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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江湖咸话-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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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远鹰亦是一边挡住舞衣不让她与敌人交手,一边与钟离破周旋,为显身手,执意不肯动用兵刃,又三番四次将舞衣甩出战局。两人处处顾及舞衣,竟也打得旗鼓相当。

沈远鹰装作已尽全力,实则不然。一是挂念沈家人安危,二是不能坏了公子爷大计。是以只是敌住,不可取胜。

舞衣一次一次被无视,又一次一次冲入局中。钟离破叫停也无人理会,终于一刀横展,麒麟甲将舞衣腰下蔽膝割断,落在地下。这下惹怒了薛女侠,弯刀劈入二人之间,娇躯撞开沈远鹰,自知钟离破顾忌,更不防守,只不歇手,一刀刀劈向钟离上三路。

沈家人不明就里尚好,沈隆一见却是愕然惊住。这个女人……

“别打了!”钟离破被她逼得到处躲闪,沈远鹰倒站在一旁翘起了嘴角。

“我说别打了!”钟离破长刀一横格住她的弯刀,“你听到没有?!”麒麟甲斜卡弯刀刀刃。

舞衣抽不出刀,气急娇嚷道:“你赔我的衣裳!”奋力抢刀。

钟离破笑道:“好,好,我赔你的衣裳,你先住手好不好?”却拿眼望向梁上的小瓜。

舞衣气道:“你先赔我衣裳我才住手!”

钟离破忽然腾出一手,两指并起在空中一指一划,小瓜突的疾速俯冲,毫无声息。

沈远鹰急叫:“小衣当心!”

第一百五十六章眉尖麒麟刀(六)

人已掠起。

舞衣惊回首。

钟离破长刀力格,将舞衣推向小瓜。“我赔你的衣裳!”

小瓜尖喙直啄舞衣右眼。

舞衣尖叫撒刀,柔胰捂面。鸟喙尚距半尺!

沈远鹰抢至身边,张开右手掌风一搧,小瓜大叫一声向后跌去。

钟离破两目如电。因为他看见沈远鹰的掌心有一点红。

那不是掌心的颜色,而是一种红漆。

这红漆太过普通,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但是钟离破刚好在前一天的这个时候刚刚见过这种红漆。

钟离破左掌凌空一抬,掌风托住将落的小瓜,往上一送,右手长刀直刺沈远鹰左臂。沈远鹰左臂一翻避过,沾有红漆的左掌有一瞬摊在眼前。

长刀去势不改,割向沈远鹰左腿。同时双足一点,掠向舞衣。

沈远鹰左腿一滞之时,钟离破已扣住舞衣咽喉。舞衣惊叫。

“嗤啦”一声,麒麟刀划破沈远鹰裤腿,露出内里一截染血纱布。

钟离破一见他左腿有伤,心绪顿转,瞬间打定了主意。

“小衣!”沈远鹰忍痛赶上一步。

钟离破麒麟刀一拦,另一手在舞衣咽喉扣紧,“站住!”竟将身体也藏于舞衣身后。钟离破看看立刻止步的沈远鹰,不禁哈哈大笑,道:“对了,你听话最好。不然,我就叫小瓜啄花她的脸,再把她赏给我这些兄弟!”

他这些兄弟立刻满头黑线的抖了一下。

舞衣却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极低声的哽咽道:“……不要弄花我的脸……”她感到钟离破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后身儿,令她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沈远鹰不由在心中一叹,停下了脚步。就算在危急关头,他的神色依然桀骜,沉稳,毫不失态。鹰一样明显的特征,加上红漆掌心同受伤左腿,令钟离破深信不疑。

沈隆望着三子,心中甚是赞赏。于是他还在不停的微笑着。就算沈远鹰受制在他眼前。因为沈隆亲身感受了他的内功已出受伤的自己之右,与自己受伤之前相差无几。而且,远鹰还在壮年。

沈远鹰一边暗暗聚集功力,一边冷声道:“我们单挑。”

沈隆不由得又在心中暗赞。这话好不威风,既不向敌人低头,又威胁敌人释放人质。

钟离破大笑道:“我不和你打,若伤了三少爷,我怎么和沈老伯交待!你老老实实听话,我便放了你的情人!”低头看了看心痛欲绝的舞衣,又忍不住笑了笑,道:“姑娘,我且问你,陈皮老祖是你的什么人?”

