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三色猫恐怖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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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是美男子,当他变身成为海德时,反而更有效果。」桥本说。
理想家主义的青年医生亨利基克尔,他的耿直态度被未婚妻的父亲取笑。未婚妻的父亲(未来岳父)把基克尔带去音乐厅。在那里,基克尔受到美丽的舞娘诱惑,一时忘我,冲出外面去。
第一卷菲林在此结束。
「下来是有名的变身场面哦。」桥本点著了手畔的聚光灯,边换菲林边说。
是《基克尔医生与海德先生》的故事,当然是演善良的基克尔医生服药后变身为海德的场面。
这部《狂魔》在奇情电影史上之所以知名度高,是因主演的约翰巴利摩亚没有使用化妆或特殊摄影──当时大概没有那种高度技术吧──单是凭演技来演出变身场面的缘故。
竹林明的心怦怦地跳著,入神地看著画面,心想著那个英俊小生怎样变成凶恶的海德。
第二卷菲林开始了。基克尔开始思考人的善与恶能否分离。他想到即使人类败给恶的部份的诱惑,善的部份依然保留。
然后,基克尔完成了药物──正要喝时,不由因犹豫而放开手中的药物。这时,未来岳父的脸孔大大地浮起。基克尔终于不顾一切地喝不去。
被痛苦袭击的基克尔立刻强烈地扭动身体──竹林明屏息盯著那个场面。
摄影机捉住基克尔的上身不动。既无音乐,也无特殊的摄影角度。
摄影机稍微离远,从正面拍基克尔的苦闷。那种冷酷更加提高强烈的效果。在现实里,凭当时的技术,多半拿不到极端的摄影角度吧。可是,那画面便人忘掉那种时代。
苦闷终于平息时,基克尔──不,已经化为海德的凶恶化身,缓缓抬起头来。
睁得老大的眼睛,龇牙咧嘴的笑容。那是毫无疑问的同一张脸,又是完全不同的人。
脸容并没有惊人的改变。可是,竹林明受到极大的冲击,比起任何怪物的脸更令人觉得背脊生寒。
基克尔的脸具备了耿直、善良、慈悲、知性等一切人性的善良面,却因些许表情的变化,彻底变成狡猾的「恶」──那是可怕之处。
「──厉害。」竹林明不由喃语。
「信代她……」突然,桥本低语。
「嗄?」
「杀死信代的家伙,平时一定有张温柔、正经的脸。不,他在刺著信代时,一定还是一脸温柔的。」桥本的声音带著颤抖。
「桥本同学──」
竹林明一直凝视那张浮现在放映机的白光里的脸孔……「不是吗?」听了片山的话,竹林明失望地说。
「乍见之下一点不差。」片山把竹林明带来的刀鞘摆在桌上。「可是,跟这把刀配在一起时,竟然不合。这是不同的刀的刀鞘哦。」
「可是,他为何把它藏起来呢?」晴美一面预备晚饭一面说。
「也许不是藏,只是掉在那里……」
「好生失望。」竹林明叹息。「你呢?福尔摩斯。」
也许因著回到片山家的关系,福尔摩斯十分惬意地在座垫上拖成一团。妞儿则因「主人」回来了,很顾忌地跑进里头的房间去了。
「福尔摩斯也有搞错的时候。对吧?」晴美喊。福尔摩斯好像生气似地「嘎」地叫了一声。
「它生气啦。你伤到它的自尊啦,是不?」片山说。
「好像在抗议甚么──喔,我来帮忙。」竹林明站起身来一同端餐具。
片山盯著刀鞘看了良久,说:「──慢著!」
「怎么啦?你不饿?」
「不是!我吃!绝对吃。」
「知道啦。难看死了!」
「不是说那个。懂吗?假如说,那把刀是桥本的,或者是桥本知道出处的刀。可是因著某种情由,他把它藏了起来。那个情形下,假使有人调查他的房间,发现了那个刀鞘,当然就以为是那把刀的──可是一查之下,发觉是不同的刀的东西!」
「有点明白了。」晴美说:「这样一来,桥本的嫌疑就完全澄清啦。」
「如果甚么也找不到,大家会以为凶手把刀鞘扔掉了,或者藏在别的地方。可是一旦找到了,而且知道是别的──」
「大家就不会再怀疑桥本了。」
「有心理上的效果──福尔摩斯,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福尔摩斯不答,反睡觉去了。这是肯定的信号。
「那么,毕竟是桥本──」竹林明说。
「那个不懂。不过,如果问起有关的事,他一定会说「这是以前用过的刀鞘。原来掉在那种地方」甚么的敷衍过去。」
「桥本很聪明的。」竹林明说:「不过,胞妹被杀,他对凶手的憎恨可想而知。
如果找到凶手的话,可能会杀了他。」
「他爱护妹妹嘛。」晴美话中带刺地望望片山。
「真不明白。」片山完全没察觉。「野田惠子、桥本信代、荻野邦子……除了邦子之外,其余两个怎样联系呢?」
「从那四个人问不出野田惠子的事?」
「完全不行。那个校长根本不懂人类心理。」言下之意,好像是说自己很懂似的。
「若是有人来讲就感激不尽了。」
传来叩门声。晴美喊:「哪位?」
「──我叫长沼。」长沼和也的声音。「关于野田惠子的事,想和片山先生谈谈……」
片山和晴美对望一眼。竹林明急忙拿起鞋子,躲进里头的房间。
门打开时,长沼搔著头走进来……
「第三章:科学怪人1」
为何我不生为男儿身?
