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铁血-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你都有些什么想法呢?”
“那可要看对什么问题了。”
“就一般的说吧,比如,对生活啦,对战争啦,……这不都是你挺感兴趣的问题吗?”
“那倒不是。我只不过是在探索我们的作战经验罢了。比如这样一个问题吧:你把敌机揍下去以后,有没有必要去看它坠毁在什么地方呢?”
“那你认为呢?”
“依我看,还是不去看它为好。”
“为什么?”
“免得你跟着它一起坠毁呗。”
这时,战友们可都正经起来了,都在认真地思考着。
有人提出相反看法:“看看敌机坠毁在什么地方,这不仅有趣,而且必要!返航以后,你总得报告被你击落的敌机坠毁在什么地方吧。”
“这何必呢?被你击落的敌机别人会看得见的。”我反驳说:“你在击落一架敌视以后,要立即仔细观察哪里还有敌机——这更要紧。”
“那好吧,萨沙,你接着写下去。”费吉切夫最后说,“这种‘长篇小说’我们是用得着的。战争,看来是持久的,越演越烈。为了能够幸存下来,在战斗中头脑必须清醒才行。”
“要想在空战中头脑清醒,必须先在地面放好充分准备。我善意地提醒说。
四
第三天,汽车把我带到机场。我循着各停机坪走了一遭。我发现,在每一个停机坪旁边,都有一个用玉米秸伪装着的小窝棚。我往其中一个小窝棚里看了一眼。里面是干草当床,大衣当被子,飞机蒙布权作枕头用。看来,机械师们都是在这种小窝棚里过夜的……每一个小窝棚里,都有放置工具、螺帽、螺杆、夹布胶皮管之类东西的地方,那简直象是一个小作坊。白天,当飞机都出动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机械师和机械员们就都聚集在一起,修理空战负伤的飞机。
在一架正在修理的米格飞机旁边,我遇见十多个人。
“噢,飞机的主人来了!”大队机务主任科佩洛夫高声说,“这飞机是叫我们给你准备的。”他以头代手朝着这架饱经战火燎烤的飞机指了指说。
“什么时候试飞?”
“如果你能扔掉你拄着的那根拐杖的话,今天就行。”
“这不碍事。”
“那你就先去散步吧。等我们准备就绪,马上通知你。”
我朝前走去。见一个军械员正在自己的窝棚跟前忙碌着。我停住了脚步。他一边全神贯注地干着活儿,一边小声地哼着歌。只见一个顶机翼用的千斤顶上焊着一个固定支架。现在,他正在忙着往这个固定支架上安装C型大口径机枪呢。这挺机枪显然是从坠毁的飞机上拆下来的。
“你在搞什么发明创造呢?”我一边问着,一边坐在他身边的倒翻过来的水桶底上。
“你猜一猜看,中队长同志。”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可猜不透。要说你准备用它去打野鸭子吧,可这个时侯离秋天还远着呢。”
“离秋天是还远着呢,可是,离前线可近着呢,中队长同志。咱们机场连一门高射炮也没有啊。”
“你打算用你这个自造的武器去打‘容克式’?”
“在什么武器也没有的情况下,这个也顶用。要是我会做瞄准具的话,那我今天就能试射了。”
军械员的一双满是划伤又满是油污的手—直不停地忙着。他想起在飞机返航以前,尽量多干些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来帮你的忙吧。”我自告奋勇地说,“以前我学过计算方法,现在,说不定都忘光了呢。”
“你们天天都搞计算,怎么会忘记呢!”
我画了一个瞄准光环,计算好圆环半径,就把这张纸片放在水桶底上了。突然刮起一股风,把纸片收到高高的杂草丛中去了。我不想把它找回来,军械员对我画的这张草图,似乎也不多么感兴趣。
说实话,我怀疑他的这个主意会有什么结果。不过,让他去琢磨好了。如果敌机飞来,用它去吓唬吓唬敌人也好嘛。
我们的机群还没有回来,实在让人等得心焦。这也许是因为在地面上显得时间过得慢吧。
看,来了!我屏住呼吸,数了一遍又一遍……少了一架。一位机械师根据每一架飞机机身上标着的号码断定,少了的那一架是多夫布尼亚驾驶的。多夫布尼亚是我这个中队的飞行员啊。我一瘸一拐地跑到最先滑行到停机坪的那架飞机跟前。一打听才知道,多夫布尼亚在温格内地区被敌人的高射炮弹击中,飞行员们都看见他跳伞了。
摩尔达维亚的丘陵地和田野,挤满了德军的每一条大路,一时又都在我的脑海里活跃起来。现在,前线已经移到德涅斯特河一线了,多夫布尼亚要想逃回到自己人这边来,那可太难了!唉,我的战友啊,就在几天前,你还兴致勃勃地给我念你的亲人从遥远的大后方寄来的信呢。我们何时才能再见面呢?我们还能不能见到面了呢?
