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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恶犬天下-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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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突袭到现在,只不过十息不到的时间,这一船的海盗在“白鹂号”上的众多高手面前,就象土鸡瓦狗一样,完全不堪一击!

彭三眼看着海盗已被杀戮殆尽,鼻子里哼哼了几声,大声喝道:“大家回船!骆忠,升帆!”

华不石一直在观望海鳅船上的拼杀,此时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就在不知不觉之间,适才停住的海风又吹了起来,而且竟如彭三如料,风向当真已转成了西南!

听到彭三的呼喊,在海鳅船上的一众高手立时纷纷返回,攀着先前海盗们留下的钩索爬上“白鹂号”的船舷,而曹暮云,薛原,正德道长等擅长轻功的高手,轻轻一跳就己跃起丈许,掠上了“白鹂号”的甲板。

只在片刻之间,二十余名突袭者就己尽数回到了大船上。

彭三喝道:“底舱的水手,全力划桨!大家能不能逃得性命,就看现在!”

十二面船帆已经升起,而海风鼓动船帆,加上十余对船桨驱动,“白鹂号”的船身顿时开始移动,离开了被逆袭的海鳅船,向西北而行!

另外两艘海盗船就在南方海面里许之外,此时“白鹂号”仍在对方的火炮射程之内,如若那些海盗反应灵敏,立时就开炮的话,“白鹂号”仍是在劫难逃。

所幸的是,这种事情并未发生,“白鹂号”驶出了数十丈,那两艘海鳅船似乎还没有反应。这自是因为刚才众人对靠近的海盗船的突袭实大太快,那条船上的海盗还未来得及向其它船上的同伙发出信号之故,而直到“白鹂号”升帆离开,他们才能意识到情形不对,再行做出反应,就慢了许多。

彭三一面掌舵,一面扭头瞧看后方的海盗船,忽然间掌中舵盘飞转,嘴里高声喝令指挥骆忠旋转船帆,只见一艘海盗船上火光闪动,一排炮弹已飞射而来,落入“白鹂号”船舷数十丈左右的水面。

见此情形,众人刚刚平缓一些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此时眼看着就即将逃走成功,谁也不想功败垂成。

彭三却“嘎嘎”狂笑道:“就凭这帮小子的本事,想打到俺的船,还差的远哩!”

他接连转舵,不住地吩咐船员旋转船帆,“白鹂号”曲线而行,连转了几个弯,竟然险而又险地避过了数排火炮,其中一排炮弹几乎擦着桅杆而过,让船上的众人惊出一身冷汗。而借着风势,“白鹂号”也在片刻间航行出里许距离,已堪堪脱出了海盗船火炮的射程范围。

一旦到了顺风的方向,帆船的速度顿时得以发挥,“白鹂号”上的十二面风帆全部鼓起,速度很快就达到了六更以上,用人力驱动的海鳅船便全无优势可言了。

两艘海鳅船连连开炮,然而距离既已拉远,就再难给“白鹂号”造成威胁。海面上的西南风越刮越大,“白鹂号”速度更快,半个时辰之后,就把海盗船远远落在了**里之后,在夜色之中几乎已经瞧看不见。

彭三嘴巴一撇,喊道:“骆忠,你来掌舵!”

那船掌骆忠应声而来,道:“彭三爷,您这是……”

骆忠的语气之间,已充满了尊敬之意。如果先前他只在聊天言谈之中知晓彭三有些本事,如今眼见他指挥着“白鹂号”逃出了海盗船的追劫,骆忠已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不仅是骆忠,一旁的曹暮云,宋司晨等人,对这位五短身材的粗鄙汉子也均是括目相看,唯一看法不变,依然满怀忿恨的人,大概就只有那位受了彭三一肚子气的,“上清门”长老正德道长。

彭三把舵盘一甩,道:“那帮家伙已经追不上来啦,难道你想要俺帮你驾船驾到万易岛去不成?”

骆忠连忙接下舵盘,道:“是,是,骆忠不敢!”

