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话-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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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呢,所以也不一定就是容成澈嘛。”
“大哥你可别忘了,”小壳眯眸挑起半边嘴角,“那个人可是了解你、又要警告你、又要催促你、又要提醒你、还要对你好哎,而且用这么无聊这么人渣的法子通知你哎,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是我昨天伤了左侍者。”
沧海着实气闷一会儿,嘟着嘴喘着粗气,连扇子也停下。半晌才不甘开口。小壳不禁愣了一下。望见沧海面色微红。
“我昨晚已经确认过了,容成澈身上没有伤。”
“哦……”小壳也故意半晌后才回答。回答得恍然大悟。挑眉又道:“可是兔子,我必须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挑衅望着沧海,“你虽然伤了昨晚袭击你的那个人,但是你证明不了他就是左侍者。是,从时间地点来说他们可能是同一个人,但也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这点你虽然没说,但是你心里一定明白。”
小壳面有得色。因为他看见沧海高高撅起嘴巴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败了他。小壳也终于为自己之前的不甘不服与屈辱扬眉吐气了一把。
“还有另外一件事,”小壳乘胜追击,“虽然爆炸案中的嫌犯亮出了左策令,但是唐理拒绝透露更多线索,所以你也不能肯定那到底是不是左策令。而第三个疑点,实际上是一个误区,‘拿着左策令的人就是左侍者’么?不一定吧?虽然不太可能是外部人,但也有可能是神策自己或者授意内部的其他人使用这个令牌来提示你,对吧?”
“所以就算容成澈没有受伤,”小壳黑眸幽深,“只能证明他不是昨晚袭击你的那个人,而不能证明他不是引爆火药的人,因为你自己也说了,容成澈在那个时间段里没有不在场证明。”
“第四……”
第二百一十六章去年旧指痕(三)
“啊?”沧海忍不住糯声道:“还有?”
“第四!”小壳酒窝深陷语调加重,面色由于脑筋飞转而不得不严肃。“第四点,你不要故意忽略,这庄里还有前晚袭击你的那个人的共犯、同党。容成澈可以不是袭击你的人,可以不是炸掉皇甫熙铺子的人,也可以不是左侍者,”小壳稍稍顿了一顿,因为他发觉沧海虽垂眸但眉心几不可见的很快蹙了一下。更快舒开。
小壳缓声接道:“但是他有可能是‘醉风’内部另外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耸了耸肩膀,“虽然我实在不想恭维他。”又道:“不过以他的傲气,绝不会甘心做一个小卒。”
沧海面有恹色,嘟着嘴巴眼珠滚了一会儿,抬眸望着小壳探究的目光,知道躲不过去,只得道:“他和我说过他不是神策。”
小壳立刻大哼一声,指着他怒道:“就骗你个傻兔子!”
沧海眉心微蹙,直视小壳,可怜而又认真。
“……他不会骗我的。”
小壳面孔严厉却不得不不着痕迹愣了一愣。又忽然火冒三丈举起扇子在沧海头上猛拍,不停道:“你疯了你?!你疯了你?!”打得沧海抱着脑袋要哭,小壳才气哼哼将扇子丢到床角。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干脆让他做公子爷不完了么?!还要你干嘛用啊?!你不要太天真了!唉!”小壳怒气冲冲教训够了,忽然一把将沧海搂过来,一边生气一边帮他揉脑袋。
沧海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说小石头一定会回来的你也不信,我说昨天那个人是左侍者你也不信,我说不关容成澈的事你还不信,那还要我干什么用啊?你自己去做公子爷不就好了嘛……”
小壳瞪着他红红的兔子眼睛忽然忍不住要笑。“你还挺会记仇哈?我只不过是说你不要被那个惯于说谎的人渣给骗了而已。”
兔子眨着泪花可怜巴巴望着小壳,“……容成澈什么时候说过谎啊?”
本以为小壳会败下阵来,谁知小壳酒窝一闪便风凉道:“可是他装模作样唬你可有数不清的次数了吧?”看沧海猛然一愣,又道:“譬如说,我们就从洞房里解救了你多少回了?”
