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年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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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懂学哭了,而且是带着一种想跟化学老师对抠(互搏)的冲动哭起来的。化学老师一边整整衣襟走回讲台上说:“你等着,我让你们老师好好教育教育你。”
陈懂学头一转看着窗外,不理会化学老师,随她怎么办。
这件事情最终引出了俺们下次班会的主题——批陈大会。
在“化学课事件”发生后两日的星期五下午第四节课,全班总结班会上,林婷站上讲台直接点题:“前两天化学课上陈懂学跟化学老师对抗的事情……。”
陈懂学“蹭”地站起身来:“谁跟她对抗了?”
林婷竖眉道:“没叫你站起来呢!坐下!”
陈懂学一边喘着粗气用力坐下。
林婷继续说:“化学老师告到钟老师那里了,这节课我们就针对陈懂学的一些问题进行讨论。陈懂学,站起来!”
陈懂学屁股还没坐热的功夫又站起来一次,一边踮着脚禁着鼻子冷板着脸,好像大家都不能把他怎样。
“大家对陈懂学的做法有什么意见现在都可以提出来,将来我们要怎么做。作为一个学生应该怎么样要求自己,陈懂学可以说是我们的一个反面教材,我希望大家通过对陈懂学行为的讨论提高自己的思想和道德的素养。”
陈懂学把林婷“通过对陈懂学行为的讨论提高自己的思想和道德的素养”的话听成了“借着贬低陈懂学抬高自己”的意思,心中不满立刻显露出来,一拳捶在桌子上,班里面至少有一小半是将来的“流氓后备”,哪个会怕他敲桌子砸自己腿?大家只能对陈懂学的行为还以爆笑。
卜枫首先站起来说:“要说陈懂学的事,我最有发言权了。”
陈懂学做了个很酷的转身,食指直指卜枫吼道:“你闭嘴!”
林婷又开始敲桌子:“陈懂学!你还有没有课堂纪律了?”
陈懂学脸拉得比黄瓜条还长,整个儿一愤青模样儿。
卜枫一边乐着看着陈懂学失态的模样,一边得意地说:“就说有一次我去陈懂学家吧,还是俺俩好的时候。那天我去他家玩,陈懂学在那边嗑瓜子,一开门看是我来了,让我在门口等一下,我还以为是干啥呢,他就趁那时候跑进屋把瓜子收起来了。等他叫我进屋,直接给我领他房间去了,让我在里边等一会儿。我等了半天还看不见他,就跑出去看,后来我听着他家大厅门后边儿啥东西‘嘎嘎嘎’的响,还以为是耗子呢,我拉开门一看,是陈懂学在后面偷着嗑瓜子……。”
这真是世纪末大揭露,全班同学真是中了“乐透彩”,一个个乐趴在桌子上半天没起来。
陈懂学的脸变得红里透紫,紫里泛青,整个儿一中毒迹象,恨不得把卜枫剁成一百多块,喂一百多种不同的动物让它们拉一百多种不同的屎出来才算解恨。
罗德鑫插入一件小事:“有一次我管(跟)陈懂学借橡皮,他说没有。不一会儿我看靳诗燕也跟他借橡皮,他文具盒里没有橡皮,从五包里翻出来三块,还跟人家说哪块香哪块好用。咱心说都是吃大米饭长大的,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听了罗德鑫讲的这个“色情”故事,俺班男生从爆笑转为咆哮,一个个都想上去痛扁陈懂学一阵子,看不出这小子比俺们更会给女生献殷勤。
陈鹏也站起来说:“我也来说个事,有一次我跟陈懂学到学校小操场玩。俺俩发现个蚂蚁窝,一开始我们看那些蚂蚁往洞里运大毛毛虫啥的东西。本来看着挺过瘾的,陈懂学不知道咋的忽然就这样‘喝’‘唔’‘呸’的一大口痰吐出去,把那蚂蚁洞给堵死了,完后他还嫌堵不住,又吐了好几口,给那蚂蚁洞全面封杀了。活着的蚂蚁也让他一顿踩给踩死了,连蚂蚁运的那个大毛毛虫也给踩出稀屎来了,哎呀我操,给我恶心坏了。”
全班同学听得都笑哭出来了,有的捶胸顿足的,有的边擦眼泪边流眼泪和哈喇子,更严重的是还有人边笑边放连环屁引发“特级笑应”。
除了陈懂学外,全班同学都笑得几乎中风,就连平时从来也不喜欢不笑的林婷也被传染得边笑边说:“陈鹏,你,说话,注意点。”
全班同学都要笑傻了的当口,陈懂学已经要气疯了,一边大喊着:“都别笑了!”
