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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黄庭-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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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修剑术的人。

那人皓首白发,面如枯槁,已经老的不行了,在陈景眼中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但是老剑客却说他是那一位修剑者。

陈景不信,老剑客便带他来到一座高山上,在高山的对面坐着一个老人,正是那个修剑者。只见他端坐在晨雾之中,以手轻拂着剑身,虔诚而安静。

远远地看着,陈景依然能看到他手就像是干枯的草木,然而那剑却在他的手轻抚下越来越亮。

突然,剑在他手上绽放出耀眼夺目光芒,如匹练雷光闪逝而出,眨眼之间消失在远方。而老人仍然端坐不动,没过多久,远处一道白光如奔雷划破朝阳漫洒的天空,须弥间已经到了老人所在的山头上空。

白光正是那消失的剑,只是剑身上却托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人头眼睛之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甘。老人将那颗头颅在身前摆放好,又将剑身血抹去,横放在膝上,然后抬仰望东方初升的太阳。

老剑客告诉陈景他死了,陈景在他抬头看朝阳的一刹那也猜到了。他身上的精血早已经融入了剑中,整个人只是凭着一股意念活着而已。

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然而在陈景心中却如浪涌。

“一生只是为了一剑,死前能让朝阳失色,死后却身化泥土。这就是天地间修剑者的宿命。”

陈景说要去将那老人埋了,老剑客却说不用,并说道“以天地为墓,以剑为碑,以仇人的头颅为祭品,还有什么样的结果比这更好呢?”

每每想到山顶老人祭剑杀敌的一幕总是让陈景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他不知道老人有过什么样的遭遇,他也不知道换成老人能否做到和他一样,一生只为了祭出那一剑。

不过现在陈景这祭剑之法又与那老者的定然不同,当年的老者并没有凝煞,成剑罡,但是却将自己的精气神都祭入了剑中,人剑合一,威力也是极大。不过,陈景最终也是要人剑合一,只是中间的路有所不同。

剑煞已成,正好是虚灵渡雷劫之时,当他看到秦护出现,想也未想的就出手了。直到出手后,他才知道自己杀秦护的心有多么的坚决。御剑数里削敌首,算不上偷袭,最终没能做到削敌首,剑还险些被镇压了。

他伸手在河水中之中一抓,幽黑的河杖已经出现在他手中。只见他嘴唇微动,河杖之上清光缠绕,缓缓缩短,化成剑鞘,陈景将剑插入其中,挂在腰间。

一拍身下的黑石台,石台便如黑色浮萍一样飘起出现在河面,逆流而上,向乱流坡和恶龙峡行去。

在陈景杀了恶龙峡河神之时,恶龙峡的河神敕符自然而然的与他神魂相融,而恶龙峡的敕符之中也是同样的神诀法咒,《泾河祭神咒》也是一样。陈景心中猜测只要是泾河之中的河神所会的咒法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敕符,只有得到了相应的敕符,再祭神咒,才能快速的得到那一段河域灵力。

恶龙峡是一段三十的峡谷,河床惊险,水流湍急,水势凶恶。

他端坐在瀑布之上,看着数十丈落差的水势滔滔而下,心境似乎也受到了一点影响,神魂之中河影澎湃着,河浪沸腾。

深吸一口气,河浪微微一停,收敛心神,沉浸入那种古井不波的状态。闭上眼睛,神魂之中《泾河祭神咒》如河浪一样流淌而过。眼看着那些字,虽然并不认识,但是只要静心凝神,却能够在神魂意念之中大声的诵念出来。

这声音回荡在神魂之中,听在陈景自己耳中竟是生涩复杂,玄奥难懂。随着声音的出现,神魂之中的河域之中的河水竟像是有生命一般起伏一定,当声音激昂之时便有滔天巨浪掀起,声音平静之时河面也平静。声音高低起伏,音调怪异生涩,他听在耳中,却如在梦中,心已经随着那河浪而起伏,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一朵浪花,被那声音操控着舞动。