“……啊!”于是变成沧海哑口无言。
“那、那……总之!”虽然没什么力道与效果,沧海还是气呼呼将小壳推了一把,开始撒赖。“小石头一定会回来的!我说会就一定会!还有那个人!我说是左侍者就是左侍者!哼嗯!”倒在床上打滚。
小壳冷眼将他捅了一捅,哼道:“喂,你为什么不敢说最后那句了?你也怀疑容成澈吧?嗯?是不是?”连着将一碰就抽动的人的肋骨捅了好几下,并自得其乐。
沧海嚷道:“你等着!我总有办法查出真相的!”
“嘿哟!”小壳更大声不屑,“你总不会想用‘美人计’那招吧?”
“你管我!”沧海蜷成一小坨。
第二百一十六章去年旧指痕(四)
眼珠暗转。又踢蹬两腿。
“小壳是大笨蛋!最讨厌小壳了!”
小壳冷眼怒叹。虽然很想说“把我千辛万苦买给你的糖还回来”,不过那岂非和这个把床单打滚成搓脚步一样的家伙等同了么。小壳实在不想自贬身价。
“喂,有个问题要问你。”事到如今,只好用那招了。小壳将扇子丢给他,什么也没说,他便自己乖乖起身披好棉被继续扇风,吸着鼻涕糯糯道:“……什么问题?”
小壳扶起炕几,从新摆好两张暗号,指着第一张道:“你看这里面的桃子,一共有三颗,一颗在上,两颗在下,第一颗还用非常醒目的银朱染了颜色,我一直觉得还有一个深意。”
“……唔?”沧海傻愣愣抬起头茫然望着小壳,眨着眼睛道:“有、有什么深意?”
哈。小壳暗哼一声,这下似乎真的抓住他的痛脚了,虽然只是误打误撞,也不知这深意到底是否如是,但这家伙说谎眨眼睛口吃的毛病却被无意中叫了出来。“哼,”小壳忍不住又哼一声,笑得像一碗粘稠的蜂蜜,“是‘桃’哦,不觉得和‘逃亡’的‘逃’是同音吗?”果见沧海面色微变。
小壳未动声色,且故作懵懂,“这个对你好的人除了告诉你‘银朱’见‘血’封喉一般可怕之外,是不是在暗示你快点‘桃’命啊?”
沧海在棉被里缩成一小坨,垂留海遮挡面容,却依然感到挫败。半晌,方低声道:“没看见么,底下画了两颗没有颜色和宣纸一样白的桃子,就是——”将伶仃手指点着第一颗桃子,“‘桃’也,”指着第二颗桃子,“‘白’,”第三颗,“‘桃’。”
逃也白逃?小壳不禁愣了一愣。忽然间捧腹大笑。
沧海仍看不出面容,只从头上一片乌云看来一定黑得可以。
小壳大笑道:“哈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坚持说一定不是容成大哥了,原来这个人是要你在这里等死啊!哈哈哈哈……”
“那也不见得……”
“哈哈……嗯?”小壳笑声猛顿,方才那个幽幽语声是他的没错。
沧海仍旧垂幽幽道:“他是在告诉我,对付那个杀手逃是没有用的,要想其他办法……”停口良久。“不过这么人渣的口气很像容成澈,对吧?”抬起头来。
幽幽望着透白窗纸。“唉。”
小壳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心脏若是没有问题才是怪事哩。
沧海轻轻道:“我好像把左侍者的武功说得低了。其实他很厉害的。”怅惘很久。眉尖轻颦。略暗下的屋内面庞微微发光,似是下一刻便要捧心泪落。像一张工笔丹青。菩萨脚下虔心跪拜的信徒。因心中圣洁而面容发光。因自己在人间的妄念不得荡尽而困苦。
玉碎似的声音却轻轻道:“放心,我会想办法。”
小壳忽然之间分辨不清理想与现实。
“唔……话说回来……”那人又幽弱开口。
第二百一十六章去年旧指痕(五)
开口,却又等了半晌,才缓声接口道:“我小时候不懂事好像还和附近的小孩一起说过唐理是没娘的孩子呢……”
小壳不自觉蒙了。突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又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讲什么。小壳不得不佩服自己,也不得不恐惧的意识到这家伙的思维根本就是人间最致命的武器,让你自己把自己变成白痴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白痴的。
“……每当那时,”玉碎语声仍以他特有的淡然悠远步调讲述令人心累的过往。“那些孩子就会诡异的望着我,就好像我和她是一个娘生的一样。”
小壳用手掌捂住整张皱起的痛苦的脸。
“但是后来我慢慢就不会那么说了。原因么,唉,有些记不得了……可能是她越长越好看吧……”
小壳忽然从手掌中抬起头,“哎?难道不是她长大一点开始练武功的缘故么?你打也打不过她,跑又跑不过其他孩子——跑在最后只会被她抓来痛打吧?”
