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河上的春天 [苏] 卡扎凯维奇·ЭМ-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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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紧牙关,对全世界充满了忿恨,痛恨他的那些死了的、被打死的或活着的敌人和朋友们。如果卑斯麦和拿破仑还在世,他们会说些什么呢,这个思想甚至也使他痛苦万分。
一想到俄国人胜利,希特勒就气得发疯。他从座位上跳起来,在他的缩到象老鼠洞一样大小的国度里急速地来回踱步。他又开始咆哮、哭泣、威吓,为着他的军队的失败而责骂一切人。
他不愿意明了,他的士兵怎么不能挡住红军的进攻!为什么他,希特勒宣称为堡垒的那些城市都投降了?为什么波兹南、施奈德穆尔、库斯特林和维也纳都陷落了。
他咒骂他所有的将军们、士兵们、甚至他的黑衫队——那些肥头大耳忠心耿耿的党卫队员们。在这个时刻,他凶暴地憎恨德国人民。
晚上将军们带了放着地图的皮包,默默地走进来了。他仇视地斜睨着这些地图,渐渐地憎恨它们,这些可恶地沙沙作响的、绘着标示俄国人突破的红色箭头的纸儿。他把头埋入了地图,并且想:要是没有这些倒霉的地图,一切都不会变得这么糟糕、这么讨厌和这么可耻了。可是红色箭头离帝国的首都越来越近,象利刃一般截断了从前他称做“我的军队”而现在却称做“你们的军队”的那些师和军。
将军们都默不作声。可是布尔什维克的军队不可阻挡地逼近了,这不是一支普通的军队,而是布尔什维克的军队,就是说希特勒用他的全副精神力量所憎恨的、毕生与之斗争的那种思想意识的代表。
只要有点儿胜利的征兆,他就会重新振奋起来。他抛掉身上的麻痹,把两只眼睛中间的皮肤蹙成严峻的皱纹,不断地把头左右转动,仿佛在他的早已逃跑了的摄影师亨利·霍夫曼的镜头面前摆姿势,他发布命令,立刻又取消他们,又发出新的命令。
他的决定是完全没有理由可说明的。在这些决定中,最奇怪的也许是他已经失掉了任何关于事实真相的真实概念。他还在玩弄深谋远虑的战略,虽然他已经只不过是一个玩弄士兵的、残忍的、背有点儿驼的矮子。不错,这些士兵们是在洒真正的热血。
例如,他不容许从波罗的海沿岸撤出被压迫到海边的德国第十六集团军和第十八集团军所属的几个军,原因是,这样一来,瑞典可能向德国宣战。
“为什么呢?”参谋们互相窃窃私语。“瑞典为什么要参战呢?”
“如果它参战,那又会怎么样?”另一些人暗暗地惊异。“这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元首知道得更清楚,”还有一些人安慰着自己,他们习惯于这样安慰自己了,可是他们也暗自惊异,在灯光微弱的走廊的黝暗中,他们把手一摆,抓着胸口。
这些好久不见天日的人们中间,没有一个人知道实际的情势,他们都认为元首有最详细的消息。而且他们都不敢声张——希特挨的周围都是那些寸步不离效忠他的人们、和“阿道夫·希特勒”侍卫队的阔脸的党卫队员们。
当苏军紧紧地逼近柏林的时候,将军们都建议撤回在奥德河作战的第九集团军右翼部队,来加强保卫首都的兵力。希特勒不准,他说在最近几天内将发动反攻,这次反攻会把俄国人赶过奥德河。
