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5a五虎平西 作者:清.不题撰人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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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是假的,方才晓得此旗是假。伏乞我主先将私通外国之人查明究办,然后追究狄青才是。”天子听罢,微微含笑说:“包卿,休得欺压众臣,不是他等说起,乃是寡人看出假的。”包爷说:“既如此,陛下交通外国了!”天子说:“包卿,你好胡说!朕昨夜与贵妃偶然说起此旗,取来看的。贵妃看出了假造之弊。然后朕取细看,方才得知。”包爷说:“如此庞娘娘私通外国的。”天子听了,又恼又觉好笑,说:“包卿,你言得奇了。贵妃焉能私通外国?你也说这句奇话,好糊涂也!”包爷说:“臣启陛下,旗真乃西辽镇国之宝,中原焉有一人见得的?因何独有庞娘娘说是假的?岂非娘娘私通外国,然后得知,望吾主查究娘娘才是。”此时众文武个个无言,独有庞洪暗暗慌忙。
天子又说:“包卿,宫中内室,焉能与外国相通?休得枉屈了女钗裙。众臣听朕说!”众文武全声道:“伏乞陛下宣谕,臣等知之。”天子说:“昨夜贵妃看此旗,说道既是西辽流传国宝,年深月久,必然四周针线起锈了。如今旗线簇新,颜色鲜明,是系临时新造起来的。但不知是西辽作弊,还是狄青造假换真。若说西辽更弊,狄青疏失难免。若是他将假换真,其罪尤深了。”众臣听了,呆呆不语。有包公说:“臣启陛下,此旗是庞娘娘与陛下讨来观看,还是陛下与庞娘娘看的。”天子一想,暗说:“不好了。包拯的话难讲的,哄他一哄才好。”便叫声:“包卿,旗是寡人赐与贵妃看的。”包爷说:“只恐还是庞娘娘与陛下讨者的。”此时包爷猜透其中原由,天子带怒起来,说声:“包拯,这事与你无于,休得多管罢。”
嘉佑王复问武班中,叫声:“狄卿家,你且把真情奏来,到底这假旗儿怎样来的?”岂知这狄爷听了天子驳论之言,早已气得目定口呆了,一言已说不出。天子几次问他,只是气昏了,忘却君臣礼,冲撞起来,便说:“悉听庞娘娘话,把我狄青正法斩首罢。”天子说:“旗是你经手办来,是真是假,总要问你,因何说悉听庞娘娘把你斩首之话!”狄爷说:“西辽献旗出来,臣将此旗带还朝。平日不说,今日提起,敢是娘娘要害我狄青么?陛下是天下之主,万乘之尊,妇人之言不可听信的。听信妇人之言,江山必败。”嘉佑王听了狄青触冲之言,心中大怒,忘了他汗马大功,骂声:“泼臣!怎把朕欺侮?这等猖狂,目无君上,国法难容!”即降旨将他绑出午门斩首,正了国法,说道:“不斩王亲,不能敬众!”刀斧手实时捆绑起狄爷。庞洪暗暗心花大放:“今日冤家杀得成了。”众忠臣多来保奏,天子只是不依,吩咐押出法场,差国丈为监斩官。众王爷大臣气得怒塞满胸。国丈洋洋得意登时领旨,绑狄爷往法场去了,只等时候就要动手。
