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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狂侠江湖-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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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我整整躲了您二十年,终于还是没能躲过,这都是天意,都是天意,你因徒儿遭受二十年的痛苦,徒儿今日将命赔给您。”

马家骏咳着鲜血,继续说道:“秀儿,爷爷将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你,让你看清楚爷爷和你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罪该万死。”

十年前,回鹘国沙漠。

炽热的骄阳仿佛火烧,炙烤着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嘚嘚嘚……,远处奔来二匹壮实的马儿。

前面是匹褐马,驮着个箩筐,里面装着一岁大的男婴,马背上是个长身玉立,玉树临风的中年男子,他是哈萨克和汉人的儿子,名字叫华辉。

后面跟着一匹枣红马,乘着个十七八岁的方脸男子,方脸男子容貌清秀,来自江南水乡一带,他手指滑动,按了按腰间的水葫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道:“师父,我们在沙漠上走了三天三夜,快到了吧?”

“绕过前面的一条大河,再走十里路就到了。”华辉望着茫茫沙漠回道。

“师,师父,你快看,那,那是什么。”江南男子忽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他从未看到如此震撼的场景。

华辉单手挽住马缰,向后望去,大骇地喝道:“风,风沙来了,快,快跑。”

他单手往竹筐中一捞,将男婴用衣衫裹住,扬起马鞭‘啪’地抽在马臀上,褐马儿前蹄接着后蹄像一阵风,疾驰而去。

夕阳旁升起大片黄蒙蒙的雾云,黄云中紫光流烁,顷刻间遮住大半个天空,黄沙铺天盖地卷来,方脸男子觉得身子一沉,大片黄沙已迎头盖下。

华辉见此,惶恐地喝道:“家骏,家俊,快……”,他的话尚未说完,风沙迅速袭来,生生湮没了汉子的后半句话。

回鹘国的沙尘暴来得快,去得也快,浩瀚的沙海上一双粗壮手臂从沙丘下伸出,华辉拨开衣襟裹住的男婴,瞧他没事,才暗自松了口气,筋疲力尽爬了出来,‘呸’地吐出几口沙子。

华辉望着茫茫的大沙漠,声嘶力竭地喊道:“家骏,家骏……”。

风吹起黄沙,露出沙粒下压着的一角灰衣,华辉忙把婴儿敷在背后,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掘开沙土来。

马家骏的内功比不上华辉,被风沙掩盖,晕了过去,华辉扬起手掌啪地一声往他背上打来,又朝他胸前一拍,马家骏吐出几口黄沙来,缓了片刻他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声‘师父’。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找到一匹走丢的枣红马,便在沙漠上升起一堆篝火来,他们在火堆旁坐下,马家骏从怀中掏出一瓶狼奶喂着一岁大的男婴。

“师父,您的这一身武功是小孩的爹爹教授,他人呢?怎么狠心把这小孩扔下,让您带到这沙漠来。”马家骏摸着小男孩的脸蛋,问道。

“他的父母都被朝廷的人杀了,哪还有家人,他爹托我把他带到个和平的地方,没人的地方就没有江湖,也只有沙漠了。”

“师父,您决定一辈子不告诉这小孩爹娘的仇?”马家骏问道。

“只要卷进江湖的恩恩怨怨中,谁又能真的幸福呢?等他长大了,我就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染瘟疫死了。”华辉说到这儿,暗自叹息一口气,看着篝火不再言语。

天际泛出鱼肚白,篝火渐渐熄灭,晨曦沿着沙漠狂追着黑夜,将它赶走了。

“驾”

华辉一声大喝,两人同乘着一匹枣红马走得十余里路,茫茫沙漠中出现一条干涸的大河,河两边生着几颗胡杨树,华辉找到一口老井,将水葫芦灌满,两个人喝了个饱,又往前走了十余里,眼前出现一片广袤的绿洲来。

绿洲上遍地都是绵羊、马匹和骆驼,搭建着四五百座毡房,这些毡房构造简单,可拆可卸,上面覆盖着毛毯。

华辉望向草原,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心中冷笑道:“三年前,你们将我瓦尔拉齐逐出哈萨克族,永远都不许我回来,说我偷偷回来便要烧死我,现在我瓦耳拉齐回来了,要死的是你们。”

嘚嘚嘚,马蹄声响起,七八个壮实的哈萨克汉子吆喝着,骑着骏马从部落中奔了出来,华辉听见大喝声和野兽的呼啸声,忙和马家骏躲在远处的沙丘下。

“哗!”

