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之子于归 作者:张清纪(潇湘2012-7-30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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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妖，他的父皇从来不见他。
可是真好笑啊，那个从没给过他一丝关心的人在自己死之后竟然给了自己从不见面的儿子无上的权利。呵呵，可是那样又如何。
他什么都不需要，这么多年来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变强，然后毁了这天下，他发誓要让当年参与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所以他吞了母亲留给他的丹元，于是他成了妖。
是的，他根本不是人。第一次见面他就骗了桃小染，他，早已成妖。
或许，以后还会成魔。
一曲终了，陆之越轻轻闭上了眼睛。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心里有了牵挂。脑海里浮现出女孩笨笨的模样。他想起那时桃花树下喝得微醺的小姑娘，歪着小脑袋对他说“你长得真好看。”
那真的是他唯一的牵绊了，若是失去了，就真的成魔了。
鼻翼飘过一缕桃香，陆之越猛然睁开了眼睛。“染染，染染&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他回头果然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小丫头。只是她的身躯还是透明的只有一个浅浅的轮廓。
“阿越，阿越&8226；&8226；&8226；&8226；&8226；真的是你吗？我一个人好害怕啊。”桃小染扑过去可是却穿透了陆之越的身体。
她吓得呆掉了，转过来呆呆的看着陆之越。陆之越看着心疼轻轻过去做了一个揽住她的动作。她就在他的怀里，可是他却感觉不到。是他，都是他，那一箭&8226；&8226；&8226；&8226；&8226；他好恨自己。
在桃小染耳边喃喃“对不起，对不起&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桃小染也虚伏在他怀里，“阿越，你怎么才来啊，这里都是血，可是我醒来你们都不在。”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染染，以后阿越再也不会离开你。”
就算是在坚强的人也会有怕的事情，陆之越只有在面对桃小染的时候才可以感觉到自己还有一颗心在跳动。他再也不会放开了，即使，她只是一抹元魂。
“我们回去，染染，我带你回去。”
张清纪猛然醒来，“小染，小染——”张清城一把握住她的手“纪儿，你醒来了。”
张清纪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任由张清城捉住自己的手腕。她的眼前是桃小染倒下了的瞬间，金色的箭翎划过。然后是陆之越阴狠的脸，张弓搭箭毫不迟疑。
“啊——不要，不要——”
张清城一把抱住她，“清纪，清纪，没事了，哥哥在。”
张清纪终于稳定了下来，眼神这才有了焦距“哥哥，哥哥&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好可怕，纪儿害怕。我要小染，小染去哪里了，哥哥&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张清城没说话，桃小染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或许，到了她该去的地方，一只妖本就不该与人接触，二十年前的桑月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二十一节 感知
21陆之越带桃小染回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除了赤练。
说起来赤练向来是个无情的人，可是对桃小染总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应该是慈爱吧。在这个笨笨的小妖精身上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当年他的小师妹桑月儿也是这样傻傻的，对一个人好便是掏心掏肺的。可是下场一样凄惨，从那时开始他便下定决心，要尽力帮她守住她在乎的东西。
桃小染跟陆之越住在帅帐，陆之越不许她出来，可是她若真想乱跑却是谁也拦不住的。是啊，没有人能拦得住一抹元魂，哪怕是强大如陆之越。
其实现在的桃小染也不适合出来，她毕竟只是一抹元魂。元魂遇见太阳或者遇见大风会很容易消散的，只有在无风的夜晚，才能出来活动，靠吸食月华来维持自身形态。
可是即使是这样桃小染的存在感还是越来越弱。她的修行太短，本来修成人形的时间不过短短十几年，算是最弱的妖了。这样的妖也是很容易就灰飞烟灭的。
张清纪也清醒了，可是还是会梦到那天战场上发生的一切然后再深夜醒来。她再也不说起桃小染，再也不去想陆之越，整日便是安静的呆在自己的营帐里。张清城陪着她，她也很少跟他说话。
桃小染去看张清纪的时候，她正在发呆，张清城不在。桃小染在她的塌上坐下来，她叫她清纪清纪，可是她也听不到。桃小染也不管她，自己一个人说着，拼命想维持以前的样子。
“清纪，我好开心啊。阿越说他忙完了就带我会望约山，他说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你说他会像灼华哥哥那样说话不算话吗？我觉得不会，他说要我给他做媳妇的。我们说好了的。”
“等到回到望约山就好了，小月不会不理我的只是，你还会去看我么？”
“&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清纪，你一定不要忘了我啊。”
说道最后眼泪落了下来，可是张清纪还是那副样子，桃小染很伤心，她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孤立了。好像自己不曾存在过那样，没有人和她讲话也没人听到她讲话，除了陆之越。
