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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芙蓉-2006年第4期-第11章

小说: 芙蓉-2006年第4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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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大律师,怎么不说话了?柳迪莹在另一面问。 
  你、能确定是……庄大龙结巴了,他恼恨无比,恼恨自己,恼恨那个像个风尘女的柳迪莹,也突然地恼恨起李莲,跟她睡了两年,她的肚子却风平浪静。以前他怀疑她的身体,后来又怀疑自己,到最后,他又怀疑是不是由于一种横在他与李莲之间的一种精神上的东西阻碍了他的精子与李莲的卵子的融合,他每每跟李莲做爱时,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两颗来自不同地方的幼小的细胞在用各自的触角碰撞对方,继尔粉身碎骨的情景,在碎片中,诞生出生命。然而,每次都落空了。庄大龙摇摇头,他要把李莲和他的烦恼除掉,这时候最重要的是稳住柳迪莹,要用一个什么办法或说辞打动她并且让她自动去医院解决掉这麻烦事儿。而且,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到李莲那里,绝对不能。 
  庄大龙搜肠刮肚地想着对策,就这时,话筒里传来一阵大笑声,这是柳迪莹在笑吗?他还从来没听过一个女孩子如此肆无忌惮的笑。柳迪莹的笑和她带给他的消息同样让他感到吃惊,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样笑呢?她疯了吗?李莲可从来没这么笑过,李莲的笑很浅,最开心时也不过是牵动着一边嘴角,虽然这笑挺让人费解的,好像她在嘲笑什么似的。 
  庄大律师,你害怕了?现在,你的腿是不是还打着飘呢?柳迪莹又笑又喘道,是不是在想这个可恶的女子设了一个圈套讹诈你?不不,对不起,这是个玩笑,我还是第一次跟男人开这样的玩笑,尽管跟我睡觉的男人不止你一个。 
  庄大龙听明白了,明白过后就松了一口气,感觉到一种危险过去的彻底的轻松。李莲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回事儿了。庄大龙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些年他没有真正情人的原因,他爱李莲,就像爱一个珍贵的经过几世纪风化的文物,他怕伤害到李莲。在男女间共荣的事物中,惟有丈夫与妻子是不能与人共享的,这是普遍的道理,违背道理就意味着有人要受伤的,而受伤的往往是女人。他不是个能够妥善并潇洒处理这种关系的男人,那是一种真正的本事,比做律师要难得多。李莲是个与别的女人不同的女人,她的不同就是她非常脆弱,像一棵豆芽菜般的脆弱,这脆弱会在某个时候让庄大龙成为杀害李莲的凶手——李莲会义无反顾地死去。庄大龙总有个感觉,李莲会因为她的脆弱而死,她的面孔脆弱,神经也脆弱,脆弱得任何一种不经意的响声都会吓她一跳。可实际上李莲的身体没有病,体质也不差。庄大龙从来没见过李莲有感冒发烧头痛脑热的症状发生,没见过她病恹恹躺倒在床上的情形,她躺在床总是另一些时候,除睡觉之外,她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也不想入眠的那些时候,她的眉头微微一颦,眼睛微微一阖,整个脸像罩上了一层乌云一样暗淡下来,而呼吸又细若游丝。最好这时候离她远些,别去碰她,仿佛碰一碰她或大一点儿声说句话,就能让李莲游丝般的呼吸停止,而她的生命也就悬于那一线之中。庄大龙有时觉得李莲所以活着是一个谜团或为另一个世界做注解。 
