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有毒-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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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不愿意,就是崔延庭点头了也没有用。
促一段亲事容易,毁一桩婚事却是轻而易举。
崔婧文心里乱糟糟的,她辞了二夫人回了自己的房里。
“四小姐没事。”连翘笑着道,“她就只是想看看赵将军长的什么样儿,奴婢没有拦她。”
因为她们都好奇。
“帮我那件新做的素兰褙子找出来。”崔婧文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去翻首饰盒,找了两只颜色略艳丽一点的簪子,“再帮我重新梳个垂柳髻。”
连翘一一应着,却有些奇怪,问道:“二小姐,您这是打算做什么去?”
崔婧文没有说话。
连翘帮她换了衣衫梳好了头,崔婧文又上了点淡妆,撇了连翘一个人出了院子,径直往前院而去,过了如意门她在院中碰到了杨清辉,问道:“表哥这是去哪里?”
“赵七爷在书房,我去陪坐。”杨清辉和赵勋当初在京城时就认识,但因赵勋在长辈眼中太过出挑,没有章法,而杨清辉却是循规蹈矩的,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
只是时隔多年,他也愿意和他聊一聊,听一听他对当下政局的看法,对大周未来有没有什么计划。
“原来是赵将军来了。”崔婧文颔首,指了指崔岩的院子,“我去茂燊那边看看。”
杨清辉打量了一眼崔婧文,含笑点了点头去了书房。
书房房外的夹道内,崔婧语贴着墙根听着里头的话,却根本听不清,就莫说看到赵勋的人了。
“小姐。”彩娟怕的直抖,芍药的下场她没有忘记,听说是活活打死了丢出府了,死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遮不住身子,“我们回去吧。”
崔婧语怒瞪了一眼,示意她闭嘴。
又听了一会儿,她有些烦躁,就起身猫着腰出了夹道,边走边想着事儿。
“你确定你看到他的样子了,长的很难看?”崔婧语有些不甘心,彩娟怕她再问,就点着头道,“嗯,反正肯定不是英俊的。”
崔婧语就笑了起来,绕到垂花门边正好看到顾若离进了门,她盯着她冷笑了笑。
顾若离在门口时就问了婆子,婆子告诉她赵勋已经到了,人在书房。
她犹豫了一刻,想了想还是先回了内院。
“这么早就回来了?”方朝阳惊讶的看着她,“医馆里没有生意?”她正在换衣服,顾若离看着她奇怪的道,“您要出去吗?”
方朝阳点头:“我要去看太后娘娘。”她还打算去西苑,不去她不放心,她不相信圣上会那么好心,会留着二哥不杀。
“娘……”顾若离想劝她一句,可还没有开口,方朝阳已经摆手道,“你不用劝我,就算他杀了我,该做的事我还是要做,该说的话我见着他还是一样说。”若能杀人,她恨不得动刀子才好。
“那我和你一起。”顾若离说着往外走,“我去换身衣裳,正好也给太后请安。”
方朝阳回头看着她,冷嗖嗖的道:“不用。你好不容易得的情分,别被我搅和没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她又不是没有分寸,只是不愿意拐弯抹角而已。
“让郡主去吧。”李妈妈也帮着劝顾若离,“要是不去,郡主寝食难安,对身子也不好。再说,就算圣上动了怒要对郡主怎么样,不还有您吗,你去求情,包管有用。”说着,打了个眼色。
顾若离心头转了转,颔首道:“那您谨慎些,不要凭着性子,得罪人不怕,可也要有个度,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有脸说我。”方朝阳说着,戳了戳顾若离的额头,道,“我可警告你,赵远山来家里了,你给我老实待着,别跟这人不清不楚的,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她回来就是因为赵勋,只是顾若离不能说,笑着道:“知道了,我的腿可舍不得断。”
方朝阳这才满意的由丫头婆子簇拥着走了。
顾若离去了暖阁坐着,欢颜进来问:“要不要摆饭?”
顾若离看了看时间,是到了吃饭的点了,怎么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她要自己过去?
