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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素手药香-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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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再为公子施上两针,不消一刻钟,云公子这晕船的症状便能够缓解了。”柴素锦说道。

云子仪张了张嘴,目中露出抗拒和惊恐。

记得小时候被奶娘吓唬过,说他若是跟着旁的小孩子翻墙头,掏鸟蛋,不学好。就让大夫拿着那大针扎他,一扎就会变成小傻子……

如今虽然知道那仅仅是吓唬而已,可对大夫手中针的恐惧,却已经不可磨灭。

看着柴素锦专注落在针尖上的目光,他鼓足了勇气。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吐不出口。

倘若说他害怕,怕针,她会不会笑话他?会不会看不起他?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会在一根小小金针面前低头么?

绝不,绝!不!

“唔……”他轻哼一声。

柴素锦手中的金针已经捻入他颈后风池穴内。只有那么一点点疼,很快就变成木木沉沉的感觉,丝毫感觉不到痛了。

她行针的手法很快,好似不过眨眼之间,她便已经将针又都收回到针馕之中。

云子仪第一次发现,施针不仅不恐怖,却还十分美好。

佳人就在身侧,专注只对着他一个人。

静悄悄的船舱里头,两人距离不过一两拳之远。

江风吹动窗帘,带着岸边的花香,吹来虫鸣鸟语……

时光若是能停驻于此刻,该有多好?

第七十九章 扔进江里喂鱼

“好了,待会儿春露会把药送过来。”柴素锦说完,转身出了他的船舱。

云子仪愣愣的看着她恍如一朵美不胜收的却可望不可即的云气,飘飘扬扬的离他而去。

他伸手,只抓了一把江风在手心。

那眩晕的感觉果真没有了,只留下痴痴地迷醉,仍绕心头。

云子仪喝了春露送来的汤药,又小睡了一觉,那晕船的感觉就一点儿也没有了。

可如此,还怎么接近佳人呢?

他在船舱之中来回踱步,带来的书一本也看不进去。

却忽而从书册中掉出一本棋谱来。

云子仪眼前一亮,连忙抓起那本棋谱在手中。

下晌的清闲时光,云子仪带着笃定的笑容,寻到了正在抄录着药典的柴素锦。

“小姐可得闲?”云子仪捧着棋篓,他身后书童夹着棋盘。立在门口。

柴素锦抬眼看他,略略一笑,“云公子还要对弈?”

“闲着也是闲着。”瞧见总是挡着门的春露不在,柴素锦也没有赶人,主仆两个便自觉地迈步进来。

书童摆上棋盘。摆好棋篓,退到一旁寻了茶具开始烹茶。

江风阵阵,茶香袅袅,还真是对弈的好时光。

云子仪脸上笑容比先前多了几分从容镇定。

柴素锦请他先行时,他倒还捡了白子在手中。将黑子让给了她。

吧嗒的清脆落子声,更显得船舱之中宁静怡然。

局势从舒缓逐渐显现焦灼之势,忽有人从船舱外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

带着舱外热气腾腾的风,卷进船舱里一股子灼热的气息。

柴素锦和云子仪同时抬头。

“马……”云子仪话未出口,便被闯进来的马文昭拦腰抱起。他还不明所以,尚未清楚状况,便被马文昭扛出了柴素锦的房间。

柴素锦愕然看着眼前变故,正要低头去看棋局之时,只听噗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啊我家公子不会水呀!你这是干什么?!救人!快救人!”

云子仪的书童大叫起来。

船上的镖师们都被惊动了。

柴素锦奔出门外。只见云子仪在江面上浮浮沉沉,似乎呛了水,连声音都发不出。

噗通噗通几声,有几个会水的镖师连衣服都顾不得解,便跳进了水中。

船家连忙抛锚停船,船帆也被收了起来。

剩下的镖师一头雾水,听完那书童指着马文昭哭诉喝骂之后,立时拔剑相向。

马文昭被一众镖师举剑围困。

不过眨眼之间,形势就从恬淡安逸,变得如此剑拔弩张。

柴素锦抚了抚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船终于停下,云子仪被镖师们救起,几个人拖着他,向刚放下前去救他们的小船游了过去。

春露正同瑄哥儿带着赤焰在船的另一侧钓鱼。

这会儿听闻动静,也都蹬蹬跑了过来。

瑄哥儿瞧见自己的师父被人拿剑指着,不由分说提剑蹿了上去,“坐我们的船,你们还嚣张了!?”

