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梅.争春园.世无匹-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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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多少人家,单单冤害你不成?想是不夹不招。左右,与我夹起来!”罗
先生受刑不住,只得招认:“这个人果然与小的往来,在小的家内住了三天,
要首级为引俱是有的。”雷公见他招了,松了夹板,叫他上了刑具。马俊亦
责打三十板,上了刑具,押去收县监。袁氏与那两个女子开发回娘家,知府
做了详文,米家进京报信不表。
且说罗先生与马俊下监,只有东号不满,没几个人,犯人染疫个个好了,
只孙佩不得出汗,未愈。因一时腾不出空号,只得收与孙佩同号。当时马俊
进了,听见哼声,四下一看,只有左边铺睡一个人,年纪约有二十,垢面蓬
头,哼声不止。马俊便向狱卒说:“这人是谁?所犯何事?因何独自一人在
此?”狱卒说:“此人姓孙名佩,是本城有名望人家,只因凶徒打死人命,
把他拿住,羊代牛灾。”马俊听得是孙佩,心中暗喜道:“此乃天随人意!”
便问:“他为何哼声不止?”狱卒道:“他惹了狱气,有病。”马俊说:“总
是你们不好,有病之人,也该与他茶汤调理,自然好了。”不一时,罗家送
了酒饭进监,罗先生哪里吃得下,只是哼声不绝,骂不离口。马俊只管不知。
天色已晚,马俊用解锁法把刑具解了。狱卒看见大惊,呆了半会,正要上前,
马俊摇手笑道:“你们不多事,我不害你们,你们若拿我,我就走了。”言
毕走到阶下,忽然不见,狱卒惊倒在地。不知他去还来不来,且看下回分解。
… 17…
第十七回 张仲怕累明知府
话说那些卒子见马俊一纵上屋就不见了,唬倒在地,齐声哭喊道:“俺
们死也!马爷爷,俺们又不曾冲撞你,怎么竟自越狱去了,我们岂不是死也。”
只见马俊依旧立在屋上,说道:“你们从今以后依我行事,俺就好好在此,
并不连累你们。”众人齐说:“马爷爷的命令无有不遵,”马俊便从屋上下
来,好言安慰了狱卒禁子几句话。马俊说道:“做汉子的,自己做事,怎肯
连累着列位。”狱卒要上前擒他,又怕他纵跳,只得好言好语的求他,心内
却十分想算计他。此时马俊取出两锭银子与禁子,说道:“俺初到此处,不
曾在列位身上为情。这银子烦哪位大哥买些酒肉,暂且请请列位。”那些狱
卒禁子推却了一会,只得着韦升去买办,众人各自散在外面看守。韦升是个
贪财爱利之人,但是在监的人犯送他银子,他就无不照应,又依那犯人的言
语。
再言韦升,不多时买了许多鱼肉,一瓶美酒,总挑在牢内,煮熟,用碗
盏盛了,捧到马俊的号内放下。马俊见韦升是出头之人,他又取出两锭银子
与韦升,道:“这薄礼权如敬意。烦兄将这些酒菜到各号,将重犯人量意散
些便了。”韦升接了银子,好不欢喜,向马俊道:“多承马爷。”韦升端些
酒肉到别号散去。
再说马俊见罗先生闷闷坐着,便笑笑,叫声:“罗大夫,你不要这等纳
闷,马俊实实昧了良心害你。因有一事要请你到此,看看犯人病症,恐你不
肯,故此设个计策,权且请来,方能请得大夫到此。”罗先生大骂道:“好
没良心的瘟贼,先不在堂上咬我,怎到此地?反说邀买人心的话!”马俊道:
“你骂也无用。”指着孙佩道:“这个孙佩是相好的,因他偶得狱气,不能
痊愈,所以延害大夫来医治。倘蒙医好这孙佩,还有千金相谢,决不食言。”
罗先生叹口气道:“也是我的医道出名的报应。罢了,罢了,世上哪有这样
请医生的!”暗想道:“马俊有黑夜杀人的手段,他又有些义气,奈何他不
