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河上的春天 [苏] 卡扎凯维奇·ЭМ-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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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和作战部一个军官一起到来了,这个军官是搭快速驱逐机从奥德河飞来的。他随身带来了一张有价值的、暂时还是独一无二的、仓促绘成的部队位置图。
桥头堡有了!还不稳固,弯弯曲曲的,象一小狭长的带子似的贴着奥德河,然而它是存在的。
就象在这种情况下永远都会发生的那样,情报开始越来越多地涌到了:联络军官们、无线电、电话、电报和直通报话不断地送来一批有以批的详细消息。
斯大林打来了电话。
最高统帅听取了报告后,下令扩大桥头堡,并命令用有效的空军掩护和大力加强工事来巩固它。从上面的话可以知道,事先没有准备,不应该向柏林推进,特别要记住那个暴露的左翼,无可置疑,敌人在那儿还占有若干优势。最高统帅坚持地强调了最后的几个字。
在别的问话中间,斯大林也问起了围攻施奈德穆尔的情况,司令员报告说,战斗将在最近两三天内结束。
前线的情况就是如此。
第二天西斯克雷洛夫出发到奥德河去了。
第二章
无数的阿尔特……、纽……、克赖因……、格罗斯……、奥倍尔……、尼德尔……、……堡、……多夫……、斯塔德……、华特……、豪森……、霍夫和……阿乌在旁边闪过。驶过了一座座有瓦屋顶的小镇,这些小镇总是少不了菲特列第二的、威廉第一的、俾斯麦的、勃兰登堡选帝侯的……纪念碑,他们被称为“大王”、“铁血宰相”、“无敌将军”。每座小城里差不多都有“表示感谢的祖国”和“感恩的同胞们”所建立的纪念一八一三年、一八六六年、一八七0-一八七一年或一九一四——一九一八年战争的德军纪念碑。
虽然这些纪念碑还建立不多久,可是它们上面却堆置着浪漫主义的中世纪的各种附属物:生锈的剑、盾和甲胄。一只铁鹰在石基上展翅欲飞。
没有一座诗人和音乐家的纪念碑。对于外界来说,德国有个时候是歌德、贝多芬和席勒的国家,可是在这儿统治的却是菲特列、俾斯麦和毛奇。给马恩河上的败北者也建立了许多装饰着桂叶圈的纪念碑,并且被悄悄地列入了胜利者之列。
凭这一刹那间的印象,很难得到一个关于德国的明确的概念。将军老是东奔西跑,他仅仅为了公务有时在这个部队,有时在那个部队,有时在战场上逗留一会儿。此外,他知道这个国家的“精神中心”还在奥德河彼岸,在易北河和莱因河畔;从东面沿奥德河伸展的那个容克德国历来供给“祖国”的只有食物和士兵。
但是有一点是明显的:这些地方的居民、这些被遗弃的房子的主任、那些贴在厚厚的家庭照片簿里的照片中的人们——爱劳动的、守纪律的、带些儿学究气的人们——就是这些人成了贪婪的很无耻的希特勒匪帮手中可怕的工具。
这个伟大的国家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呢?它的历史潮流突然间象险恶的和可怕的旋涡一般旋转起来——当然,英美借款的金雨也是帮助了很多的。
德国人不能在言论、疯狂的叫嚣、煽动性的怪论和慷慨的诺言的迷雾后面觉察到这个无可争辩的真理:希特勒不是把德国从“凡尔塞的强迫”中解救出来,而是把资本家和地主从德国工人和农民手中救走了。他们缩影不了解这一点,是因为蜕变了的社会民主党的上层分子,用空洞的诺言和长期地纵容他们最恶劣的贪婪本性而麻痹了他们。