她有些犹豫的问道:“去看看,外院摆饭了吗。”
“啊?”欢颜不解,“您怎么关心伯爷了?”话落,又想起什么来,笑的很暧昧,“奴婢知道了,您是想问表少爷吃了没有是吧。”
顾若离愕然,吃惊道:“我为什么要问表少爷?”
欢颜就掩面咯咯的笑了起来,红着脸道:“县主别和我装傻了,奴婢又不是小孩子。”就跺着脚一溜烟的跑走了。
顾若离还没有明白,她哪里和欢颜装傻了。
外院书房,赵勋,崔延庭以及崔延孝和杨清辉各自坐了一方,崔延庭端茶和赵勋敬了敬,道:“……七爷不必谦虚,若圣上行赏,您一个镇国将军是探囊可取。”
虽都是将军,可镇国将军却要比赵勋原来的骁勇将军高出很多,甚至已在三公之上,手掌天下兵马大权,绝对可谓是跺一跺脚,大周都要抖三抖的位置,是手握朝廷命脉的权臣。
这个封号还只有建国初期太祖用过,此后再没有人得过殊荣。
一来,皇权稳固,帝王不可能将所有兵权放在一人手中,二来,后来建了都督府,军权都分散在各处镇守将军和都督府以及兵部的手中,就如赵勋的骁勇将军,原先掌的兵权也是他自己建立的。
所以,崔延庭才有此一说。
他话一落,崔延孝的眉头就抖了抖,圣上不会真的把兵权给他一人吧,那将来……可真的要被赵勋捏在手心里了。
可是尽管这般想,他也觉得崔延庭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以赵勋的所作所为和行事作风,他若是担着骁勇将军的名号披荆斩棘改朝换代,却还是骁勇将军,那他还废这个功夫做什么。
崔延孝捧着杯子的手,显得有些激动。
杨清辉心头也动了动,圣上素来是念旧的人,赵勋又是如此大功,镇国将军非他莫属。
“伯爷说笑了。”赵勋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道,“不过都是为圣上效力,什么职位都无妨,便是让我明日再回开平卫,赵某也是义不容辞。”
崔延庭差点被茶水呛着,这个赵远山可真是狡猾,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明明是行军打仗的粗人,但人却是狡猾多端。
想从他嘴里套句话,实在太不容易了。
“正是七爷说的这个道理。”崔延庭说着,对天上抱了抱拳,“忠心不二,一心为君效力,是为臣者的本分,崔某人今日受教了。”
赵勋淡淡笑了笑,眸光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朝挂在墙上的钟扫了一眼。
“只是,如七爷这般人才,有勇有谋又得力忠心,若说不得重用,我等也是要报不平的。”崔延庭哈哈一笑,似是开玩笑的样子,“七爷您说呢。”
他在等赵勋接他的话,想知道圣上对他打算怎么封赏,若是赵勋说的他不满意,就可以顺势求他美言几句,若是满意,自然就皆大欢喜。
“不敢,不敢!”赵勋余光睨了眼崔延庭,“伯爷这次功劳也是甚大,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他圣上知道他的功劳大,所以会大加赏赐。
崔延庭喝着茶,垂着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随即摆手道:“我不过开了宫门罢了,此等小事不足挂齿。”我不开宫门,你们还能这么顺利的进宫?
赵勋微微一笑,视线就落在杨清辉身上,问道:“杨大人月中启程上京,倓松可知?”
“还没有收到祖父来信,所以并不知道。”杨清辉抱拳道,“有劳七爷告知。”
赵勋微微颔首,打量了他一眼,文弱书生月朗风清的样子,倒有几分杨文雍的身影,他顿了顿,道:“春闱月底二十二日举办,倓松多准备,届时我等便等着喝你的登科酒了。”
杨清辉很惊讶赵勋给他透露了这个消息,礼部那边还没有发公文,他问道:“可是礼部已经下了公文?”