得。”只得叫马俊扶他到孙佩身边。马俊提起孙佩手来叫道:“贤弟,可认
得俺吗?”孙佩在昏迷之际醒来,问道:“是哪位叫我,奈我病体沉重,不
久要做黄泉之鬼了。”罗先生便诊脉息道:“马兄不必惊慌,此人心内作祟,
十分症候。”马俊道:“可医治得好么?”罗先生皱眉道:“虽然脉息如此,
哪有炭火药饵?”马俊道:“这不难,只求医生开方,余者都不要紧。”马
俊出了监号,遇见韦升捧了酒来放了,说道:“马爷请与罗先生用了罢。”
马俊遂与韦升说道:“俺初下监来,孙佩暴病,俺们怎与病人同住?适才求
先生看了脉息,却无炭火等,还要笔砚,俺与你银子置买,倘救得也是你们
的德行。”韦升得了银子道:“炭火总有,待我取来。”去不多时,果然取
来炭炉、药罐等物,交与马俊便道:“如今府牢人犯监禁在此,人犯甚多,
难以料理,求马爷自己煎与他吃罢。”把笔与罗先生,写下了方引,用生姜
一片。韦升拿了药方,竟自瞒了他众人出牢房去。不一时,韦升买了药来交
与马俊,马俊又与先生看了。韦升又拿了一桶水,一把壶,一包茶叶,然后
与他们饮酒去了。马俊煽起火来,药放在火上,方劝罗先生饮酒。罗先生没
奈何,也只得吃些。马俊将药煎好,与孙佩服下,又煨了水与孙佩洗手脸,
见孙佩沉沉睡去。有二更时分,见孙佩身上只盖一床单被,能济甚事?况自
己又无行李。与罗先生说道:“俺去去就来。”言毕,竟上房去了。罗先生
见马俊如此,心中害怕,又被巡更人看见此号无马俊,问罗先生道:“马俊
… 18…
往哪里去了?”罗先生道:“他又无刑具,我不知道。”狱卒听了,总呆了
半晌,听屋上“呼”的一声,马俊跳下来,对众人说道:“我说过不连累,
何必着慌?”狱卒见他手拿包袱,不知何物,众人只得去了。他打开包袱,
却是两床棉被,几件衣服。拿一床盖在孙佩身上,直到天明,只见孙佩身上
汗如雨下,大叫一声:“苦死我也!”马俊即到身边,见他直挺挺地仰在地
下。马俊大惊,连忙问罗先生道:“这是什么原故?”罗先生说:“无妨,
此人的病理当如此,不时就回。”二人就坐在孙佩的铺旁,约有一顿饭工夫,
只见孙佩脸上转了红色,手足微热。马俊又拿了一床被替他盖上。到了天明
时分,孙佩叹了口气道:“好爽快!哪位大哥在此,把口茶与我吃?”马俊
道:“好了!”拜谢神明,然后取了茶与孙佩说道:“茶在此,待我捧来与
你。”就将他一手扶起,一手捧茶。孙佩吃了半盏,依旧睡下。那罗先生又
替他把了脉诊,对马俊说:“恭喜。方出了些汗,病症全好了。”马俊听了
大喜。孙佩因受风寒,幸未结胸,所以服药出汗无事。马俊走到身边叫道:
“贤弟,你心中可好?”孙佩见马俊,说道:“小弟不曾与兄遇过,怎么认
得小弟?”马俊笑道:“愚兄为着贤弟,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担了多少罪。”
便将在杭州与郝鸾结拜的事说了一遍,又将他为救孙佩的诸般事件说了一
遍。孙佩知道杀了仇人,又知郝鸾不负前情,马俊如此义气,心中爽快,便
谢道:“我蒙兄天高地厚之恩,活我性命,仁兄尊姓大名?”马俊道:“我
姓马名俊字子昌。贤弟调养几天,待你痊愈,愚兄自有道理。”孙佩暗暗欢
喜,服两剂补药。那马俊专等孙佩病好救他,不表。
且说禁卒见马俊散手散脚,如在家中,且不时出狱,好不担怕,便问伙
计们商议道:“马俊牢中虽有金银与我们,到底不好。自古道‘有利必有害’,
况是官家重犯?出进如虎一般。若一去不回,岂不是你我的干系?”众禁子
道:“刑具又禁他不住,作何法儿?”内中有一个识事的,名叫谈云,道:
“此事你我也巴不得他怎的。依我,不若将马俊会用解锁法、黑夜出入,禀
明太爷发落。一来推开了干系,二来银钱一样。此为有利无害,希诸位裁夺。”