结果,希特勒扑灭了工人运动,把德国人民的精力顺利地使用于另一个方面:反对欧洲各国人民。
自然,西斯克雷洛夫记得那些给投入了拷问室和集中营的优秀的德国人;可是他不轻易地同意德国整个工人阶级经受不住艰苦的考验这种思想。这个思想使西斯克雷洛夫很痛苦,可以说,甚至伤害了他这个老布尔什维克的自尊心。他热爱劳动人民,并且深信他们伟大的前途。象所有的共产党员一样,他是列宁和斯大林用神圣地尊重任何国家的劳动人民的精神教育出来的。但是这里应该面对事实。应该想到将来。
德国的失败必须变成德国工人阶级的胜利,必须变成反对反动思想和自私自利的胜利。
按照由来已久的根深蒂固的习惯,西斯克雷洛夫准会把各种印象告诉他的妻子和儿子。可是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归根结底他也是为了汉堡工人爱伦斯特·台尔曼所为之捐躯的同一事业而牺牲的。德国工人们了解这一点吗?他们将来会了解吗?他们会了解的,应该了解。
将军也不敢写信给他的妻子。他知道应当把儿子阵亡的消息告诉她,可是他总是拖延着。他不过是害怕。他觉得她受不了这个悲伤。他对自己说,现在有很多痛苦的母亲,可是她们仍旧活着,他忧虑地想:“不,她受不了。”
不久,许多重要的消息使西斯克雷洛夫摆脱了这一切思考,这些消息是司令员特地派来的一个军官带来的。
不错,斯大林的警告是正确而且及时的。在还未被我军占领的波罗的海沿岸到奥德河以东的一个广阔的地带里,毫无疑问,正在发生着头等重要的事件,德军部队正在沿这个地带撤退,逃往斯维内蒙德和斯德丁。德军正在那儿集中。
无限电侦察探知在斯塔加德——斯德丁地区新设立的司令部约有三十个。空军也报告敌人的坦克和步兵从柏林地区向东北积极地调动。派往比黑兹城一带去侦察的一营坦克受到了番号不明的德国坦克部队的攻击。
还有:莫斯科方面报道:不列颠海军的谍报也紧急地甚至用惊慌的口吻警告说:有一种来自背面的危险。它同时报道了庞大的数字:好象德国人在沿岸集中了一千五百辆坦克。
盟军这种出乎意料地和没有请求过的照顾使西斯克雷洛夫大为诧异,后来他明白了,原来是苏联在奥德河西岸获得据点使他们感到不安。显然他们指望苏联指挥部因为害怕从背面来的威胁而把军队撤退到东岸,因此使自己丧失在很短的时间内开始向柏林进攻的机会。英美人——不从威望着想,却从一个旁的遥远的目的着想——他们极想由他们来占领敌人的首都。
司令员还说,他已经命令军队向北开拔,并打算亲自到那儿去。同时最高统帅部命令继续坚持扩大和巩固奥德河上的据点,并继续进行夺取德国要塞库斯德林和奥德河畔法兰克福的军事行动。
西斯克雷洛夫决定继续上路到奥德河——决定未来向柏林进攻的命运的地方去。
在出发之前,他召来了反间谍领导人员们。他告诉他们,他经过战线后方的时候,看见了许多徘徊着的人群,他们都是本地的德国居民。有许多家庭带着家用什物在村路上行走,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情况是不足为奇的。
将军在他们当中也遇到过许多年轻的德国人。他们都穿便服,可是纵使没有经验的人也能够觉察出他们军人的举止。
“这些人当中,”将军说,“可能有战犯,而且还可能有间谍。德国指挥部目前还存在,没有理由认为他不起作用了。”
反间谍人员们把已经采取的措施报告了将军。事实上,反间谍组织已经在许威林、兰芝堡、克尼格斯华德、马那克的哥尼斯堡(一座小城,不是普鲁士的哥尼斯堡)捕获了大批改穿便服的德国军官。在一间村舍里又捕获了两个德国间谍,他们供出了重要的情报。一个从西里西亚逃来的大工业家,“海尔曼·戈林”康采恩当地分公司的负责人之一和许多别的人——以前的司令官们、副司令官们、特别队队长们,也被扣留了。所有这些人都想投奔到在西方进攻的美国人那儿去。
