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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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月东升。
颜洛娘耳中突然传来细落蚊蝇的声音,不是村中人的低语,而是从泾河方向飘来。颜洛娘仔细的听了一会儿,确定那就是河神的声音,不光是她听到了,其他的人也同样的听到了。
“呵呵,这河神倒还真有点本事……呃,应该是在讲道,我们也去听听。”大师兄侧耳听了一会儿,笑着说完,当先朝河神庙方向而去,其他人则紧跟其后。
却有人小声地说道:“讲道,他讲的什么道来,师父曾说过,讲道者,必定已经通晓大道奥义。能通过精神意念沟通天地发出声音,让听道者不知不觉之中领悟大道玄妙。”
河堤延伸出来的山坡上,一座以鲤鱼精骨头为主梁,以鳞为瓦建成的河神庙的门槛上坐着一道雾影凝聚而成的人。他双手交膝上,看清面容。
而在河神庙前则有一只大红虾趴坐,大概有人间养的二百斤重的猪一样大小,左边有一个青色的贝壳,大概有磨盘大小,浑身青绿,有一团水雾笼罩着。正对面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坐一在块不知从哪里搬来的长条砖石上,她的旁边还卧着一头大水牛,两只弯弯的角几乎相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满月。除此之外,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只从水中爬起来的螃蟹,有大公鸡那么大,身上还是湿的,正安静的看着河神庙门槛上坐着的雾人。河堤边上的草丛之中有一只黑白相间小蛇正盘在那里,又有一只夜莺立在河神庙侧面的一颗大树上,安安静静。
“世间生灵,从生到死,大多都处于开灵阶段。生灵一出生就有灵性,无强弱之分,这种灵性只是一种本能,懵懵懂懂,有些生灵一生都处于这种阶段,当有生灵开始脱离这种懵懂阶段时,便是开灵。人类开灵是通过后天教育与学习,而妖类开灵自然也可以是这样,但是绝大数一生都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妖类开灵必定伴随着机缘。”
神庙上空飘荡着陈景的声音,声音在河浪拍岸声淹没,只有这河神庙前一方空间内能听得到。当然,这只是针对于普通生灵来说,有修行在身的人自能在远处就能听到。就像颜洛娘在河前村能听到一样。
自大红虾问道以来,已经过去了数月,附近有些开了灵的生灵不知怎么知道了陈景在河神庙前讲道的事,竟是每到晚上都来这河神庙前听陈景讲道,或者问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然后陈景则一一解答。
虽然他们的境界并不高深,陈景讲的相对于道门弟子来说都是早已知晓的,但是在陈景之前并没有人教他这些,那些刚开灵的妖类更是不知道。这一问一答的过程,可以说是各取所需要。他们能通过问来驱散心灵的迷雾,而陈景通过答来梳理着自己这些年来所领悟的东西,让自己对于修行方面的东西理解的更透彻。
世事哪得风平浪静,机缘无处不在,不速之客常有。
当陈景话才落时,虚空之中就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又有声音在虚空之中响起:“还以为讲的是什么高深大道呢!”话音响起时,那树枝上的夜莺冲天而起,飞入了夜空。黑白相间的小蛇扭动着身体,钻入了草丛之中,公鸡大小的螃蟹则是快速的爬入了河中。而大红虾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把明晃晃的剑,青苔贝壳转了个身,小白龙也坐直了身子朝河堤下看去。唯有那大水牛还在酣睡。
河堤下一行人走来,男男女女,各个看上去都是丰神俊郎,神韵内含。身上的穿的衣服无一不是以天材地宝织成的法衣。
第一零三章言行观德性
那说话的正是七师兄,陈景看着他们一行走上来,看了眼走在最后的颜洛娘,然后便不再看他们,嘴里却说道:“诸位皆是仙门高弟,何必来我这凡俗之地呢。”
