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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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工夫,他们将最有可能的地方搜索了个遍,都毫无发现。这般的寻觅,大海捞针,实在太难了。
站在山腰之上,向天笑举目远眺,所看的方向赫然就是孤云峰之所在,忽而一叹:“修炼无甲子,又是一年中秋。”
张灵山道:“师兄可是在思念家人?”
向天笑摇摇头:“我一心向道,早已无家。”
张灵山默然:道心一颗,若果坚固如铁,就不会再容纳其他……红尘繁华,家庭欢乐,早已远去。
向天笑遥遥一指,道:“那座孤云峰百年之前被一剑斩断,俗世以为是传说,哪里知道是真事。”
关于此事,张灵山亦有耳闻,疑问道:“真是那蜀山剑仙所为?”
“蜀山燕非侠,五百年来第一剑,就是他。”
张灵山不禁凛然,身形不知不觉间肃立,仿佛所听到的名字天生具备一股慑人的魔力,使人听见,都不禁萧然起敬,不敢起半点亵渎之心。
三十三天,万千年来涌现出不少惊才绝艳之辈,但无论声威,还是名望,燕非侠都能跻身前茅。有传闻称,他是最有可能证得大罗神仙的天才人物,一代天骄。
向天笑的眼神突然变得炙热:位极人上。傲笑风云,长生不老,何等逍遥自在?
那是每一人的梦想所在,尤其对于跨入了门槛的术士们。
“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也能如此……”
向天笑心里暗暗誓言,道:“张师弟,我们继续找,如果真找不着,就进入冀州城去。将探查范围扩大。”
将青牛俘虏回宗门,属于大功一件,如果再能寻到天地玄黄顽石印。必将奇功一件,从而得到宗门的重点栽培。
在三十三天,很多时候人所欠缺的并非资质,而是资源。
……
火树银花不夜天,冀州城内处处欢歌笑语。热闹非凡,街道上更是人来人往,两边一档档的夜宵火热开张,香气扑鼻而来。
叶君生便带着叶君眉和江静儿在找地方吃东西——大好日子,总不能一直闷在屋里,出来逛逛街也很不错。
这档混沌摊貌似不俗。套句行话说叫“老字号”,因此生意很好。
好不容易叶君生三人才抢到一桌空位,但还来不及坐下。就听到一声傲慢的吆喝:“万剑山庄万公子到,闲杂人等退散,每人可领取一两赏银。”
回头一看,果然是熟人,正是万剑生身边的美婢。女扮男装,衣束华丽。
树的影人的名。万剑山庄的名头相当好用,况且还有一两银子,不拿白不拿,一众食客顿时放下碗筷,争先恐后出去领钱了。
只有叶君生三人没动。
美婢打量了他们一眼,脸色顿时有些阴沉:“三位,我家公子要来此地吃馄饨,你们不如卖个方便,人情定然会记在万剑山庄之上。”
叶君生哑然嗤笑:“他吃他的,我们吃我们的,互不相干。天下间哪里有只准你吃,别人就不能吃的道理。”
“你!”
美婢为之气结,若非不是在冀州城内,她早就要动手了。她家公子万剑生,天生有洁癖,对于饮食方面极为讲究,边上若有些不相干的闲杂人,根本吃不进去。
所以其每到一个地方用餐,都是先让人清场子。
久而久之,便成为了规矩。无论道上的,还是在坊间,此项规矩都很好用。亮出万剑山庄的名号,谁不给几分面子?
若有人不识相,那么迎接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好看。
美婢碎步走来,伸手往最近的江静儿肩膀上一搭,就要施展出分筋错骨手来,令她尝尝滋味。
江静儿乃老江湖,哪里算不到?登时扭腰沉肩,一个借力卸力便化解了这一招,随即站起身来,冷笑道:“你想动手吗?”