他在意念之中是大声的诵读着,但是现实之中他只是静坐,嘴唇开合,显然是在念着神咒,但是却没有声音发出,而河域之中的河水仍是像以前一样奔腾流淌着。只是在外人看来,他此时就像是河中的一块石头,亘古就存在于那里,没有丝毫的生命,仿佛与河域融为一体了。

自恶龙峡到绣春弯这一段河域之中,不但开灵智的妖类极少,连没开灵智的鱼类也少之又少。都在陈景与那恶龙峡河神大战之时死了,即便是没有死,也早逃的远了。

这一个多月过去了才有鱼类自下游逆流而上,绣春弯到恶龙峡这一段河域中的鱼才渐渐多起来,不过要比起之前的鱼类繁盛来至少要过两三年才行。

秦护这人阴狠、隐忍,在那剑回到河中之时,他知道自己就像是追过去,也不能将陈景杀死,回来后便开始寻找别的办法。对于惹恼他的人,至今只一人还活着,那人就是翠屏山神,现在多了一个陈景。在他心中,陈景一定要死。两个月前陈景还只不过是他连看不屑看一眼的人,现在竟然敢对他出剑,还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威胁感觉,让他难以接受。

此时他正坐在土地神庙中地下神庙中,身边的青面与獠牙两个小鬼早已经被他杀死了。在恶龙峡河神阴怀柔被杀那天,他回到土地庙中,又得知赤血岭竟被翠屏山神给吞并了,心中恼怒,一气之下将两个小鬼炼入了自己身上的百鬼献礼袍中。

他阴沉着脸,盯着眼前三寸之处,突然探手朝地上一抓,手中便多了一个黑匣子,匣子上贴着一张黑符,似已与黑匣融为一体。他沉静思索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虚空微动,他整个人就如雪融水中消失无踪。

军岭镇上有巫家,不知其传承来历,只知百多年前这一家人突然来到此地定居,从那以后边近一带的祭祀都是由这一家中的人操持。不过,倒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显露过法术,百年过去了,到了这一代却是人丁单薄,仅有祝离和他儿子传承祖上技业。

普通人不知道这一家的特殊,但是此地神灵却知道,这一家中人是有着巫族血脉的,只是已经没落了。

据传,昊天大帝初建天庭之时,曾下令尽诛天下巫,即便是连与人族通婚后人巫混血也被杀了许多,仅有少量的逃脱。从此,天下间再也没有一个真正的巫。

这祝离正是那天陈景看到过的那个巫师,他此时正坐在灯下朝一个小木偶祈祷着,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有巫族血脉的人无法练气。而巫族当年名震洪荒天地的炼精法门已经断了,只能遥想祖先当年的吞天吐地的大神通,感怀祖上曾经战天战地的辉煌岁月。

灯火微动,灯下突然多了一道人影。

祝离抬头,看清来者,身穿一身玄黑法袍,法袍上有一幅百鬼献礼图,再看对方脸容,虽然英俊,却眼神阴沉。

“参见土地神。”祝离起身跪拜行礼,他心中虽然有着巫族的骄傲,却隐藏的极好。秦护负手于身后安然受之,待祝离拜完,他才说道:“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语气没有半点商量,完全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命令。祝离没有抬头,也没有起来,快速的回答道:“土地神请吩咐。”

“你找个理由再祭那绣春弯河神一回,并将这个匣子里的魂蛊祭入河中。”

祝离抬头看着秦护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黑匣子,上面一张黑符竟让他有惊心动魄的感觉,虽然他不能练气,巫族练精之法也已经失传,但是巫族血脉却让他感知敏锐,直觉告诉他这黑匣子中有着强大的存在。

而且,魂蛊两字让他家族中传来下来的《巫族手记》中的一句话:“大巫照眠,天姿卓绝,善魂蛊,死于人族南落之手。”

他不知道人族南落是谁,虽然在《巫手手记》之中不止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但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人的传说,想来也死在了那混乱而苍茫的洪荒时代。

不过,那“善魂蛊”三字却让他知道巫族有这样的术法,自传承断绝以来,从来没有修成过任何神通的他,他眼神不由得有些炙热的看着那个黑匣子。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杀气,抬头看土地神秦护的眼神,冰冷而冷漠,他连忙低下头。耳中听到秦护说道:“你知道魂蛊吧?”