  庄大龙走神了,柳迪莹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他忽然觉得有必要跟柳迪莹解释几句,不是我害怕了,男人嘛,要担得起,我就是觉得若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你一个未婚的女孩子的身心来说是不利的,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你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坦率,不假模假式,矫揉造作,我受不了那种女孩子,你很难得。真的,真好,我真的想再见到你…… 
  这些话很轻易地就溜出口,庄大龙觉得其中也未必没有他的真情实感,而就在他说话间,涌上一种欲望,这种欲望让他身体的一个部位迅速地膨胀起来。他还踌躇什么呢,柳迪莹的狂热不恰好弥补了李莲的冷淡吗。庄大龙几乎带有一些疼痛地总结出,好女人让男人“性”福无比。李莲没有让他在方面感到幸福过,这是真的。 
  接下来的日子,庄大龙跟柳迪莹频频幽会,可惜的是,他没有更多的时间,这是客观存在,他不得不经常说你得理解我,我毕竟是结了婚的人。他每每解释时柳迪莹都说理解,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理解。他偶尔会为此感到愧疚,他想等到他彻底习惯了有柳迪莹的生活或者说她真正成为他的需要时,情况也许会好些,他们可以去喝咖啡,吃西餐,散步,甚至可以一起外出旅行。然而,事情却发生变化了,柳迪莹在数月后竟然真的怀孕了。 
  庄大龙感到意外,他在这方面是很谨慎的,每次他跟柳迪莹做爱后都看着她吞下事后避孕药,大概是对他这种谨慎的一种报复吧,他只单单忽略了一次就酿成了后果。那回是发生在海边,地点和时间都不太合适。庄大龙外省的几个同窗来旅游,几个都是冬游爱好者,庄大龙带他们去海滨浴场,为了活跃气氛,他把柳迪莹也带去了。对于他和柳迪莹的关系,他的同窗们都抱着心照不宣的态度。那天他和同窗们还搞了一次篝火晚会,庄大龙和柳迪莹负责找燃烧的东西,当大家围在火堆旁畅谈的时候,他和柳迪莹躲到一块岩石的后面亲吻。庄大龙是无法挺过去这种时刻的考验,他想到一个问题,问了柳迪莹,柳迪莹说没关系,现在是安全期。 
  去医院吧。庄大龙觉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也是最简便易行的办法。郝克强是当医生的,所以,庄大龙也间接地知道每天都有去医院做这种手术的女人,医生会用金属钳子从女人身体中取出一些模糊的血块,还好,只是一些血块而已。 
  柳迪莹说,不,我不去医院。 
  庄大龙不明白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柳迪莹说,如果你不想负什么责的话,就别提这建议,我要生下这个孩子,如果你逼我,我就离开这里。这时候的柳迪莹在庄大龙的眼中不再妩媚,不再性感,她变成了一种必须认真对待的力量。看来,麻烦真的来了。但他得确保这麻烦不扩大化,只在他与柳迪莹还有她肚子里的东西之间,李莲是不能牵到这麻烦之中的,绝对不能。 
  庄大龙跟柳迪莹陷入了一种僵持和焦灼的状态之中,他一改彬彬有礼的风度,指责柳迪莹给他制造混乱和麻烦,说她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破坏他现在的幸福生活,企图以怀孕为筹码取代他妻子。他告诉柳迪莹,她打错了算盘,他是绝对不会离婚的。他还恶狠狠说,你说过跟你睡觉的不光我一个,怎么能保证这是跟我才有的,我不相信你,你不值得信任。另一些时候,庄大龙又表现得十分痛苦,别这样好吗?这样会让我生不如死,我非常痛苦,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你,如果你曾经还有一点点爱我,而不是把我当操纵杆的话,就可怜可怜我。你不知道,我妻子有病,她活不长,她会死的(庄大龙没想到他一语中的),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的错而让她提前自杀,你想当杀人犯吗?如果我妻子死了,你和我都逃不过杀人的嫌疑。你有点耐心好不好,你怀的不是时候,真的,你要相信我,我们不是没有机会。 
  庄大龙无论怎样软硬兼施,柳迪莹都不改变初衷,她只是在他愤愤责骂她或痛苦喋喋时,眼里盈着泪水,脸上显出悲怆的神情。 
  柳迪莹怀孕三个月后的一天,她留下一封信离开了,她又漂向了别去,让庄大龙感到放心的就是柳迪莹解决掉了他们的麻烦。 
   