一只雪白的豹子叼着只小羊羔,矫捷地从两人眼前的山丘下跑过,雪豹身后七八个魁梧汉子正追赶着。

为首两人,体格彪悍,健壮如牛,右边汉子长臂粗壮,手掌持一柄圆刀,左边汉子脸上有伤疤,腿部粗壮,背敷强弓,拿着一根套马杆。

华辉匍匐身子,咬牙切齿地盯着左边的汉子,心中念道:“这些哈萨克族人都该死,倘若不是他们,雅丽仙定会嫁给……”

“呸,雅丽仙也不是个好东西,她说她爱我,千方百计让我爱上她,可她为什么移情别恋爱上那个粗鲁的男人,她总说我像个女人,只因为他比我强壮,噢!放荡的贱人!”

直到七八个汉子消失,华辉豁地站起,冷笑道:“家骏,你看到领头的那个刀疤汉子没。”

马家骏点了点头。

“我华辉待你如何?”。

“师父对我有知遇,救命,授武三恩,好比家骏的亲生父母。”马家骏恭敬地回道。

“左边那个领头的刀疤大汉是你师父的仇人,是不是你马家骏的仇人。”华辉看着他,大声质问道。

马家骏见师父找到仇人,欣喜若狂,不假思索地说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师父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师父的仇人就是弟子的仇人,就是拼上性命,弟子也要杀了他。”

华辉哈哈大笑,连声道好,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马家骏,笑道:“今晚是哈萨克族一年一度的吾热孜节,每家每户都要聚在草原上喝一碗马奶酒,你趁天黑,在他们刁羊、赛马的时候,就把这包毒药投入盛着马奶酒的大桶中,让这群哈萨克人都见鬼去吧。”

马家骏听完华辉的话,背盗冷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地说道:“师,师父,您的仇人只有那刀疤大汉,这毒,这……”。

华辉忽面色铁青,暴喝道:“马家骏,你父母的血海深仇是谁替你报的。”

“是师父您,可……”

马家骏还欲挣扎,华辉目眦尽裂,冷喝道:“马家骏,你如果不去,你江南的仇人寻来,师父不仅不会保你,还要将你五花大绑交给他们,再把你在江南的妹妹卖到窑子里去。”

华辉见马家骏浑身颤抖,胆战心惊的样子,语气又柔软下来,劝慰道:“家骏,只要你替我办成此事,我把所有的武功都教给你,以后你就是一指镇江南,没有谁再敢欺负你,你可以取几个漂亮的老婆,置办好多的房产,你无须再飘泊江湖,也不必躲着仇人。”

“不,不,不要。”

马家骏神色苍白,惊恐地退后数步,华辉温和地笑起来,柔声说道:“家骏,只要你替师父报了仇,师父便把高昌迷宫的地图送给你。”

“你知道的,家骏,只要拥有高昌地图,整个高昌古国的金银财宝都是你的,到那时你可以成为一方诸侯,坐拥三宫六院,只要你一声令下,整个大地都会颤抖。”

华辉听到此话,双手颤抖,竟鬼使神差地接过毒药,华辉依旧笑的很温暖,像冬季的阳光,说道:“家骏,你放心,只要你投毒后,哈萨克人都会死去的,家骏你想想,用一时的狠心换来万世的财富,有何不可呢?”

“家骏,在这个江湖上,每个人都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武林名宿的背后,都由无数尸骨堆积而成,他们用龌龊肮脏的手段,享有名利、美女、金钱。家骏,你不用愧疚,愧疚的人永远难成大事。”

马家骏想了很久,他觉得师父说得有道理,用一晚的噩梦换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是难得的机会,金钱,可以换到许多东西,美女,香车,权和名,而这才是成功的生活,而不是卑微的在江湖中活着。

夜幕悄悄地降临,藏青色的天空冒出一颗颗朦胧的星星,马家骏怀中揣着毒药,朝哈萨克草原走去,远远地马家骏听到了哈萨克大汉的吆喝声。

一阵急风掠来,却是白天的那只雪豹,此时的它伤痕累累、走投无路,双眸血红朝心神恍惚的马家骏扑去,锋锐爪子要刺穿马家骏的脑门,这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马家骏根本料想不到,也躲不开。

“咻!”