当先而行的大师兄并不说话,只是朝河神庙中看去。其他的人都看着坐在河神门槛上的陈景。
那七师兄却是说道:“我等修行之人,自然是要能乘风上九天,也要能随波入九幽。无论仙山圣地还是污浊俗地,都一般无二。”
“就怕低俗谬论污了仙家清耳。”
“呵呵,常听人言,污浊之地还会轻灵道音呢!”七师兄轻笑着说,他旁边的师兄弟也同样的无声的笑着。他的话音和表示可以看出为这话是极强的讽刺,他旁边的师妹都听出来了,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是表情都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
陈景没有再说话,只看到他那雾气般的身体缓缓的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一直立于旁边的大红虾按捺不住,大喝一声:“兀在那小道士,我家河神爷,神通无边,又岂是你这小道士所能知道的。”
“哦,神通无边,有什么神通啊。”
大红虾立即上前几步,大声地说道:“我家河神爷斩过作孽河神,入过城隍府,闯过阴间秦广殿。曾一剑大闹黑曜,也曾一剑入昆仑。这些,你们又岂是你们可比的。”
“哈哈,想不到河中小虾也能出惊人之语,呵呵,只是不知这是不是你的梦中行事?”七师兄环顾左右师兄弟笑着说道。
大红虾很生气,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剑,再次大声说道:“你们看到那个小妞没有,她家门派就是被我家河神爷给灭了,你们速速离去,惹得我家河神爷性起,杀上你们的山门,灭了你们的门派。”
“找死。”七师兄大怒,扬手一道灵符打出,月光下,一道清光朝大红虾激射而来。河神庙中突然有团清风吹出,灵符清光随风而散去。
“诸位何必同我们一般见识呢,他不过是才结内丹的妖灵,你们是仙门弟子,若是同他一般见识,传出去未免对贵门不太好。”河神庙中传出声音。
“呵呵,他是你座下妖灵,不跟他一般见识,那就找你了。”七师兄踏前一步,冷冷地说道。
颜洛娘连忙上前,拦在七师兄面前,说道:“七师兄,我们走吧。”她抬头着看着七师兄,眼中满是哀求。
“七师弟,我们走。”
大师兄突然开口说道,说完一人让先而走。紧接着其他的人陆续跟随在他身后,颜洛娘是最后走的。她看着安静河神庙,看着河神庙前的大红虾和青绿贝壳,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朝河堤下走去了。
大红虾看着慢慢远去的颜洛娘,这才将手听剑收起来,恨恨地说道:“河神爷说世事无常,人心莫测,以前不知道什么意思,看到他们就知道。贝壳妹妹,你说俺这算不是顿悟?”
贝壳没有理他,大红虾朝小白龙看去,大声地说道:“小白龙,刚才如果打起来了,你会不会动手?”
小白龙立即肯定地说道:“那当然啦,你看到没有,我连法宝都拿起来了。”小白龙一边说着,一边将抓在手中的那块青砖扬了扬了。说完又朝看着身边的大水牛说道:“我还偷偷地跟阿牛说如果打架了的话,就去用角去顶他们。”
大水牛在她话说完之后,仰脖叫了一声,似乎在回答着小白龙的话。
“你那也叫法宝?”大红虾说道:“要不要虾爷送你一件惊天动地的法宝。”大红虾看着小白龙手中的那块青砖不屑地说道。
“你敢看不起我的法宝,信不信我拍你,别到时候哭到河神爷那里去告状。”小白龙扬了扬手中的青砖大声说道。
大红虾大怒,将藏在虾壳下的剑又抽了出来就要冲上去打,河神庙中传来一声叹息,大红虾冲上去的势头立即止住了。嘴里说道:“要不是河神爷在的话,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法宝。”
小白龙丝毫不让,大声道:“不要以为你脚多我就会怕人你,一砖拍在你脑壳上你再多的脚也要趴下。”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斗嘴不过是家常便饭。只要是陈景没有讲道的时候,他们就要斗嘴。以前只有大红虾与贝壳两个时,贝壳总是沉默,倒还清静。而小白龙手的青砖是有一次大红虾炫耀法宝后的第二天,小白龙不知从哪里带来了一块青砖,说是自己的法宝,而且每天都带在身上。