离开了舵盘,彭三又恢复了那一幅嘻皮笑脸的圆滑模样,先前的凶厉之气已是丝毫不见,他走到华不石面前,拱了拱手道:“如果华少爷没有甚么吩咐,俺就先行告退,回船舱里睡觉去了。忙了一晚上,俺实在是累坏了!”

华不石还礼道:“彭三爷要去歇息,自管请便。”

彭三又做了一个揖,才踱着步了下了高台,向船舱走去。

眼看着彭三已走,一旁的南宫奇道:“华少爷,这位彭三先生真是了得,若没有他,我等今夜只怕全都难逃落水之灾,说起来我们大家都应当多谢华少爷才是!”

彭三是华不石的随从,南宫奇此言自是因仆谢主之意。

华不石连忙摇手道:“彭三爷乃是南澳柴园的贤士,与华不石并非主仆,小弟实是不敢领受!”

南宫奇道:“无论如何,他也是华少爷带上此船的,华兄又何必过谦。”

他略一停顿,又道:“我听闻南澳柴家不过是一方的富绅,这位彭三先生如此精通驾船航海之术,又能通晓风向变化,定非凡常之辈,不知华少爷可知道他的来历?”

先前的称谢只不过是客套,其实这句话才是南宫奇真正想问的。

华不石却苦笑道:“说来惭愧,小弟对这位彭三爷的来历,亦是一无所知。”

“以华兄的洞察之能,即便先前不知,经过今夜之事,想必对彭三先生的来历也能看出一二来,小弟说得可对么?”说出此话的,却是曹暮云。

这位暮云公子的心计智慧,实是不在华不石之下,自从在长沙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这位大少爷便已有了这种感觉,在曹暮云的面前,他就算想要藏拙,都很不容易。

华不石道:“曹兄洞察之能远胜于我,我能看出的,曹兄定然也能,华不石倒想听一听曹兄的高见。”

曹暮云微微一笑,道:“其实都不过是一些猜测而已,华兄既不愿说,就由小弟来说好啦!”

他轻咳一声,道:“寻常驾驶商船的船掌,即便熟悉天象气候,能够预计风向,却不可能有指挥船战的本事。适才的这一战彭三先生不仅指挥得当,而且还能驾驭帆船躲闪海盗的火炮,不仅擅长航行,更擅于海战,这便足见他以往驾的并非商船,而是战船。”

南宫奇点头道:“曹兄言之有理。”

曹暮云又道:“小弟所猜测的另一件事,便是这位彭三先生与海盗素有仇怨。”

华不石道:“这又何以见得?”

曹暮云道:“因为适才一战,本来是根本不用打的。”

他目光一转,望向远方已经消失的海盗船方向,道:“彭三先生既预知亥时一到,海面上风向便会改变,只须及时调整航向,便可以从容脱逃,根本无须打白旗引诱对方的海鳅船上前,杀灭那一船的海盗。他如此做,自是因为不甘心白白逃遁,而要报复‘青鲨团’的海盗。”

曹暮云所言确是不假,而先前交战时彭三无意之中露出的凶厉之色,不仅华不石留意到了,也未能逃过曹暮云的眼睛,这确是表明了彭三和那些海盗定然不会是朋友。

曹暮云道:“凭此两点,彭三先生的来历,也就不难判断了。”

南宫奇:“请曹公子明言。”

曹暮云道:“大明朝的海域之内,懂得驾驶战船且又擅于炮战者,唯有朝廷的水师,水师长年与海盗交战,与他们自是生死仇敌。彭三先生操一口东北乡音,是以小弟推测,他可能曾在辽东镇海卫的水师任职,后来才投到了南澳柴家的门下。”

就连华不石也不得不承认,曹暮云说的颇有道理。

大明朝的水师,本是十分强盛,一度拥有全世界最为强大的舰队,只不过那也都是陈年旧事了。近年来,国境内天灾**不断,加上朝廷**,国库空虚,水师无论是人员还是船舰,皆是巨幅锐减,早已不复从前,从各地镇海卫水师营中流落出来的散兵游勇亦是不少。

而曹暮云所说的辽东镇海卫水师营,己在五年之前就被朝廷取消了编制,不复存在。所以,猜测彭三曾经是其中的部将,倒确是有些可能。

南宫奇道:“曹公子果然极有见地。这位彭三先生若是朝廷水师出身,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人才,华少爷此行能得他相助,实是令人羡慕,我等也都沾了华少爷的光啦!”