可是陆之越也不能一直陪着她，而且她有点儿（ˇ&717；ˇ）想灼华哥哥了。他虽然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可是她还是不能不想他。她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改变了，然而，那过去的十四年却是改变不了的。
于是她偷偷跑去了闻夜的军营。现在的她只是一抹元魂，虽然没有形体可是却是谁也拦不住的，她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是这样的自由却也会让人没了归属感，飘着飘着就会失去方向。她庆幸还有一个陆之越，至少给了她一个前方。
战争这阵子是消停了，鲜血和生命是战争最好的祭奠方法。桃花落了一地，彦灼华觉得自己还是败了，彻彻底底。桃花谢了，她也不在了。有生之年是不是再也不会有一个小妖在桃花树下甜甜腻腻的叫他“灼华哥哥”。
可是他又心存侥幸，他的小染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那只小妖怎么会消失了呢，他不相信。彦灼华闭上眼睛，鼻间似乎有淡淡的桃花香，像，那个丫头身上的味道，也是这满殿的零落桃花瓣的味道吧。
桃小染里彦灼华不过三步远，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竟也长出了淡青色的胡茬，脸上的眉角竟也分明了许多。桃小染轻轻上前去拥住了他，因为无法感知，所以她的泪流的汹涌。“灼华哥哥，我们就这样了吧。”
“小染长大了，再也不会偷喝你的酒。也知道了原来没有谁和谁是永远分不开的。”
“灼华哥哥，小染想和阿越一起走了。”
空气中似乎也弥漫了淡淡的悲伤，彦灼华的泪也流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就要彻彻底底失去什么了，或许是永远也找不回的东西。
桃小染回到了大圣军营，陆之越找她像是找疯了一样。没有人看得见她，她就像是一抹随意的风，他害怕，害怕她就那样飘远了，飘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染染，你跑到哪里去了。”陆之越想上前拉她的手可是忽然想起他根本拉不到。他感到恐惧，她就在自己身边却无法触碰。这种无力感折磨得他要发疯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在这样下去，他必须想办法让桃小染真真实实的站在他面前。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疯狂的滋长。他不能就这样，一定有什么办法的。桃小染的气息越来越弱，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吞下那枚丹元或许还可以救她。
☆、第二十二节 镇魂
花妖浮屠宛如一场月泠花，浓淡笔锋绘白蜡。
风中飘洒明灭不散是你温柔余香，可是画得出你的血液却无法流淌。
“赤练道人，染染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你再想想有什么可以救她的方法。”陆之越的眼睛急得通红，明显没了以前的风采。
这些天他查看了许多资料手札，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有力的办法。不光是他。赤练也查了很多，当年桑月儿的逝去他无能为力，如今保得住桃小染至少可以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像那种弱小的妖，一旦形体被毁至多也只能存活九九八十一天。而且到后期会变得感知力更弱，恐怕，你也看不到，感知不到了。”
陆之越心里一惊，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或许，我们应该先找到镇魂珠。”
“镇魂珠？是闻夜的镇国之物。”
“嗯，可是根本不知道此物在哪里，唯一知情的人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闻夜的老皇帝了。”
陆之越知道要镇魂珠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唯一的办法便是，再战，战到闻夜交出镇国之物为止。
陆之越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熟睡着的桃小染。她的眉眼很是柔和，他多么想摸一摸啊，可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却无法满足。
桃小染醒了，不知他看了多久。“阿越，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陆之越没说话，只是轻轻躺在了她旁边。桃小染伏在他上面看着他，“阿越，你长了胡子了。可是还是很好看。”
陆之越看着她越来越淡的眉眼眼里竟然有些酸涩，小时候就算他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是不会哭的，可是第一次他有了想为一个人流泪的冲动。“染染，还记得我以前的话吗？我要染染给我做娘子的。”
“嗯，染染一直记得。可是阿越，染染是不是不是以前的染染了，对吧。”
“不会的，染染还是以前的染染，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变得和以前一样。我会为你夺得镇魂珠，很快你就可以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听到陆之越坚定地声音，桃小染没来由的心安。她不懂爱情，却悄悄的感受到了爱情，经历了爱情。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相信他不问任何理由，想和他在一起指导生命终结。
战鼓响起，是比上次更为凄惨的杀戮。
现在的陆之越变得更无人可当。他一定要夺得镇魂珠。
大圣军队一路势如破竹，闻夜一路退无可退，短短一个月天便攻到了闻夜皇都之外。
