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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碎心剑-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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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怡龙见他们两人见招拆招,杀得难解难分,魏勇的武功比起原先所见更为高强,没想到,当时他还隐藏了武功!

三十招已过,马先元连说三个“好”字,杀气陡盛,目光像刀子般寒亮。虽是初秋季节,魏勇却感到有种被冰霜寒雪笼罩的感觉,握剑的手不禁抖了一抖。马先元沉吟一声,如龙吟波谷,丹田内热流鼎沸,右手扇舞。

“刷刷刷……”铁扇尖端竟然射出无数银白色扇形的光片,波及三丈,扇浪似花,鹰击云天,这正是圣剑门不传之秘“万剑穿心”!

魏勇看得惊心动魄,骇人眼目,双手平平划圆,运起护体神功,挡住胸口。光片袭来,挟着呼啸的烈风,魏勇气窒得几乎昏厥,只看得见眼前全是刀光,根本不知该如何躲避,亦没有地方可以躲避。身边的一百多名骑兵,惊得更如雕塑般动弹不得。

随着几阵血肉破裂之声,众人定晴看去,魏勇头发散乱,脸色发黑,衣裳已变得千疮百孔,鲜血透过衣裳的破洞一滴一滴向外涌,痛得他汗出如浆,站立不稳,扑通坐倒,也连说了三个“好”字,忙点止血穴道,闭目疗伤。亏得马先元功力尚未到家,若是马运筹使出这招,魏勇焉能有命!

徐海深吸了一口气,对马先元道:“你走吧。”马先元大笑道:“我走?笑话!如果我不走呢?”徐海不禁心中一凛,虽然追杀过他,但也与他无太大怨仇,料其不会痛下杀手,但江湖中讲究气节,宁折不弯,此刻亦摆出强硬姿态,道:“本将念你年纪轻轻,武功高强,故不忍加害。如果你不立即闪开,休怪我军铁骑无情!”扬鞭一挥,众骑兵明知胜算比蓖麻籽还小,碍着面皮,也只得跟着步屣,死命向前,将马先元包围起来。

“呵呵,杀了你们,亦好像踩死一百只蚂蚁,不过,本少爷今天却没兴趣。”马先元大大方方地从两个骑兵马下走过,走到八卦人形阵前,对沈岚笑了笑,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为何每次我们见面,总要经历诸番波折?”

陈小露见他走过来了,吓得躲到宋怡龙的身后,宋怡龙笑道:“小露别怕,这个阵很厉害,坏蛋都进不来的。”

沈岚却不理马先元,对徐海道:“徐海,枉你对王小姐一片情深,还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海盗!”徐海眉根一皱,道:“哦,姑娘认识我吗?”沈岚道:“是的,那天在高瑞的游船上,看见你在寻找一位叫王翠翘的女子。”

徐海哈哈大笑道:“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海盗?呵呵呵,杀一人是凶手,杀一百人是匪首,杀一万人就是领袖了,姑娘明白吗?”又对宋怡龙道:“宋兄弟,我们已血洗此岛,现在到了回去的时候了。”沈岚大惊,指了宋怡龙,又指了指徐海,道:“你,你和他……”

徐海笑道:“我看姑娘你聪明伶俐,怎么还看不出缘由来?我和宋怡龙都是倭寇啊,哈哈哈!”沈岚见宋怡龙没反应,徐海句句话语宛如宝剑一般,刺耳入腑,一把拉住宋怡龙,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和这帮强盗无关!”

宋怡龙双颊通红,紧捏右拳,垂头不语。沈岚满眼饫含期待,道:“你说,你说啊!我相信你!”

宋怡龙道:“是,我是倭寇。”

这一句,他说得很平静,可是,在沈岚的耳朵里却炸如雷鸣。

她杏目圆睁道:“看来,这不是误会了?”