刀疤汉子手腕强弓,一只利箭射来,白豹矫捷地跃开,一双利爪再次朝马家骏掠去,马家骏趁此猛地拍掌而出,发掌较慢,掌劲不足,手臂依旧被雪豹划开了一道血口。

追赶白豹的圆刀大汉驰马奔来,一柄圆刀朝豹头劈去,白豹轻盈往右一跃,发力咬在马臀上,马吃痛得嘶鸣,后蹄蹬出,白豹已然跳走。

白豹刚落地,又灵活地跃起,圆刀大汉从马背上跳下,横劈圆刀,击退白豹,白豹坠地后再次躬身袭来。

圆刀大汉不躲不避,用圆刀上劈,逼退白豹双爪,直拳打出,打在白豹的心脏上,这一拳有百斤力气,直震的白豹往后滚了几个跟头,一命呜呼。

“苏鲁克,苏鲁克。”

哈萨克的汉子们见那白豹被打死,兴高采烈地欢呼起圆刀大汉的名字来,唯有射箭的刀疤汉子脸色铁青,不服地喝道:“苏鲁克,这次算你赢了,不过下次我卡尔库可不会手下留情。”

苏鲁克哈哈大笑道:“不用等到下次,待会吾热孜节的刁羊比赛,我正要看看你卡尔库的骑术。”那名叫卡尔库的刀疤大汉却不搭话,苏鲁克向马家骏随意说了几句,便邀他同往草原参加节日。

哈萨克人热情好客,待人真诚,他们替马家骏包扎伤口,拿出最好的羊肉和最好的马奶酒招呼他,马家骏此时心乱如麻,他思量着自己是否该恩将仇报,毒死这群哈萨克人,苏鲁克和他喝得几杯,忽有人喊道:“苏鲁克,苏鲁克,刁羊比赛开始了,你快去吧!”

草原上烤着羊肉,人们载歌载舞,围着篝火诉说着高昌国那古老的故事,笑声传遍了天际。

“我身为哈萨克部落的第一训马师,齐射精通,你输定了,苏鲁克。”

车尔库单手指着苏鲁克,豪迈地笑道,笑声好似这广袤沙漠上的篝火,点燃了漆黑的深夜。

草原上,一只两岁左右,割去头、蹄、扎紧食道的山羊,正被几个大汉搁在木架上。随哈萨克族长的一声低喝,数十匹好马在辽阔的草原上奔驰着,朝搁着山羊的木架冲去,为首的是车尔库,紧接着的是苏鲁克。

苏鲁克扯着马缰,缓缓向车尔库靠去,相距四五尺的距离,苏鲁克左手猛地抓向车尔库的衣襟,要把他甩下马去。

车尔库放开马缰,双腿夹着马背,身子后躺,躲过苏鲁克的攻击,又从马背上溜下,贴在马儿的肚子上。苏鲁克单手扣住马鞍,右腿撩下,双脚着地,与马齐奔,双脚朝车尔库踢去。

两人在马背上你争我夺,精彩纷呈,哈萨克的姑娘们敬佩万分,纷纷喝彩,她们的脸颊微红,时不时发出叮铃般的笑声。

这群荒漠绿洲孕育的女子,似雪水般干净,又似大漠般炙热,她们戴着好看的圆形花帽,插着雄鹰羽毛,在篝火的衬照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马家骏的心给淳朴的哈萨克族牧民彻底融化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师徒反目

沙漠如死人般沉寂,月光似刀剑般清冷。

马家骏坐在沙包上,掏出一个乌黑的瓷盒来,银子一般的月光泻下,瓷盒内盛着三根黑漆漆的毒针。

马家骏没有逃走,他虽然怕死,但不能逃?因为他在江南有个妹妹,华辉知道马家骏的一切,人有时候做错事,总是因为被逼上了绝路。

马家骏的武功是华辉亲手所教,马家骏觉得只有用毒,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三枚毒针被马家骏小心翼翼地藏在袖中,马家骏站起身露出凶狠的神色,深一脚、浅一脚迎着月光走去。