  ……我走了,离开你,有助于我理清思绪,也使我有机会判断自己是不是能得到拯救,这也是自我疗伤的最好方式。我渴望爱情,我过于看重爱情了,而我又是那么容易地就爱上一个男人,我以为的爱。可,我不知道男人都怎么了,我又怎么了,我知道男人想跟我上床并不是因为别的,爱什么的,只是一种性冲动,这道理我用了好几年时间才明白的,我不怪别人,总归是我不好罢了。我总把目光盯在那些所谓成功男人的身上,我以为这样一来,我就能改变我的命运。但,说到底,我对男人的吸引力不是因为“我”,而是我挑起了男人们的欲望,一旦这欲望实现了,我也就成了男人手中一块随手就可以掷出去的石头。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你不再有麻烦了,我杀死了我的孩子——也是你的。但你必须明白,我改变主意是因为你妻子,我去见了她。这是我做出决定的关键,我要见见这个你一向不愿在我面前提到的你的女人,你觉得对我提到你妻子就是对她的亵渎,就侮辱了她,就是对她的不尊重,而女人总看不起女人的,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女人最恨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我见了她,我打消了我所有的念头,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女人,她的脸那么白,眼睛又那么黑,她的眼睛好像不是用来看外部事物的,她只注视自己的内心。而那种黑,无边无际,黑得有无限能量,我就觉得她的眼睛能把我吸进去,能把一切都吸进去,她就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她给我一种惊悚感,她把我震住了,她吓住了我,虽然她并不可怕也不面目可憎,但我就是有些害怕。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听到我怀孕后会那么惊慌失措,尽管你渴望有孩子,而你妻子没为你生育,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在你妻子面前暴露身份,或告诉她我怀了她丈夫的孩子,你,会不会杀了我?也许。我也想过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做你的秘密情人,准确说是你需要或冲动时的性伴,可我见了你妻子后就做不成了,你将恨我…… 
   
  四 
   
  庄大龙邀请柳迪莹之前,想让家里彻底变个样子。他把属于李莲的所有东西都打包装好,放进他事先准备好的大纸箱中,显然,一个纸箱是不够用的。他发现要一个人没有痕迹地消失是很难的事,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住久了,这地方就会留下这个人的气味,这没错,家中的每个角落都有李莲的影子和她的气味。 
  庄大龙把李莲的那只皮包塞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中,丢进了杂物柜。就在他关上杂物柜门时,想起来了,那只皮包还是郝克强送李莲的生日礼物。那时候郝克强在深圳,回来时听到李莲的生日就连包封都没拆就送了来。大概他原本是要给小艾的,为这事儿,小艾跟他怄了一场气。倒不是小艾小气,她只是觉得郝克强应该跟她说一声,让她看看那皮包吧。幸好,这皮包的款式和颜色都不是小艾喜欢的,她抱怨过了也就很快地忘了那回事儿。她的记忆力也够糟糕的,有一回竟然问起李莲在哪儿买的皮包。这颜色在其后的一段时间风靡一时。 
  庄大龙把那只皮包从杂物柜里又掏了出来,他想,总得看看李莲最后的遗物吧,以后,他再也不会看这些东西了。他兜底儿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手机——大概早就停机了,面巾纸,化妆的小镜子,唇膏,护士胸牌,两串钥匙,一串是钥匙包,他认出是自家房门的钥匙,一共四把。另一串是两把钥匙,显然是同一扇防盗门上的。钥匙扣是椎圆形可嵌镶照片的有机玻璃,里面是李莲一张小照。这张照片庄大龙没见过,看样子是从毕业班合影中剪下来的,大概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那串钥匙他也没见过,但他断定不可能是李莲医院值班室的钥匙,医院内部科室没装防盗门,根本没必要。李莲也不可能拥有她姨妈家的钥匙。过年前她姨妈来过一个电话,让李莲以过年要外出旅行搪塞过去,两家好久没走动了。 