──从戏剧部的房间窗口,可以望见位于上志学院高校邻座的美容健身课室。房间在二楼,越过围墙,可以俯视练习的情形。
一群中年妇人的难看肉体,裹在紧身衣或运动服内,正在冒汗──做著的人全神贯注,好像在做著甚么很有意义的事。
「无聊。」水口聪子喃喃自语。
水口聪子之所以经常在校舍走廊上排练,当然是因著房间太小不能走动的关系;而从窗口可以看到那种不愉快的光景,也是理由之一。
若是那样,不看就好了嘛。
我知道。不过,对于极端厌恶的东西,人类总是转向它看。聪子的情形,纯粹是出于反感和厌恶之念。
她本身十分清楚,自己讨厌并受不了是女人的事。女人为何如此丑胖又衰老呢?
想到这个就忍不住要从这个房间冲出去。
为甚么我不生为男儿身?聪子常常这样想。很久很久以前,从小学时代起就这样想。
小学二、三年级时,喜欢戏剧的堂兄带聪子去看莎士比亚的话剧。聪子每次都动也不动地看得入神,使一起去看的堂兄更瞠目。
然后回到家里,聪子在家人面前,把刚才看过的剧中有印象的场面,用身体动作和手势正确地重演一遍,觉得很得意。若是喜欢那出话剧,她会去看几次,而且将主角的台词全部记在脑中。
可是,那种时候,聪子演的通常是「男角」。「哈姆雷特」、「马克贝斯」、「李尔王」……「罗蜜欧」太娘娘腔,态度暧昧,她不喜欢。她觉得「茱丽叶」比他勇敢得多。
随著年纪成长,对于演戏的梦想,无法避免地碰上自己是女人的墙壁。
无论怎么努力都好,自己都不能演「哈姆雷特」或「马克贝斯」。进了中学,加入戏剧组的她最初被分配到的角色,只是其中一个怪叫著跑的女学生。
高中生的主角,到了当天还记不住台词。没法子,聪子站在舞台的树背后帮主角念对白。
聪子觉得没趣,于是退出戏剧组,加入业余剧团,那里是真正喜欢戏剧的人才聚集的地方,使聪子兴奋不已。
可是,人去到那里都只有两种。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新来的聪子,不管何种角色,她演得比谁都好,于是剧团的老辈女性嫉妒她,把她赶了出去。
自此,聪子更加讨厌自己是女人的事……现在幸福吗?一半是幸福的。身为戏剧部的副部长,可以兼顾主角和演出的一切,所有人都承认她有卓越的才华,没人反对她。
然而,不管怎么自由发挥都好,毕竟无法从「女人」的框框跑出来。
明知自己的梦是荒谬的,但聪子仍然祈望自己生为男人。
在美容健身课室里,胖女人们还在重复地把腿举上放下,或老跌个人仰马翻的可笑动作。
如果想瘦的话,加入戏剧部好了,让我来训练你们。聪子微笑起来。
聪子站在房间的大穿衣镜前。镜子是便宜货,有点歪曲不平。用来调整衣裳倒无所谓。
难看的体型哪,聪子想。瘦长而不均衡,脖子太长。相形之下,手不够大。如果手大的话,在舞台上就显眼夺目了。
如果是男人的话,长得有点难看也无关紧要;但生为女人,曲线或腿的长度都成问题。
女人首先从外表就被决定角色了。
聪子从镜子移开视线。那不是照了令人觉得愉悦的身影。
门被敲响。
「请进。」聪子喊。关谷实走了进来。
「嗨。我来得太早吗?」
「不会。劳驾了。」聪子说。
「戏剧部的房间永远清清爽爽的哪。」关谷拉了椅子坐下。
「──四位全都能来吗?」
「长沼请假了。明明是他提议的。他该不会病倒了吧。」关谷笑道。
聪子轻微发抖。也许关谷没察觉到,但她知道自己的脸发烫。她连忙走到窗旁,又再俯视美容健身课室。
好像进入休息时间了,她们一边用毛巾抹汗一边热衷地聊天──一半的目的是为此而上健身班的吗?