“是。”宋怡龙紧咬钢牙。

“好……你好!”泪珠在她眼里颤动,抚着额头,后退了两步,仲春的雪最能令出生的幼苗受到伤害。

宋怡龙扶着她,道:“岚儿,我……”他想说“我有苦衷”,可是,却不能当着徐海的面说。

沈岚拔开他的手,道:“你骗得我好苦,你说有任务在身,不肯告诉我,你的任务就是杀人放火吗!”眉间恨,峰重叠,跌跌撞撞地向阵外走去。

陈小露大叫道:“姐姐,不要出去!外面都是坏人!”扯着她的衣服,可沈岚浑似没有听见,一步一步走出八卦人形阵,直至如此,陈小露依然没有松手。

看着美人扑向自己这边,马先元笑道:“沈姑娘,你终于出来了。”沈岚盯着他,问道:“你真的很想和我在一起吗?”马先元摇着铁扇,道:“自从上次一别,小生越发喜欢姑娘这种淘气性格,只愿能相伴白首,今生今世就无任何怨憾了。”沈岚道:“我那样捉弄你,你也不生气?”马先元笑道:“能得姑娘屈身相伴,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有生气之说?”

沈岚回首,只见宋怡龙也按照她的步伐走出竹阵,沈岚彷徨地叹了一声,道:“就好像作了一个甜美的梦,突然被人撵醒。”马先元笑道:“现在看清楚了奸人的真面目,也为时不晚啊!”

沈岚心中忉苦,道:“是的,幸亏发现得早,还未泥足深陷……”马先元道:“不知姑娘有何打算?小生的圣剑门,可是高墙大屋,宽敞得很。”徐海听得心中大震:“难怪此人如此厉害,原来是圣剑门的人!圣剑门名满江湖,势力庞大,幸亏刚才没有过多得罪。”

沈岚笑了笑,道:“刀山火海,我也要去瞧瞧了。”马先元大喜道:“沈姑娘说笑了,哪里是什么刀山火海,乃是世外桃源才对!”

沈岚说了一声“好”,长发一甩,扯开陈小露牵衣的小手,施展轻功,足不点地而去,他只想着尽快离开宋怡龙,永远也不要再见到这个人,尽力的去忘掉他。

“等等我!”马先元也拔地而起,呼啸随后。

眼看着沈岚消失在林莽之中,宋怡龙一下子仿似老了十岁,病恹恹的,他想追沈岚,不是不敢,而是不能。马先元在一旁,他不能跟她独处,对她实话实说。如果泄露秘密,不仅自己处境危险,亦会连累沈岚。

陈小露跑到宋怡龙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哭着叫道:“大哥哥,姐姐走了,你快追呀!”宋怡龙的身子仿佛裂成两半,一半要追,一半却不许自己追。

陈小露急道:“我去追姐姐回来!”撒脚就跑,经过徐海的马下,徐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见一道刀光闪起,陈小露的后背上亦透出一把刀锋。

“大哥哥,快追……追……”陈小露好似一根枯黄的芦苇,弯弯的折了下来,卧倒在血泊中,手依然向前张着。

她只有六岁。

宋怡龙如万箭穿心,大叫着扑了上去,这些时日以来,早已把小露当作自己的亲人,亲妹妹一般看待。他伏在她稚小的身体上,看得目雌俱裂,她红扑扑的脸已变得惨白,水汪汪的大眼睛已如死灰。

“小露,你醒醒,醒醒啊!”他拼命地摇着她,泪下如水击寒冰,劐开的心在滴着血,仿佛听到小露在喊:“爹,你在哪里,快回来啊,给我带回一个美丽的大海螺……”

可是,沉睡的人儿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八章与狼同行(上)  宋怡龙亢声大喝,倏然跃起,双掌舞动,拼命地攻向徐海。徐海也下马应战,两人的武功仲伯而当,但宋怡龙气势压人,徐海渐渐招架不住。

魏勇已调息完毕,大喝着加入战圈,叫道:“宋兄弟,快住手,为个小孩和徐头领反目,不值得!”一招“推心置腹”,一双刁手点出,宋怡龙向后一弹,徐海接着一招“七星步双撞捶”,正中宋怡龙的前胸,好在念到他是自己人,用力不大。

宋怡龙捂着胸膛,后退一步,喝道:“徐海,你这个杀人魔王,良心被狗吃掉了吗?亏你还是个僧人,你,你……”气极竟然说不下去。

徐海安抚道:“我们过得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杀个把小孩,又算得了什么?一场兄弟,何必弄得像个仇人一样,我们走吧!”宋怡龙吞咽道:“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小孩子啊!”