华不石连称不敢,客套了一番。

而此时“白鹂号”全速航行,已经完全逃脱了海盗船的追踪,这一夜的惊魂总算是安然度过。

第二百八十九章巨船

如果说“白鹂号”在海上前三天的旅程还颇为轻松舒适,经过了第三天夜里与“青鲨团”海盗船的遭遇之后,随后的行程就变得极为乏味无聊。

对于海红珠来说,尤其如此。

不仅仅是因为登船远航的新奇之感已经消失,还因为“白鹂号”原本舒适的豪华卧舱,可口的饭菜食物都已荡然无存,包括贮藏的美酒,也全都在为了逃脱海盗船追击时扔进了大海。

现在船上唯有一能够吃的,只剩下又咸又硬的薰鱼薰肉,以及放在嘴里犹如灰土一般的干面饼。

海红珠并没有参予一众高手对海盗船的突击,早在第三日白天,她就已经因为晕船而不得不躺在床上,而现在就连床也不见了,她想要睡觉也只能裹着被单躺在船舱的木制地板上。

这不仅令她的晕船头痛更为严重,而且因为食物无法下咽,肚中无食,就连呕吐都没有东西可呕。

海红珠虽然不是富家小姐出身,但是从小到大一直娇生惯养,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这也使得她好容易得以舒缓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恶劣起来。

都怪那个恶少爷不好,才会让她落到这等可怜的境地!

有时候把遭遇的倒霉事情都怪罪到别人头上,总是很容易,而且也十分顺理成章。

可是那位恶少爷却一点也没有陪罪认错,甘当替罪羊的觉悟,整日不是与曹暮云,南宫奇等人在甲板上谈天说地,便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甚么。海红珠去舱房中找他,那恶少爷居然也随意敷衍,不肯让她久留,实在令她有些火大。

即使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他至少也应当体贴温柔一些,而不应该这般冷漠无情,何况海红珠现在病了,正需要别人的照顾安慰。

若是在十天以前,海红珠是断然不会这么想的,那时她把他当成仇人,对这恶少爷比华不石现在对她更加冷淡十倍。只是经过南泉庄中的风波之后,海红珠对这位恶少爷的观感就变得微妙而奇特,而无论如何,是他把自己带上船来的,理所应该要照顾她才是。

华不石显然没有和海红珠相似的看法,也并未去留意揣测海红珠这个小女孩的微妙心思。在他看来海红珠的晕船头痛只是不惯习乘船的正常身体反应,甚至称不上生病。如果在陆地上,他倒还可以开上一剂药方,到药店抓些草药来让她煎服,想必立刻就能药到病除,只可惜如今在大海上航行,根本无处买药,因此他也没有甚么好办法。

而这几天在“白鹂号”上,华不石除了与曹暮云南宫奇聊天,了解一些上次万易大会的详情之外,便是躲在房中,拿着那块“盘龙珏”细细研究察看,试图从其上发现一点宝藏的端倪。

这块他差一点丢掉了性命才取得的玉佩,华不石当然不想让它空留在手中,而全然不明其秘。

只可惜这只是徒劳,他虽然反复查看,却并没有取得一点进展。

所幸的是,这乏昧无聊的旅程并未持续得太久。

“白鹂号”在海上遇袭是从南澳港出发第三天的傍晚,由于逃脱时变换方向,偏离了原先的航道,帆船因此而绕行了一些弯路,使得原本五天的航程变为了七天。

正月二十三的清晨,在“白鹂号”前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而随着帆船的驶近,远方的黑点逐渐地变大,成为了一个青灰色的岛屿。

此行的目的地,传说中的万易岛终于到了!