椅子「咯哒」一声响,聪子宛如听见枪声似的赫然变得紧张。关谷站起来了。多半会走来这边,然后和她搭讪。
聪子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激烈的心跳。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出舞台前也从来……从来不曾如此怦怦心跳过。
关谷呢?他没走过来。那声音可能只是挪动一下椅子而已。对的。关谷没有必要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和她说话。
出其不意地,关谷的手搭住她的肩膀。聪子缩缩身。既冷又热的奇异感觉掠过背脊。
「──还在生气?」关谷问。
聪子沉默地摇摇头──生气。生甚么气?
「好极啦。」关谷轻叹一声,露出笑脸。「我以为你从此不再和我说话哪。」
聪子没看他,但她随时可以浮起关谷的笑脸──高二时,在学园祭反省会之类的派对里,把聪子的眼睛牢牢吸引住的那张笑脸。
聪子本来就认识关谷。同学年的关系,碰面的机会很多,也有不少交谈的机会。
事实上,两人一起当过学生股长。
所以,聪子当然见过关谷的笑脸。然而,在那个派对的高昂气氛中,关谷的笑脸让她看到了以往从未见过的「甚么」。
关谷用双手捉住聪子的手臂。
「不要。」聪子说,躲开关谷。关谷即刻松手,站在原地。
聪子靠著墙壁,一直盯著关谷。她眼镜深处的眼睛发出黯淡、绝望的光芒。
到我这里来──来到我身边吧。
「你喜欢了甚么人?」关谷徐徐向聪子接近。
「没有。」
「讨厌我?」
「没有。」
「那,有啥关系?」
「我不是那种女人。」聪子反抗地说。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看完话剧回家的路上。三个月前的事。关谷说有票,来邀她。聪子迟疑著。
那是一出一直想看的话剧,可是拿不到票,准备放弃了。如果不是关谷,而是别人邀请的话,聪子不会去看的;又假如关谷是邀她去看别的戏,她大概不会去吧。
可是,结果聪子欣然和关谷两个人去看了那出话剧。看话剧时,聪子几乎没意识到关谷的存在。她完全沉迷在话剧中。
回家的路上,聪子的激动并无冷却下来。那种体验是一年只有一、两次的事。
「去公园走走吧。」
她之所以答应关谷的提议,是因她想抱紧那种激动的感觉。
公园里满是情侣,但聪子根本心不在焉。跟刚才自己在剧场中体验到的激情相比,那种东西算甚么?充其量,只不过是无聊、廉价的煽情游戏而已。
聪子一言不发地和关谷并肩而行。然后,在公园小径上,来到树丛的暗影中时,突然,聪子被关谷一把抱住,嘴唇被他堵祝聪子把关谷推开,踉踉跄跄地跑了……「为何讨厌男人?」关谷在聪子的面前停下来。
「我讨厌女人。」聪子说:「因此我讨厌自己。」
「你对任何事都想得太多了。」关谷笑道:「轻松地享受人生不就好了。」
「有啥法子?生来是这样的。」
「那正是你的优点。」
「我没甚么优点。」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话,自然而然地说了出口。「既不是美女,身材又不好!」
她想被赞美。没有的事,你是美人哦。她希望他这样说。
啊,为甚么我要说这种傻话?就跟那些在窗口下面冒汗的笨女人一样……「你故意把自己反照在扭曲的镜子里哦。」关谷说,手指贴在聪子的下巴上。他轻轻抬起聪子的脸,把脸凑过来。聪子拚命压抑自己,不让自己的头移开。
关谷的唇碰到她的──一瞬而已,关谷的手臂如大蛇般紧紧缠著她的身体。胸部被压逼的感觉令她觉得晕眩。在舞台上沐浴在灯光下的恍惚感,彷若从内心深处涌上来般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