沉默。
这个世界沉默了。
“……怎、怎、怎么、可能?”
沉默。对视。
“好、好吧,那、那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原因嘛,”顿了顿,居然没有口吃。“最重要是她长得好看。”
小壳冷眼哂笑。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人到底在什么情况下说谎会眨眼睛和口吃?因为他更经常说一些惊天动地眼都不带眨脸都不带红的谎话,瞒骗着世间所有的人。真相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只会在最终最恰当的时机大白于天下。
“啊,对了,”沧海忽然又轻快道,“记不记得去年在紫金山上退狼之后,咱们和唐秋池一起住进洪伯留守的通往方外楼垃圾堆填处那个密道的福源客栈?”
“嗯?”小壳不禁又愣一回,才道:“……那个密道出口处的垃圾不是已经清理干净了么?”
沧海慢慢微笑,点了点头儿。“可是我没在说那个。记不记得咱们留宿那一晚碰到了杀手?记不记得珩川撒了他们一身花粉?记不记得你们把杀手关到隔壁房间去却开着窗子害他们被蜜蜂蜇得满身是包?记不记得那晚洪伯把他自己吊在我窗外却吓得不得了?”仍是水眸略弯,瞟向小壳。
小壳因一连串不明所以的“记不记得”而皱起眉头。没有答话。
沧海轻笑移目,仿佛彼时点滴历历眼前。又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杀手的人数?”语罢,笑意已敛。语气淡然。
小壳暗惊。终于有些揣摩他意。然而仍不明朗。
“嗯。十一个。”小壳道,“但是第二天早晨便被灭了口。”
沧海道:“怎样被灭口的?”
小壳道:“楼下忽有人吵嚷,扰乱了你的听觉,便有人趁机潜入隔壁将那十一名杀手的咽喉瞬间捏碎。等我们发现赶到时,尸体还热着,凶手却已不见。”
沧海道:“不错。但是你记不记得,当时洪伯却一再坚持他前一晚看到了第十二个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去年旧指痕(六)
小壳惊道:“你不会至今还认为那件悬案里的第十二人是真实存在的吧?就连洪伯都说有可能是他眼花看错了!”
沧海盯了他一眼,道:“我枕下有一本卷宗,你拿来看看。”
小壳也将沧海盯了一眼,才将卷宗取出。翻开讶道:“尸格?”抬眼怒瞪,“……你天天枕着尸格睡觉不失眠才怪!”
沧海望天撇了撇嘴,“我方才起床以后才顺手放在那里的。”
“你都起床了怎么会‘顺手’放在枕头底下?”小壳随口说着,将卷宗往后翻看。“咦?是‘福源’客栈里被杀的十一名杀手的验尸报告?啊!”翻至一页,不由瞠目轻呼。
沧海道:“不错,那便是凶手留在尸体咽喉的指印。虽然纹路看不清晰,但大小长短宽窄基本保留了原样。”忽然叹了一叹,“如果当时关七先生在就好了,那么连指纹都会被原封不动保存下来。”耸了耸肩膀,忽将左手摊于炕几,手心向上。大袖轻提,露出腕上淤青不减的绑架犯指痕。又将右袖挽高,亦将上臂指痕展示。
道:“如何?像不像?”
