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唯一 作者:克莉丝汀·汉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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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闪现泪光,奋力抽回手。
天哪,他是多么爱那个孩子。
然后他就消失了。
黛丝用手掌啪的一声在按钮上。
“就这个?”卡萝的声音既柔又近。
黛丝缓缓点头,仍因强烈的情绪而颤抖着,身为孤独一生、只能旁观的人,她对激
烈情感及痛苦所知甚少,但她一望进那人的眼眸深处,立刻就看到了痛苦,真正的痛苦,
以及别的成分。某种阴暗、令人心痛的情绪割裂她乐观的天性,令她骇然。
他有种特质,颓败的眼神中有种特质有如利刃一般刺进她的心坎。她很早便学会解
读别人的眼神,看出言语以外的东西,却从没见过这么痛苦的心灵。
“我不知道”她喃喃说道。“我感觉到强烈的……痛苦。”
“我明白,你一向是、心灵的疗伤者。祝你好运,跟那个人是需要好运的。”
瞬间霞光万道,一阵烟味,然后一切归于零。黛丝不必问也知道她又是孤零零的了。
“现在怎么办?”她也不是在问什么人。然后她向后仰躺。
可是背后没有椅子。没有椅子,没有地板,没有墙壁。只有一望无垠的夜空,星光
亮得她眼睛都刺痛起来。
她咻的一声飞过月亮,一直往下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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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痛苦。无止无尽的痛苦。
黛丝直挺挺地躺着。她想呼吸,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很痛苦。她全身感到衰
败破碎,连胸部都作疼。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被一辆公车撞到了。
这个记忆如一道右钩拳结结实实向她扑来,直中她腹部。她急促呼口气,肺部却有
如烧灼一般。难怪她会痛,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她还活着吗?
我死了吗?
她想起问过这个问题,想起无边星空和卡萝的声音。是的。
她料想的没错,这全是一场梦,或者是止痛剂造成的幻觉,或者是濒死的一种经验。
她略略移动身子,立刻后悔了。灼热的痛苦扭曲她的腹部,带来一阵剧烈的作呕感,
她差点吐出来。她当真“感觉”像被公车撞到一样。
这全都是梦,根本没有什么来世,没有家庭,没有听力,没有站在小床边的男子。
一阵尖锐的遗憾之感刺戮着她。她真希望有来生,有爱,今生没有人会怀念她。
她失望地合上双眼,向后陷入遗忘的深渊中。
她梦见她可以听见声音了。
“失血……不知道……不太妙。”
黛丝挣扎着要恢复意识。痛楚仍在,张着森然的牙齿咬噬她的腹部,但是已较能忍
受了。她暗暗向上帝祈祷,强迫自己睁开眼来。
她躺在”张大床上,抬眼看着地板。她皱起眉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逼迫疲倦的
双眼办事,也强迫同样疲倦的大脑干活。她眨眨眼,再试一次。
那不是地板,是橡木做的天花板。
“死?不知道……很可能。”
黛丝一惊。她听得见─。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因剧痛而缩成一团。她的、心跳如擂
鼓。她找到一道黑影,便定睛细看。
黑影渐渐变成一个老人,头上有着稀疏的灰发,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灰浊的眼睛
瞪着她。
“雷太太,你还好吧?”
黛丝四下张望,想找雷太太。
他又把凳子挪近此了椅脚发出嘎吱的声音。他骨瘦如柴的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按着
她。
“欢迎回来。”
这不是梦,她当真听得见了。
“什──”黛丝想开口,却感到喉头干涩,好像已嘶喊数小时了。她以手语提出问
题:我怎么了?
那人回头看屋角暗处。“她想说什么……”他凑上前去盯着她。“我是华大夫,你
还记得我吗?”
她摇头。
他蹙眉站了起来。
即使是全身疼痛,她仍注意到大夫步履迟缓蹒跚,因而暗暗称奇。经历多年的岑寂
无声,日常生活的普通声响──他的脚步声──听来是如此美妙。
他溶入门口暗处。“杰克,我不懂,我没见过这种怪事。我原很肯定她已经死了,
这种事可不常见。她可能有一段时日会……不太一样。天晓得!她好像一下子失去记忆
一样。”
“我们能帮得上什么忙?”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比较柔和浑厚的嗓音,让人油然
想起缓而温和的白兰地酒汁,听得黛丝背脊痒酥酥的。
“我不知道。”大夫说。“不过她若发烧或恶化,赶快叫我过来。”
影子移动,门推了开来,然后又关上。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一头雾水,疲倦地四下张望,屋里太暗,她只看得见自己躺的床,但这间幽暗的
房间透着点古怪。她内、心一阵恐慌。她以前待的医院太多,即使是在暗处也认得出病
房来。但那些熟悉的药水味和嗡嗡作响的萤光呢?