“不曾。”赵勋淡淡然道,“赵某刚刚决定的,那天是个好日子。”
就跟他刚刚决定下午出去踏青一样随便。
他的话一落,房间里三个人一瞬间脸上划过惊愕的表情,随即又掩饰了下去,杨清辉含笑道:“是,在下多谢七爷告知。”
赵勋颔首,很满意的样子。
崔延庭和崔延孝对视了一眼,赵勋看着杨清辉就定了春闱的时间……又说杨文雍月中就要进京。
看来,杨家的盛世就要再次来临了。
“大哥。”崔延孝看了眼时间,“我去吩咐在花厅摆膳?”
崔延庭忙笑了起来,道:“瞧我只顾着说话,尽是疏忽了。”他说着起身,做出请的手势,“七爷,请!”
赵勋也不推辞随即站了起来,负手在了前头,崔延庭陪同在侧,一行人往外院的花厅而去。
酒桌上,崔延庭和崔延孝频频敬酒,赵勋来者不拒,宾主尽欢。
崔延庭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趁着净手的空档,崔延孝拉着崔延庭低声道:“大哥,你说赵远山是什么意思?”
赵远山很难请的,可他们一请就来,而且这么好说话,尤其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几杯酒下去,几乎是知无不言。
看样子,他这是打算拉拢他们啊。
“约莫是知道圣上要给我的赏封。”崔延庭猜测道,“他这是拉拢我。政局不稳,他一旦做了镇国将军必定会有异声,多一点支持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兄弟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我还有个想法。”崔延孝刚才就在想这件事了,二夫人也曾提醒过他,“你看,早先荣王妃要说文儿的事,能不能再重新提起来,毕竟当时是认为赵远山死了才会作罢,如今他人回来了,自然就要接着再说。”
崔延庭也想到了,要想彼此关系长久,让赵远山为他所用,那么,让他做自己的女婿就是最稳固的关系。
“这件事恐怕还要弟妹出面。”崔延庭低声道,“赵远山和荣王妃关系不好,让他去探一探荣王妃的虚实,赵远山那边也要找人去说相。”这种事只能女人去办,他们男人酒桌上怎么好提这种儿女情长的事。
崔延孝点头应是。
“先回去,倓松毕竟年纪轻,别得罪了他。”崔延庭指了指花厅里头,兄弟两人便又回去了,就听到杨清辉正和赵勋道,“……早上看她去了医馆,有没有回来,却是不得知。”
杨清辉知道赵勋和顾若离是认识的,所以听他问顾若离一点都不惊讶。
可崔延庭却是步伐一怔,难道那丫头和赵远山也认识,他笑着上前,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七爷和倓松在聊什么,这般高兴。”
“在问我姑母与表妹。”赵勋含笑看向他,“表妹敕封了县主,我还不曾道谢,便和倓松问上一句。”
原来是这样,崔延庭点了点头,笑着道:“她去医馆了,那孩子就喜欢待在医馆,和男子似的,拦也拦不住。”
赵勋就挑眉,打量了一眼崔延庭。
“将军不认识她吧。”崔延庭笑的很无奈,又似乎很宠溺的样子,“这孩子脾气倔,闹气来连她娘都拦不住,我有时候也是拿她没辙,打骂不得也更舍不得。”
赵勋轻轻笑了起来,端了酒盅,答非所问:“伯爷,辛苦了!”
崔延庭一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又了然了似的,觉得赵勋说的辛苦,应该是指他在朝中的辛苦:“不敢当。”又道,“不过,她听说她身上还有司医一职,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官,虽没有品级可也到底不合规矩,还是要让名望厚重的人做才好。”
杨清辉听着直皱眉,觉得崔延庭做事越发的不大气,刚刚还说顾若离是小孩子,转眼就说这些损人的话。
“喝酒。”杨清辉举杯,“七爷,喝酒!”打断了崔延庭的话。
赵勋豪爽的碰了碰杯子,远远的就看到对面的小径上,有位穿着素兰褙子的女子,盈盈的走了过去……他眉梢一挑,嘴角勾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上酒!”崔延庭笑着道,“刚刚喝的是寒潭香,我们再换秋露白试试,是清丰酒馆酿的,十年陈!”