众人道:“此话有理,即速回明为要。”那禁头儿张仲即出了狱门,竟到府
内宅门口,与守门的大叔说道:“烦爷通报,禁头儿张仲有机密事回禀太爷。”
门上人进内片刻,便传张仲进去,禀道:“前日杀官的重犯马俊等,乃是大
老爷发下小的看守,那罗先生是个守法之人,只有马俊移头扳人下监,医好
了孙佩。不知马俊与孙佩有什么交情。况马俊善能飞墙,又会邪术,刑具禁
他不住。昨晚竟纵上屋去,到五更时方回。小的恐怕他逃出,特禀求太爷,
早早作法囚禁方好。”雷公听了,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倘若走了,
其罪归于本府,连你等也不免利害。你且在此等着,本府自有禁他之法。”
就来到书房,与刑名相公商议,把张仲之话说了。那相公道:“这孙佩定与
他有甚交结,他见孙佩惹了牢疫,所以扳害了罗先生医治。倘若孙佩病好,
必有越狱事。事关重大,依晚生之见,今夜却要亲自进监,多带捕卒查监。
那时马俊自然散手散脚,在内可吩咐禁子须如此如此。那时将马俊拿住,剜
去二目,没有光明,他自不能走了。一者保明公前程,二者使孙佩不能漏网,
致党羽不敢前来。”雷公大喜道:“此计甚妙!”即告辞出来,吩咐张仲一
番,张仲叩头而去。正是:
人心如此,天理未然。
再说张仲回狱与众人说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被马俊看见,并不在
意。到了申牌时分,马俊两眼齐跳,心如油煎,发似人抓,好不难过。想到:
… 19…
“我从不曾象今日这般心惊肉跳,必有祸事临身。但在牢中,还有甚祸?”
又想到:“方才禁子俱是交头接耳,难道算计我不成?我且留神待他。”正
想之间,只见一个公差,手拿朱票走进,乱喊禁子在哪里。不知这公差来做
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 20…
第十八回 马俊喜逢活真师
话说公差手执朱票,乱喊禁子在哪里。应声问:“爷问小人,有何见教?”
公差吩咐道:“将人犯点齐,今晚太爷亲来查点。”就把朱票递与张仲,念
道:
本府正堂雷公:为查点人犯事,只得两监人挤一处,况知县缺官,狱中刑具不周,为此票,
仰卒役将人犯各归另候,归迟即革不贷。
张仲念毕,送了来差,向马俊说道:“小人念的票子爷可听见?今夜太爷点
名,看见爷松了刑具,小人定要打四十,卒子就又多打了。”马俊道:“据
你怎么样?”张仲道:“小人得罪了,若太爷来时,爷只带刑具就免得脱。”
马俊点头道:“这个使得。”张仲见依允,心中大喜。禁子说:“太爷来时,
我通一信。”马俊依然服侍孙佩。
到了夜间,雷公带了捕吏,传了袁守备,得了此信,点了几十个兵丁在
监门外把守。雷公知道马俊利害,恐当时纵上屋去,故传守备点兵守住狱门。
那捕役携了铁杖铁尺,带了绳索,来到牢门口。众役喊道:“太爷查点人犯,
快快开监!”张仲听了,就跑到马俊面前说:“太爷来了,爷请上刑。”将
马俊两手绕起,用麻绳扎了,又上了手肘,又加脚镣。也是马俊行侠仗义,
上天自有好报,逢凶故能化吉。且不表。
且说雷公点了多时,点到孙佩,卒子道:“病不能行。”又点罗辉庵,
点过,就到马俊。马俊在下跪着,看见兵丁手握兵刃,想道:“查点人犯是
个小事,为何带着许多人手执兵器?必是捉人。”猛然想道:“是了,是了,
敢是禁卒禀过知府,说我黑夜出进。雷公恐我逃走,因此设计将我绑起来。
我且见机而行。”只听上面牢头连叫马俊几声,马俊答应“有”,却不上堂,
只在屋外跪下。雷公道:“你知罪吗?”马俊道:“杀人抵命,更无他罪。”
雷公大怒道:“我把你这大胆的贼子,还要强口,左右,与本府拿下!”众
役一齐上前。马俊却是留心的人,若不留心,怎么跪在屋外。听一声“拿下”,