小壳震惊张大口眼,好半晌才将憋于胸腔良久的浊气呼出,惊道:“天呐!你是人么?!”
沧海似是残酷似是自嘲勾起右侧唇角。“没问你这个。我在问你那十一名杀手咽喉处的指痕和我身上的像不像?”
小壳惊愕望着他。很久才低头将卷宗一看,又将他左腕对比。之后抬头仍旧惊愕望着他。始终没有说话。
沧海垂眸极轻哼笑。撂下两袖。“往后看,有当时洪伯的口供。”
小壳又发呆一会儿,才低头翻阅,念道:“嘉靖二十三年……”
沧海吸了口气,道:“往后。”
“应天府……”
“往后。”
“‘福’……”
“往后往后往后。”
小壳皱了皱眉头,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将此类内容跳过跳过再跳过,目光不禁一深。“‘那一晚我一宿没睡……’”望向沧海。沧海未语。
于是小壳念下去道:“‘我看公子和他表弟身边只带了珩川和年纪很小的花姑娘,虽然还有其他人,但明显不是自己人,公子又不肯认我,所以很不放心,于是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忍不住又将沧海望了一眼。
“……‘二更的时候,房顶的瓦片果然被人踩响,听声音他们一共有十一个人,内功一般,轻功还可以。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来给公子找麻烦的,虽然我知道卢铁胆和薛捕头还有那个唐门的弃徒唐秋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但我还是打算悄悄埋伏到公子房外去。’”
“‘虽然我最后因为看见那群虫子害怕得紧被卢铁胆发现了,但是那群杀手都没有发现我。后来我才知道那群杀手是冲着唐秋池来的。’”小壳不禁以眼神询问沧海。
那件刺杀案件仅仅是为将“醉风”叛徒唐秋池灭口。
所有人当时都这么认为。
第二百一十七章身高仨尺寸(一)
从前有位国王得到一块价值连城的钻石,打算把它做成一枚戒指,并在其中塞入一张字条,以便走投无路之时作为锦囊妙计。于是国王征求大臣们的意见,希望得到一句最恰当的箴言。如此一来便将一干学识渊博的大臣们难住。众人冥思苦想,终无对策。
这时一位老仆说:我知道有这样一句话。那时先王曾邀请一位作家来王宫,作家临走时送给我这句话。
说完在纸条上落笔,折起交给国王。并请国王务必等至山穷水尽之时再行拆看。不料,不久之后国王便遭外族侵略,被敌人穷追不舍,误择死路。
眼前便是万丈深渊,身后敌人马蹄声隐约可闻,在此生死攸关时刻,国王展开纸条,但见其上写着:一切终将过去。
国王内心顿时平静。追兵也似乎迷失于森林,抑或行差踏错,总之马蹄声渐渐减弱。国王收起箴言,佩戴戒指,重新集结部队,连番苦战,终将侵略者击败,收回属于自己的领土。
凯旋之日,百姓载歌载舞,国王也极感自豪。此时,老仆说:现在您应该再看看那张纸条。
国王摘下戒指,重读一遍,心情复归平静。
这个故事向我们充分展示了时间的可怕程度。
时间可以让宇宙成灭,时间可以让天地沧桑,时间可以让四季轮转,时间可以让万物老死,时间可以让历史延续,时间可以让朝代更迭。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时间也会让人变得睿智。
上一年众人的观点尚停留在十一名杀手与唐秋池与“醉风”的关系,而此时此刻,突然间令雁二爷意识到那可能并非一个单纯灭口事件,其中一定还有尚未参透的可怕深意。
沧海一直沉默垂眸,意味不明微笑。小壳念至此处停口,沧海忽又拿起扇子有一搭没一搭扇起床单,道:“继续。”
小壳眉头皱了又皱,提了好几回气,仍然忍不住薄怒道:“喂,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先告诉我我再念不行么?”
沧海道:“继续。”
小壳只得将卷宗出气似的攥紧,没好气念道:“‘当晚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把客栈里里外外巡查一遍,怕有歹人藏匿对公子不利。当时我已患了恐高症,但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