舞衣咬牙不答。

钟离破又道:“你难不成也是方外楼的人?”

舞衣撇过眼来。

钟离破笑了笑,哼了一声,在舞衣耳边轻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方才既使出了陈皮老祖的绝技,自然和武当有渊源,更有可能是方外楼的人,我伤了你他们不会我放过我的。我还没立功,又怎会再惹麻烦?不过是请你帮个小忙罢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尽因心意改(一)

舞衣只觉他说得自己耳朵眼儿痒得很,不由更是恶心。i沈远鹰正纳闷钟离破说什么的时候,钟离破却将长刀递在舞衣手里,笑道:“那先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舞衣抬眼看了看沈远鹰,被迫接在手里。

刀鐏虽立地上,舞衣握着沉重大刀仍是吃力,便将刀柄抱在怀里。狼牙似的麒麟甲片在她颊边划了一条血口。她轻轻一呼,钟离破已将长刀取回,却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另一只放在她咽喉的手始终没有移开。也没有再用力。

沈远鹰目光一沉。

傲卓,此次行动十分凶险,老规矩,你现在说不干还来得及。i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啊,啊,老规矩:我不反悔。小东西!

钟离破笑道:“哎哟,可了不得了,姑娘你流血了啊?让我看看,”说着便在舞衣颊畔端详了一眼,又笑道:“还好伤口不深,我看是不会留疤的。啧啧啧,姑娘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啊?疼不疼?要不,我让小瓜来替你吹吹?”

舞衣一听又泫然欲泣。

钟离破望着沈远鹰颇轻蔑的一笑,道:“来人,倒碗茶来。”

沈远鹰面含笑意略抬头,远远俯视他。

好,既然如此,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今年腊月三十的年夜饭你是在我在家吃的,人都说不吉利。到时候你不要死撑,遇到危险早些放求救信号……

哎哎,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小东西。

喂你不要不信啊,很灵的!

我就是不信,小东西。

钟离破让舞衣接过那碗淡茶,将瓷瓶向她伸去,柔声道:“你帮我把瓶塞取下来。”缓缓笑了笑,道:“真乖。现在你拔下一支头钗,向这瓶里沾一下……快点!”

舞衣连忙垂下望着沈远鹰的目光,用头钗尾轻轻点了一下瓶内。

钟离破笑道:“好狡猾的小丫头。告诉你,这瓶里的药水只要一滴就足够了。把头钗在茶碗里涮一下。”

舞衣的手猛地颤抖,望了一眼坚定不移的沈远鹰,又望向站在远处的沈隆。沈隆也在看着她。十分紧张。沈隆已笑不出了。

舞衣咬了咬牙。突然将头钗一甩,道:“你杀了我罢!”

钟离破笑道:“我不杀你,不过,小瓜好像饿了哟。你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令人头皮发麻的轻轻拖长了尾音,“不如让小瓜一口,一口的把你吃掉……啃得骨头都露出来,眼珠掉在一边……”小瓜随着他的话似乎极其兴奋的叫了半晌。

舞衣哼了一声,道:“傲卓不会让我这么痛苦的,我也绝不会害他!”沈隆忽然愣了一愣。这两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么?

沈家人一听“傲卓”二字,精神猛地振奋。却发现这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漂亮的大眼睛在盯着沈远鹰。

沈远鹰的眼睛利如鹰隼。

钟离破哈哈大笑道:“我相信你!真的,姑娘我相信你,可……哈哈!”

第一百五十七章尽因心意改(二)

钟离破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断续接道:“可是他若救了你,他爹和他哥哥还有一干沈家堡的人就会人头不保啦,你说,他会救你,还是救他爹呢?”

令沈隆惊讶的是,舞衣和沈远鹰全都不为所动。舞衣慢慢收了泪,语气稳定。“你用不着这样挑拨我们,我们不会上当,沈家的人不会上当,方外楼更不会上当。”

钟离破像突然被人说中了心事,脸色一变。

舞衣接道:“你是想让方外楼的人当着沈家人的面亲手喂他们沈家人喝下毒药,将来好让沈家记恨方外楼,自然不关你们‘醉风’的事,又挑拨了两家互斗。可惜,在场的所有人并非你所想象的愚蠢。”

钟离破脸色又变。i变得十分难看。

然而所有沈家人却是微微一愣,继而目光坚定。有些望着舞衣眼带恨意的沈家人猛如醍醐灌顶。

舞衣又道:“冤有头债有主……”

“闭嘴!”钟离破掐紧她咽喉,大喝一声。

舞衣语声压抑道:“你掐死我……”

钟离破的手指猛地一松。又忽然哈哈大笑:“想死?没这么容易!”