祝离沉默了一会儿,谨慎的说道:“小巫听祖父说过。”在他心中,一直认为自己是巫,并坚定的认为巫族一定会重现天地间。

“哦,怎么说的。”他的声音似乎不包含任何的感怀色彩,祝离没有抬头,只是快速的说道:“祖父曾说,魂蛊能够顺着一个人的精神气息无声无息间进入身体之中,缠绕于灵魂之上,从而控制一个人的思想。”

“嗯,那你知道怎么祭出这魂蛊。”

“巫族传承已经断绝,小巫没有丝毫法力,并不能祭魂蛊。”

秦护微微抬头下巴,眼神居高临下。他似乎要将祝离看穿,要看到他心里是否在说谎。片刻后,秦护说道:“你只管举行一次祭祀就行,这匣中魂蛊在受祭之后自然能够活过来,这一切并不要你做什么,只要像往常一样祭祀,然后将这魂蛊放进河中。”

“是,小巫一定照办,下月初三是祭神节,小巫会说服河前村的人举行一次祭祀。”

“嗯,还有十三天,你准备一下。”

祝离听了这话之后,感觉眼前的土地神消失,站起身来,床上已经多了一个黑木匣子。他虽然知道这里面是在巫族全盛时期都可以称得上厉害的蛊术,但是却不敢打开。可以肯定只要一打开秦护一定会知道,擅自打开这个匣子,他不敢。虽然他内心深处一直认为巫族一定会重现天地间,那时天地间无论是神灵还是修道之人都将会匍匐在大巫的脚下,而土地神和河神连匍匐的资格都没有但,是他现在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第二十九章数月的围杀

陈景自然不知道有人要对他做什么,即使是他知道也不能怎样,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修行,只有法力神通的提升才能让他立足于天地间。

恶龙峡人迹罕至,陈景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坐恶龙峡的最上游的瀑布顶上。此时,即便是有人来到这里,也不会看到坐在那里的陈景。因为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水雾,让凡俗之人根本就无法看到他的真身。

陈景不知道天上那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的敕符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自己只是大地无数小毛神中的一个。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神祗能存在多久,最终会不会身化虚无,泯灭在泾河之中,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无法摆脱。即便是神位传于别人,自己也会魂飞魄散。

陈景在念《泾河祭神咒》,并无声音震出。但是绣春弯之中的大红虾与一个贝壳却能感应,如有一股春风拂过身心,似能吹到灵魂之中,抚慰着那烦燥的心。

金乌西坠,天空之中繁星满天,一道银河横亘苍穹,无数星辰绽放着迷离光芒。星光洒落大地,被大地灵脉吞纳,或被山间妖魅引导入体内炼化成自身的法力。

同一片星空下,神、灵、妖、魅、精、怪、人杂居,千百年来,安然如银河,又有人间修道者中虽不闻有人得长生,却每一百十年就会出现一些灿烂如星辰的人物,划破夜空,光彩夺目。

颜洛娘很久没有见到那位被自己和阿爹救过的河神了,在仰望星空之时,她总是会想起陈景躺在河神庙中的样子,在她看来,只有那时候的陈景才是真实的,而不像现在这般的神秘遥远。

在那天陈景与恶蛟战斗之时,她也站在人群之中,只是那时候的她仍然是被绑着的人,村里的大人们是要在陈景输了时将她祭了的,只是后来的事态变化,大家都还愿祈祷,为河神助威。她当时听到陈景问要不要斩妖孽之时,心中大声地喊着要,不知为什么嘴里却出不声。后来回想起来,总是会嘲笑自己真是胆小,竟然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却不知道,在陈景问话之后,第一个回答之时普通人是很难开口的。而那学堂中孟先生与那街边道人都非平常之人,一个属于儒家子弟,养浩然之气,所以他能回答的了,而那个道士则是道家一脉,自然有他的玄奇之处。不过,说到底只要是心清神明,胆壮血旺之人也能回答。那时河堤边数百人无一人回答,就是因为胆气不够,心不坚,纵然心中想回答也说不口。