没有人同情陈懂学,因为他平时就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这种结果,而且他直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症结到底是自己还是周围所有的人。
卜枫从来不怕陈懂学发疯,他又站起来说:“我再来谈谈学习吧。记得有一次月考,我物理考了95分,全班排第二。那时候陈懂学癫癫地跑我座旁边说‘卜枫,你物理考咋样?’我说‘还行吧,95分。’就看陈懂学捂着嘴在那边儿笑着说‘那你知不知道我考多少分?’,我知道他考98分,也不用那么跟我说吧?”
“哈哈哈……。”
全班又笑起来,陈懂学回身又对着卜枫发“一阳指”吼道:“我什么时候那么说来着?你撒谎!”
卜枫也针锋相对说:“对!你没说!是我说的行不?也不道哪条狗说自已98分来着。这年头狗讲人话也不稀三。”
林婷敲着桌子说:“卜枫,上课怎么还骂人呐?”
卜枫哼哼说:“咱可没骂人,咱骂狗呢,反正陈懂学没跟我说过他98分,谁那么说过谁就是狗呗。”
陈懂学怒气汹涌地说:“冤枉我的就是狗!也不知道哪条狗冤枉我!”
卜枫一听陈懂学这样说反倒乐了:“哎,对,大家都听到了。咱们说的都是事实是吧?咱们也不反对狗给自己辩护对吧?咱班门上没贴着狗与陈懂学不得入内的牌子是不?咱班人与动物都能和平共处,不过也难保狗急跳墙咬人一口呀。”
陈懂学急火一上来“你!你!你!”地说个不停,半句话还不上嘴。
林婷一看这节班会成了“陈懂学隐私揭露以及批判大会”,闹到最后起不到教育全班的作用,反倒让全班同学敌视起陈懂学来了。她马上改变策略说:“大家静一静,好了,现在不要谈陈懂学的问题了。其实班上其他同学也一样有错误,不管哪个同学犯了什么错误,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帮助他及时改正。”
这时候严亮站起来说:“班长,那你说要是咱班女生谁在野营上偷看男生集体洗澡,你说咱们咋帮助她改正咧?”
俺们一听,这准是指野营那次几大帅哥(包括俺)的“穿帮事件”。
林婷皱眉道:“严亮你说话得有根据,这是课堂,不是玩的地方。”
严亮一脸无辜地说:“没有,我是说真事儿。上次野营的时候我和几个男生洗澡不小心让一个女生看着了,当时大伙儿身上都是全裸的,一丝不挂,树叶儿也没盖一片儿。那时候就那个女生全看着了,比如说那是杨霞吧,我是说比如说……。”
全班一听就明白咋回事儿了,因为严亮一边“比如说”,一边用眼睛斜视着他并排座位上的杨霞,就算不明白的也让他表演明白了。杨霞毫无反应,从她脸上看不出表情,因为她一旦起身跟严亮对质,俺们当日的受害者肯定集体起立损她一顿让她以后做不起人,这种后果是她不乐意看到的,从这一点上看,杨霞比陈懂学聪明多了。
林婷不可能管跟班级或是学习以外的事情,她当即说道:“这些事情我管不着,以后别再课堂上提这些无聊的事情!”
卜枫跷起二朗腿说:“班长不给咱做主,不如回家烤地瓜。”
林婷拿起教鞭指着卜枫说:“卜枫!上课呢!”
卜枫也指着林婷说:“班长的嘴大得跟个马桶似地。”
全班又被逗乐了。
林婷一气之下跑出班级,卜枫这下子慌了,他生怕林婷找老师。别人说找老师到动真格时不一定就敢去找,林婷从来都是说找就找,该出手时不缩手,所以卜枫慌了。
五分钟后林婷又回来了,她指着卜枫说:“卜枫!你要是再搅乱课堂纪律就给你告诉老师!”