清丰酒馆是专供内宫的,十年陈的秋露白更是难得一见。
“让伯爷破费了。”赵勋抱拳,“下回赵某请可没有这上等佳酿,还望伯爷不要嫌弃才好。”
就是喝水也行,崔延庭笑着道:“您是贵客,拿这酒招待崔某都心有愧疚。”
一桌人的也不知真假,都笑了起来。
过了一刻,小厮果真抱了一坛子青花瓷装的酒进来,上头的盖子一揭,顿时一阵清香袭来……
“崔某给你满上。”崔延庭笑着道,“就这一坛子,今儿我也是托了七爷的福了。”
话落,几个人举杯各自尝了,果然清香四溢,入喉绵长。
喝了几杯,赵勋忽然抚着额头有些晕眩的样子,崔延庭亦是觉得头重脚轻,他摇了摇头看向赵勋,就见他微醺的样子,便道:“七爷可是累了,不如去外院小憩一刻?”
“那就打扰了。”赵勋坐起来,立刻过来几个小厮扶着赵勋往外走,崔延庭又摇了摇头,和崔延孝道,“这酒怎么这么烈的。”
崔延孝也觉得奇怪,他们兄弟的酒量都很好,怎么喝了这几杯就觉得不行了。
再去看杨清辉,已经被自己的常随扶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二弟也去歇会儿吧。”崔延庭有些撑不住,想找地方打盹儿,崔延孝就招手喊来自己的常随,道,“就睡外院吧,免得七爷醒来没有人照顾。”
兄弟两人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了客院,歇在了赵勋隔壁的房间。
顾若离用了午膳靠在炕头看书,不知不觉的打了个盹儿,等醒来便有些烦躁,那个人喊他回来做什么,也没消息的,就在外院喝酒了。
“我去看看。”顾若离打算去看看,若是他没事,她下午还要出去,待在家里她浑身难受。
欢颜和雪盏跟在后面,几个人一起往外院跑,走了半路就看到一个崔婧语院子里的小丫头跑过来,笑眯眯的道:“县主,表少爷和赵七爷在客院说话,请您过去。”
怎么又跑到客院去了,崔延庭呢?!
“表少爷说有事和您说。”小丫头生怕她不去的样子,点着头,“真的!”
顾若离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小丫头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小姐。”雪盏犹豫的道,“这太古怪了,表少爷找您为什么还要去客院,再说,也不至于让四小姐房里的小丫头来传话吧。”
顾若离不用想也晓得这里头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崔婧语又在折腾什么。
这次恐怕方朝阳不送她去庵庙,崔延庭也要送了。
崔延庭不送,她来送!
“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是什么呢。”顾若离无奈,不过料想崔婧语不会对杨清辉做什么,她们是表兄妹感情也好,她舍不得……那就只有赵勋了,她胆子不小啊,居然将主意打到赵勋头上去了。
要是伤着赵勋,那他们就真的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顾若离去了客院,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两间房,一间门关着另一间则是半虚掩的。
顾若离走过去,立在门外:“赵七爷!”
“进来吧。”里头有人应了一声,顾若离推门进去,就看到赵勋正支着头半靠在床上,穿着一间银灰色绣暗纹祥云的潞绸直裰,斜斜将靠着,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叠在一起,听见她的脚步,他没眉梢微微一挑,深不见底的目光便淡淡然的朝她睨了过来。
迎着光,他面容宛若塑刻一般精致俊美,虽神色淡淡的,但依旧透着上位者的骄傲和从容。
“才回来?”赵勋依旧靠着,手中夹着书,神色戏谑的看着她,顾若离进了门,欢颜和雪盏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留在了外面守着。
顾若离扫视了一眼房中摆置,回道:“回来有一会儿了,七爷喝醉了?”
“坐。”赵勋指了桌边的凳子,如主人待客似的道,“我自小吃酒还不过曾醉过,今天算是意外。”
顾若离坐下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