子的会呢?”又惊风失怪地扯着妈的衫子道:“妈也,好大一个洞,这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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