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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素手药香-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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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悦眼中有些焦急,“我是。”

梁四却不听他解释,挥手将短箭扎向他。

梁悦躲了两下,并不还手,见梁四脸面狰狞,目中有恨意弥漫。他索性连躲都不躲了,闭目道:“说了还命给你,我还躲什么?岂不叫你觉得我说一套做一套?”

梁四冷哼一声,挥手再次刺向他前胸之时,赵元甄和纪博采已经翻窗而入。

赵元甄一脚踢在梁四手腕之上。

只听一声脆响。梁四额上立时冒出冷汗来,他却抿着唇,一声呻吟也没有。

“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你们不必插手。”梁悦睁开眼,冷冷说道。

赵元甄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纪博采上前,“虞震德呢?”

“跑了。”梁四冷笑一声,“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再晚一些,或许我也跑了。”

“你若想跑,早就跑了。”梁悦看着他道。“你引我来,究竟想做什么?”

梁四垂下眼眸,脸上似笑非笑,并不说话。

赵元甄转身向外走去。

纪博采却还站在原地。

“纪相,走吧?”赵元甄回眸说道。

纪博采张了张嘴。轻叹一声,转身同赵元甄出门。

“真没想到,虞震德竟藏在这城南的平头百姓之中,以他的性情,我原以为他不会留在京城。”纪博采一面摇头说道,一面吩咐人四处追寻。

“又叫他跑了?!”瑄哥儿策马,从外头闯了进来,恰听闻到纪博采命人去追寻虞震德。

他翻身下马,狠狠瞪了一眼赵元甄。

“表哥,瞧见春露和念恩了没有?”瑄哥儿问道。

纪博采还未开口,便听到有随行而来的侍卫喊道:“相爷,国公爷!这里还有两个人!”

“是他们?”瑄哥儿立即一跃而上,冲入门中。

地上躺着两人,都被反绑着手臂,蒙着眼睛塞着嘴,生死不明。

瑄哥儿瞧见两人,脸色就变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上前,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念恩,他脚步停在春露身边。

“春露?”他蹲下身来。拉开春露脸上蒙着的黑布,拽出她口中塞的物什,又让人为她松开绳索。

可春露去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瑄哥儿舔了舔嘴唇,伸手拍了拍她僵冷的面颊。“春露,我……来救你了。”

春露仍旧没有声息。

“还有气!”检查念恩的侍卫说道。

瑄哥儿哦了一声,心头似乎松快了些。念恩都没事,春露也不会有事的吧?

他缓缓伸手,探向春露的鼻息。

“唔……”

春露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瑄哥儿仿佛吓了一跳般缩回手来。

“将他们抬回去,抬回去!”瑄哥儿窘迫的起身,吩咐道。

“求问伯爷,将人抬回哪里去?”侍卫上前问道。

瑄哥儿皱眉,“自然是抬到公主府……罢了,抬回伯爵府去吧。”

侍卫领命下去。

瑄哥儿走出这一侧的偏房,来到院中却见赵元甄同纪博采仍旧站在院子里,两人谁都没说话,却是一同望着门窗紧闭的正房堂屋,目不转睛。

瑄哥儿上前,听闻到屋内有打斗之声传来。

他啧了一声,“这是做什么呢?梁悦还没有将梁四拿下?”

纪博采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咱们这么多人,也不能干等着干看着呀?表哥你怎么不进去帮忙?跑了一个虞震德,难道还能再放跑一个梁四?”瑄哥儿讶异道。

“梁四说,他们兄弟二人要来一场真真正正的较量。只要梁悦能够叫他心服口服,并且活着出来,他就改过自新,跟梁悦过他说的日子。”纪博采说道。

瑄哥儿轻嗤一声,“梁悦说的什么日子?他还想过日子?他跟着虞震德做了多少坏事?坑害了多少朝廷命官?压榨了多少百姓,叫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他说改过自新就改过自新了?那还要律法要衙门有什么用?”