春露疾奔到柴素锦身边,紧张的小声问道:“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柴素锦轻哼,“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啊?”春露愕然。

赤焰嗷唔叫了一声。

云子仪被拖上了小船,小船上浑身湿淋淋的镖师冲着大船上的人打了个手势。

这边的镖师立刻动起手来。

寂静的江面上,只听得铮铮然刀剑碰撞之声。

下晌暖融融的阳光洒落江面,洒落夹板,像是有金子在流淌。

原本静好的下午,这会儿突然阴翳的只剩下刀光剑影了。

两边的人似乎都动了怒,动作越发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柴素锦一开始尚面无表情,可瞧见瑄哥儿也同人打的热切。小脸儿涨得通红,便心下有些难安。

他毕竟习武没多久,就算有天赋,又有灵芝仙露的滋养,进步很快,也不能同习武多年的镖师匹敌呀。他们若是下手没轻重,刀剑更是不长眼,伤了他,自己从哪里再赔柴家一个男丁来?

“住手。”柴素锦冷喝一声。

但没人停下。

她身边的獒犬蹭的站起,高扬着那硕大的头颅,“嗷唔”长啸一声。

像犬吠,又像狼啸。

江水两岸的山林都霎时寂静了。

可甲板上开打之人却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春露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公子被他们伤了怎么办?”

载着云子仪的小船恰在此时靠上了大船,有船家在拉他们上来。

柴素锦冷着脸,忽而迈步靠近甲板上正在打斗之人。

余光瞥见她靠近。马文昭吓了一跳。

他猛然出腿,踢开自己身边的几个镖师,翻身而起,远离柴素锦,“退远些,你过来干什么?”

“瑄哥儿若受伤,我叫你们一个个拿命来偿。”柴素锦脸上半分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这艘死过人的船,好似瞬间阴风阵阵。

正在恼怒之中的镖师们,只觉背后寒意嗖嗖,双方竟然不由自主,都收手站好。

瑄哥儿也站直了身子,他脸红红的,胸膛一起一伏,似乎累的不轻。

但见他身上并无外伤。

忽而他鼻孔里淌出一道刺目的鲜红来。

他对面站着的镖师立时吓了一跳,“不是我打的。”

瑄哥儿拿袖子一蹭,“姐,我没事儿!”

“你没事儿,云公子有事儿!”上了船的镖师甩着头上脸上的水,沉着脸说道。

云七公子紧闭着双眸,抿着唇,脸面发白,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怎的。

柴素锦走上前去。

那镖师似乎十分气愤,想冲她发火,忍了几忍。没有开口。

柴素锦看了看云七公子,“呛了水,水吐出来,再压压惊就好了。”

“哼!”那镖师哼了一声,扶着云子仪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啊姐?好好的坐着船。他怎么掉水里了?”瑄哥儿不开口还好。

他一开口,那书童立时大哭起来,“还不是他!我家公子好好坐着下棋,他上来,二话不说。抱着我家公子就往水里扔!你讲不讲道理啊?我家公子招你惹你了?”

“云家当初欺辱柴小姐是个孤女,想方设法退了婚事。如今柴小姐病愈,他却又回头怀非分之想?”马文昭冷笑,“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日后,莫叫我看见他靠近柴小姐。我见一次。打他一次!”

说完,马文昭冷笑着负手离开夹板。

留下一船的人目瞪口呆。

众人再看向柴素锦的目光,便不由有些躲闪起来。

瑄哥儿有些生气,拽着自家姐姐回了船舱。

“这……马公子怎么能这般行事?”