“反攻?!”参谋们在避弹室阴暗的角落里抱住头喃喃自语。
他觉得一切都是由于这个原因而发生的,就是他,阿道夫·希特勒不能够专心一志,不能够把自己的全部意志集中在一个思想上:必须,必须,必须获得胜利。如果能够专心一意并把这个思想完整无缺地和充分地灌输到自己的头脑里,那末世界上的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他走到自己的寝室里去了,缩做一团,痉挛地抓住了安乐椅的扶手,直瞪着墙壁。
但是某个东西,象一只讨厌的苍蝇,在他的头脑里和他身边回转,它溜脱了,散开了,把他的注意力分散了。打扰他的是一种敌对的、强大的、独立的意志,它粉碎了他的一切计划和打算。它打进了俄国坦克的锲形攻势,用突击攻下了德国的城市,摧枯拉朽地击溃了德军精锐部队,带着轻蔑地冷淡,无视这一个坐在已经陷于混乱的柏林城里八米厚的混凝土屋顶下面、留着一撮小官僚唇髭的背有点儿驼的人。
第十九章
四月二十二日清晨,希特勒的私人卫队长、党卫队旅长蒙克,被一个卫兵叫去,来到了避弹所的入口。
在入口处站立着两个衣衫褴 面容消瘦的人。其中一个手臂上裹着肮脏的绷带,看见旅长,就高兴地叫起来:“蒙克先生!……到底见面啦!……”
身材魁梧和长臂的蒙克凝视着这个不相识的人,把他打量了很久。然后他的湿漉漉的眼睛里闪现出一种惊异的神情,他迟疑地问:“皮尔克?……是您?……”
皮尔克悲伤地摇着他的秃头,回答说:“我的一部分。我的全部脂肪都扔在奥德河对岸了。”
啊,对啦!他们是从那边来的……蒙克听到过一些关于皮尔克最近在东方的特别任务。
蒙克问:“跟您在一起的这个人是谁?”
“一个自己人,”皮尔克说,“温凯尔。请放心,蒙克先生。他是一个可靠的人。”
党卫队员们被这个可靠的人搜查了一遍,但是也搜查了皮尔克:规矩如此,不必见怪。
然后他们两个人跟着蒙克去了,他们循着灯光暗淡的走廊走了下去,这条走廊是用黄瓷砖铺砌的,好象地下铁道车站。沿走廊的壁有几道黑黝黝的厚重的铁门,有几道门上写着:“元首办公室”、“包扎室”、“指挥所”。
到处站立着持自动枪的党卫队员。
蒙克在一道门旁站住了,用肩头一压,就把它推开了。在这个天花板很低的小房间里,有两张桌子,在房间后部放着两张双层床,好象监房一样,在上面两张铺上都有人在睡觉。
这两个从奥德河对岸来的人在这儿第一眼看到的,是放在一张桌子上的几瓶酒和一堆夹肉面包片。蒙克默默地向他们指了一下椅子,又默默地向放着食物的桌子点了点头。皮尔克狼吞虎咽地吞了几片夹肉面包,喝了一些酒后,就象蒙克讲述他的冒险故事。在东方的特务组织失败后,他和温凯尔往北走,满希望德军在那儿突破。正如大家所知道的,突破没有成功,后来他们折回往南走,冒充了波兰人。他们在森林里耽搁了很久,挨饿受苦。后来——这大约是在一星期以前,正确的日期他不记得了,因为他在流浪中没有计算日子——他们游过了奥德河。当他们已经在河上游泳的时候,俄国人发觉了他们,他们险些儿丧命,可是总算勉强游到了对岸,不久他们到了许威特城。他们从这儿徒步走,有时搭顺利的汽车,差些儿落入了敌人——在这个地段进攻的波兰军队的手里。在这儿不可能再冒充波兰人了,他们值得躲在森林里,慢吞吞地向西南走。
皮尔克讲完了他的故事后,向默默无言的蒙克问:“事情怎么样?”