她自是不怕,就算打不过,旁边还坐着一位最擅长于扮猪吃老虎的叶君生呢。别说眼前这女的,就连万剑生亲自出手,恐怕都吃不了兜着走。
遇到练家子了,美婢暗吃一惊,道:“如果你们让位,将会获得万剑山庄令牌一枚……”她可没有认出江静儿来。
银子倒不算什么,那枚令牌作用可不小,据说只要把持令牌到万剑山庄,就能请山庄办任意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说,击杀仇家。
叶君生悠然回答道:“我们不稀罕什么万剑山庄的令牌,只想安安静静吃顿馄饨。”
那美婢简直气爆炸,又不能真得大打出手。
“哼,好大的口气,当真不把我万剑山庄放在眼里了。”
随着声音,白衣飘飘的万剑山踏进来。
一进来,气势徒生,嗤的一响,锋芒乍现,却是宝剑已出鞘,将旁边桌子上的一碟虾球刺了七、八只在剑尖上。
好快好准的剑!
他出剑立威,再一打量江静儿等人,顿时认了出来:“是你们?”尤其当看见叶君生时,眼眸顿时放出择人而噬的光芒。
想当初在鳌头岛,这书呆子出言无状,屡屡冒犯,那时若非碍于脸面,万剑生早就将叶君生给收拾了。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冀州城中再度遇见,正是天赐良机,必须好生教训教训这臭书生才行。只要不闹出人命就不怕,他爹与冀州许知州可是好友来着。
此时馄饨摊上闹出动静,剑拔弩张的,不少人都闻讯跑来围观。
人群中踏出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汉子,其头戴斗笠,遮掩住了面目,脚上蹬一双普通的草鞋,腰间插一根木条,看上去,好像一名乡间村夫。
汉子的步伐很稳,也很准。如果有心观察的话,可以惊奇地发现,他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一样,步步如一,非常标准。
人们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纷纷让开一条路子,让汉子进去。
他的出现,登时把万剑生的目光吸引过来:“江湖第一神剑谢行空?你怎会在此?”
谢行空根本不理他,径直走到叶君生面前,忽道:“你果然没有死。”
叶君生凝神提气,手中已把握到一根筷子,做好随时出招的准备:“你很想我死?”
谢行空摇摇头:“我想跟你学剑。”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万剑生几乎石化掉;就连江静儿都惊诧得嘴巴张大了合拢不回来。
江湖第一神剑,成名数十年,据说生平未尝有一败,在武林中可谓达到了顶尖的风云人物。
可就是如此人物,突然间跑来一间馄饨摊子,对着一位文弱书生说他要拜师,要跟书生学剑——
这样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不可想象。
叶君生定定地望着他,忽道:“我这里,没有你想学的剑。”
谢行空默默站立,突然问:“哪里有?”
“天外据说有蜀山,那里应该有。”
谢行空一声叹息,充满了惆怅孤寂之意:“我找不到。”
蜀山剑仙,传说满天下,他以前当然孜孜以求过,只是不得仙缘,不得其门而入,又有何用?
叶君生一摊手:“那就没法了。”
两人的对话,颇为艰涩玄虚,周围诸人听得云里雾山的,根本听不明白。
江静儿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她虽然也没听懂,但隐约间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端倪,其中一个答案便是叶君生肯定是得到了异人传授,从而成为了术士——也就是传说中的神仙。
书呆子竟是一位神仙?我的天呀!
这个世界太疯狂!
怪不得他不去参加中秋诗会,因为从某个角度上说,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江静儿并不明白,倒不是叶君生不愿去,而是他分身乏术,炼化天地玄黄顽石印之际,精神要高度集中,这才无心去角逐。
叶君生其实在和时间赛跑,他心底始终隐隐感到不安,觉得不用多久就会有异常强大的敌人找上门来,事态将会非常严重。
炼化进度至今天黄昏之际,才算告一段落,能脱身出来,并陪妹妹逛街吃宵夜。
对于叶君眉,他始终愧疚甚多,必须补偿。
谢行空又是一叹,转身朝外面走去,经过万剑生身边时,忽道:“从今以后,你最好还是不要用剑,也许能活得更久一些。”
万剑生一张俊脸青白交替,怒斥道:“谢行空,你敢辱我!”奋起全身力量,长剑舞起,疾斩谢行空颈脖。
铿!