卜枫这才松了口气说:“不敢了。”
本次班会之后,全班同学的关系又起了一些变化,除了陈懂学变得更孤僻更古怪之外,男生们做事都更齐心更有凝聚力了。大家开始买笔记本做同学录,每个人都请班级里的同学在笔记本上给自已写一些东西。
俺是唯一没有买同学录的一位同学,所以直到今天,俺还没有联系过初中时代的任何一位同学(包括俺喜欢的、憎恶的、亲近的、鄙视的、拜过兄弟的,一起做过案的),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因此俺对那一段时光特别怀念,因此就有了这本《灿烂年华》。
当然同学之间也难免有点纠纷,比如说经济上的、社会上的、男女关系上的、家庭上的种种问题都会引发两人间的口角。
罗德鑫和卢贵宾这对老冤家有事儿没事儿吵起来就让俺来评理。俺就拿那次“兵捉贼”事件来做例子吧,看看这两位仁兄是如何因为鸡毛蒜皮事闹得脸红脖子粗的。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既然谈到月,古人有云:月上柳捎头,人约黄昏后。届俩鸟人约好了六点钟去游戏厅打《恐龙岛》,结果罗德鑫骗他爹说是到卢贵宾家写作业,五点半还不到就先到游戏厅开始疯狂。糟糕的是罗德鑫的爹没有受骗,在后边儿跟着罗德鑫去游戏厅。就等罗德鑫刚投下一个币没等选好人的当口儿,罗爹像揪小鸡似地一把就把罗德鑫蒿(向上拉)起来,提喽(提)着罗德鑫的耳朵一边给他施加“冲天炮”、“狂擂拳”“左右开光掌”等招数,罗德鑫还没来得及通知卢贵宾就已经被收拾掉了。
另一方面,卢贵宾是准时去游戏厅的,因为卢贵宾的爸听说他老跟罗德鑫来往。自家的孩子永远都是别家的孩子带坏的,这是做父母的习惯性推论,所以卢爹认为卢贵宾要是去游戏厅之类的地方那准是被罗德鑫怂恿的。因此卢爹“勾结”了罗爹准找机会逮到两人做案后就地执行家法,罗爹已经成功的逮到罗德鑫“作案”的证据了。
可惜卢贵宾是个精明的人,他出家不到十分钟就发现已经被跟踪了。于是卢贵宾将计就计一个人遛达着逛街、逛学校、逛公园、逛商店、踩马路,等到卢贵宾把自己的爹遛得差不多了,就顺便来到罗德鑫家假装找罗德鑫。没想到罗德鑫那时候已经五眼青满头大包,其状惨不忍睹。卢贵宾憋不住笑最后真的就笑起来了。
罗德鑫大吼一声:“滚!”
因为一个“滚”字,罗德鑫又被他爹揍了一顿,而卢贵宾也知道去游戏厅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他躲过了一劫。
等到上学的时候,卢贵宾还跟同学们讲:“罗德鑫昨天让他爸给消了,满头大包。”
张相国问:“咋回事儿呀?”
卢贵宾说:“这小子不学好呗,打游戏不注意观察他爹,给逮住了,就地开皮,他也挺扛揍的,俩小时愣没给他消趴下。”
陈鹏都不得不佩服地说:“是吗?那他也真厉害呀,谁消我俩小时我有没有命都不知道呢,不可能不趴下。”
卢贵宾“靠”了声说:“绑树上揍的。”
同学们哈哈大笑,不过那些话刚好被鼻青脸肿的罗德鑫听见了。于是届俩人跑到俺座旁边开始对吵,而且每句话都不涉及他们彼此,只跟俺沾边。
罗德鑫:“老刘,我跟你说,昨天我让我爸揍了,你知道为啥不?”
俺:“不知道哇?咋整的?”