一分一秒过去。它凝视古怪的天花板,感觉床边灯火发出的光和热,灯芯散发的臭
味撩弄着她的鼻孔。
好奇怪,她心想,一切都好奇怪。
在她想出究竟之前,早已酣然入睡了。
黛丝想睁开眼睛,却痛得睁不开来。她很不舒服地辗转反侧。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触摸她的额头,她感觉好舒服,干裂的嘴唇发出一声轻喟。
过了一会儿,她能够睁眼了,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古怪的天花板。
“天哪。”她咕哝着。她以为睁眼会看见熟悉的白色病房。
她额头上的湿毛巾消失了,一团肉色的东西在她眼前晃动。她眨眨眼,想集中焦距。
慢慢地那东西凝聚成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他抬手拂开眼角的一缯黑发,凑上前来。一双疲倦而满血丝的眼疑问地凝视着她,
脸颊及腮帮子有胡须渣。黛丝蹙眉,脑海闪过一道记忆。这张脸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恍然大悟。这人看起来像年轻的诗人文略特…潦倒的时候。
但这个人怎么好像筋疲力尽,像是已在她床边守候好几小时了?这世上没有人这么
关心她。
是住院医生,她突然想到。他一定是负责她个案的住院医生。她看过这种枯槁憔悴
的面容──是个值班三天三夜的外科医生。
“亚丽?”
“不,谢了,我不喝酒。”话一出口,她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好像…她说话带有南
方口音。
“什么?”
一阵头疼,她揉揉太阳穴。“别管酒了。我只需要喝矿泉水,还要看看我的图表。”
“图表?”
她捺住性子。“跟负责我个案的大夫说我恢复意识了,想询问我的病情,好吗?”
“他不在这儿。”
她扬扬眉。“又去打高尔夫球了?”
“高尔夫球?”
黛丝紧闭上嘴,什么也没说,免得发脾气。
他挤出一丝笑容。“你要看看孩子吗?”
她皱起眉头。他好像是说“孩子”。
她正想开口建议他去睡一觉,却有个疑问悄然爬进她脑海。万一卡萝不是一场梦怎
么办?万一──她紧张地咬着下唇,抬眼看他。
“孩子?”
“你……不记得了?”
她暗暗叫苦。上回人家问她这个问题时,她已忘记曾被公车撞到。她小心翼翼地说:
“不记得了。”
“你昨天生了个孩子,我们的儿子。”
她开始发抖了,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子,他不是住院医生,是她选择的男人。
“噢,我的天……”她以手掩口。
这是真的。真的。公车把她撞死,她死在西雅图,又附在死于难产的女人身上。脑
海中充满了疑问、关切、希望和恐惧。这种时候该做什么?笑,哭,尖叫?一件一件应
付,黛丝。
她深深吸口气,吃力地向他笑笑。“我……我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思考。拿几颗阿
斯匹灵给我吃好吗?”见他两眼茫然,她又说:“艾瑟他明诺芬也可以。还要一杯冰
水。”
“艾瑟他明──什么?”
“泰伦诺。”
他摇摇头。“我不明白,亚丽,你究竟要什么?”
黛丝伸手想按铃唤护士来,却找不到按钮。没有按钮、没有金属栏杆、没有食盘,
只有一张老式的木板床。
那女人在家生产的?
黛丝打了个哆嗦。难怪那可怜的女人会死。
她张望四周,想找罐药品治疗她的偏头痛。阳光自一扇小窗洒入,纷纷落在灰扑扑
的地板上。蓝条纹棉布窗帘悬挂在小窗两侧,手工裁制的边缘已因过度曝晒而泛白,窗
口没有花朵。在屋子另一头有个橡木制的洗手抬和斜斜的镜子。
黛丝斜眼瞄一下,立刻暗暗叫苦。床边的小几是侧放的水果筐,灯则是小小的三角
玻璃瓶,窄窄的瓶口有个灯芯琛出头来。水果筐旁边则放着一个粉红色的陶制夜壶。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起牛仔和穿盔甲的骑士,连忙用力摇头。
不,卡萝不会这样对待我。
“怎么了?”那男子着急地问。“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之坦是什么地方?”
“在家里……圣琼安岛上。”
黛丝有点放心。至少她还在华盛顿州,还可以回西雅图去。
但问题不是在地点,她也明白。她深深吸口气,闭上眼睛,鼓起勇气问道:“现在
是公元几年?”
他顿了顿,才轻声答道:“一八七三年。”
“噢,不!”她扬住嘴。“噢,该死……”
一八七三年。
没有电视、电话和电力──那时还在发明阶段。没有莲蓬头、剃刀、卫生棉条她要
怎么过活?
“不成!”她紧握双拳,放声大喊:“卡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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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卡萝?杰克心想。卡萝是何方神圣?
