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药香-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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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令被她激怒,猛的抬手一挥。
当的一声。
一枚锋利的飞镖擦着她的脸,钉在了墙面上。
柴素锦的耳垂热辣辣的疼,飞镖在她耳垂上划出了一个血口子。
热乎乎的鲜血。顺着她细白的脖颈流了下来,滴落在衣领上,隐约的血腥味,叫这密室里的气氛更添凝重。
柴素锦侧脸看了看那枚飞镖,果然是她已见过多次的梅花镖。
她垂下眼眸,轻叹一声。不知是彻底死心了,还是终于承认了,“原来骗自己这么简单,死心这么难。”
“丫头,你很奇怪。”太医令眯眼说道,“你总让我觉得熟悉,似曾相识却又全然不是。”
柴素锦心头一惊,仍旧低垂着眼眸,“你杀了我爷爷,杀了我爹爹,逼死我娘亲,呵,这仇怨,生生世世只怕都不能化解,如何能不熟悉呢?”
“是,如此,你当恨我才是。”太医令点点头。
柴素锦闷声道:“我恨不得啖你肉饮你血!”
太医令却摇头,“可你却让我觉察出,你对我有依恋之情,有敬仰亲近之情。”
柴素锦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在着密室之中显得十分空灵,她几乎笑出了眼泪,“太医令,你不是扭曲了,你是疯了么?我?依恋你?敬仰你?亲近你?哈。也许是我疯了。”
师父啊师父,教习她多年的师父。这份感情,叫她如何说放下就放下?
柴妧妧骨子里的恨,压不过她和师父相处的多年情谊。
竟叫他觉察到了呢!
也许扭曲的人,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会格外的敏感?
不过,从今以后不会了。她不会再骗自己,不会再逃避。
这人已经不是她的师父,不是那个教她医术,有时还会提点她做人道理的人了。
是她的仇人!有血海深仇不同戴天的仇人!
“你不用讽刺,我向来相信自己的感觉。如此也正好。”太医令点了点头。“还记得么,我同你说过,我曾经有一个徒弟。聪慧努力,有天赋。我花了十几年才学会的东西,她一点就透了。我从未见过身居高位,还那般肯用功的孩子。”
柴素锦垂眸,止不住的冷笑。
“你与她很像,你身上有和她一样的那股子不服输的执着劲儿。当初最触动我的,就是她的认真执着。”太医令轻叹一声,“可惜。她不在了。如今上天又将你送到我身边,你说,是不是上天在补偿我?安慰我损失爱徒的心?”
柴素锦咬牙,低声问道:“你医术如此高明,你的爱徒又聪慧。她是怎么死的?”
太医令愣了愣,半晌没有说话。
密室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不过是一人呼吸紧张,似在压抑中等待。
一个人呼吸悠长,似在回忆中怅然。
“为情所害呀……”太医令缓缓摇头。
柴素锦浑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情所害?难道真的是赵元甄谋害了她的性命?
“你为何不救她?”柴素锦声音闷闷的。
太医令摇头,“救不了,她只能死。若不生情,或可活命。情根深种,必死无疑。”
柴素锦咧嘴想笑,可视线却越发模糊起来。
真蠢啊,她天真的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最后却被自己最信任最爱慕的人愚弄了。
“不过没关系,如今有了你。”太医令点点头,“你可取代她,你如此年轻,就有如今这般医术,再好好教习,必然能超越她。”
“你做梦。”柴素锦摇头,“叫我拜你为师?岂不是认贼作父?”
太医令却上前,一把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对着自己。
“放开。”柴素锦冷声说道。
太医令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想念爹娘了?”
柴素锦冷哼一声。
太医令冰凉的手指却游走在她的脸上,“这里,这里……削去一点。这里填上一点……”
他的手指划过,宛如有蛇在爬。
柴素锦浑身的汗毛都乍然立起,“你干什么?”
太医令嘿嘿冷笑起来,“你爷爷没有教过你么?你们柴家有一门从不外传的独门秘术。”
柴素锦心头一惊,“什么?”