舞衣便笑道:“他们都是亲眼看见你胁迫我……”

钟离破道:“我不杀你,但是可以点你的哑穴。i”

舞衣立刻住口。大眼睛眨了眨,忽然对沈远鹰笑了一笑。

沈隆又是一愣。

钟离破又笑道:“三少爷,你过来,这瓷瓶里装的是麻药你应该很清楚。既然没有生命危险,你就自己走过来喝下去,免得你的小情人为难,你说好不好?”

沈远鹰哼了一声,道:“你先放了她。”

钟离破摇了摇头,眼光阴狠,却是笑道:“三少爷你神通广大,我不放心啊。”

沈远鹰便不犹豫,大步跨至钟离破面前,从舞衣手中取过头钗,向茶碗中搅去。

“慢着!”钟离破笑道:“三少爷,你果然狡猾,你明知道你的小情人儿方才将头钗用力一甩,已将上面的麻药甩去,竟然还装作大义凛然?哈哈,”肩膀将舞衣一拱,“把药瓶给他。”

“不用。”沈远鹰道:“我自己来。”

将头钗从新沾了麻药,和入茶中,一仰脖子便干了。

钟离破哈哈大笑,放开了舞衣。

舞衣连忙扶住沈远鹰,茫然不知钟离破正一掌向自己后心拍来。

“小衣!”沈远鹰猛地一惊,一手将舞衣拉开,一掌对向钟离破手掌。但因麻药发作便慢了半拍,钟离破途中变招,这一掌直向沈远鹰胸口而来。

舞衣一面回身迎敌,一面用全力将沈远鹰推开,然而钟离破变招更快,这一掌仍重重拍在沈远鹰右心口,回手又将舞衣抓住。

沈远鹰一口血随后倒之势喷出老远,沈隆大惊飞奔上前,舞衣惊叫道:“傲卓——!”

这一娇声却如鸣雷响在沈家人耳中,沈家上下谁不知“傲卓”之名?!

沈云鹧同沈灵鹫见机反抗被打倒在地。

钟离破又将沈隆打伤,继而大笑。

第一五七章尽因心意改(三)

沈远鹰虽被打伤,幸不致命。四肢无力,头脑却是清醒。提着一口气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沈隆扶起盘坐。沈隆面如金纸,急忙调息。

沈远鹰这才抬眼望了望美目含泪的舞衣,轻轻点了下头。

钟离破颇为惊讶道:“三少爷,看来你瞒着我的不是一星儿半点呀,既然你内功如此高深那我也不担心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害你的命的,你我若是同僚,事成之后我钟离破给你斟茶倒水,磕头认错便了!”

这一段话说来竟是还有内因,除了沈远鹰同钟离破以外,外人只当他说的是沈家堡投靠“醉风”一事。沈远鹰却明白他说的“同僚”,指的是昨晚送兵符手掌红漆左腿有伤之人。

沈远鹰不禁暗哼一声。原来这小子始终对我有所顾忌,又怕我真是“醉风”的卧底,只好先制住我再说了。这种情况,的确连神策都无话可说,怕只怕,这小子心怀鬼胎,实际是想找个机会除掉我这个“卧底”,不让我挡他的前途,又做出情非得已、意外伤害之类的假象,使神策不加罪责。

沈远鹰咬了咬牙。这小子阴险狡诈,不得不慎防。

脑筋一动间,钟离破已吩咐手下将麻药掺在茶里强行灌给沈家人,又亲自灌了舞衣一碗。

呛得舞衣跌在地上直哭。

听着满场吆喝、唾骂之声,钟离破站在场中,握着麒麟刀,单手叉腰哈哈大笑,以卑鄙狂傲为自得已极。小瓜也长鸣一阵,灯火摇曳中甚是诡异可怖。

钟离破硬是撬开沈隆紧闭的牙关,也倒了碗麻药茶水,还得意的望着沈远鹰道:“三少爷不要怪我,你们父子俩都神通广大,有什么差池我可担待不起,不如委屈委屈你们,将来我一并磕头认错。”后接一串狂笑。

钟离破又道:“好了,大家吃过了‘宵夜’,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今天早早安歇的为是!小姑娘,”又拉起舞衣的手臂,不由对着她露在袖外的一截白嫩手腕多看了两眼,“你还是跟着我罢。”

舞衣奋力一挣,却原来钟离破并未怎么使力。轻易挣脱了他,舞衣头也不回的去扶沈隆和沈远鹰,赌气道:“我要留在这里!”