罗德鑫:“就因为某某人没告诉我我爸那天也去游戏厅,结果就挨消了呗。”
卢贵宾:“老刘你评评理,某某人跟我约好了六点去游戏厅。结果人家那天提前了,他爹就来了个‘棒打出头鸟’。我让你早露头,‘咯嚓’一棍子就消脑瓜子上了,这鸟就给消傻B了。到最后人家怨我,说我没警告他那疙瘩蹲着一杆枪。我寻思要不是某某傻B提前去被消了,整不好连我也中弹了,我爹再端杆枪照我屁股上一枪说‘伙计,死个吧’,你说我好受不?”
俺被卢贵宾逗乐了,一边说:“这事我也不好评理,你俩各有千秋对吧?”
罗德鑫不服气说:“老刘,是兄弟的都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吧?不应该像某某人蹲旮旯里边儿看笑话你说对吧?”
卢贵宾把俺脑袋扳对着他的脸说:“哎,老刘,咱可没干那种事。某某人要是挨了别人揍你说咱能不管吗?要是挨他爹消,咱们敢去打他爹吗?”
罗德鑫又学着卢贵宾把俺脑袋扳回去说:“老刘,咱又没叫某某人打咱爹,咱只是对某某人看咱挨揍还在那边儿笑表示不满,你说他个幸灾乐祸的王八蛋噢,你说他是不是人?”
卢贵宾又把俺脑袋扳对着他的脸说:“哎,老刘,要是你看见某某人的脸打得跟个大饼子似地你能不笑吗?是个人他就得笑。”
罗德鑫又扳转回俺的头说:“老刘,你说笑归笑,要是笑得跟个汉奸似地谁不讨厌啊?某某人要是不为他的笑道歉,咱跟某某人的关系就此玩完。”
卢贵宾又想扳俺脑袋,俺立刻挡住他的手,两眼一对说:“行了,你们看我都成植物人儿了。”
后来不出三天,卢贵宾和罗德鑫又粘在一起像啥也没发生过一样。
其实俺班同学还是很团结的,无论是多大的仇恨,在即将分开的这一段时间都化解开了。这就像经历生离死别的一个过程,让俺们发现校园生活总是美好的,当身边的人和事物逐渐模糊的一刹那间,你才能进行理智的思考和判断。班级即家庭,我们都是家庭中的一份子。
中考在城里的学校进行,俺们全三年级的人马都要在考试前一天就住到城里的旅馆去。要安排整个三年级的住宿是很麻烦的,俺们年级主任提前到城里去给俺们定好了房间,三天时间每人要交五十元,更严重的是伙食费要自理。
俺在城里上过学,知道三天九顿饭最省的吃法要不到十块钱。但是俺们全年级在这三天带的钱,用总钱数除以人数,平均每人要超过八十元。
整个中学时光,最让俺不敢想起不敢提起的事情就是跟经济挂钩的事情。中考需要花费很大一笔钱,这对俺来说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因为俺都不知道怎么跟俺爷开口说这个事情,俺家情况完全不比一般家庭来得乐观。但是俺再怎么想,这事情始终还是要说的。
俺在屋子里反复转悠了很久才说出口:“爷,中考我们都到城里去考试,三天住宿费用要交五十块钱。”
俺爷都要跳起来了:“什么?干啥交那么钱啊?这他妈学校,疯了。”
俺心想要说一块说了吧,就鼓足勇气说:“学生伙食费还得自己带。“
“啊?那还得交多少钱呐?”
“可能最少也得八十块吧。”
“不交。愿咋咋的,这学校念不念也没啥关系。”
俺爷一气之下可能都忘了中考是啥考试了。
俺躺在炕上抬头看着糊满报纸的棚子(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就顺着眼角向下滑落,用力一挤,两滴泪水“啪哒”一声,同时打在炕上散泛成水花。
差不多暗自流泪半个多小时,俺爷终于借着电视节目缓了气,想想可能毕竟是最后一次考试,就说:“钱什么时候交?”
俺一下从炕上坐起来说:“明天早晨交。”
俺爷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视说:“五十块钱宿舍费明天先交,考试那三天伙食费一天给你十块钱。以前上学时候中午都是一块二毛钱,这回还能剩点,剩钱别乱花,留着坐车上你妈那儿去吧。”
俺冷笑着躺回炕上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俺带着俺爷给的宿费上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