可是随着大军的前进，桃小染还是感觉到了什么。比如军营一日比一日冷清，士兵不再像以前那样死命拼杀。死的人越来越多，这样的厮杀究竟有什么意思他们已经不知道了，只是遵循着命令前行，偶尔在安静的夜晚回想起远在家中的娘子孩子。
每次打仗，陆之越都叮嘱桃小染不要离开营帐，她听话不曾离开过，可是这天他分明听到了一个年轻士兵压抑的哭声。最终她没有听陆之越的话，她偷偷跟着陆之越，因为气息越来越弱，所以陆之越也一直没有发现她。
这是皇都外的最后一个镇。陆之越坐在高高的大马上残酷一笑，“近了，那么给他们一点礼物吧。屠！”
屠城？张清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真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可以，陆之越这种事怎么可以做。”
陆之越不为所动，直到身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小声的想起“阿越？”
陆之越一回头就看到了桃小染淡淡的轮廓，“你说要为我夺得镇魂珠，就是这样夺得的吗？”
“染染&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陆之越低声吐出一个名字。张清城奇怪的看着他的反常，不过桃小染或许是唯一可以制止他的人了。
“陆之越，若是桃小染在也是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杀戮的，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陆之越什么都听不到，眼前只有桃小染流着泪的脸。“阿越，我们不要镇魂珠了好不好？你不要杀那么多人好不好？”
“阿越，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桃小染感到害怕，她到底是傻到什么程度了，好像一夕之间所有的人都变得让她不认识了。她想逃开这里，有时候成长真的就在一夕之间。
陆之越不放心她，追了上去。可是在其他人看来他的行为很是奇怪，“下令就此驻兵。”张清城松了一口气，这桃小染果然是福星，看来屠城是不会了。
☆、第二十三节 谈判
桃小染站在高高的悬崖边上，清扬的发无风而动。
陆之越赶到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现在的桃小染让陆之越觉得很遥远。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抓不住她了。“染染，染染&8226；&8226；&8226；&8226；&8226；”
桃小染转头冲他忧伤的笑，“阿越，我不想活了，你不要在杀人了好不好？”
“染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一定会活下去的，一定会的。我保证不在杀人便是了。”陆之越急了，站在不远处的桃小染变得很遥远。
“恩。”桃小染慢慢走到陆之越身边，将脑袋虚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就在身边，可是为什么&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大圣朝军队在闻夜皇都外驻扎了三天一直不动。直到围了三天，闻夜皇城内人心惶惶，陆之越才派使者递上协议书，只要闻夜献出镇魂珠，便修十年两国邦交之好。
在营帐中的日子桃小染住腻了，也住怕了。“阿越，我们为什么还不走。我不要你夺镇魂珠的，你也答应了的。”
“乖染染，我不夺，只是和他们换，我保证不会杀人的。”陆之越温柔的对躺在特质冰棺里的桃小染说。
自从那天开始桃小染的气息就越来越弱，到如今只能躺在特质的冰棺里，可是即使如此她昏睡的时间还是越来越长。
其实只要陆之越跟彦灼华说桃小染现在的情况彦灼华也不会坐视不理的。然而，男人的独占欲可怕执拗的惊人。桃小染是他一个人的，他便会用自己的方式护她周全。
闻夜皇宫一片哗然。老皇帝坐在高高的朝堂之上，下面的大臣议论纷纷。无非是主战派和保守派。
“好了，都不要吵了。太子有什么意见？”
彦灼华也在沉思，这镇魂珠他要来究竟要干什么，直觉应该会和桃小染有关系。只一个多月以来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桃小染已经不在了。他总感觉那个小丫头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的好好地，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她，不论天涯海角。
“儿臣以为，镇魂珠毕竟是死物，给了换取十年和平也罢。经此一战我国受到重创也需要休养生息。或许我们应该征求更大的利益，比如，百年的和平。”
“皇上，臣以为&8226；&8226；&8226；&8226；&8226；”“皇上&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罢了，罢了，都不必再说，就按太子殿下说的办吧。谈判一事也一并交由太子殿下。”老皇帝揉揉眉心，到底是老了。
彦灼华和陆之越都不会想到他们会有这么一天，坐在长长地案几两端和平静气的谈判。这是陆之越的营帐，彦灼华总感觉的有一种怪异感。且不说床边放着的华美冰棺，满屋子里飘着淡淡的桃香。彦灼华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是他马上又反应过来。
“镇魂珠换百年和平，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以反对的。”
陆之越没说话，只是看了看那冰棺。里面的桃小染还睡着呢。现在的他一步也不想她离了自己。
也罢也罢。先拿到镇魂珠就是，这天下于他本来就没有太大的意义。或许桃小染能像个人一样活着的话，他们也可以尝试一下过普通人的日子。
二十年的仇恨放下来并不易，可是他愿意为她，做个尝试。
“好，不过一个时辰后我要见到镇魂珠。”
至此，闻夜大圣的战争是告一段落了。可是这场战争没有赢家，他们都是输家，输了心，输了爱人，输了记忆，输了本性，输了爱情&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