万剑生徒然觉得手中一轻,掌中所握只余下一把剑柄,千锤百炼的宝剑自剑柄下一寸处断折,剑刃清脆地掉落在地上,锵然有声。
同时掉落的,还有他一颗练剑的心。
这是第二次,谢行空击断万剑生的剑,万剑生本来有所恢复的心境骤然再度变得支离破碎。
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大叫着冲了出去,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从此以后,可能再没有拿剑的勇气与信心了。
天上明月正圆!
第九十八章争魁
“从今以后,你最好还是不要用剑,也许能活得更久一些。”
谢行空对着万剑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很慢,语气很诚恳,这本就是金石良言。
只可惜真话,往往总会刺伤人心。
但最起码,江静儿认为他说得非常对。如果万剑生对叶君出手,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回想刚才谢行空低头要向叶君生拜师学剑的情形,少女的心就跳得很快很快。在她心目中,江湖第一神剑本为偶像,不过经历陈家乡之事后,梦想为之幻灭。
而如今,曾经的偶像居然在向曾被自己判定为百无一用的曾经未婚夫拜师!
实在不可思议。
望向叶君生的眼神,悄然再度发生变化——
万剑生夺门而出后,谢行空的身影也消失于门外,飘然不知所踪。这名行踪飘忽,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剑客,本身就是一个谜。他执著于剑道,毕生孜孜以求,不过道不同,不相与谋,他与叶君生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天上月正圆——
孤云峰上,诗会高潮迭起,渐渐到了白热化阶段。
“看来叶君生,真得不会出现了。”
郭南明的言语带着一种惆怅寂寥之意。他闭门用苦功,简直呕心沥血,所为的最大假想敌,就是叶君生。
但今晚,叶君生居然缺席,郭南明就好像运起全身力量一拳打出时,竟然没了目标,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好在有柳临渊与赵庆宝在……”
想到这一点,郭南明的情绪才有所振奋:柳赵两人被称为风流才子,在个人生活上有些不检点,但在才学方面不折不扣,确有真本事。
只要击败他们。便能在今晚诗会之上夺得头魁,他冀州第一才子的名头就能跃然提升到北方第一才子。
实至名归,此,吾之所愿也。
郭南明不喜权谋,不爱当官,所要追求的便是文人声名,要做那传世百代的大文豪,立言著书,震古烁今。
赵庆宝与柳临渊并不在各自的书院区域内,而是走在一块。来到了观众区中,身边坐着姿色过人的歌姬,端是自在潇洒:
“临渊兄。没想到你居然能对月有感,做出那一首《水调歌头》的长词来,花团锦簇,妙极,妙极!小弟甘拜下风。”
赵庆宝竖起大拇指。啧啧赞道。
原来一刻钟前,柳临渊灵感爆发,当即泼墨挥毫,写出一首《水调歌头》,文字做得十分精巧,简直就是平生代表作。于是赶紧吹干了墨汁。派人交上去,给六位评委审阅。
其实写字读书,与练武修道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会存在“顿悟”的状态。在某个特定的情形之下,骤然有灵感来,借助本身的才学底蕴,就有可能写出一篇千古名作。
有言道“太白斗酒诗百篇”,说得便是李太白在喝酒之际。于醉与不醉之间灵感最多,并诞生过许多传世佳作来。
顿悟灵感。可遇不可求。柳临渊今晚可算人品大爆发,这才能一气呵成地做出一首代表作来,当下不禁有些自矜:“庆宝过誉了,不过这一首词,实在为愚兄最为得意者,十年之内,恐怕再也做不出这般的字句。”
赵庆宝举起一杯酒,呵呵一笑:“临渊兄,为此词,小弟当敬你一杯。”
一饮而尽,又道:“看来本届诗魁之位,非临渊兄莫属了,郭南明之作,虽然煞费心思,但可惜为求工而求工,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亏得那叶君生有自知之明,不敢参加,否则定让他输得一个口服心服。”
柳临渊临场发挥,灵感如泉,他赵庆宝说不妒忌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彼此算知交,对于诗魁之名,自是宁愿落在好友头上,而不愿意被观尘书院得了去。
“叶君生……”
柳临渊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回想更多的却是独酌斋中所遇见的那名英气少女。一见倾心,不外如是也。
难道她是叶君生的什么人?
