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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道连·葛雷的画像[无语森森制作]-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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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妨说是白瓷的。这双脚经过火烧;凡是经过火烧而无损的,就炼结实了。她很有些经验。”“她结婚多久了?”道连问。

  “据她说已经很久很久。从贵族姓名录上看,大概十年左右,但是同蒙茂斯在一起过十年简直等于几辈子。其他还有什么人 “威洛比夫妇、腊格比勋爵夫妇、我们的女主人、杰弗里?克罗斯登,照例是这几个人。我还邀请了格罗特连勋爵。”“我喜欢这个人,”亨利勋爵道。“很多人不喜欢他,可是我认为他挺可爱。他偶尔穿得花哨了些,但他的学问渊博极了,足 够弥补这个缺点。他非常合乎时代的潮流。”“我不知他是否去得成,亨利。他也许得陪他父亲到蒙地卡罗去。”

  “嗳,那些父母家属真讨厌!你想办法还是叫他到塞尔比去。对了,道连,昨天晚上你一溜烟走得很早,十一点还不到。后来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直接回家啦?”道连急忙向他瞅了一眼,旋即皱起眉头。“不,亨利,”他终于说,“我差不多三点钟才回到家里。”“你上俱乐部去了?”

  “是的,”道连答道。他咬了咬嘴唇。“不,不,我没有上俱乐部。我是在散步。我忘了我干什么去了……亨利,你老是想知道别人在干什么。我老是想忘掉自己干了些什么。如果你要知道确切的时间,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两点半回到家里的。我忘了带钥匙,只得叫佣人起来开门。你如果需要旁证,可以去问他。”亨利勋爵耸耸肩膀。“老弟,我才不管这些呢!我们到楼上客厅里去吧。谢谢,切普门先生,我不要雪利酒。道连,你大概出了什么事。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今晚你的情绪不对头。”“不要管我,亨利。我心里烦得很,情绪不好。明天或者后天,我会去看你的。你代我向纳尔巴勒夫人打个招呼。我不上楼去了。我这就回家。我得马上回家去。”“好吧,道连。明天我等你来喝茶。公爵夫人也要来。”“我尽可能去,亨利,”他说着走出餐厅。在坐车回家的路上,他意识到原先以为已被他闷死的恐怖感又苏醒了。亨利勋爵无意间问的话使他一时失去了自持力,现在他十分需要镇定。一些危险的物证必须销毁。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发抖。单是碰一碰那些东西就能叫他恶心。 然而他明白这件事非做不可。到了书斋里,他用钥匙把门反锁起来,便去打开藏着贝泽尔?霍尔渥德的夹大衣和手提包的秘密壁橱。壁炉里火烧得正旺。道连又添了一根木柴。烧衣服和皮革的焦味非常难闻。他花了三刻钟才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销毁。最后他觉得头晕想吐,就在一只有孔的铜盆里点了一些阿尔及利亚卫生香,再用一种麝香味的凉醋洗刷两手和前额。他蓦地全身一震,眼睛变得异样的明亮,牙齿狠命吹着下唇。在两扇窗之间放着一只象牙和天青石嵌面的佛罗伦萨乌木柜子。道连瞪着它发愣,仿佛那只柜子既吸引着他,又使他害怕;仿佛里边藏着什么他既向往又憎恨的东西。他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一个狂热的念头油然而生。他点了一支烟,但旋即扔掉。他的眼皮愈垂愈低,以致流苏似的睫毛几乎触及面颊。他依旧瞪着那只柜子。最后,他从原来躺着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柜子跟前,开了锁,再按动一处弹簧暗门。一只三角形的抽屉慢慢地自动抽出。道连的手本能地向那里伸进去,摸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只黑漆洒金的中国小匣子,做得十分精巧,外面雕着波状花纹,丝带上串着水晶小球和金属丝编成的辫状流苏。他把匣子打开。里边放着一团绿色的膏状物,光泽像蜡,香味浓得出奇,而且经久不散。