  庄大龙把李莲皮包里面夹层中的东西也都清理出来,一张奥纳影城的电影副票,乘车卡,乐购超市的会员卡,一板咀嚼维生素C片,一些零钱——李莲的包里从不曾有过超过一百元的时候,这也是她的习惯。令庄大龙感到意外的是,他还在李莲的这些东西当中发现了两只包装连在一起的避孕套。李莲的包里出现避孕套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李莲当护士这东西对她来说很轻易就弄到,可她把这东西派什么用场呢。庄大龙和李莲结婚后从不没用过这玩意儿,而且,避孕套的型号对他来说也过于大了些。 
  庄大龙的目光在两只避孕套和钥匙上来回看了又看,似乎要看出个究竟出来,他感到一种奇怪而又沉重的困惑,他觉得自己的困惑绝非偶然。他想起了李莲出事那天的晚上,平时,除非李莲在医院里值夜班,要么就约朋友王晓丽看电影,基本上她晚上不出门。那天并没听说她要看电影,即使看电影也从来没超过九点半回家。庄大龙拿过那张奥纳影城的副票,两个月前,看看日期,正是李莲出事的前一天。李莲习惯于保留电影票票根,而且,跟谁看电影也会记在票根背面。这张李莲最后看的电影副票背面除了影片广告什么也没记下,这对李莲来说是反常的。 
  庄大龙记得李莲看过电影后回家跟他讲叙过故事情节。李莲不太爱讲话,但她有把电影故事叙述得非常精彩的本事。这部影片的片名是《决战帝国》,法国片。电影一开始就是一位患失忆或遗忘症的年轻女子在接受记忆测试。她对公众人物和名人都有记忆,独独对自己的丈夫感到陌生,这是问题的关键,她只是部分失忆或准确说她失忆的一部分是别人强加给她的记忆,因为一切来自于一个骗局,用影片中的某个人的话说,是一项科学实验,但仍是一个阴谋……李莲这样开始讲叙这部影片,庄大龙记得当时自己听得很入神。 
  庄大龙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着那张电影副票,以前的电影票都是印刷品,现在都由电脑中输出,日期,片名一目了然。没错,就是这天,李莲跟王晓丽去看了电影,第二天她就出事了。可她怎么会忽略了习惯,她究竟是不是跟王晓丽去看的电影呢?庄大龙一直认为如果自己不去陪李莲看电影,那就只有王晓丽了。 
  庄大龙归拢了一下李莲皮包内的物件,他去找李莲保留下来的不同时期的电影票根。李莲给他看过,厚厚的一沓,像宝贝一样用一个大号的夹子夹住。他在壁柜底层的一个抽屉里找出了那些电影票根。每张票根的背面都有一个名字或绰号,庄大龙名字出现频率最高的是在他和李莲结婚之前。之后,渐少。除了他,单从李莲记录的名字上看,感觉上多是女性,有他认识的有他不熟悉的。然后,庄大龙发现,像李莲皮包中的那张副票一样没有名字的票根还有一些,从时间上看,是在他与李莲结婚后,断断续续,大约二十几张。这肯定不是李莲的疏忽,她是有意没记下,她为什么不记呢?是不是那个名字对她本人或别人——比如庄大龙——很敏感呢? 
  庄大龙面对着李莲皮包中的那来得莫名的钥匙,不可思议的避孕套和空白的电影副票,渐渐生出些许不安,他从这些似乎跟李莲不搭界或不应该属于李莲的物件上看到了某种类似于神秘的征候,这征候直逼他越来越空荡的内心,而其中还杂带着些许阴暗感觉,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李莲死后他总有一种心神不定的没有完结的情绪,也许,问题就在于此,他和李莲之间有一层不可穿透的黑雾。这是庄大龙在李莲死后度过的最不平常的一天。这一天快结束时,柳迪莹的电话打过来了,庄大龙猛然想起他约会了柳迪莹,他对自己的失约道歉,他不难找到一些站不住脚但又不得不让人相信的理由,他说他前妻家的亲戚要去墓地看看。庄大龙这是在李莲死后第一次把她称作前妻,他说得那么自然和轻松,这让本来怕他因触景生情难过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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