瑄哥儿好一番冷嘲热讽。

赵元甄转过脸来看着他,“瑄哥儿,在你眼中,是不是有过过犯的人,不论如何都是不可原谅的,一定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才可以?”

瑄哥儿一愣,了然笑了笑,“自然是这个道理,不能因为改过,前世就都不追究了。若是犯错再弥补。就可以不受惩罚,那人人都盼着日后弥补,而在当下犯错也无所顾忌了不是?”

赵元甄缓缓点了点头,“所以,你不能接受我?”

瑄哥儿轻哼,“你要这么想,也没错。”

“那你觉得,我要受怎样的惩罚,才算可以?受怎样的惩罚,才能被原谅?”赵元甄认真问道。

瑄哥儿皱起眉头。“你若问我,我只能说,换做是我,如何都不会原谅你。可你伤害过的人,不是我。我不过是想保护她,不再受伤害,不在同一个人手里跌倒两次。”

赵元甄抿住唇,眼眸深深的看着瑄哥儿,“如此。果然难办。”

瑄哥儿轻哼一声,“是我姐姐傻,才叫你得寸进尺。要是我,先打的你爹娘都不认识你!”

赵元甄面无表情,身子却是一僵。

“瑄哥儿!”纪博采立时呵斥一声。

瑄哥儿自知失言,皱眉咕哝道:“没了爹娘的又不止你一个,好像谁有爹娘似的?”

有爹又有娘的纪博采闻言一噎,“瑄哥儿你赶紧回去,将这儿的情况告诉长明公主一声。”

“那里头呢?”瑄哥儿抬手指了指紧闭,不断有打斗声传来的房门。

纪博采摇摇头,“有我们在这儿,结果如何都跑不了他。”

瑄哥儿点点头,心中惦念被抬走那两人,不多逗留,提步向外走去。

路过赵元甄身边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拿胳膊肘狠撞了他一下。

赵元甄默不作声,也未躲避。

瑄哥儿撞人之后,得意的哼着小调儿,翻身上马,“驾”的一声,打马而去。

“瑄哥儿自幼心智不全,开窍晚,性情不定。定国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纪博采拱手说道。

赵元甄却摇了摇头,“我忽然有些明白,梁四为什么要和梁悦过招了。”

“嗯?”纪博采微微一愣,“是何缘故?”

“他身受有伤,且明知道,若是论功夫,他并不是梁悦的对手。”赵元甄说道。“男人之间有时候,不怕他对你不客气,就怕他,对你太客气,客气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纪博采闻言略点了点头,深深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定国公是在笑么?瑄哥儿撞了您,对您不敬,但看起来,您倒是挺开心的?”

赵元甄抿唇不动。未置一词。

瑄哥儿倒公主府的时候,柴素锦倒是不在。下人们说,她去了伯爵府。

瑄哥儿大为惊讶,又连忙赶回自己的府邸。

却见姐姐正在为春露和念恩施针医治。

瑄哥儿站在门外,默默凝视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柴素锦终于忙外,转身向外看的时候,瑄哥儿立时躲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眼眶不知何时,竟微微有些湿。

“瑄哥儿?”柴素锦在里头唤了一声。

瑄哥儿连忙抬手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闷声应道,“在呢。”

他迈步进门,没心没肺的咧嘴笑笑。“去公主府寻你不在,倒跑到我这儿来,姐姐闲得很啊?”

柴素锦笑了笑,“许你原谅了他们,就不许我医治他们么?他们被绑了这么久,没吃没喝,不能活动,血脉不畅,若不救治,即便醒来,人也废了。你不希望自己救回来的是两个废人吧?”

瑄哥儿嗯了一声,“没想跟你说这个。”

柴素锦看他,“那你还想说什么?”

“虞震德又跑了。”瑄哥儿说道。

柴素锦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你不生气?”瑄哥儿气呼呼的坐下,“又让他跑了,果真是属老鼠的!这般奸猾!”

“连梁四都不在他身边了,他如今才是真真的众叛亲离,孤独一人。”柴素锦摇了摇头,“生死都不足为惧,只看他自己要作死到何时了。”

瑄哥儿抬眼看向柴素锦,“这话,你会在赵元甄面前这么说么?”