他大惑不解地瞅着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有点……不太一样。一向精明冷峻的目光已软化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知怎的他好想佛开她脸上的发丝,跟她说一切安好。
他的嘴角扭曲。天哪,如果她看出他此刻的心思,一定会嘲笑他。
她绝对不会接受他的安慰。他突然明白在多年的冷战和伤害之后,他仍愿意与她相
爱。
这一点令他厌恶之至。
他的肩膀颓败地垮下来。雷杰克,你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她恨他。打从他坦白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十分痛恨他。在那一刻她眼中的爱意
迅即消失于无形,变得冷酷阴狠。他们婚后这些年来这种恨意有增无减。她鄙夷他和他
的懦弱,他为此深深受到伤害。
亚丽嫁给杰克只为一个原因:安全感。她来自一个被全郡视为垃圾的穷人家庭,雷
杰克是她脱离穷困之阶。在事物改变、他也改变之时,她觉得被背叛,此后多年这种感
觉与日俱增,终而变成深切的仇恨。她一直没有…也永远不会──原谅他的软弱。她享
受富贵的美梦顿成泡影,拥有的只是穷乡僻壤中的一个破落牧场和半疯的男人。
他明白这一点。那么他怎么会在此刻看到她眼中有一丝柔情呢?亚丽一向不是脆弱
胆怯之人,他也知道这一点。那丝柔情只是出自他的想像,如此而已。
他抖着手梳弄头发。他很清楚她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他不会让这种情况再发生,
她的鄙夷和仇恨不会逼他到崩溃的地步。他还要为孩子奋斗。
“我不是你的妻子。她叫什么来着,亚丽?”
杰克倏地抬头。“嗯?”
“她死了,去哀悼她的死吧。事情有点混乱,我没有同意来个时空转换。一八七三
年。”她打了个寒颤。“没有电脑和微波炉我要怎么过活?我的工作又要怎么办?”
“你是指家务事?”他皱眉。“可是你什么事也不做的。”
她倒吸一口气。“十九世纪的家务事?”她一惊。“我要做什么?从树皮提炼肥皂、
刷地板?噢,我的天。卡萝!下来,马上!”她慌乱的四下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来应
她的话似的。“卡萝”二字在空气中荡漾,然后慢慢散去。卧室里又是一片岑寂。
床边的灯火扑扑地响了,灯光闪烁一下,滑过红白相间的棉被,落在他妻子古典美
的脸庞上。她眼皮颤动一会儿又合上,暗棕色的眼睫毛在苍白肌肤的衬托下有如炭印一
般。
他好像听到她咕哝”声“干”,这是不可能的。雷亚丽是十足的南方仕女,即使是
在落后的牧场上也从不说脏话的。
他搜索枯肠想找话说。但多年来他和妻子一向是恶言相向,此时倒不知要如何说客
气话了。
他正想说比较不突兀的话,比方说“你渴不渴”之类的,门外却有脚步声,在窃窃
私语过后,有人轻声敲门。
杰克戒备起来,所有安慰妻子的念头都烟消云散。他想起她的为人,想起她对大家
造成的痛苦。
他的头阵阵刺痛,便用力揉操悸动的太阳穴。孩子是他的生命,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必须保护他们,免得被他们母亲的暴怒和仇恨波及,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管内心有多痛苦,他必须装出冷漠不关、心的样子。因为若让亚丽认为──甚至只是
疑心──他深爱孩子,她会想法子让他们付出代价。伤害了孩子就等于伤害杰克,而伤
害杰克一直是她的主要目标。她要他一生一世记得他背叛她,也毁了她,她永远不会原
谅他。
他还记得上回他妻子以恶毒的话责骂两个女儿时,他想出言阻止。她给了他一巴掌,
刺痛火辣的一巴掌,还说他要是再说一句话,她马上就走。
到时看看你的两个女儿会有什么下场,你这可恨的懦夫。她们长大就跟你一样变态
疯狂,你希望这样吗?
想到这里他就背脊发凉。“是女儿,她们想见你。”
她尖锐地看他一眼,眉头深锁。“女儿?”
他仔细观察她,想看出她是否在跟他玩把戏,但她却没有一丝虚矫,不像是假装失
去记忆。“我们的女儿维娜和凯蒂。”
“噢……”她点点头,却仍是满眼困惑。“好吧。”
“进来吧。”他喊道。
门打开来,维娜先进门,怀中抱着婴儿,在床尾停步。凯蒂快步跟在后头,像个无
形的幽灵一般躲在姊姊背后暗处,只有从维娜的手肘弯处看过去才别得到她黑色的头发
和淡黄色的丝带。
杰克以无神而疲倦的双眼瞅着女儿。她们那两张惊恐的小脸撕裂他的心,他深深感
到罪恶。他和亚丽的交恶使得两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变成噤声灰暗的幽灵。
这桩婚姻多年来一如血腥战场,这两个美丽的小女孩,他们的亲生女儿,就成为牺
牲者,成为她们无法理解的战争的囚犯。
“你──你好吗,妈妈?”维娜恭敬、小声地说着。
黛丝在床上坐得更端正些。这儿有点不太对劲,有点……奇怪。“过来吧,孩子们,
我想看看你们。”
个儿较高的那个女孩怯怯地走上前,等她走进亮处,黛丝感到内心一阵绞痛。小女
孩慌乱地想抬高下巴,蓝色的大眼睛直视前方,毫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只不过
粗糙红肿的双手在发颤。
她背后躲着个较小的孩子,她粉嫩的小手紧攀住姊姊的及地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