蒙克斜眼瞟了一下温凯尔,就凑着皮尔克的耳朵很快地低声说了些什么。
电话响了,蒙克出去了。有人传召他。
皮尔克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接着说:“情况不好,”他小声地补了一句,回头望了望睡着的人们:“我们上这儿来是失策的……但是……喝吧,温凯尔。”
不多一会,蒙克陪同另外几个党卫队军官们回来了。他们都向皮尔克问好——他差不多跟所有的人都相识——皮尔克把自己的故事重说了一遍。
温凯尔畏惧地望着这几个党卫队员。他们的样子都象重量级拳击手,而且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元首的亲信,因此在温凯尔的眼睛里,他们都有一道神秘而可怖的光环包围着。
温凯尔想睡觉,他仿佛是在雾中看以后的一切。他和皮尔克被领到了一个地方,发给了他们军服。他们换了装,接着他们又被引领着走过一条阴暗的走廊,望某处去了。最后他们到了一个差不多塞满了双层床的大房间。
温凯尔一躺下,睡意就消失了。虽然疲劳不堪,可是他久久不能入睡,并且总是回想着最近几天的事情。他总觉得,他仍在奥德河黑黝黝的水里游泳,四周子弹呲呲地响,钻进了水里。后来他又回想起,他走近柏林的时候,他是多么快乐,而进城后,他又多么惊愕。自从一九四二年以来,他没有到过柏林,而在这几年中,这座城市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它差不多破坏殆尽了,到处是断壁残垣,居民们的目光是迷惑的,没有走的人:每个人都躲在房屋的阴影里奔跑。这时候俄国人已经开始用远射程炮轰击着城市。皮尔克和温凯尔不得不好几次走下到防空洞和地下铁道车站里去。他们默默地窃听着柏林人的谈话,谈话是这样的自由,好象是布尔什维克的谈话,以至皮尔克捏紧了拳头,眼里充血。但是他沉住了气,只是从浓眉毛下面憎恨地瞅着首都的居民们:一边嘟哝:
“把你们统统吊死……” 但是,现在连顽固派皮尔克谈到国家社会主义思想,也不特别起劲了。他甚至敢于不恭地批评领袖们,而有一次(的确,这是在奥德河对岸)对元首本人的军事才能表示过怀疑。
他已经不再答应给温凯尔铁十字章了。
躲在柏林东北郊威森湖地区的一个防空洞里的首都的居民们,都直截了当地谈论着投降的不可避免。
“该结束啦,”一个身材高大的、穿着皮短外套、样子象电气匠或司机的人说。“再抵抗是没有意思的了。”
妇女们都热烈地支持他。在这个防空洞里有三个从俄国掳来的姑娘。她们脸色严厉,跟别的人分开坐着,默默地望着德国人们。他们这么关心着这几个姑娘,以致皮尔克又捏紧了拳头。有人送给她们食物,有一个女人甚至把自己的毯子也给她们:姑娘们都衣衫褴 ,而防空洞的墙尽是漏洞。皮尔克在喃喃地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地下室里走进来几个党卫队员,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十个瘦弱的“希特勒青年团团员”,他们都穿着军服,这些军服穿在这几个孩子瘦小的身躯上,显得太大了。所有在地窖里的人都立刻静默了。可是当炮声沉寂的时候,党卫队员们和小孩子们都向门口走去,在地窖里的寂静中,一个女人低沉的声音清楚地响着:“屠杀孩子的刽子手!”