“他们显然认为美国人,我们的盟友,会庇护他们的。”一个上校说。
将军望着他,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愠怒地说:“很可惜,他们有理由这么想……”
将军和反间谍人员们谈过话后,就驱车到一个被我军所解放的盟军空军俘虏营去了。
俘虏营是在一个有一幢幢两层小砖房的工厂住宅区了。将军远远就听到了异乎寻常的喧哗声、歌唱声和叫嚷声。
俘虏营里充满了狂热的欢乐。美国和英国的飞行员们在街上勾肩搭背地闲逛,互相叫喊,高声地闲谈。
他们的欢乐是十分自然的。德国人正打算把他们装上汽车向西运走的时候,一辆俄国的坦克冲进了俘虏营。起先他们还不知道这就是俄国坦克。当坦克驶近的时候,美国人都逃跑了。他们以为德国人要在撤退以前把他们消灭掉。
坦克停留了一会儿,仿佛用它的庞大的炮身吸着空气似的,接着冲入了德国守军中间。随后它向后倒驶,吼了几声,朝德国人恐惧地躲着的那所房子轰击,它摧毁了这所房子,就好象一个勇士一拳打毁了敌手的颚骨一样,又转过身来,朝着停在路上准备装运战俘的卡车打了两炮,就开走了。
美国人和英国人跟在它后面徒劳地奔跑着,一边喊叫着感谢的话,并想从这个钢铁巨物里面拉出这几个可爱的弟兄,他们这么出人意料地、沉静地和快乐地解放了两百个被俘的飞行员。看来这几个可爱的弟兄还有别的工作。他们用履带压坏了德国人的高射炮,在道路拐弯的那边消失了。
苏联军队开到后,英国和美国飞行员们坚持地请求所有到俘虏营里来的俄国军官们打听一下,坐在这辆坦克里面的到底是谁。
说起来很可笑,可是英国人和美国人显然认为救出这两百个 格鲁-萨克逊人简直是这次战争中一件最伟大的功劳。
苏联军官们挥着手:“啊,这不算什么!”
飞行员们得到通知说,已经给他们预备了好几架“道格拉斯”,不久就要送他们到飞机场去。
英国人和美国人看见将军的汽车驶到,都笔直地站立着,各按照自己的方式向他敬礼:美国人用轻快地动作把右手掌举到前额,英国人则呆板地把一只手举到军帽边,手掌稍微朝外翻。
西斯克雷洛夫下了汽车,跟站在前面的盟国军官们握手,通过他的翻译问他们是否需要什么东西。
回答他的是一个高个子的英国人——不列颠皇家空军上校李吉那尔德·邓格里爵士。
他们不需要什么了,他们感谢苏联指挥部亲切的关怀和真挚的友好态度。不过他们有一个请求:要是可以的话,拍一个电报通知他们的亲属,说他们都健在。将军同意了,将他们将这儿所有的人的姓名和军衔列单交给他的副官,以便拍电报通知驻莫斯科的英国和美国军事代表团。
一个戴眼镜的美国少校提出了另一个请求:可不可以暂时不送他回去?因为在这样的时刻离开这儿——太可耻!要是将军允许,他可以暂时参加苏联空军服务,以便在奥德河上和美国人会合,并在那儿回到自己人那里去。
“在奥德河上?”将军问了一句。“奥德河上没有美国人。那儿只有德国人。我们跟美国人,大概,要在易北河上会面。”
“那么说,你们要夺取柏林吗?”一个英国少校问。
将军锐利的目光望着他,简短地回答道:“是的。”
谈话友好而安静地进行着,可是突然间在盟国军官们的队列中发生了一阵骚动。几个积在上校们和少校们背后的微醉的中士和中尉,推开这写头衔比他们高的军官,从到前面来了,他们围住了将军,并且跟他和站在他旁边的苏联军官们狂热地握起手来。会见立刻失掉了正式的性质。空气中响起了愉快的欢呼声和叫嚷:
“谢谢,弟兄们!……”
“俄罗斯万岁!……”