两个时辰之后,到了晌午时分,“白鹂号”才驶到了万易岛的近前。尽管最初从海平面看来是一个小黑点,但是到了近处,就会发现这座岛屿绝对不能算小。

岛的正面,是一座青黑色的巨大石崖,足有数里长,且有百丈之高,而崖下的零星散布着许多礁石,犹如犬牙般突起在海面之上,如若有航船径直驶来,定然无法靠近岛屿,就会在崖前的海面上触礁搁浅。

“白鹂号”并未驶向礁群,而是调转了船头,顺着海岸向东绕行,行出数里之后,已绕到了岛屿的东侧。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在巨石悬崖的后面,竟是一片山峦,山上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林和草地。

而山下则是一个海湾,海面上有几处浮标,而靠近岸边是一排船坞码头,远处的山前还建有灯塔。

在海湾之中,己经停靠着十余艘船只,每一艘,都不比“白鹂号”小。

这些船只,想必就是“万易门”派往大明沿海各境十五处海港码头的座船了。而这么多船都已停在这里,说明参加“万易大会”的大部分客人想必已经抵达,而“白鹂号”只因遭遇了海盗,在海上有所耽搁,才会迟到一些。

“白鹂号”拉下了主帆,降低航速,缓缓地驶入前方的港湾。船上的众人,早已都来到了甲板之上,观望着眼前的海岛和码头。

南宫奇叹道:“若不是亲眼所见,在下当真无法相信,在南海的孤岛之上,还有这等地方!”

曹暮云道:“不错,仅这岛上的码头,只怕就比南澳镇的码头还要大上一倍。”

说话之间,“白鹂号”缓缓地停在了码头上的一处泊位上,船掌骆忠高声喝令下锚。而这座码头显然是为了停泊象“白鹂号”之等甲板较高的远洋航船所设,在水上所搭建的木桥高出水面两丈有余,不是南澳港上的那种又低又矮,只能用于近海小船停泊卸货的木桥可比。

只听得宋司晨朗声道:“曹公子,华少爷,正德仙长,南宫先生,此处便是‘万易岛’了,请各位都跟随我下船登岸,一同到‘万易庄园’去!”

有水手在“白鹂号”的船舷和码头的木桥间搭上了长板,众人足踏着木板走上了码头。

这座码头虽建得高大,但却颇是冷清,不象南澳镇的码头那般热闹。在木桥上只有数名壮丁守卫,他们身上穿的均是天蓝色的绸布短衣,头上戴着浅色扎巾,扎巾的前额位置绣着一个篆体的“易”字,而兵器亦都是统一制式的长剑。

这此人显然都是“万易门”的帮众。

从外表看去,这些“万易门”人和“白鹂号”上的水手船员一样,个个皮肤黝黑,这想必是长年在海上风吹日晒所形成的。

众人跟随着宋司晨走出码头,却见码头前方是一条青石道路,直通山后,而路边却停放着十来亭软轿,轿夫就站在一旁,看装束亦是“万易门”的门人。

宋司晨道:“此处到万易庄园尚有五里之遥,若各位不愿步行,可乘坐本门的软轿前往。”

那薛原皱眉道:“女眷乘轿倒也罢了,我们可坐不惯这等小轿,贵岛上难道没有马匹可骑么?”

宋司晨道:“海岛之上气候不同于大陆,寻常马匹不能适应,是以本岛一向不喂养马匹,还请薛爷见谅。不过好在此去庄园不算太远,便是步行也用不了多少时候。”

海岛上没有马匹也非奇事,听宋司晨如此解释,薛原倒也无话可说。

曹暮云和南宫奇都不愿乘轿,正德道长乃是出家之人,更是没有坐轿的道理,最后只有“恶狗门”的海红珠和楚依依两位女眷搭乘了两亭软轿,而华不石也随着众人一同步行,由宋管师引领,沿着青石道路向前行去。

这条道路并不太宽,曲折向前,在路两旁的山坡上便是草地和灌木丛,再远处还有一些低矮的乔木林,分布甚是稀疏。华不石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瞧看岛上的植物景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正如宋司晨所说,“万易庄园”果然不远,众人前行了二三里路,又转过了一个山坡,一座庄院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座庄院,乃是建筑在一片坡地之上,层层院落叠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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