钟离破略是尴尬的收了手,“……随你的便罢!”

小瓜亦是不悦的跳了一跳。

第一百五十七章尽因心意改(四)

他走过来的时候,舞衣便垂下了眼睛。网接过伤药,她却忽然异常诚恳的轻声说道:“谢谢。”

莺声燕语。像一缕春风吹在了贫瘠已久的心上。

钟离破觉得自己应该愣住的,但是他没有。江湖中人都知道,麒麟元帅身边美人无数,他却不甚近女色。

身边的美人越多,钟离破便越是觉得,人生不是只有女人。

此时此刻他却忽然觉得这世上能令他心生亲近的并非只有小瓜。

小瓜在他肩上,拍了拍翅膀。

于是他也不知为何,忽然弯下腰捡起了被麒麟刀削断的舞衣的蔽膝。那是一块手工精制色彩斑斓的如意蔽膝。

他弯下腰,在舞衣的面前。亦是在沈隆同沈远鹰的面前。

他弯下腰,突然得差点让小瓜滑了个跟头。

他直起身,将这段蔽膝掸了掸干净,送到舞衣的手里。

于是他觉得自己疯了。

这次舞衣没有说谢谢,而是直接心疼的哭了。

全沈家堡的人都不禁认为这个女孩子不过还是个女孩子,有些人不禁对她轻蔑起来。网直到舞衣将没有使用过一厘粉末的伤药分给受伤的沈家堡人。

沈隆本来是要对她十分感激的,但是当他小憩之后醒来,他竟然看见她正与沈远鹰背靠着背坐在灯火下用针线补她的蔽膝。

于是沈隆更是对她另眼相看。

沈远鹰枕着她的肩后,睡得颇沉。所以舞衣很快望向沈隆的时候,极轻极轻的问道:“您醒啦?”她还是不想吵醒沈远鹰。只不过因为沈隆在对她微笑,她才有胆量和沈隆说话。

沈隆点了点头。移近舞衣身畔。舞衣很怕,但是不敢发抖。她怕沈隆突然跟她说不许她嫁给沈远鹰,可是她又看出来沈隆对她很是好奇。

沈云鹧同沈灵鹫,以及大部分沈家人都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光景。精神紧张,谁不疲惫得昏睡,身在险境,谁又能安心入眠呢?

沈隆望着停下活计的舞衣,笑道:“不打扰你么?你继续吧。”舞衣看了看他,十分放不下蔽膝,便硬着头皮补下去。

沈隆看见沈远鹰被钟离破划破的左边裤腿,已经缝补好了。沈隆忍不住拧着夹杂银丝的浓黑眉毛笑了。舞衣又紧张的望向他,他再示意她继续。

沈隆笑问道:“你不睡吗?”

舞衣摇了摇头。莺声轻道:“我要缝好了它才睡。”

沈隆又笑了笑,道:“你自己绣的吗?”

“嗯,”舞衣点点头,将蔽膝凑近樱桃小口,拉长了穿了彩线的银针,张开小嘴咬断了线,又从小锦袋里换上另一种颜色的丝线,继续缝补,口中不停轻道:“这个啊是我第二喜欢的一个了,我足足绣了一个月呢。”忽然抬头叹了叹,又低头做活,接道:“唉,我若是不听老祖的话就好了。”

沈隆诧异道:“陈皮老祖?陈超?”

舞衣点点头,“就是他。他说女孩子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有空要多绣些漂亮衣服。”

第一百五十七章尽因心意改(五)

“这样才像个女孩子的样子。网”忽然又停下针线,纤指点着小尖下巴仰头想了想,点头道:“不过老祖说的也对,总是动刀动枪的手会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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