“你果真不知道呀?”太医令笑眼看着她。
这眼神。却让她从头顶寒到了脚尖,“说来听听?”
“柴家有换脸之术。古时称易容术。柴家的换脸之术,却比那易容术更加完美。叫人完全看不出破绽,且结果不可逆转。你若换成了我那徒弟的脸,就永远是她了,这世上再没有柴妧妧!锦儿却能回来了!”太医令嘿嘿的笑了起来。
笑声在这密室之中,听起来阴森恐怖。
柴素锦控制不住,抖了一下,“你是疯了,真的疯了!”
太医令收住笑,认真的摇了摇头,“不是,你爷爷,你爹爹曾经联手做到了!我得到了秘笈,我也能做到。如今我就要用柴老头儿的孙女儿试上一试!若是我失败了,他地下有知,只怕也会后悔当年不肯将这秘术传授与我!”
这话全然在柴素锦的意料之外。
今晚知道的东西似乎有些多,瞬间纷纷乱乱的都堆积在自己的脑子里,她一时竟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
“秘笈?下部的《药典》在你手里?”她迟缓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安国侯府
太医令笑着点头,“是啊,你终于知道了?你在找这本书么?”
“果真有啊,竟在你手里……”柴素锦喃喃叹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转了一圈,事情竟然似乎成了一个圆。
前世今生,她都和这些故人纠缠不清了。
前世的师父,今世又要变成她的师父?
“唔,你竟没有见过下部《药典》?柴老头儿还真是什么都瞒着你呢?既然什么都瞒着你,何必要教你医术?”太医令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是不甘心!倘若他不教你医术,任由你就做一个乡野村姑。我只怕也会放过你和你那傻子弟弟了。”
柴素锦垂眸不做声。柴妧妧的确不会医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
会医术的是自己,救治瑄哥儿的也是自己,扬名的还是自己。
教习自己医术的不是柴老头儿。而是眼前这位口口声声要收自己为徒的太医令。
细想来,真是可笑。
他们似乎都在原地兜着圈子,兜着兜着,就把自己兜了进去。
“你的年纪刚好。换脸术成功率应该不会太小。你又会医术,性情同我那徒弟也像,真是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太医令有些兴奋的起身,走到墙边。有节奏的叩了墙上几个地方。
他所站的那面墙,便缓缓落下一截,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门来。
他迈步出去,又回头冲柴素锦微微一笑,“好徒儿,等师父救你回来!”
柴素锦浑身冰冷,眼睁睁看着那面墙又恢复如初。
……
“文丞相,深夜打扰,实在是迫不得已。”马文昭来到文丞相府上。
幸而曾经两次去过柴家的管家认得马文昭,否则这时候登门,定然被丞相府的家丁给打出去。
文丞相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你详细同我说说,怎么人好好的在醉仙楼就不见了?柴大夫先前的罪过什么人么?”
马文昭叹了口气,摇头道:“他为人沉稳内敛,丞相大人应当是清楚地,从未听闻他同旁人闹过什么矛盾。因为他医好了丞相府上的小公子,倒是叫他遭到了不少人的妒忌。可时日久了,就连先前嫉妒排斥他的同僚,都同他要好起来。”
文丞相连连点头,“他虽年轻。但这沉稳的性子,能较之的人也不多。会是谁人动手呢?”
马文昭皱眉,低声提醒道:“恕我冒昧,会不会是冲着大人您来的呢?”
“什么?”丞相一愣。
马文昭连忙摇头,“失言失言!他虽出手治好了小公子,可毕竟这事儿已经过去良久,近来他并未和丞相府交往过密,旁人应当不会是因为相爷您……”
“你莫说!”文丞相忽而抬手止住他的话音。“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真想起一人来!”