众役一齐拿他,他回身往下就跑。马俊两手被绑,如何得脱众人之手,早被
众役速速围在那里。马俊心内着急,看看跑到小号屋之下,拿出平生力气,
一纵,如飞上屋去了。雷公看见,唬得冷汗直流。众禁役齐声喊叫:“不好
了,马俊走了!”开了牢门追出。雷公随即领了众人赶去。此时是一更时分,
下弦月高升。那袁守备面朝天,望见马俊双手被绑,跳上高墙。守备忙叫:
“铙钩勾住他,不可放走!”那兵丁正要拿钩,不及马俊早已纵上房了。那
袁守备见事不好,拿着双鞭,随着马俊,一个在屋上跑,一个在下面相随不
放。马俊路熟,跑到城门口,方才从屋上加些力气,望着城墙一跳,竟上城
墙飞跑,不提。
且说袁守备随即也跑上城,守城兵丁随后赶来。雷公骑在马上,率领捕
快人等点着灯笼火把,如同白昼一般。喊声大振,惊得百姓不则一声。且说
马俊跑到城头,手上麻绳方好脱下,守备在后追赶。马俊想要跳下,又怕伤
自己脚跟,想要与他对打,手内又无兵刃,事在两难。一头跑一头想,猛然
想出一计,把身子朝城墙一贴,右脚站稳,左脚伸出提起,等着袁守备。那
袁守备提着双鞭大叫:“贼子,往哪里走!”直直地向前跑去,却不知马俊
乘他不防,左脚用了十二分力气,说道:“着马爷爷的腿罢!”尽力踢去。
袁守备叫声:“不好!”已然迟了,骨碌碌直滚下城坡,掉进民间的粪池去
了。雷公听了响声,以为掉下的是马俊,便走向前骂道:“马贼,今日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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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去了。”袁守备叫道:“是卑职,被强徒打下来了。”雷公叫人救起守
备,一同回衙,只好照着马俊逃走,详文到北京。米相爷闻知,急传钧旨与
天下官员,捉拿玉蝴蝶,不言。
且说马俊逃出了城,走了三十余里,到了一个松林,正走之时,听一人
大叫:“马俊休走,贫道在此等了多时。”马俊听了,吃了一惊,抬头一看,
月色照得明白,却是上年教他轻身法叫他做贼的司马傲先生。马俊见了,纳
头便拜,道:“上年蒙老师教训,弟子谨遵师命,并不曾违逆老师。”司马
先生扶起马俊道:“贫道也知壮士的心事,不必细言。今晚受了大惊,但日
后汉平帝有难,非你不可救。再教你遁土法,方可救得。”便同马俊并肩站
立,在他耳边啧啧,不知说的是什么咒语。马俊心灵,一一记了,便问道:
“不知救驾之事应在何时?”先生说:“此是天机不可泄漏。”马俊又问:
“但不知孙佩可救得出来?”先生说:“吉人天相,非壮士不能救他出狱。
你且回杭州,二进开封府可救,再者那诛虎剑要三进开封府去取讨。”马俊
听了,点首依允。道人一拱手,飘然而去。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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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阮氏卖俏寻男子
话说司马傲传了马俊借土平身之法,竟自飘然而去。马俊望空拜谢,谢
毕,就把新学的法,试试念了咒语,抓一把土往上一洒,将身一纵,有十余
丈高,如生双翅一般,比那纵跳之法省力得多。遂收了法,落下地来,一路
奔杭州去了。不表。
再说鲍刚惊散了响马,那风小姐被莫上天拐骗到扬州去卖,不知好歹若
何。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