我们这个中队只剩下吉亚琴科和我两个人了。我不在,多夫布尼亚也不在了,吉亚琴科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呢?我们互相援救过那么多次啊!为了我同吉亚琴科的战友情谊,为了给多夫布尼亚报仇,今天我非要去执行任务不可!……
大队机务主任把准备就绪的飞机交给我试飞。我扔掉拐杖,扣妥降落伞背带,就进了座舱。
米格飞机在起飞滑跑阶段一切正常。可是,起飞以后,起落架却无论如何也收不上来。一检查,起落架收放系统工作正常,原来是固定锁出了故障。只好马上着陆。大队机务主任和机械师们又忙碌了一阵。故障刚刚排除,指挥塔台就来电话通知说:全大队准备出动,去轰炸别利齐。是啊,必须去突击我们原来驻扎过的机场,因为现在那里驻上了德国飞机。我们飞行团的飞机,早就对别利齐机场发动过突击。那里的飞行场地早被我们炸得弹坑累累。那一次,我们只有6架米格飞机,而要对付的却是18架德国梅塞施米特式歼击机。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激烈空战中,纳扎洛夫牺牲了。
怀念多夫布尼亚和纳扎洛夫的心情,渴望着去支援吉亚琴科的强烈愿望,驱使着我立即归队,立即与机群一起出动去执行战斗任务。团参谋长批准了我的要求。
我坐进飞机座舱,滑行到起飞线。前头的那两个三机编队起飞以后,我加大了油门。发动机的马力发挥得很好,飞机的滑跑速度在迅速增大,机尾已经抬平,飞机就要离地了。在这极其紧要的关头,发动机却突然停车了!
这里是跑道的尽头,再往前,飞机就无处可跑了。我急忙按下刹车手柄,并立即转弯。飞机一直冲到玉米地的边缘,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我坐在座舱里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发动机为什么突然停车?我看了仪表一眼:燃料和滑油都有呀。我又动了动开关,也都没有问题。开头,我只不过是茫然不解而己,后来竟失去了自信心:难道只隔六天工夫,我的动作就生疏了吗?
伊万诺夫团长坐着小汽车赶到。
“波克雷什金,出了什么事?”
“我也弄不清楚,团长同志。发动机突然停车了。”
“是不是你扳错了开关,关断了油路?”
“好象不是。我的动作没有做错呀。”
团长两眼盯着我,很不满意。
“赶快滑到一边去,离开飞行场地。”
团长是怎样想的我不知道,但我自己却感到很尴尬。机械师们也跑过来了。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得出,他们也在怀疑我。
我把飞机滑行到停机坪以后,大队机务主任科佩洛夫爬到机翼上来,惊慌不安地问道:“怎么一回事?”
“在起飞过程中,发动机突然停车了。”
“我来试试看。”
大队机务主任启动了发动机,把油门杆推到最大油门位置。
发动机怒吼起来,就象飞机做大角度急跃升动作时发出的轰鸣。
“太棒了!”大队机务主任关断点火电门,翘起大姆指说:“在整个摩尔达维亚上空飞它一圈儿,也不会出问题的。”
怀疑的目光,又一齐向我投过来。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实在难堪。难道他们都以为我是胆小鬼,故意骗人吗?
“你干的好事!”他们的目光,不正是暗示着这一层意思吗?这可真使我透不过气来。
“我没有做错动作!让我再试一次。”
我坐进座舱,启动了发动机。一切正常。科佩洛夫得意地笑了。我收油门,又把油门重新加大。这时,发动机突然熄火了。
科佩洛夫再次坐进座舱。尽管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然而。发动机却再也启动不起来了。
“你们要向我交代清楚!”团长大发雷霆,但他暂且还不想表露自己的看法。现在他明白了:油箱装得满满的,可是,燃料却流不过来。
机械师们急忙着手排除故障。我在一旁踱踱腔去,心情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我在想,当时,如果发动机停车稍迟几秒钟,那我早就葬身于飞机残骸之中了。我艰苦跋涉,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自己的机场,要是在起飞过程中不明不白地落得个机毁人亡的下场,那该多么不值得啊。
发动机停车的原因,很快就弄清楚了。原来,输油管路的单向活门装反了方向,燃料无法从中央油箱流进后油箱,后油箱的油泵当然打不出油来。那滴漏过来的星星点点的汽油,一下子就烧光了,发动机当然停车了。
“我要把你送交军事法庭!”团长对着机械师大发雷霆,“我的飞行员差一点叫你给断送了,我的飞机也差一点叫你给毁了,你这个马虎大意的糊涂虫!”
机械师吓得脸色都变了,手足无措地呆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一声也不敢吭。
“不要送交军事法庭了吧,他只不过犯了一个错误而已。”我插话说,“他们是在忙乱之中出的错,加之不甚熟悉这种飞机,调换一个机械师就是了。”
团长坐进小汽车。汽车没走多远就停住了。团长把车门开了一个缝儿喊道;“波克雷什金,叫瓦赫年科负责维护你的飞机!”