深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边是沙漠,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子和一间破败的土屋。很久以前,这儿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有过村庄、女人和牛羊,也有黄狗和骆驼,风沙带走了一切,包括生命。

“谁!是家骏吗?你回来了!他们都死了?哈哈,这群该死的哈萨克人。”华辉半躺在破屋中,看着丈许外的瘦长人影问道。

马家骏背对月光,使华辉看不清切。

“我……我……”马家骏咬着牙,身子不住地哆嗦。

“你?你这混蛋,你没杀死这群该死的哈萨克人,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华辉破口大骂,摇晃着身子,便要站起来。

“我,我,我杀光了他们,全死了,他的心脏挖出来了,还割,割了头颅。”马家骏摇着手里的布袋,声音哆嗦不止。

“你在怕!你怕什么?”华辉问道。

“死了,都死了,所有的哈萨克人都死了,整个草原上全都是尸体,我,我从未杀过这么多人,他们说高昌迷宫的魔鬼会带走我的灵魂,把我勾下阿鼻地狱,我好害怕,我的良心好难受。”

“哈哈!良心!和这群丧心病狂的哈萨克人讲良心。”华辉的笑声异常尖锐,似金属般摩擦。

“你说,讲什么良心?”华辉忽地咆哮起来,又忽地沉寂下去。

沙海上很静,只有风撩过的声音,静悄悄的沙漠让马家骏呼吸渐渐急躁,他越想越害怕,只想夺步而逃,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好徒儿,为师瞧不见你,你转过身,让为师好好瞧瞧。”马家骏忽觉得华辉的声音温和轻柔起来,似江南那个善良的师父。

马家骏不自觉的斜着身子,月光拉扯着他的影子。

“乖徒儿,把车尔库的心脏扔过来,让为师看看。”马家骏缓缓从布袋中掏出一颗硕大的心腔,鲜红血液染红了他的手掌,弥漫着刺鼻的腥味。

“啪”

心脏落在华辉二尺外,华辉冷冷扫上半眼,看向马家骏道:“乖徒儿,你过来,不,不,你还是在那儿,在那儿不要动,乖徒儿,把布袋扔给我,快。”

布袋裹着人头,在沙地上滚得好欢,停在华辉的脚边,华辉朝布袋吐了口唾沫,骂道“该死的雅丽仙,让那强壮的车尔库和你地下作伴去吧!”

马家骏见月光下的那双手正待打开布袋,紧绷的身子放松,发出轻不可闻的声响。华辉忽停住手,冷不丁瞅向马家骏,柔声笑道:“好徒儿,好徒儿,来,来,替为师把那贼子的头颅给取出来。”

马家骏心跳加速,冷汗直冒,他想我的阴谋败露了,他知道了,他要我打开布袋,他是想杀死我的。

心乱如麻的马家骏不自觉左脚惯性地朝华辉迈出一步,等他发觉已后悔莫及,索性心头一横,朝华辉走去,走到距华辉半丈远的地方,华辉忽笑道:“好徒儿,你累了,还是为师来打开,你站在那儿,千万不要动。”

华辉缓缓打开布袋,月光映照下,只有个血肉模糊的狼头,说时迟,那时快,布袋内一道乌光射出,华辉“啊”的一声惨叫,左手瞬间乌黑。

一只五彩斑斓的毒蝎隐没到沙漠中,一记雪白的刀光朝华辉劈来,华辉忍住疼痛截住手腕处的‘大陵穴’,一个鲤鱼打滚,躲得不及,左臂被拉下血淋淋的伤口。

不等华辉躲避,三枚黑漆漆的毒针激驰射来,电光火石间,三枚毒针已没进华辉的背脊中。

“啊!”

华辉凄厉地惨叫,猛提内劲,撩起腰间的白铁流星锤,施展‘叶底飞燕’的轻功,轻巧灵活朝马家骏的胸口打去。

华辉虽截住大陵穴,但知晓中了彩蝎巨毒,很快便会毒气攻心,他只得使一招威力巨大的招式来杀死马家骏。

华辉号称一指镇江南,一手‘断筋指’,一手‘流行锤’极其厉害。他所施展的这招锤法叫‘星月争辉’,虽只有一招,但包含手劲眼力、荡锤认穴等各种法门,是武林一绝。

左锤呼呼直出,朝马家骏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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