“云家那小白脸就不是个好东西!”

春露和瑄哥儿同声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抿嘴气鼓鼓的,没再说话。

柴素锦却是笑了笑,在棋盘一旁坐了下来,左手同右手继续未下完的棋局来。

次日一早,云七公子醒过来,就直奔柴素锦的船舱。

书童将马文昭昨日的话说了。却仍旧怎么都拉不住他。

春露瞧见有些苍白的云子公子,很是愣了一愣,“您还敢来呀?”

云子仪却没看她,只眺望着窗边站着的柴素锦,“昨日没吓着你吧?”

柴素锦回眸一笑。整个船舱好似都亮堂起来,“云公子,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云子仪立时摇头,脸上的笑容恍如此时初升的朝阳。

“我还是一开始的话,既然我们一起从宋州出发,那就要一起到了京城再分开。”

“你就不怕马公子再把你扔江里喂鱼?”春露啧啧道。

云子仪冲她微微一笑,“他把我淹死了么?喂鱼了么?既没有,我因何要怕他?”

春露深吸了一口气,不由伸出了大拇指。

“昨日未完的棋局,今日走完如何?”云子仪笑问道。

柴素锦犹豫片刻。“也好。”

听闻柴素锦吃罢早饭,又和那姓云的小子在下棋,马文昭霍然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瑄哥儿立时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我姐说了,谁再挑衅闹事儿,就下船。”

马文昭回头看着瑄哥儿。

瑄哥儿立时松手,“我姐说的!她还说,她说到做到。”

马文昭哼了一声。“我不闹事儿,我去观棋!”

马文昭还未进得船舱,便听得船舱里传出的说话声。

他听觉敏锐,并不需要靠的太近,他便立时停住脚步,微微侧身,竖起了耳朵。

“云公子不在京城,还知道京城里的新鲜事儿?”柴素锦的声音带着随意淡然。

云子仪谦逊的笑了笑,“在京城有那么几个同窗好友,时常有书信往来。所以朝中或是局势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他们会写信告知。我四叔也会常常提点我。京中不比别的地方,错失一日,就有可能天差地别。因此不得不多加留心。”

柴素锦哦了一声,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前些天听闻说圣上龙体欠安。这两日又传出东宫太子病了,”云子仪摇了摇头,“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许是误传?”

咣当一声。

一向淡然的柴素锦却失手打翻了茶盏。

第八十章 回来了

“小姐,您没烫着吧?你怎么回事儿?毛手毛脚的,茶盏能放在这儿么?”春露立时上前,一面为柴素锦擦手,一面呵斥云七公子的书童。

书童委屈,那茶盏不是一直都在那儿放着的么?谁知道柴小姐的手会突然碰上去?

“柴小姐?”云子仪也有些诧异,“你没事吧?”

柴素锦摇了摇头,“这般行船,还要几日才能到京城?”

“大约两三日吧?”云子仪估摸了一下。

“你适才说的……是道听途说,还是有确切的消息来源?”柴素锦缓缓问道。

云子仪皱了皱眉,“有来源倒是也有来源,我同窗及四叔都有提及。可宫中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宫中不是有国医么?”柴素锦又问道。

云子仪讶然看她,“你连国医都知晓?哦,是了,你家时代行医。听闻国医的名号也不奇怪。”

柴素锦没说话,只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是有国医,据说但凡他肯出手,就没有医不好的病。所以我也奇怪。这圣上欠安,太子生病,许是误传呢?”云子仪摇了摇头,眼眸中是不解之色。“不过不管上头怎样风云变幻,与你我也无甚相关,我等只管安分守己,总不会被无端波及。”

“云公子是即将科举之人。怎能说与你无关呢?与我无关倒是真的,不过是好奇罢了。”柴素锦垂眸笑了笑,抬手落子间,下棋的风格再次大变。收起先前怀柔之势,杀伐果断,驰骋白子疆场,颇有片甲不留之势。

马文昭悄无声息的默默走远。

他立在船舷边,望着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江面,眉心微蹙。

她的事,她家中变故,难不成和宫中还有关系?否则,她怎如此关心宫中事情?