  他犹豫片刻,一丝微笑停留在脸上。接着他打起寒颤来,尽管屋子里热得要命。他定一定神,看了看钟。这时是十一点四十分。他把匣子放回原处,关好柜子的门,然后走到卧室里去。等到古铜的钟锤在幽暗中敲了十二下,道连?葛雷身穿不起眼的寻常人的服装,脖子上裹着围巾,悄悄地溜出公馆。他走到邦德街上,看到一辆套着一匹好马的出租街车,便招呼一声,压低了嗓门向马车夫说出一处地方。 车夫摇摇头,嘀咕了一句:“太远了。”“这个金镑给你,”道连说。“你要是赶得快,再加你一镑。”“行,先生,”车夫答应说,“一小时内准保把你送到。”等乘客上了车,他掉转马头,飞快地向泰晤士河边驶去。 第 十 六 章外面下起冷雨来了,昏暗的街灯在雨濛濛的浓雾中透出一派阴森森的鬼气。酒店正准备打烊,门口聚着一堆堆男人和女人,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有几家小酒店不时传出放荡的笑声,另外几家则有醉汉在吵架和尖声喊叫。

  道连?葛雷斜卧在车座靠背上,帽沿拉到额前,以淡漠的眼光观察这座大都市见不得人的一面,时而默默地重复着亨利勋爵在同他结识的第一天所说的话:“通过感官治疗灵魂的创痛,通过灵魂解除感官的饥渴。”对,这是一张秘方,而且屡试不爽,现在他又要试一试。那里有鸦片馆,可以出钱买一个忘其所以;有罪恶的渊薮,可以不顾死活地干新的坏事来消除记忆中旧的劣 月亮低垂在空中,像一颗黄色的髑髅。一大片形状古怪的浮云不时伸出长臂把它遮住。煤气路灯愈来愈稀,街道愈来愈窄,愈来愈暗。车夫有一段路赶错了,不得不退回来半英里。马蹄啪嚓啪嚓踩得泥浆四溅,马背上直冒热气。两边的车窗被灰色法兰绒似的大雾遮得严严实实。

  “通过感官治疗灵魂的创痛,通过灵魂解除感官的饥渴!”这话为何老是在他耳际回响?的确,他的灵魂已病入膏肓。感官真的能解救它吗?无辜的血也流了。怎样才能抵偿呢?这笔债是没法还的;不过,宽恕虽然办不到,忘怀还是可能的,所以他决意 把这件事忘掉,从记忆中一笔勾销,像踩死一条咬了他的蝰蛇一样把它碾得粉碎。确实如此,贝泽尔凭什么对他说那些话?谁授权给他充当法官审判别人?他说的话是极其可怕的、骇人听闻的、不能容忍的。

  马车勉强继续前进,好像一步比一步走得更慢了。道连推开天窗,催促车夫赶得快些。难熬的鸦片瘾折磨着他。他的喉咙干渴如焚,一双皮肤柔嫩的手神经质地扭绞在一起。他伸出手杖恶狠狠地抽打马背。车夫放声大笑,并且也挥动他的鞭子。道连跟着他笑,那车夫却又沉默了。

  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这一带的街衢宛如一张巨大的黑色蜘蛛网,景色的单调沉闷使人受不了。随着雾愈来愈浓,他也愈来愈感到害怕。

  马车经过荒凉的砖厂区。这里的雾比较薄,道连看得出一座座呈奇怪的瓶状的砖窑吐着桔红色的扇形火舌。一条狗向着马车吠叫,一只失群的海鸥在远处黑暗中尖声哀鸣。马在辙槽里打了个趔趄,车身向旁边歪了一下。然后马车开始快跑。不久,马车离开土道,重又卡答卡答走上高低不平的石子街路。大多数窗子都漆黑无光,但偶尔几处有灯光的窗帘上映出形形色色的怪影。道连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影子像巨大的傀儡晃动着,做着各种手势。看了一会,他就觉得讨厌,心中无名火起。马车在一处转角拐弯的时候,有个女人从一扇开着的门口向他们招呼,两个男的跟在车后跑了有一百码地。车夫挥动鞭子才把他们赶开。