“原来天地间是这么精彩,我难道就要嫁做人妇生儿育女,操劳平凡一生吗?”颜洛娘看无尽夜空,心神却畅游在那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下,畅游在陈景一剑斩蛇蛟的情景之中。

“要是有一天我也能举霞追星,踏云逐月,牧游天地多好。”她趴在窗台,抬头看着繁星满天的天空,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清醒过来后,却又喃喃自语道:“若是真能那样,我宁愿以一生换一年的自由自在。”

夜虫扯着喉咙嘶鸣,嘶鸣声中传来有人对她阿爹的说的话:“三天之后淋浴更衣,备好香纸,祭祀河神。”

声音远去,恍如幻觉,她耳中似乎听到了滔滔河水声,又似乎看到了河面雾气腾腾,一个穿着自己送的布衣人踏雾逐浪,挥剑斩妖。

秋高气爽,天高云白,河风湿润,绣春弯河浪静静流淌。但是在绣春弯之外天地元气如浪涌,千里之内的神灵鬼魅妖类齐聚。

天空乌云密布,四方云聚。

一座孤崖之上静站着两个人,一个白发黑袍的男子,面容苍老,身量修长,神情冷漠。另一个则是女子,一袭白衣,黑发挽起,斜插紫木簪,神情恬淡,眼眸纯静,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以他们两人所站立的孤崖为中心竟是数十或远或近的围着,有些在数里外的山头,有些就在近前虚空,更有些站在天空的云头。

有些人手托玄印,有些持玉白拂尘,也有背剑者,更有手中空无一物,气若深渊之人。个个神情专注地看着山涯上的两人,有妖气冲天,有仙风道骨,更有些阴邪冷煞。

他们围着孤崖上的一男一女并不说话,神情慎重。

天空云聚,风起,云涌。

黑云聚,这一方天地陡然暗下来,静谧的天地间唯有呼啸风声和黑云中闪烁的电花声。

突然,一道惊雷破云而出。

雷光璀璨,照亮天地。

在雷光闪现的一刹那,孤崖上的两人先后腾空而起,仿佛要去迎接那道从天而降的雷电。

四方人动,如蛾蝶逐光,冒风雨而腾空。

绣春弯河神庙前,风云浪静。

数百人聚在河神庙前,这是陈景自成河神以来,最为隆重的一次祭祀。陈景自然也感应到了,他并没有现身,仍是坐在瀑布之上,身如磐石,心却随流水而动,神念融于河浪之中。

祝离巫师站在众人之前,手持一柄贴满了古怪符纸的剑前前后后的转动,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剑不断的变换着姿势,若是有人懂天上星宿排列的话,会发现他每走一步都是应着星宿而变,而手中的剑同样是指星辰星宿,踏斗步罡。

在二十里外的土地神庙之中,秦护头顶有着一座神庙影象清晰显现。丝丝幽光垂下,让坐祭台上的秦护显得更为神秘。

他的身前空无一物,便是却见点点划划,嘴里念着古怪的语词,点点白光自他的指尖溢出后消失无踪,仿佛穿透无尽虚空去到了某一个异域中。

河神庙前的三禽六畜被赶入了河中,河前村的众人高兴的看着,当看着三禽六畜沉入水中时,一个个欢呼。祝离依然是平静的看着,那魂蛊自然也被一起祭入了河中。

被香火愿力祭过了的魂蛊能瞒过河神的感知,融入河水之中,顺着香火气进入了陈景神魂之中,至死也不能摆脱,这就是魂蛊的可怕之处,中者难脱,又防不胜防。他回头看那河神庙中的神像,也不知是因为心中做了亏心事还是怎么的,竟觉得河神像眼神凌厉,似能看到人心深处,将他面前的一切都看透。

他顿时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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