“是!”我答道。
“是!”瓦赫年科也高兴地答道。
在他们检修我这架飞机的时候,执行任务的机群返场着陆了。我们即将离开机场,听说明天早晨又要飞往别利齐去执行任务。师司令部老是在那个固定不变的时间里派飞行员出动夫执行任务,航线也老是固定不变。一些人眼下还没有想到这样死板是很欠考虑的。
五
早晨,瓦赫年科郑重其事地向我报告说,飞机准备就绪。我坐进打了补丁的米格飞机的座舱,向起飞线滑去。发动机的马力很足。
……我们向别利齐飞去。索科洛夫大队长决定,全大队以超低空飞行对敌占机场发动突袭。他带着僚机飞在最前头,他最先看到了熟悉的别利齐的轮廓在远方显现。
我们做了准备投弹的急跃升动作以后,整个机群就向目标扑过去。敌人的梅塞施米特式歼击机,容克式轰炸机,汉舍尔式飞机,汽油加油车,一齐在我们的前下方露了面。我们对准目标投下炸弹。霎时间,爆炸、烈火、浓烟笼罩了敌占机场。让敌人记住我们对他们的惩罚吧。
在索科洛夫再次进入的时候,我和吉亚琴科对敌高射炮阵地发动了进攻,敌人在机场周围布署了很多高射炮。我们发动了攻击。
快要俯冲到地面的时候我开了火。敌机的螺旋桨不转动了。不行,非把它打起火不可!我们的飞机继续用机枪向敌占机场扫射。一架架容克式、梅塞施米特式都动弹不得,只有等着挨揍的份儿。
担任强击任务的米格飞机,正在做最后一次进入。他们在对敌停机坪扫射之后,低空向东飞去。我目送着他们离去,并习惯地数了一遍。奇怪,怎么少了两架飞机呢?在他们盘旋的时候,我见到的一直是6架呀,怎么现在只剩下4架了呢?难道那两架提前返航了?这种情况倒是常有的,比如,在飞机被敌高射炮火击伤或者飞行员负伤的时候。我又搜索一遍,空中连一架飞机也不见。我又朝着敌高射炮俯冲过去,扫射一通,随后,就同吉亚琴科一起超低空飞行,去追赶自己的机群。我又数了一遍,依旧只有4架。
强击成功的高兴情绪,立即被焦虑不安情绪所代替。我开始回忆刚才空袭敌占机场时的情景。敌人的高射炮是绝不可能接连击落我们两架飞机的。要是出了这种事情,那我们是会发现的。也许这两架飞机空中相撞以后坠毁了吧?突然少了两架飞机,这个谜……
我简直不敢相信,出动时是8架,返航时却只剩下6架。难道是我在俯冲扫射敌高射炮阵地时没有看仔细吗?
飞机都开始着陆了。我和吉亚琴科是最后落地的。我又数了一遍,依旧只有4架……
我们带回来了胜利的消息,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悲痛,因为我们的飞行大队长索科洛夫和他的僚机飞行员奥夫宪金都没有回得来。
在我们这个机群中,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牺牲的。在这种情况下,只好由我们大家把各自亲眼见到的片断凑在一起,加上猜度,去解这两架飞机失踪之谜了。
情况不明比悲掺的结局更使人心情沉重,更令人难过。我们谁也没有见到大队长和他的僚机飞行员是怎样突然失踪的。我们的战友不在了,全大队最爱戴的人不在了!
我们机群中的一个飞行员好不容易才回忆起一个情况来:索科洛夫和奥夫宪金不知为什么朝着东北方向飞去。他们在离开机群的时候,降低了飞行高度,似乎打算在转弯以后再次攻击敌停机坪。此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第二天,我们完成任务返回机场以后,都急着打听索科洛夫的消息。但是,团司令部和师司令部都提供不出任何情况来。
情况不明使我焦虑不安,心情沉重。我甩掉了降落伞,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斜靠在机翼边缘沉思着,竟末察觉伊万诺夫团长的小汽车已经驶到我的跟前。
“你怎么垂头丧气的呢?”团长一边下车,一边问道。
“太糟糕了,团长同志。”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脱口而出, “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干下去,那用不了多久,整个飞行大队就会报销个精光。”
“这是战争,波克雷什金……”团长没有正面回答。
“您说的对。”我说, “但是,为什么老是派小机群出动去强击敌占机场呢?敌人有那么多高射炮,而我们却为什么总是6架、8架地出动呢?敌人的高射炮会把我们一个一个地敲下去的,直至全部敲光为止。照这样下去,整个飞行团都得报销精光!”
“我亲爱的同志,”团长走近一步,把手放在我的肩头上说,“难道我就不懂得这个道理吗?我很懂!每一次他们都叫我派一个中队出动,而我却总是派出8架飞机。我常为这件事挨训斥呢。不过,我不在乎就是了。尚空谈的“战略家”太多了!你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起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有的人正在叙着眼睛看你呢。懂了吗?”
“我懂了,团长同志。”
“懂了就好。现在,你那个中队准备出动,去为你的老相识——轰炸机护航。”
“是‘苏—2’吗?”
“你的记性还真行啊!”团长微笑着说, “在我们的北边,局势很紧张。轰炸机的任务是清除莫吉寥夫-波多利斯基一带的敌军渡口。”
伊万诺夫团长向旁边的停机坪走去。我马上就要向斜托夫斯克以北地区出动了。那里的局势到底如何呢?难道德军突破了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