她分明对那云七公子毫无心思,却耐着性子与他对弈,就是为了从他口中得知京中之事?还是想要到了京城之后,借着他。深入宫闱?

马文昭的眉头越皱越紧,楚国前来和亲的公主,也快到京城了吧?

希望他这一趟,不会白来。

三日之后,商船抵京。

这三日,不知是谁在避着谁,云子仪和马文昭同在一艘船上,竟却连一次照面都没打。

直到下船之时。两人才再次碰面。

云子仪朝马文昭拱手,“能和马兄相识,也是一场缘分,只是希望下次再见,马兄或能收敛一些,不要那么热情!”

马文昭呵呵一笑,拱手还礼,“云公子客气,有缘再遇!”

“谁要再遇见他!”瑄哥儿冷哼一声,“你自己可说过了,到了京城就分开,别再缠着我们了!”

云子仪笑了笑。没有辩驳争执。

他的目光落在船舷之上。那个叫他魂牵梦绕,城门口见过之后,再难以忘怀的倩影,正缓缓走下船。

云子仪又向下船之处靠近两步,一旁的瑄哥儿却侧身将他撞开,“姐,我来扶你。”

瑄哥儿得意冲云子仪一笑,扶着柴素锦走下船。

云子仪朝她拱了拱手,忽而心中被一种离愁别绪给充斥满了,“柴小姐到了京城打算去往哪里?家中可有亲眷在京?可有地方住么?”

“关你什么事儿?”瑄哥儿横眉冷对,“不是说了,到了京城就不纠缠了么?”

云子仪没看瑄哥儿,望向柴素锦的目光却越发的执着坚定。

柴素锦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远处,“是来接云公子的人吧?”

云子仪回头望了一眼,皱了皱眉,语气有些焦急,“京城不是方城,更不比宋州,柴姑娘若不嫌弃。不若先到……”

“喂!你可别说到你家去啊!咱们的关系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吧?跟你走了一路,不过是迫于无奈,咱们两家早就两清了,桥归桥路归路。你可别攀亲戚呀!”瑄哥儿立即叫嚷起来,并拉着柴素锦就走,“别理他姐,咱们家遇事儿的时候。他们家露出的嘴脸才是真实的嘴脸!如今你好了,我也好了,他又惺惺作态……”

“妧妧!”云子仪听闻这话,面色愈发焦急。“我并无他意。”

“管你什么意思!”瑄哥儿冷哼。

柴素锦被瑄哥儿拖开了两步,回头望他,淡然一笑;“该知道总会知道,如今,是该分开的时候了。”

说完,她转回头去,“瑄哥儿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只要不跟聒噪的人在一块儿!”瑄哥儿咬字说道。

云子仪张口还想再问。身边却呼呼啦啦围上一大群人来。

“你小子总算回来了,离开这么长时间,也不怕功课落下?”

“云七郎的学问,就算是一年不来念书。也不会被落下!”

……

一群年轻人围着他,说说笑笑,欢快的气氛充斥在河岸边。

云子仪的目光却只想着跳出人群,好继续追随这那一抹倩影。

“那是谁啊?”他身边却忽而有人撞了撞他的肩,小声询问道,“那个与你乘同一艘船下来的小娘子是谁?那般美艳动人,该不会是你订了娃娃亲的姑娘吧?”

云子仪脸色一僵,回过头来。说话的正是他的同窗韩元镇,“韩兄真是说笑了。”

“若不是,不若说给我认识?我家中父母正寻觅给我订门亲事呢!”韩元镇立即顺口说道。

云子仪瞪眼,嘴角抽了一抽。“韩兄甚至都不认识人家,婚事岂可儿戏?!”

韩元镇举目远眺,却哪里还能瞧见柴素锦一行的身影,他遗憾的叹了一声。“云兄你读书多,岂不知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之事么?”

云子仪眼皮又跳了跳,“那真是遗憾,我跟她不熟!”

“子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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