柴素锦微微一愣,“怎么这么问?”

“梁悦舍不得杀梁四,你说虞震德若是没有逃走,落在了咱们手里,赵元甄会舍得杀他么?”瑄哥儿的表情,此时看来,竟格外的严肃认真。

第二百五十三章 认贼作父的蠢家伙

倘若虞震德真的落在他们手里,赵元甄会舍得杀他么?

柴素锦不由深深的皱起眉头来。

那是救他养他照顾他的叔叔,虽然用报仇来强迫他,束缚他。但虞震德于他来说,仍旧像是父亲一样。哪个父亲不是用自己的想法来教养要求自己的孩子?

“他会的。”柴素锦垂下眼眸说道,这话她不知是说给瑄哥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好打断心中的迟疑。

“真的会么?虽然他如今答应的很好,说的很好。可不见得真的到事儿上的时候,他就能狠下心来。”瑄哥儿轻哼了一声。

柴素锦没有抬眼,“他如今是如何做的,他是如何竭尽自己的能力帮助圣上夺回皇位的,如何带领兵将攻城的……我不说,你自己也看到了。我们根本不用听他如何说,只用睁开眼睛。看着他如何做,如今就不当再怀疑他。”

瑄哥儿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可是梁悦也做的不错啊?我们看着赵元甄如何做,难道就没有看到梁悦在攻城之时是如何做的么?可是如今真的跟梁四面对面的时候。他不是依旧心软了?”

柴素锦心头猛的一动,抬头看着瑄哥儿道:“你说得对。”

瑄哥儿一愣,“我说的当然对,不过,你指的是哪句?”

“狠心,心软!”柴素锦眼眸中清清亮亮,仿佛能望见眼底的光。

瑄哥儿皱起眉头,“心狠心软怎么了?”

“你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是心狠,还是心软的?”柴素锦问道。

“自然是对敌人心狠,对自己人心软了!”瑄哥儿轻嗤。“这还用问么?”

“可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么?且敌人自己人,所有的时候都是那么容易分辨的么?什么叫敌人?什么叫自己人?也许你的自己人恰恰是别人的敌人,而你的敌人也许就是旁人的……亲人呢?”柴素锦定定看着瑄哥儿,“你告诉我,这个时候究竟应该心狠还是心软?”

瑄哥儿皱起眉头。忽而有些生气的猛然站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究竟该亲该疏,难道不是看这人都做过什么,都做了什么,有什么样的行为而判断的么?你如今怎么倒犯起糊涂来了?”

柴素锦摇了摇头,“看一个人做过什么就能够分辨了么?那我们不说旁人,我们就拿虞震德来说。他救赵元甄逃出死刑,照顾他,教养他。学习医术,治病救人。而杀人害命,乃是再后来才有的行为……”

“你别说了!”瑄哥儿猛喝一声,“我看你日后还是不要跟那个赵元甄见面了!你再同他接触亲近下去,只怕日后还要将虞震德当做是自己的亲爹呢!”

瑄哥儿的厉声呵斥,让柴素锦的脸色一时变的有些僵硬难看。

瑄哥儿瞪眼看着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柴素锦也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瑄哥儿,做出判断,或是要说什么的时候,能不能先让旁人将话说完?”

瑄哥儿皱眉。别开目光,胸膛一起一伏,半晌,他才咬牙切齿道:“你若是要为虞震德说好话,那还是不必说了。我不想听。也没必要听完!我该提醒自己,你不单是柴妧妧,你还是柴素锦,他怎么说也做过你多年的师父,一日为师尚且终身为父呢!更何况好几年的相处相交?”

柴素锦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柴素锦是怎么死的?难道不是被他害死的?你与他有一世的仇怨,我与他乃是两世仇怨。”

瑄哥儿转回视线瞪她一眼,“那你还能为他说好话,真不是道该赞你气量大,还是说你糊涂毫无原则!”