  据说,在强烈的欲望支配下,人的念头会不停地打转。果然,道连?葛雷咬得齿痕累累的嘴唇顽固地翻来覆去念叨着关于灵魂与感官的那两句神秘的话,直到认为这两句话确已充分表达 他的心情并从理性上承认他的欲望是正当的;其实,即使不承认,欲望照样主宰着他的情绪。这个念头从一个脑细胞潜入另一个脑细胞;强烈的生的欲望———人类一切欲念中最可怕的一种———加速着每一条神经、每一根毫毛的颤动。丑恶的阴暗面由于使人面对现实而一度为他所憎恨,如今却由于同样的原因而使他感到亲切。丑恶的阴暗面现在是唯一的现实。粗野的詈骂、下流的巢窟、放荡的生活、卑劣的盗贼和无赖,就它给人印象的鲜明和强烈而言,胜过一切优美的艺术形式,胜过一切仙乐幻境。这正是他追求忘怀所需要的。三天之内他便将获得解脱。车夫突然使劲勒住缰绳,马车在一条暗沉沉的胡同口停下。这一带房子的低矮的屋顶和破损的烟囱后面高耸着黑色的船桅。一团团白茫茫的雾气像鬼船的帆贴在桁上。“是这地方吧,先生?”车夫以沙哑的嗓音向天窗里问。道连吃了一惊,向窗外看了看。“对,”说着急忙下车。他付了向车夫许下的额外车资,便朝河岸的方向快步走去。有几条大商船的船尾上点着灯。灯光在水洼里摇曳闪烁。从正在加煤准备开往国外的一艘轮船上射来耀眼的红光。泞滑的路面犹如一件湿漉漉的雨衣。

  他匆匆折向左边,频频回头看是否有人尾随。七八分钟后,他走到夹在两家可怜巴巴的工场中间一所又小又脏的房子门前。有一扇楼窗口点着一盏灯。他停下来用暗号敲门。少时,他听到过道里有脚步声,接着,链条的钩子被拔去。门悄没声儿地开了,他走进去的时候,一个矮胖、臃肿的身影向暗处一缩,道连一句话也不说。过道尽头挂着一块破破烂烂的绿色门帘,被一阵跟着他冲进来的劲风吹得飘飘荡荡。他把门帘拉开,跨进一间很低的、但相当长的屋子,看样子过去是一所三等 舞厅。靠墙排列着煤气灯的喷火口,刺目的灯光映在对面满是蝇卵的镜子里,变得昏暗、歪斜。灯口后面衬着油腻腻的波纹形铁皮回光罩,火焰的圆圈在回光罩的反射下不住地颤动。地上铺着黄褐色的锯屑,有些地方被踩实了露出泥地,还有泼翻的酒留下的一圈圈深色的痕迹。几个马来人蹲在一只小炭炉旁边掷骰子,说话时露出很白的牙齿。角落里有个水手头枕着胳膊趴在一张桌子上。漆色非常恶俗的酒吧柜占着整整一堵墙,两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站在柜边嘲弄一个正在刷大衣袖子的老头儿。道连打那边经过时,听到其中一个女人格格地笑着说:“他以为有红蚂蚁爬到他身上啦。”那个表情似有洁癖的老头儿惊恐地望着她,竟抽抽搭搭哭起鼻子来了。

  屋子尽头有一架小梯通往一间暗室。道连匆匆登上那三级摇摇晃晃的梯阶,立刻有一股浓烈的鸦片香味迎面扑来。他深深吸了口气,鼻翅儿怪舒服地翕动着。当他走进暗室时,一个长着柔软的黄头发的青年正猫着腰凑在灯上点一枝烟枪。他举目对道连一看,略带犹豫地点点头。

  “阿德连,你在这里?”道连低声问。“我还能上哪儿去?”他没精打采地回答。“过去的朋友现在谁也不理我。”

  “我以为你到国外去了呢。”

  “达林顿一点不讲交情。最后还是我哥哥付的帐。乔治也不睬我……”他叹了一口气后又说:“我不在乎。只要有这玩意儿,就不需要朋友。我过去交的朋友也许太多了。”道连身不由主地一缩,眼睛向周围那些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烟客扫去。他们都以同样古怪的姿势躺在破垫子上。他们蜷曲的肢体、呵欠连连的嘴巴、呆滞无光的眼神使他看得出了神。他 能体会这些人正在何等特异的天堂里忍受煎熬,也知道他们正向何等幽暗的地狱讨教领略新奇快感的诀窍。他们的处境比他好。他被思绪缠住了不得脱身。回忆像一种恶疾啮食着他的灵魂。贝泽尔?霍尔渥德的眼睛不时从冥冥中瞪着他。但他还是不敢留下,因为阿德连?辛格尔顿在此地终究不妥。他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他恨不得连自己的影子也甩掉。“我要到另一个地方去,”道连沉默片时后说。“上码头?”