温凯尔敢赌咒,党卫队员们是听见这个喊声的。可是他们假装没有听见,只是加快了脚步。
皮尔克和温凯尔慢慢地继续向市中心走,他们走过了漫长的格雷甫斯华尔德大街,穿过了破坏殆尽的亚历山大广场,到了史普里河畔,经过库孚尔斯敦桥,接着在史雷静桥上渡过库普斐格兰本运河。他们在这儿沿着被破坏得不能辨认的小巷徘徊了好久,由于苏联飞机的轰击,他们又在防空洞里躲避了两次,最后走到了威廉广场。
元首在掌握政权以前一直住着的“凯撒霍夫”旅馆——每所德国学校曾经把这个事迹向孩子们反复地讲述——张开着阴暗的窗子,它们后面露出了瓦砾堆和毁坏的床架。
在小花园里有几尊高射炮,它们隐藏在菲特列第二的将军们的雕像旁的浓密绿荫中。
这两个旅客绕过了小花园,看见了元首的新官邸。
温凯尔躺在地下营房里的硬板床上,他想,很奇怪他竟会碰到那些接近希特勒的人,大概他可能指望做个大官了,可是温凯尔跟这儿的党卫队员们不同——地下生活使他们精神颓丧,而且不知道抱着什么希望——他在最近几个星期中看见得太多了,甚至对挽救希特勒国家的可能性不存一线希望。
一会儿后,温凯尔睡熟了,一连大约睡了二十个钟头。强烈的震动把他惊醒了。他从床上跳起来,侧耳静听。俄国人的炮弹落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党卫队员们在邻室里喝酒。大概有一件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党卫队员们都焦急不安地大声谈论着。皮尔克跑来了,他也很焦急。在柏林南面进路上突然出现一轧庞大的苏联坦克兵团,没有人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因此,陆军总参谋部急急地离开了措森镇附近的地下室,迁到了这儿的避弹所。
战斗也在东郊和北郊进行,并且已经在市区内进行了。
现在皮尔克在协助旅长蒙克编制一支“阿道夫·希特勒”志愿军,它的任务是,万一俄国人突破了别的防御地段时,来保卫元首官邸。
皮尔克穿着一套新制服,从外表看来,他差不多跟在索里丁城的时候一样,仍旧象是一个雄赳赳的武夫。昨天他得到希特勒亲授的“党卫队中校”的头衔,他得意洋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温凯尔。可是温凯尔已经熟知这个党卫队员,他不禁从他的小眼睛里看出了绝望的神情。
皮尔克说,温凯尔将获得指挥志愿军连队的‘光荣职务’(同时皮尔克自己也笑了笑。0
温凯尔暂时闲坐着。接着他突然被召去 见陆军总参谋长克列布斯将军。
“总参谋部”设在两间小室里,它们跟避弹所的其它小室一样,也有沉重的铁门。
一个矮小而肥胖的将军坐在这里的一把安乐椅上,他的脸孔打皱,没有修过。这就是克列布斯。他旁边有三个军官在电话旁写着什么。
克列布斯知道了在避弹所里有一个从东方来的间谍,决定把他叫来问一下。他问,俄国人是不是打算在斯德丁以南进攻。
温凯尔回答说,他们多办会那样做。在奥德河畔那儿有许多军队,而且一批又一批的军队沿着道路开到奥德河方面来。他在那儿也听见过坦克的隆隆声。它们的数目一定很多。克列布斯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说,仿佛毫无兴趣似的。
一个党卫队员走近来说:“将军先生,元首请您。”
将军扣好了军服,就出去了。
坐在近旁一张桌子后面的几个军官不断地打着电话。温凯尔从他们的谈话里知道情势恶化了。俄国侦察骑兵在“东西”公路上出现了。俄国机械化侦察队已经侵入了克拉托夫。
“我们被切断了,”一个军官说。
另一个军官在另外一只电话机上打听着柏林的情况。
德军总参谋部现在用一种很特别的方法获得关于俄国军队在柏林进展的消息。军官们翻阅着柏林市的电话簿,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说:
“是米勒太太吗?对不起……您是住在斯德格里兹的吗?请问俄国人是不是已经到了您那儿?”
回音来了:
“没有,他们还没有到,不过据说,他们逼近了,在泰尔多夫运河那边。邻居克拉尼黑太太刚从塞丹大街回来,她的婆婆住在那儿……那边有俄国人。你是谁?”
军官放下电话,他觉得不好意思告诉米勒太太询问的是总参谋部,他把克拉尼黑太太的婆婆那里的情报注在地图上,另外找寻一个参谋部所关心的首都另一个地区里的适宜的电话号码。
普林兹劳埃尔堡地区的另一只电话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说:“喂?”
军官提出了问题,突然惊慌地扔掉了听筒,仿佛给烫伤了似的。
“俄国人,”他低声说。
“您干么这样惊慌?”另一个军官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