原来前时杀人随到随杀的,只为前三载时,狄爷斩了王天化,太后娘娘解救,时到午时三刻,故把狄爷救了。所以目今多转了此例。狄青一路无言,街上人人叹惜。此时合当有救,悉遇焦廷贵在郊外游玩,一见之时,二目圆睁,上前拦住,问其情由。狄爷喝声:“焦廷贵,我狄爷今日身死,你休得多管!”焦廷贵见千岁不肯直说,大喝:“庞洪,你慢些威风做这监斩官,你若把俺千岁杀了,我把你庞家杀完。”即纵马加鞭飞跑到南清宫,滚鞍下马,喧声大震,说:“反了!反了!”此时潞花王不在宫中,还在殿前,早有太监出来问明其故。太后实时宣进焦廷贵禀知,怒气尚是塞喉。太后听了大惊,即传懿旨一道,着焦廷贵速往法场说:“刀下留人!若杀了千岁,监斩官一同斩首。”焦廷贵领旨,飞马到法场大喝:“庞洪听着!南清宫太后娘娘有旨,刀下留人。如若杀了平西王,即杀监斩官。”庞洪听了,眼睛只看着焦廷贵。焦廷贵又说:“庞洪,你若杀了狄千岁,我焦爷也不轻饶的。千岁啊,不要心焦,如今有了太后娘娘出头,你这吃饭东西安稳了。”书中不载焦廷贵之言。
再说金銮殿中君臣议论珍珠旗之事,众大臣说:“此旗乃是西辽之物,狄青不曾见过的,焉能知其真假?况且还朝复命之时,圣上龙目与众臣俱已共睹,那一人知道是假的?就是番王既已降顺天朝,如何敢将假旗欺骗我主,且狄青耿耿忠义之臣,立了多少汗马功劳,焉敢利己欺君以取其咎?决无此理的。”天子说:“他只依功劳,竟把寡人欺负,全然没有一点君臣之礼。若不将他正法,岂非渐渐地把寡人欺了。”又有潞花王想道,不知有无有人去通知母后,狄青有无有救了,正在心头着急。忽有王门官来奏万岁,说:“南清宫太后娘娘抬了太祖龙亭到午朝门来了。”众忠臣暗暗喜欢。难得娘娘前来做救星。天子此时一闻知,即离金殿,步落金阶而出。众文武随跟天子而行。那太祖龙亭乃天子的祖宗,为子孙者,岂有不迎接之礼!狄太后虽不是生身之母,但是三年乳哺之恩焉能辜负!
此时,天子出迎,前有太祖龙位,后来了太后娘娘直至金銮殿方住。天子随来说道:“不知母后娘娘何事出朝,请下凤辇来。”太后愁烦不语,下了凤辇,就于殿侧排下位来坐下锦墩,不觉珠泪已流,天子一见惊得呆了。众臣同来朝见说:“不知娘娘因何出殿来?”太后娘娘含泪说声:“众卿平身。只因我上下无亲故了,只有狄青一点骨血,狄门香烟望他承继,纵然犯法,应该处斩,须念他有功,可略宽容一二。既然忘他汗马功劳,还当看老身情面。但今日不知犯了何法,必要将他斩首?就将他斩首,众位卿家也该保奏才是,因何个个皆是如此袖手旁观?”众文武此时俯伏无言可答,又不好说我们已保奏了,只因万岁不依这句话,只得同声说:“娘娘,这也问万岁便知了。”太后娘娘又问天子说:“王儿,狄青有甚差迟,须要将他正予典刑的?”此时嘉佑王也不藏头露尾隐言,就将复验珍珠旗,疑是假的,所以动问狄青,他抗言冲撞失了君臣之礼,就恐别人效尤,以臣凌君,故将他处斩等话讲了一遍。太后娘娘说道:“原来要把我侄儿做个榜样,以儆戒别人么?就算他失了君臣之礼,将他定个罪也罢了。因何必要将他身首分开的?侄儿啊,可怜你青春年少,狄氏一脉香烟至今绝矣!你数年立的汗马之功,今日已成画饼,犯了些小小无碍之法,如今要斩首之罪了。只因我做姑娘的,难及得一妃子之言,所以救你不得。早知你归结吃一刀之苦,何必出仕王家,辛劳数载,却要娘亲送你归泉。何不若做个农夫,奉母以终天年,何为不美?”狄太后之言,不知天子怎生处决,狄青得赦如何,下回分解。正是:
父女专心图陷害,英雄一命险些亡。
第五十六回 平西王死中得活 嘉佑王发配功臣
诗曰:
苍天不绝小英雄,险死还生到驿中;
只为灾星犹未退,奸谋屡害迭重重。
再说嘉佑王听了狄母后之言,说到他为娘的难及得当今贵妃之语,是以难救得侄儿。天子听了这句话,担当不起,心中觉得惭愧,忙上前曲背弯腰,尊声:“母后娘娘不用心烦,如今即差官前去救他罢。”太后娘娘说道:“此时只恐头儿堕地了。”众文武说:“臣启娘娘,此时天色尚早,狄上亲还未正刑。”当时天子即差值殿官急往法场救转狄爷。此时国丈怒容满脸,焦廷贵得意洋洋,大骂一声:“庞贼!”快马加鞭回归王府,报与高年太后。太太听罢,惊惶之际流泪说:“儿啊,想你吃了许多苦楚,受了多少辛劳,方能征服西辽,只望你平安人吃平安饭,岂知今日又起风波,大难临身。幸得姑娘出朝去救,圣上必然恩赦了。”按下不表太太之言。