徐海叫道:“我在帮你呀!你这个傻瓜!你杀了她爹,留下这个孽种,日后只会对你不利!”宋怡龙惊道:“你,你怎么知道?”徐海指了指身旁的魏勇,道:“他什么都告诉我了。”魏勇道:“宋兄弟的一举一动,我还有不知道的吗?”

宋怡龙粗着喉咙道:“原来你一直都在跟踪我!”魏勇道:“是,只是你没有查觉到罢了。”徐海叹道:“宋兄弟,战争就是杀敌或者被敌人所杀,二者必居其一,战场之上,乃是无限的悖理。你既然已入伙,就不能有一点儿恻隐之心,不过,你初尝血腥,可能是有些不习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就能在杀人的环境中心安理得了,要记住,杀掉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人,才能令自己永远处在有利的位置上。”

宋怡龙惨笑一声,勉强挺着一个尸体,回过头去,走到陈小露跟前,用双手扒了一个坑,双手被石碴划破,指缝中鲜血直流,可他这时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慢慢抽出了小露身体里的寒刀,将她安安稳稳放好,埋了,双膝一软,跪在坟前。

秋叶一片一片地落下,落在他的身体上,海棠花发处,血泪染成丹。

魏勇趁其不备,一棍子打在宋怡龙的后脑上,他眼前一黑,立时栽倒下去。魏勇询问道:“怎么处置他?”徐海道:“我看他蓄有反心,先带回去再说。”

陈东率着部队驾船回到双屿,带来大量的军需物资,汪直满心欢喜道:“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也!”将众人大大的嘉奖一番,举岛欢庆,那两百多名女子,因被奸死了四十余名,剩下的又被带回海岛,惨遭蹂躏。

天空的云压得很低,阴沉沉的。扁舟一叶,自朱家尖向宁波驶去,马先元双手荡浆,一边眺望海景,一边观详身旁这位如花似玉的少女,能与沈岚共处一舟,忽有一步登仙的感觉。

沈岚垂首不语,心中的那段爱,就像风中的尘土,飞飞扬扬,无了无休,朦朦胧胧,迷迷失失。怔怔看着自己的右掌,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打他一巴掌,为什么要饶过他?

她不明白,因为,自小就自认为,天下没有人可以辜负自己而不受惩罚。

她捏着挂在胸前的玉环,想把它扯下来,扔到海里。又好似看到宋怡龙那深情的面容,“这是我家传之宝,玉取其坚润不渝,环取其终始不绝。送给你,保佑你平平安安。”

马先元道:“沈姑娘,你自上得船来,就一直痴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啊?”沈岚一愣,放下玉环,道:“没什么。”马先元笑道:“看得出沈姑娘真是一颗多情种子呢,他那么负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沈岚艴然道:“请你不要提他好不好,烦不烦哪!”

马先元笑道:“呵呵,不提不提,沈姑娘莫怪。这次本想带你到寒舍圣剑门拜见高堂,可我父母因一件江湖轶事,正赶往金华府的赤松宫内,所以,我想沈姑娘陪我一起走走。”沈岚惊忖道:“我爹统领江南绿林,与东北三省的绿林领袖圣剑门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圣剑门掌门亲自拜访,不知是吉是凶?”旋即问道:“不知你爹到赤松宫去做什么?据我所知,你们两派是互不来往的。”

马先元道:“我爹老是说我年轻,办事不牢靠,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只是要我到赤松宫与其相会。”沈岚瞄了他一眼,见他言辞闪烁,必有隐情,忖道:“这几日,闻知碎心剑客被擒,押解到我家,而且群雄云集,但碎心剑客与圣剑门无怨无仇,他们到来并不是报仇,难道是想混水摸鱼,抢夺天下第一剑‘碎心剑’。”想到这里,心中更是一寒,到时候天下英雄争剑拼杀,家里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早就劝爹退出武林,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爹总是不听。

见她泪眼盈眶,马先元惊道:“沈姑娘不愿陪我同去?”沈岚忙抹了泪,道:“不是,想到那里即将举行屠魔大会,心里有些害怕。”马先元笑道:“不知你是害怕碎心剑客,还是怕其它英雄?如果是碎心剑客,他目前武功尽失,再也配不上魔王二字了;至于其它英雄,想我圣剑门独步武林,各门各派都要给上三分薄面,保护你的安全应该绰绰有余。”