第二天,颜洛娘一行人离开了。
然而伴晚之时,绣春弯河神庙上空却出现了一个人,玄衣道袍,站立云端看着下方那渺小的河神庙。嘴角轻笑,自怀里掏出一块玉符,挥手而出,化为一道流光朝大地上落去。而那玉符所过之处,天地灵气疯狂的朝下涌去,被玉符牵引着涌向河神庙。如果正好有人抬看天空的话,会看到一道清光落入河神庙的上空消失不见。
在玉符消失的一瞬间,站在云端的那人突然,轻喝一声,声若山裂,紧接着念道:“封神。”
河神神庙的上空同时风起云涌,风云将河神庙连同绣春弯都一起笼罩着,随之风云消失,一切都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云端站立的那人挥动衣袖,踩云而走。
山河依旧,却又不同。
此时的绣春弯在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人眼中已经是毫无灵气可言,原本灵动的河水,一进入绣春弯之中,就如一潭死水,没有生机。河域之中的大红虾贝壳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大红虾冲出水面,朝天空怒骂道:“天杀的一个个不是好东西,满肚子坏水,仗着学得一些破道法就到处欺负人,我们又没有招惹你,尽来撩拨我们,待俺老虾学得神通,一定去平了你的山门。”
他在河岸边朝天空之中大骂,一边骂一边朝河神庙中快速的行去,远远地看着贝壳立在神庙前。
“贝壳妹妹,河神爷没事吧。”大红虾大声说着,一边快速的来到河神庙前,当他看到河神庙中情形时,立即大吃惊,因为整个河神庙给他一种灰败的感觉。到处落满了灰尘,河神像前的香已经熄灭。
之前的河神庙纤尘不染,而现不但香火熄了,桌上竟已生尘,就连神像上都有了尘埃。尘埃不知从何而生,仿佛一直都存在。大红虾大惊失色,连忙大声地喊道:“河神爷,河神爷……”连续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大红虾这下慌了,围着神像转动着,大声喊道:“河神爷,您没事吧……河神爷……”
“天杀的道士,你法术高强,去找昆仑传人去,来这里卖弄个鸟,跑来暗算我家河神爷。虾爷爷咒你永远成不了仙道,永堕地狱成为怨灵。”大红虾冲出河神庙朝天空大骂着。
贝壳则是在河神庙前看着里面,又看了看河神庙旁边那个一心一意要挖倒河神庙的女子。贝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河神爷从阴间出来时,中了什么咒,会迷失心志,在迷失心志的时候将她的门派给灭杀了。
现在她每一锄头下去,都会带起大块大块的泥土。这种现象,昨天下午时也出现过,那时贝壳在河中看到那个七师兄在昨天下午离开河神庙时画过一道灵符封禁河神庙。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就被河神爷给破了,可他显然不死心,明明已经走了,却还偷偷地回来再施了一道。不过,贝壳对河神有信心,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被封禁了。
贝壳想去阻止那个女子挖河神庙,因为照她这样个挖法,不出几天就会将河神庙给挖倒了。如果河神爷不被封禁的话,自然不怕她挖,而现却又不同了。她得为河神爷料理好这事,就在她准备要让那女子安静下来时,整座河神庙突然生出了一层清光,同时之间,贝壳耳中听到了淡淡的剑吟声,剑吟如琴音余音,绵绵悠扬。剑吟响起的刹那,贝壳看到河神庙中的那一层灰败气息立即消散,冥冥之中,似乎九天之上有甘露降下洗涤着河神庙。只一会儿,河神庙又恢复了清新与生机。神庙之中的香已经重新燃起来了,一切尘埃早已经消失。
大红虾很高兴,他大声地说道:“俺就知道那小人奈何不了河神爷,一伙没见过世面的人,河神爷只是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颜洛娘那一行人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初时惊起一圈圈的涟漪,只一会儿便又恢复了平静。