再说狄爷得救,进了金銮殿,叩谢君恩赦罪,多蒙太后娘娘活命之恩,又参见太祖龙亭。国文也参见了太后娘娘,太后说:“你是国丈么?”庞洪说:“臣不敢当的。”太后说道:“你堂堂天子的国丈王亲老大人,你既为极品之官,何必如此生成一片妒贤嫉能之心,几番陷害我侄儿?你做人为何这等狠恶奸刁的?”庞洪说:“这是臣不敢为的。”太后说:“胡说!好好地保他前去征西辽,要借刀杀人,你还强辩么?”庞洪说道:“娘娘,是老臣一心为国,犹恐西辽又动干戈,因思没有勇将可当此任,是以保举五虎英雄前往,若不是老臣保他前往西辽,狄王爷焉能加官进爵,势位封王。”太后说道:“他封了王位,你满恨着,又与杨滔同谋把飞龙顶冒凤姣来行刺,我侄儿几乎死在番婆之手。又亏得皇天庇佑,这英雄又是死里逃生,皆得包卿之力。就是今日这条计,全亏得老身早已知情,如若不然,我侄儿身首分为两段。到底狄青有何不好,你与他结得如此深冤,定要生心害他?今日可将冤家之由实实说来,休得隐讳。”庞洪此时伏倒金阶,头也抬不起,只得连称:“娘娘啊,臣实无此意,休得枉屈了老臣。”太后娘娘说:“今日老身与你讲个明白,自今以后劝你要做个好人罢。倘若仍要做奸臣,不独臭名万载,只恐罪盈满贯之日终须有报。近则报在自己,远则报在儿孙。”此时国文也不敢再答奏,只得诺应连声而退。
太后娘娘又问当今道:“若说珍珠旗是假的,庞国丈是个能手,何不命他把真旗取到,如取得真旗回来,目今这旗是假的,然后定罪如何?”天子一想,若要国丈去,明是叫他前去吃苦了,说:“母后,旗之真假,如今一刻之间,到底力辨不清,且从缓而辨。但狄青有失君臣之礼,如若置之不问,有于国法,难服众臣之心,还望母后谅情处断。”若讲到嘉佑王在庞妃面上,原来不肯吃亏的,只因狄太后出朝,虽赦了平西王,到底还要问他定罪名,多少遮遮面光。此时犹太后想来失了君臣之礼,原是难正国法处斩的,今日罪名不依,恐被众人私议,便叫声:“包卿,你是个忠心正直之人,须判定他一个什么罪名,方为妥善?”包爷说:“臣启娘娘,若论臣失君礼,即与欺君之罪相同,本该立时斩首。惟念有功于此,从减等定他一个徒罪,实为至当。”太后说:“包公判断公平,可准依的。”说完即起,扶辇回宫而去,随即又抬送回大祖龙亭。此时仁宗天子、众大臣一同相送,狄太后放心回宫中,不表。
且说嘉佑王便说:“包卿即把平西王定了徒罪,还该定了地方才好。”包公一想,这是试我面光的,乃据理而行,有甚相干!即奏道:“离京一百里,发配游龙驿,万岁龙心如何?”天子说:“准卿所奏。可着一员官押解狄青到驿中便了。”包爷说:“臣领旨。”又奏道:“陛下,那珍珠旗是真是假,不易辨分明,伏惟我王定夺。”天子说:“包卿,且收藏库内,另日再行定夺罢。”就此退班。此时天子摆驾回宫,见了庞妃,就把情由说知,也不再表。
且说众臣退班,各回衙府。有狄爷说声:“包大人,犯官回去一见母亲,就来听候起解了。”包爷说:“悉凭王亲,大人何日登程,决不来催促的。”二人一拱相别。狄爷到了王府门首,众弟兄一见说:“如今恭喜千岁了,得太后娘娘做救星。”狄爷说:“是了。”忙退进堂,见了母亲,就将此事说知,太太听了切齿骂声:“奸臣,明明又作奸计,内通女儿作线,我儿险些做了刀头之鬼。多亏得焦将军往南清宫报知姑娘,方得出朝,要当今赦罪。儿啊,姑娘恩德深重,你须时刻铭心。”狄爷道:“这也自然的。但如今孩儿定了一个徒罪,发去游龙驿的,今来拜禀母亲,明日要动身了。”太太听罢,心中烦闷起来,含着一汪珠泪,说道:“儿啊,母子团圆还是未久,如何今日又要分离?为娘好不心焦!”狄爷说:“母亲且免愁烦,若说游龙驿,离京有限路程,孩儿此去,可以常常来往的。”