柴素锦轻嗤一声,“你若让我将话说完,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原以为,你只是做事没有耐心,没有忍耐罢了。原来连听旁人说完话,这样基本的尊重都不曾学会。一再对你宽容,倒是我没有教好你,看来日后我当严厉的要求你。免得你出门,旁人说昭廉伯不知礼数,乃是长明公主没有教养好!”

瑄哥儿张了张嘴,又尴尬的抿住。小声咕哝道:“你要说什么?快说!”

“我的意思乃是,既然担心赵元甄对虞震德不能狠下心来,那么日后抓捕虞震德,乃是处死虞震德的事,就不要叫他参与其中了。不管他究竟能不能狠下心来,这都是在为难他。虞震德死在谁的手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受到应有的惩罚,重要的是他死这个结果。”柴素锦看着瑄哥儿,“你说呢?”

瑄哥儿啊了一声,半晌才迟缓的点点头,“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柴素锦轻哼一声,“如此,也值得你脸红脖子粗的和我争吵?”

“不是。我以为你又要……”瑄哥儿摇了摇头,“是我错了,姐……”

“你以为?”柴素锦摇摇头,“用你以为,就要定了一个人的对错,判断一个人的罪,我看你同那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的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柴素锦说完,立时起身向外走去。

瑄哥儿连忙拦住她,“姐姐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每次都是这么说,可每次也不见你有什么长进。”柴素锦挥开他的手,大步走出门外。

瑄哥儿小心翼翼的追在她后头,“姐姐,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赔礼认错,还不行么?”

“不行。”柴素锦加快脚步。

“姐,你可是我亲姐姐,亲姐弟之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呢?”瑄哥儿陪着笑脸追在她后头。

柴素锦摇头,“不知道刚才谁说,我不单是柴妧妧,还是柴素锦。柴素锦怎么会是你的亲姐姐呢?我不过是个认贼作父,最后还被贼害死的蠢家伙罢了!”

瑄哥儿张了张嘴,抬手给了自己个嘴巴,“我就是嘴欠。姐你也知道,人冲动生气的时候,都是口不择言的……”

柴素锦轻哼一声,直到上了马车,也没再给瑄哥儿一个好脸色。

瑄哥儿站在垂花门外,皱眉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后悔的垂头顿足,却也无济于事。

“伯爷,您这是怎么了?”他身边小厮上前关切道。

“别提了,我惹了姐姐生气了……”瑄哥儿有气无力的说道。

小厮嘿嘿一笑,“公主是您的亲姐姐,便是生气也不会真的不理您,不原谅您的。过了气头就好了。”

瑄哥儿摇头,“你不知道,我这次是真的惹了她了。她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原谅我了……都怪那个赵元甄!只要摊上他,准没好事儿!日后出门,一定要看看黄历!绝不要遇上他!”

提到定国公,小厮不敢随意接口,连忙垂下头去打个哈哈。

瑄哥儿正要转身往里走,忽见外头有家丁急匆匆跑上前来。

他连忙向前迎了一步,“是姐姐有什么吩咐?”

家丁一愣,连忙摇头,“长明公主的马车刚出了大门,连停都没停。以前每次进出,都会给门房赏钱,今日倒只听马车里有丫鬟呵斥那门房惫懒,开门太慢……”

瑄哥儿抬手扶额,无奈叹了一声。

一旁小厮连忙问家丁道:“那你跑的这般急匆匆的是做什么?”

“哦,乃是纪相派人来告知,”家丁上前一步,小声道,“梁四死了。”

“什么?”瑄哥儿立时抬头,瞪眼看着家丁。生气担忧全然顾不得了,“梁四死了?真的死了?梁悦还是将他杀了么?”

家丁连连摇头,“具体的,纪相没有叫人交代。只说怕伯爷不安心,所以将进展告诉伯爷知道,好叫伯爷安心休息。”

“哪里还有心思休息,我这就去看看情况!忙活一晚上,也就这么点儿收获,就这么一件叫人心里松快的事儿了!”瑄哥儿说着,接过马鞭。又赶去城南平民院中。

他赶到的时候,巡查包围的大队人马已经被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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