沈岚破啼为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马先元笑道:“你的声音真好听,就如水漱泉石,风摇碎玉,能和你在一起说说话儿,真不知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心中写意,看乌云布顶,风浪转大了,忖道:“如果把船弄翻,沈姑娘落水之后,一身湿漉漉的,玲珑胴体岂不尽收我眼?”想着想着,眼中美美的意淫了一番,似乎穿着透明衣裳的美人就在眼前。

沈岚忖道:“他怎笑得这么淫荡?”顿时大大提防。

一个浪头打来,马先元右脚一踩,扁舟顺着风浪右倾,他哎哟一声,丢了双桨,故意翻入水中,只道是美人落水,自己不落水,总说不过去吧。谁知沈岚左掌按住船舷,一招“大蟒翻身”,在空中打个筋斗,扁舟骨辘辘翻了一翻,沈岚双脚落船,安然无恙。

马先元却在海中一沉一浮,看得傻了大眼,这丫头怎生得如此机灵?

沈岚扶着船舷,道:“咦,你怎么这般不中用,一个小浪就把你打翻了?”马先元双腿一蹬,双掌往水面上一拍,身子就冲天而起,要说人在水里面,最难使力,他显了这一手,才算挽回一丝颜面。

回到船上,马先元再不敢使坏,奋力摇桨,天黑之时,已至宁波外滩。

只见火把高举,官军到处都在设防,见小舟靠岸,忙过来盘查。马先元告之身份,拿出圣剑门少主的信物碧玉牌,只见玉牌上镌刻着一把古剑立于火中,官军不敢怠慢,放他们入宁波城。

城内不时有执矛挎刀的兵勇巡逻,生意人都不敢摆摊出来,通衢上非常萧条。两人找到一家豪华的酒店,金字招牌上名曰“福锦楼”,踏着大理石台阶走了进去,却见里面坐满了江湖人士。马先元仔细一瞧,心中暗暗吃惊,除去一些江湖杂碎,少林的住持月空、达摩堂首座月潜及崆峒三剑都在。

这崆峒三剑中,掌门叫摩天剑、老二叫疾风剑、老三叫穿云剑,此三剑并非没有名字,但他们都有一个怪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们的名字,以号作名。因华山派也有三剑客,故崆峒派与华山派为争个高低,时有磨擦,这时闻知华山派的老三刘世清已死于碎心剑客手上,心中的欢喜之情,自不言喻。

马先元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和沈岚坐下,眼下又饥又渴,叫了一些本地小吃和一壶烧刀子。小二穿杂色盘领衣,见他们身着华丽,自不敢怠慢。不一刻,店内的客人越来越多,显得人多座少,甚至有些人已坐到桌上,等得不耐烦,一叠声的催着上菜。

少林派的五名僧人与崆峒派的三名道士坐于一席,崆峒派的道士年约四旬,穿七星道袍,带九梁巾。摩天剑生得清癯鹤骨,对少林派的道:“这次碎心剑客得已擒获,真是可喜可贺呀。”

月空大师白眉方脸,麻脸纹深,年约七旬,着杏黄袈裟,绿文及环皆饰以金,念一声佛,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切都是命数。”疾风剑问道:“不知那把碎心剑,可也一并收缴了吗?”月潜大师道:“据闻已落入我们手中,这把魔剑不可再留存世上害人,待屠魔之后,定要毁掉。”

穿云剑先是一惊,后干笑道:“碎心剑乃天下第一名剑,要毁掉它,谈何容易。不过,我崆峒派乃道家正宗,玄鹤洞内有一老君练丹炉,里面三昧真火,可熔世间一切之物。交到我们手上,不出三日,保管那魔剑化为灰烬尘埃。”

月空大师道:“阿弥陀佛,道长此言差矣。此剑随主日久,暗蕴心灵,魔性日深,已变成一把活剑,唯我佛如来,佛法无边,才可去其魔性,将之涅盘。”

穿云剑嘿嘿一笑,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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