是日狄爷打点往游龙驿,有众英雄闻知,进来说声:“千岁爷,不必前去,有我们保护在府中,差官若来催促,待他试试我们手段,打他一个七零八落,回去叫他远远不敢来惹千岁的。”狄爷闻言,喝声:“胡说!万般情面,要看包爷。他若到,不可恐吓他。况且乃是国法旨意,与这解官何干!”焦廷贵说道:“何不把这座王府改作游龙驿,住在家里好不便当。”狄爷喝声:“休得多言,本藩自有道理。若然不去,又有欺君之罪,为人顶天立地,出仕王家,忠字离不得的。”与众人正在言谈问,有狄太后传懿旨,请平西王到南清宫叙话。此时,狄爷进内辞了母亲,出王府去了。有二位英雄齐说:“可恼啊,可恼!今日好好一个平西王做不成,倒做起徒犯来。我们叫他不要去,他偏偏要去的。罢了,我们苦乐相同,跟随千岁到游龙驿,以得早晚相见,患难相均,方才合理。”众将闲话,休得烦言。
却说狄王爷来到南清宫,先叩下姑娘活命之恩,又与潞花王见礼,然后坐下吃茶。太后说:“侄儿啊,不是姑娘埋怨你,原是你的不是。君即是君,臣则为臣,因何把朝廷顶撞?大为不合。论来原有欺君之罪,如若不依,当今问个罪名,犹恐有国法森严,满朝多有议论你。今到着游龙驿,我有一句言语叮嘱于你,须要谨记留心。”狄爷说:“不知姑娘有何训谕,侄儿洗耳恭听。”太后说声:“孩儿,你今此去,犹恐庞洪害你之心不肯休息,又有怎么暗箭射来,你须刻刻在心。此去驿中每日费用,所该多少,或一千或八百,须问国库中取用,不可拿出自己财帛来用。此去须要常常回来,不可久别娘亲。说要去三年,自然我慢慢调停,只在半年一载之期,自必叫你回归,决不使满限三年的。”狄爷听罢,说声:“多谢姑娘,恩同渊海,教育良言,侄儿刻刻在心。”此时太后又吩咐备酒席,两位表弟对酌,潞花王说声:“表弟啊,你此去游龙驿,须要常常通个信息到来,免得我母子时常挂念。此言须要切记的。”狄爷点头应诺,弟兄又用酒一会。饮酒毕,狄爷拜别姑娘,辞了表兄。狄太后暗暗恨着庞贼,弄得侄儿又要分离了。此时潞花王送狄爷一程,出十里之外,方才作别转回。狄青回归王府对母亲说出姑娘吩咐一番言语、表兄叮嘱之言。太太烦闷之际,听了此言,心中十分感激,姑娘骨肉相看,情深意厚,潞花王千岁也是一般情厚。是夜,母子言说。不知狄青到驿,后事如何?正是:
只为奸臣条计巧,至教母子两分离。
第五十七回 国丈图谋托驿丞 狄青起解游龙驿
诗曰:
英雄灾晦未能除,故教奸佞屡相欺;
报应待时终有日,只争来早与来迟。
话说包龙图奉了狄太后命,把平西王定了一个徒罪,天子又差他押解。是日进朝回归府中,委了一个解官,备了一角文书。吩咐解官倘狄千岁未起程,不催速于他。押解官诺诺连声而退。
一口难说两话。先说庞洪朝罢回归,独坐内堂,只是烦闷沉沉,说道:“好好一个机会,好好的一个计策,眼看得狄青即分为两段,岂知焦廷贵这死遭瘟役天杀的到南清宫通了消息,至此又惹这婆婆出头,弄回狄青不做刀头之鬼,反把老夫骂得羞惭,难以见人。又可笑圣上真没主张,假旗欺君,倒不追究,只把那顶撞圣上之律,问了一个徒罪。今日又是一段好机会化为乌有。如今我若罢了,犹恐他日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