  “是的。”

  “那只野猫八成在那边。这儿现在不让她来。”道连耸耸肩膀说:“我对爱我的女人已经厌倦。倒是恨我的女人有意思得多。再说,那边的烟土也好些。”“都是一路货。”

  “我比较喜欢那边的。我们去喝杯酒吧。我很想喝点儿什 “我什么也不想喝,”那青年喃喃地说。“去喝一杯吧。”

  阿德连懒洋洋地爬起来,跟着道连向酒吧柜走去。一个缠着破头巾、身穿破大褂的英印混血儿丑脸上堆着笑招呼他们,同时把一瓶白兰地和两只平底酒杯放到他们面前。刚才那两个女人侧着身子捱过来搭讪。道连背对着她们,低声向阿德连?辛格尔顿说了些什么。

  一个女人扭动脸上的肌肉作了一个怪笑。“哟,今天怎么架子这样大?”她用讥诮的口吻说。

  “看在上帝份上,别跟我纠缠,”道连把脚一跺嚷道。“你要什么?钱?拿去。再也别来缠我。” 那女人一双直勾勾的眼睛霎时间迸出两颗红色的火花,但是一闪即逝,旋又归于暗淡而呆滞。她脑袋一扬,急忙把几枚硬币从柜台上耙到贪婪的手里。她的同伴歆羡地望着她。“这没有用,”阿德连?辛格尔顿叹道。“我不打算回去。回去又怎么样?我在这儿挺快活。”

  “你如果需要什么,就写信给我,好不好?”道连沉吟半晌后 “好吧。”“那末,祝你晚安。”

  “晚安,”青年回答说,一边登上梯阶,一边用手帕抹抹枯干的嘴唇。

  道连脸带痛苦的表情向门口走去。在他掀帘子的时候,刚才拿了他钱的那个女人从涂着口红的嘴唇上吐出一阵浪笑。“魔鬼捡来的便宜货走了!”她一面打嗝儿,一面用难听的粗嗓子喊着。“你这个臭娘们!”道连不甘示弱。“不许这样叫我。”那女人打了一个榧子。“难道你要人家叫你迷人王子吗?”她在后面咆哮。

  本来想打个盹儿的那个水手,听到了这句话,霍地跳起身来,睁大眼睛四下望着。这时,过道门砰然关上的声音传到他耳边,水手立即追出门去。

  道连?葛雷在毛毛雨中沿着河岸匆匆地走着。与阿德连?辛格尔顿的不期而遇搅得他心里乱糟糟的。他不禁在问自己:“这个青年的堕落是否应归咎于我,像贝泽尔?霍尔渥德毫不留情地指责的那样?”他咬住嘴唇,有一瞬间两眼现出凄怆的神情。不,这毕竟不关他的事!人的生命太短促了,犯不着把别人失足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各人走各人的路,并为此而各自付出代价。唯 一可悲的是:仅仅由于偶一失足,却往往必须没完没了地付出代价。命运同人打交道时永远不肯清账。据心理学家们说,犯罪的欲望———或者想干世人名之曰罪恶的事的欲望———有时候会把一个人紧紧抓住不放,使他体内的每一根血管、脑子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快被可怕的冲动所胀破。男人和女人在这样的时刻便会失去意志的自控力。他们会像自动机器那样运转,走向不堪设想的结局。他们的选择力已被剥夺,意识也被扼杀了,即便还残留着,也只会给叛逆增添魅力,使反抗更加诱人。因为反抗是万恶之本,正像神学家们不惮其烦地提醒我们的那样。当勇气的晨星这个罪恶之先驱从天上陨落的时候,正是由于叛逆而谪降的。

  道连?葛雷横下一条心,污浊的头脑里只有邪念,灵魂渴望着反叛。他急急忙忙加快步伐,折入一条黑洞洞的拱道,正想同往常一样抄近前往他要去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地方,突然发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揪住。他还来不及自卫,那人已把他向拱道的壁上狠狠地一搡,一只蛮不讲理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道连没命地挣扎,拚出全身力气把掐住他脖子的手指扳开。但就在这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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