陈景依然在他自己这河神庙前为那些懵懂的妖灵讲解着他自己所理解的道理,只要是任何一只妖灵来问,他都会回答。而没有人问时,他则是在修行,吸纳着日月星辰之力,汇集着河域的灵气。
一日复一日,岁月规律的像河浪,一浪又一浪的拍在河岸上,肉眼之下,不能改变任何事物,但是在肉眼之中却又改变着万物,只是许多人看在眼里,并没有发觉。
一念入微,观微而知春秋,这种境界又岂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
第一零四章护法
在河神庙数十几外的一座高山上,玄空依然是穿着一身绿叶做成的裙子,裸露着那玉白的手臂与那一双小巧的玉足,眉如远山,唇若桃花,仔细看去那几乎要垂地的长发居然并不是黑色的,而是墨绿色。
此时此刻,在她的眼中,以绣春弯河神庙为中心的一大段河域的上空落下的星辰之力,都被一股无形的吸力牵引着汇集到了河神庙中。当他看到那受影响的一大段河域时心惊讶,因为那根本就不只是从绣春弯到恶龙峡的那一段,而是下到枫林渡边缘,上至静沙滩。全长近两百里河域都已经受陈景的影响了,而那近两百里的河域灵气都朝绣春弯流去,一路上虽然还有一部分飘散,但大部分都被汇集到了河神庙中。
那天颜洛娘回来时,陈景并没有修行,所以他们没看到这一奇特现象。如果看到了的话,自然不会说这一处地方毫无灵气。
玄空心中暗忖:“难怪娘娘会让我来请他护法,原来他已经这么强大了。”
一阵风吹来,玄空黑发飘散,身体却如尘埃一样被风吹散,下一刻,河神庙前一道清风虚空打了个卷,然后现出一个山间精灵般的女子来。
她现出身来,入眼看到的是一个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扎着一只看上去颇为凌乱的辫子,坐在一块砖石上,反过身来看着自己的眼睛灵动无比,旁边趴卧着一头大大的水牛,角如圆月,正瞪着一双牛眼看到着自己。河神庙的右边是一只红虾,猪般大小,一只钳子中已经夹着一把明亮的剑,好像要冲自己杀过来,在她心中,这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主。左边则是一个青色贝壳,磨盘大小,处于水雾笼罩之中,看起来很安静。
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有一只黑白相间的蛇,身隐在石块之中,只有一颗头在外面。
“此蛇极毒,蛇性阴冷,他日若得化形,必是阴毒之辈。”玄空只看了那蛇一眼,心中便得出这个的结论,又顺势瞄了一眼那静立在树枝上的夜莺,看着它那金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竟有一种要被看透的感觉,心中猜测这只夜莺若是得以成长的话,一定会有着眼睛方面的神通。
最终她眼神落在神庙门槛上的主人陈景,雾气朦胧,看不清脸,甚至她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自己。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当时的她奉命接陈景进山,第一眼看到的陈景神色灰败,眼神通红,印堂发黑,随时都可能要死去的样子。第二次见到时是陈景化蝶而入翠屏山,那时的她已经无法看透陈景了,而现在陈景就那样坐在那里,却让她有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感觉她所见过的神祗之中唯有翠屏娘娘是这样的。而其他的神祗无论法力多高,她都觉得他们有穷尽之时。
“翠屏山玄空拜见河神爷。”
陈景自然认识她,当年就是她带着自己进入翠屏山的。当时的她对于陈景来说是高高在上的,自山间云雾中而来,一路又朝林海深处行去。对于当时的陈景来说,玄空的是那么的高深莫测,他仍然记得当时自己想如果能有这个侍女一样的法力就知足了。
“小庙简陋,无茶无酒,无以招待,还望见谅。”
陈景站起来朝玄空说着,玄空微微一笑,便已经敛去了笑容,对于她来说,那些什么茶酒招待都不过是虚的,只有人类才会有这些虚伪的客套。人类之中也许本是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