马文昭眼眸微微一亮。
“如今时辰太晚,既是将人撸去,或许柴大夫不会有性命之忧。马公子且安心,明日一早我就启奏圣上,求圣上裁决!”文丞相沉声说道。
“谢丞相大人,愿丞相大人一切以柴万的性命为先。”马文昭说道。
文丞相连连点头,“你且放心。他救了我的孙儿,也等于救了我呀。我记着他的恩情,断不敢忘。”
马文昭告辞离开,回到家中。瑄哥儿已经急出了满嘴的泡。
“怎么样了?知道我姐的下落了么?”瑄哥儿跳起来问道。
马文昭摇了摇头,“你别慌,他们想要的不是她的命。”
“那是什么?我姐可是个女孩子呀!叫我怎么能不慌?若被抓走的人是我也就罢了!她,他们若是折磨她……她如何受的住?!”瑄哥儿的眼睛都泛着赤红的颜色,眼珠子里头几乎要喷出火来。
马文昭凝眉看他一眼,安慰的话却卡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来。
他心中亦烦闷不堪。
她是故意的!故意支开念恩,故意同云七和那姓韩的去醉仙楼。
她故意留下机会,让黑衣人将她掳走!
可她又绝对不像是冲动行事的人。她凭什么认为黑衣人的幕后主使不会杀了她呢?
就算不杀她,她可是女孩子呀!她凭什么有这般自信,只身犯险呢?
她自从离开方城,所行所做的每一步,似乎都是计划好的,每一步都笃定淡然,从不吃亏。
唯独这次,却有些反常。
反常?
“你姐姐同安国侯,也就是曾经的驸马爷,有什么牵扯?”马文昭问瑄哥儿道。
瑄哥儿一愣,“你说什么?和谁?”
“嗷唔”门口一声嚎叫。
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赤焰也知道姐姐不见了么?”瑄哥儿上前牵过赤焰,轻拍了拍它的头,“你鼻子灵,能找到姐姐么?”
“对了!”马文昭忽而起身,“刚来京城投宿客栈的时候,那掌柜说过一句话。”
瑄哥儿看他,“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说过什么?”
“说公主府有一条獒犬,在公主殡天之后,跑出来咬伤了人,被驸马爷打死了。”马文昭的目光落在赤焰的身上。
瑄哥儿立即闪身挡在赤焰跟前,“这是我姐的犬,不是什么公主,也不是驸马的犬!他们那只打死了,打死了!”
“你说得对。或许能用赤焰灵敏的嗅觉寻到你姐姐!把它给我!”马文昭上前说道。
瑄哥儿立即摇头,“不给不给!”
“瑄哥儿!”马文昭沉脸,厉声道。
“你……你想做什么?姐姐说了,在京城,不能放赤焰出去,不能叫外人看见它,不然它就活不了了!”瑄哥儿急道。
“你想救你姐,还是想护住一条犬?”马文昭冷声问道。
瑄哥儿张了张嘴。垂头看了看赤焰。
赤焰在他脚边蹭了蹭,竟然缓缓的朝马文昭走去。
它以往亲近家里的每个人,只除了马文昭。
它似乎格外不喜欢马文昭,从不主动靠近他,便是马文昭喂它,它也要先傲娇一番才会去吃。
今日这是怎么了?
它停在马文昭腿边,又长长的“嗷唔”叫了一声。
一声犬吠里,竟莫名的带着些忧愁哀伤。
“这犬成精了!”马文昭摸了摸赤焰的头,带着它提步向外走去。
瑄哥儿捏了捏拳头,也跟了出去。
两人都不料,赤焰出了门,竟狂奔起来。
冷不防的就将马文昭和瑄哥儿远远的甩在后面。
它四脚飞奔。如离弦之箭,比人的两条腿不知快了多少倍。
“赤焰!赤焰!回来!”瑄哥儿在后头大叫。
平日里十分听话的它,这会儿却恍若未闻,极速飞驰。
只见两个男子,追着一条硕大威风凛凛的犬,在微亮的晨曦之中,跑的飞快飞快。
马文昭本欲翻身上前,拦住那獒犬。却忽而心中一动,只不远不近的跟在它后面。它似乎并不是乱跑,而是有目的的前行。
在这京城还未全然亮起的路上,它竟老马识途一般,跑得快却不见慌乱。
“师父。师父你快抓住它呀!”瑄哥儿在后头嚷,他的速度追不上赤焰,但他坚信,师父一定能追上。却不见师父行动,他便急了,“我姐最喜欢它,若是将它弄丢了,回来怎么向我姐交代?”