皇家空军上校邓格里爵士不满意地摇摇头,可是他立刻又和气地、微微地宽恕地微笑起来,好象人们对孩子的淘气微微一笑那样。他发觉将军注视着他,于是他笑得更加厉害了。后来,当他看见过路的苏联士兵们对盟国军官们挥手的时候,他的嘴完全咧开了,只有他的耳朵阻碍着他的笑容更加扩大。
俄国兵在道路上源源不断地行进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一般地说来都是亲切而又和蔼的。邓格里看出了一种可称为力量的自觉的东西。俄国人从容地、可是顽强地、充满信心地行走着,一边用安详的略带狡猾的目光观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们身上给风鼓起的放雨大氅象风帆似地裂裂作响。
邓格里想起了英国高级军官中无数次的谈话,他们都说俄国在这次战争后将一蹶不振。“不象那种样子,”现在他想道,突然感觉到无限的焦虑,“他们深入到欧洲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笑容越来越收敛了。
这时候将军笑起来了。这个英国人发觉这张严厉的脸是善于挖苦地、这么富于洞察力地微笑,他就不安起来了。
这当儿,几辆公共汽车驶到了,它们是被派来送盟国军官们到飞机场去的。西斯克雷洛夫也乘车继续前进了。
第三章
由于北面战局的发展,占领施奈德穆尔后而在该城休息的部队接到了行军的命令。
夜里从师里回来的团参谋长米加耶夫少校,召集了营长们,连长们,宣读了命令。
那些指挥员端坐在团部所在的施奈德穆尔一家银行的经理市里的皮靠手椅上,把所有必要的都记在笔记本里并绘在地图上,他们没有提出补充的问题,因为他们是惯于遵守纪律的。米加耶夫在作关于即将开始的行军的各项指示的时候。照例用“就是这样”这几个字来强调他的每一句话。过后他微微愁眉苦脸地问:“什么问题也没有吗?”
“全都明白了,”第二营营长代大家回答。
只是从远远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新来的上尉——第二连连长孩子似的严厉的说话声。这甚至不是问题,而是忧郁的断言:“那么不向柏林进发啦。”
米加耶夫激动了。他所听到的话正是他心里痛苦地想着的。
“对,正是这样。”米加耶夫说,“不向柏林进发。就是这样。”
“一切都是这个施奈德穆尔引起的,”军官们想,并且用恶毒的字眼咒骂着这座城市。
早晨,第一营从兴登堡广场——该城的中心区出发了,士兵们断断续续地唱起歌来。德国儿童们从窗口和院子里睁大了眼睛望着。
维谢尔恰科夫骑着马,走在营的前面。连长们也骑着马,率领着他们的人数稀少的连队。继步兵之后经过的是营迫击炮,炮给擦得很亮,有一副很温和的样子。机关枪虽然载在马车上,而且枪身朝后,看起来还是很威严。接着走过的是辎重队,最后走过的是坐在运输马车上的格拉莎,她那红润的脸发着光,向整个世界和蔼的微笑。
虽然士兵们希望休息一个很长的时期,但是他们对于突如其来的开拔依然觉得很高兴。固然,他们也听到过一点关于行军路线的消息,都苦闷地摇着头:唉,不是到柏林去!他们探究地望望村子和小城,望望瓦屋顶,望望围墙和小庭院,它们上面的白旗正在狂风中飘荡。
士兵们一面在路上走,一面悠闲地谈着话,他们一本正经地谈着对德国的印象。
司务长戈杜诺夫,从前是集体农庄工作队队长,是世代的农民,他所关心的主要是农业。他用指头捻着德国灰沉沉的泥土,并用他的有经验的目光瞥了一下农民的小块土地和地主的广漠无迹的庄园,每当他们在村子里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