哼,就凭叶君生这欺世盗名之徒,怎么配得上她?等本次折冠,一定要去探听清楚,登门求亲。
这年代,男女之情非常简单。莫说一见倾心,就算没见过的,也能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一顶轿子运过来。
所以柳临渊看中江静儿,立刻动了媒妁之念十分正常。
“什么,柳临渊又做了新词?”
郭南明霍然而动,赶紧接过刘三公子手中的抄本,仔细观看,待看到其中“圆缺人在,斟得一杯对月饮”之句时,嘴角不禁抽了抽。
好词呀!
读完,一抹苦笑不由自主泛现。
刘三公子见状,急忙道:“南明,难道他写得比你好?那你也赶紧重新做一首,决不能让他压过了。”
郭南明苦笑道:“望天,你以为要写就能写的吗?时间也不够了呀……”
他现在脑海嗡嗡作乱,一团麻,根本就没有思路。而且其时已月上中天,亥时将尽,诗会已到尾声了。
本以为已十拿九稳,不曾想横地又有变数,难道说殚思极虑,费尽心思,又要成为碌碌一场,徒为他人做嫁衣?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刘三公子不明所以,狠狠一跺足:“莫非就眼巴巴看着诗魁之名被白水书院夺去?真不甘心,话说那该死的叶君生,怎地不来。”
这时候,他萌生起同仇敌忾之心,想着如果叶君生在,估计会有变数产生。
郭南明扫了他一眼,不言语。
刘三公子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南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忿诗魁旁落外人之手。”
本届中秋诗会,在冀州境内举行,观尘书院便属于东道主,天谷书院和白水书院为客。诗魁落于他们手中,就等于被人喧宾夺主了。再想到前些时候对方登门挑战的得意嘴脸,心情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人的本性,原本就有着浓厚的乡土之谊。
无奈现在,只能等待评审的最终结果
郁闷的情绪会传染,不用多久,整个观尘书院区域的生员都感受到了,不禁流露出黯然之色。
黄超之叹道:“可惜君生不来。”
旁边有人哂笑道:“他来又如何?如果郭南明都比不过,他就能比得过?若真有这般才华,岂会临阵退缩?我看呐,他就是浪得虚名。”
黄超之忿然道:“君生不是那样的人!”
“哼,事实摆于眼前。”
“好啦好啦,再争这些又有什么用,徒惹他人笑话……”
到了这个时候,再无新作品呈送。评委席上,被审阅过的诗作堆积了厚厚一大叠,比较差的都搁置到一边去,剩下五篇水平最高的,轮流交叉,反复观看,却是要定夺那一篇当为诗魁,其中有些小分歧,需要协商,统一共识。
这时一名小厮忽而疾步走来,站到李逸风身边,低声问道:“李大人,公主问为何不见观尘书院叶君生的诗作。”
李逸风为大儒,在官府又有兼职,品阶还不低,故被称为“大人。”
李逸风一怔,道:“你去禀告公主,叶君生并未参加本届诗会,故没有诗作出来。”
他心里觉得奇怪,九公主一向隐世淡泊,这一番能答应来参加诗会,已极为难得,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叶君生来。
难道他们认识?
不可能!
要知道这位公主,极富神秘色彩,被称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