马文昭皱了皱眉,翻身回去,提起瑄哥儿的衣领,带他追了一段。
瑄哥儿离得更近些,甚至能瞧清楚赤焰奔跑时身上飘逸的毛发,和紧致精壮的线条。
“看见没有?”马文昭沉声问道。
“看到了呀!就在前头了,师父你再快一点儿,我一定能抓住它!”瑄哥儿说道。
马文昭轻叹一声,“我叫你看的是,它不是乱跑,它是有目的的!”
瑄哥儿一愣,这才眯眼看去。
赤焰忽而拐了一个弯儿,不见了。
两人连忙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却见赤焰正吐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坐在一处门庭广阔的宅院外头。
它抬着硕大威风的脑袋,一双圆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紧闭的门庭。
“还真是有目的的呀?它来这儿做什么?”瑄哥儿小声嘀咕道。
马文昭放开瑄哥儿,举目而望,“安国侯府”几个金子,在将亮未亮的天光映照之下,泛着清冷的光。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条犬的缘分
“安国侯府?”瑄哥儿低声念道,又上前拍了拍赤焰的脑袋,“你这家伙,跑到安国侯府做什么?难道我姐姐是被安国侯府的人绑了去?”
说到这儿,瑄哥儿猛的一瞪眼,拍着额头道:“不是没有可能啊!那日我姐姐告假,请她去看诊的据说就是安国侯,虽然诊的是楚国公主,可到底也是这安国侯爷撺掇的!你说会不会是那一日,我姐姐不慎说错了什么话,将这安国侯爷给得罪了,所以……”
马文昭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安静会儿。”
他晃晃脑袋,扒开马文昭的手,“师父,你在想什么?”
马文昭却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她格外了解驸马爷的事儿。提及驸马爷,脸色都会微变。而她的犬,在她不见的时候,竟然会直奔安国侯府。这正是昔日的驸马府。
马文昭举目,面上神色有些莫名的深沉。
她的秘密藏得真不是一般的深,一个小小方城的村姑竟能和当朝炙手可热的安国侯有如此千丝万缕的联系?
吱呀一声门响。
獒犬蹭的从地上站起。
瑄哥儿和马文昭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两三个门房小跑着将可供马车通行的侧门缓缓打开。
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御马而出。
马蹄嘚嘚声后,是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
马车上缀着金银玉珠玛瑙的饰物。映着还不甚明朗的天光,依旧夺目生辉。
车夫牵着马,缓缓行出侧门。
马车后头还跟着许多随行的侍从。
“哇,好大的阵仗!真是气派!这安国侯就是不一样,在方城哪儿见过这阵仗?”瑄哥儿小声感慨道。
马文昭咧了咧嘴角,“这算什么阵仗,不过是平日里出行,随护了几个人而已,最是简约。若是摆上仪仗,单是出个门儿,就有诸多的礼仪讲究呢。”
瑄哥儿听得瞪大了眼睛,连连咋舌。
却不留神,那弓着脊背的獒犬,突然若离弦之箭,蹭的蹿了出去。
瑄哥儿大惊,正要疾呼,却被马文昭一把捂住了嘴。
“别叫!容易引起误会!”马文昭在他耳边说道。
瑄哥儿急的抬手指着獒犬。
马文昭放开了他的口,他才喘息说道:“你没看到赤焰冲出去了么?你都能捂上我的嘴,就不能拉住它?”
“它发起狂来,力气有多大。你是知道的。它适才的速度那么快,猝不及防,我如何能拉的住它?”马文昭语气淡淡的说道。
他并不着急上前,只带着瑄哥儿又往墙边藏了藏,目光却是紧紧盯在安国侯一行人马上。
“嗷